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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1章 迷雾城都 八

  迷雾城都(八)

  “自大的人。”

  撕打与谩骂消失,从未听过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逐渐走近的脚步声“咚,咚”如同踩在两人的心尖上,浓雾遮住两人的视线,脚步声也停在几步之遥。

  七妄执拗地挺着背脊,垂着头,沉默的护着怀里的绯璃,两人的身侧黑雾浓郁得快要滴出墨汁来。所有的阴暗负面的情绪包围着两人,雾气渗透到两人体内,一点一点地消磨着两人的信念。

  雾气阴冷,带着刻骨的寒意。黑雾有另一个名字――魔气。

  体温较低的绯璃的唇色也有些泛白。鲛人生来暴虐好战,即使近百年来鲛人避世不出,开始修身养性。但此刻绯璃体内的好战因子,正与那些恶念叫嚣抗衡着,魔气无法侵入绯璃体内,只能在其身侧张牙舞爪,蠢蠢欲动。

  勉力压制的绯璃便也无法看见,她身后七妄愈发幽深的眸子,是魔气入侵的现象。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七妄此刻便如茕茕孑立于孤涯之上,脚下仅一寸之地,一步之差便是万丈深渊。

  这是他的劫难,也是对她的考验。

  没有得到回答,来人并不气恼。脚步声重新响起,来人轻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十分悦耳,而冰冷也是渗入骨子里的。

  “你想救这里的人。”

  魔气因他的靠近变得稀薄,肉眼可见地漩涡状涌入他的体内。

  他是个魔。

  绣着黑色繁复花纹的黑色斗篷将他整个人包裹,只能看见笔挺的鼻梁,殷红的唇以及苍白而瘦削的下巴。

  “想救他们的人很多,”他又笑了一声,声线撩人,有些漫不经心,“一波一波的人来打扰这个城池的安宁。”他站在两人身前,睥睨脚下的人,“真是狂妄自大。”

  伴随着音调的提高,魔气一瞬间压在七妄挺直的背脊上。

  七妄和绯璃抬头看他,挺直的背脊被他强势地压弯,身处弱势的两人丝毫反抗不了,单薄的身子显得格外脆弱。

  他身后的尘嚣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便全部沉寂,分分定格在那一瞬间,张张合合的嘴,僵硬的动作,阴森而死寂。这一刻,这座城才像那个令人闻风变色的“迷雾城都”。

  来人宽大的袖口抬起,苍白的指带起大团的黑雾,“据说外界的人称它为’迷雾城都’,真是动听的名字。”

  黑雾中纠结着一张张狰狞而扭曲的面孔,他的指轻轻撩拨着,动作显得温柔而细致。“我可是叫它‘死城’呢。”

  龇牙咧嘴的恶灵一边对他的魔气虎视眈眈一边摄于他的强大而胆颤心惊。

  他“和善”地将魔气一缕缕地输给恶灵,却又在恶灵露出丑陋的笑容时,将其生生撕碎,没有血肉泵发的恶心,尖锐的嘶叫格外可怖。

  “凭着一腔热血,就盲目冲了进来,真是不自量力。”他低下头,黑色的斗篷轻轻抖了抖,似乎在笑。

  “可你们谁也救不了,包括你们自己。”他嗤笑了一声,强大的魔气便让七妄和绯璃二人匍匐在地。

  黑色的靴子碾在七妄的手上,“而你,佛,又如何?”

  “七妄!”

  七妄吐了一口血,却是抬头,双手合十,“我佛慈悲。”

  “慈悲?你们佛教常说苦今生,修来生。”他佯作思考,纤长的手指搭在下巴上,称着殷红的唇有种冲击的美感。

  “苦今生,修来生?”突然的大笑,黑色的斗篷不住的颤抖,他仿佛听到了极可笑的话,“那他们算什么?嗯?”

  他移来脚,托着长长的尾音里满是不屑,“死后不得安宁,又何来转世?呵,不过虚伪罢了。”

  他看着绯璃将七妄扶起,对她戒备的目光不屑一顾,“郎情妾意的修佛之人,倒是第一次见着,怎么,这也是你修佛人的信仰不成。”

  “放肆!”

  七妄气恼,他不该羞辱佛门,更不该因自己一人而羞辱佛门。

  “呵,”一阵大力将绯璃吸了过去,右手紧紧恰着绯璃的脖颈,双脚悬空,挣扎无果,绯璃犹如案板的死鱼。他的目光却是盯着七妄。“一条臭鱼而已。”

  漂亮的作品,只差火候了。

  眨眼之间,七妄便从他的手上抢过了绯璃,将她护在怀里,目光深沉。

  “咳咳,七,妄,咳咳。”绯璃伏在七妄肩头重重咳嗽。

  “你的目的是什么?”七妄问。

  “目的?呵,太漫长了,无聊罢了。”他抬手,一团团魔气在掌心迸发,幽蓝的色泽,“噼里啪啦”像一朵朵绽放的烟火。

  “魔气入骨,好受吗?”

  绯璃急忙看向七妄,而七妄紧紧握着绯璃的手,盯着男人不发一言。

  他的声音渐渐空灵,眨眼间便消失在两人眼前,只是他的余光扫过道袍少年时,殷红的唇角勾起,“我是笙,魔尊笙。”

  随着这一字的落下,周围的画面再次流动起来。

  “这不是重新轮回的世界。”

  空灵而悦耳的声音。七妄与绯璃一同回头。

  “这是真实。”少年开口,清秀稚嫩的脸庞十分认真,天