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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3当众哭求

  回到宫中,璇玑知道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她万分忧虑,让明禄去请了一些大臣来,想着明日早朝如何对策。又亲笔给在蜀地的兄长写信,力陈要害,希望可以打动兄长,只是她也没有把握兄长会站在哪一边。

  一夜的商讨也没有个可当的对策,璇玑只好各种应允他们的条件,各种抚慰,好不容易送走了诸人,却再难入眠。思彦见还有一会儿时间,劝道:“娘娘睡一会儿吧,劳累了一夜了。”

  璇玑揉了揉太阳穴:“我睡不着,陪我去乾元殿等着早朝吧。明禄,让太子再多睡会儿,早朝上若大势已定,你再领他来。”

  坐在乾元殿的宝座上,璇玑怅然良久,一直在发呆。这要么是她最后一次来到乾元殿,要么从此便是她幽家的朝堂。

  今日的朝堂不同以往,群臣纷纷身着黑白素服,先是由吴王向诸臣陈述了信王函谷关弑君、庆元帝遇刺一事。然后诸臣便开始讨论先帝下葬及对信王的处分一事。

  璇玑闻言不禁阵阵恶心作呕——他都已经不在了,却还要背负这样的骂名,永生永世。眼下她虽身处困境,但也不能让宇文樽背负这样的名声。

  “诸位安静一下,请听本宫一言。先帝遇刺时,本宫与信王殿下在一起,并非吴王所说的是信王弑君。”她怨恨地看向宇文邀。

  幽璇玑你想说什么!宇文邀断没想到璇玑会为了宇文樽出卖他。

  璇玑却视若罔闻,继续说道:“先帝不顾个人安危,带领几人擅离皇宫,函谷关本就不太平,这才遇刺。至于信王,本宫敢以性命作保,他与先帝遇刺一事无关。反而,是信王殿下从刺客手里救了本宫,自己却重伤而亡。吴王殿下并非身临其境,就不要道听途说了。”璇玑的眼神仿佛一把尖刀,就连宇文邀都没有见过璇玑这样的眼神。就是当初幽家出事,璇玑也不曾这样表露恨意。

  “皇贵妃的意思是,还要表彰信王救驾咯?”总归宇文樽是死了,宇文凛不愿在此事上与璇玑计较,今日商讨之重乃是立宇文禛为帝。

  “四弟错了,皇贵妃的意思,是在指责本王救驾不力。”宇文邀轻笑道。

  “谁敢责怪晋贤王。”璇玑眼里分明有怨。“先帝在时,曾与本宫说过,要让晋贤王辅佐太子。在先帝的病榻前,晋贤王亲口答应先帝与本宫,尽心辅佐太子。”

  “废长立幼,不可取!”柳燮不等晋王回话,直接反对。靖国公率先表态,不少朝臣纷纷跟风,其中更有一些是璇玑昨晚拉拢过的人,这些人一面应承她,另一方面却讨好晋王,依情势而变,两边都不得罪。

  “太子即位理所当然。诸位莫不是要造反吗!”礼部尚书李昶仗义直言。璇玑完全没想到李昶肯为她说话。

  璇玑趁热打铁,看向崔昊:“崔大夫,你身为御史大夫,你来说说你的见解。”

  “臣以为。”崔昊骤然被璇玑点名,头上不禁冒汗。他昨晚是答应了她,可随后就被请到了晋王府。“这,臣以为,济北王年长且贤能,应当不拘一格,立济北王为君。”

  “崔昊!”璇玑喝住他的话,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禁气得有些发抖。“你们身为先帝的朝臣,岂能违背先帝的命令。”她又急又气,情绪激动了起来,走到台下来怒视着他们。

  “皇贵妃差矣。先帝是立了三皇子为太子,但并未立三皇子为帝。皇贵妃敢扪心自问,函谷关一事,先帝对你没有怨言吗?!先帝去的急了些,否则恐怕回来便是要废妃废太子的。我等身为先帝臣子,便要为先帝心意着想。”柳燮掷地有声。

  大殿之上良久的沉默,璇玑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逐渐失望变成了绝望,直到落到宇文邀身上,他依旧是面色如水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宇文邀扫过璇玑的眼睛,淡淡道:“那就这样吧。让济北王。。。”

  “三郎。”璇玑一下子哭了出来,跪在宇文邀面前,拉着他的腰带不放,嘴里一直三郎三郎的哭叫着。

  众臣见此,纷纷愣住了,皇贵妃与晋王。。。这这这,皇贵妃也太不拘礼节了。

  宇文邀脸上亦是很吃惊的表情。他万万没想到璇玑会在乾元殿当着诸臣的面如此与他亲昵不尊。他只下意识的轻推了她一下,但璇玑手抓的极紧,丝毫没有挣开。宇文邀倒不介意被众人看到,璇玑还没有如此哭求过他一件事,他也没想到,她第一次蛮不讲理,他便束手无策。

  李昶见皇贵妃与晋王拉拉扯扯,半天才反应过来,定了定神道:“男女授受不亲,晋王又是您的小叔,娘娘快松手。”

  众臣渐渐地都反应了过来,确认自己眼睛没花——皇贵妃确实是跪在晋王身前拉着晋王腰间的玉带哭着喊三郎。可谁都不敢上前去拉皇贵妃。只好纷纷相劝。其中当属柳燮最为愤怒,一大把年纪了,却见孙女婿这样被一个女人纠缠,还是在大宣的朝堂上。不由得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你,太不知羞耻!还不给老夫松手。”

  “幽璇玑你放开三哥。”吴王上来就要拉璇玑,别人不敢碰她他可不怕!却生生被晋王抬手挡开了。“三哥。”宇文凛不解道,难道三哥真的被这个女人迷了心窍了?!

  宇文邀终于开口了,他扶起璇玑:“皇贵妃有什么真知灼见可以好好与本王说,不必这样。此事不急于一时,诸位还是先商量先帝葬礼一事吧。”

  “是。”

  看着众人纷纷臣服,璇玑方才知道这朝堂上是谁的天下。是她太傻,太过幼稚,几乎要毁了朔儿的前程。

  后面诸臣说了什么,璇玑一个也没听进去,直到有人宣读诏命说道:信王弑君,大逆不道,念其身死,褫夺封地,贬为庶人,不再牵连其家眷。

  她的心仿佛被揉了一下,然而她却只有沉默,心中却立誓有朝一日为他平反昭雪。

  前脚刚回到议政殿,后脚便听人禀告晋贤王到。璇玑知道他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一见他,璇玑便满脸委屈的迎上去,哭道:“三郎。三郎。”她不讲道理,也无须讲道理。她知道她讲的道理他不会听一句。

  宇文邀并未言语什么,而是遣散了诸人,自行坐下:“皇贵妃想要说什么就说吧。”

  璇玑什么也不说,而是坐在他腿上抱着他呜呜的哭,嘴里除了‘三郎’两个字再也没有别的了。

  “好了好了。”他面上不露,却心疼不已,语气也缓和了很多。

  “三郎求求你,求求你。”璇玑一直哭,一直往他怀里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死死勾着他的脖子,仿佛那是救命的稻草。

  “你立朔儿好不好,立朔儿。呜呜。”

  宇文邀受不了她一直往他身上蹭,还不老实的乱动,身体很快有了反应。他赶在无法控制前按住她,认真道:“本王以后也会立他的,你着急什么。”

  “我不,我不。求你了,我就是想让朔儿当皇上,求你了。三郎。我什么都听你的,呜呜。”璇玑几乎要把好话说尽了。

  宇文邀良久的沉默,终于:“可我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认别人做父。”

  “你是他的父王,我会告诉他的呜呜。求你给我时间。呜呜。我就是想让儿子当皇帝,呜呜。你答应我,就承元元年一年好不好。”缓兵之计。

  “好了好了。”他赶紧扶住她,没好气道:“别在我身上又磨又蹭地点火了!就承元元年这一年,现在还有半年时间,反正今年不能改元,登基大典也在明年。就这半年,让朔儿以太子的身份监国,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宇文邀认真补上一句:“你不得干政。”

  “我。”璇玑满脸委屈。

  “是你的真心话也好,缓兵之计也罢,本王却当了真,就这半年。”他直视她的凤眸。

  “三郎,我是想在这半年内好好辅佐朔儿,你不让我参政,我怎么辅佐他?”璇玑好声相求。“求你了。”说罢,又往他身上蹭了蹭。

  “那你说说你究竟想要什么。”看看本王能不能给你。

  “我要以母妃的身份临朝,我要教他怎么当一个好皇帝。半年后。。。”璇玑一咬牙,狠心道:“半年后皇贵妃薨逝,如果你还要我,我跟你走。”

  虽然他还没有想好半年后如何,但现在的情况他拒绝不得她,沉默良久,宇文邀终于还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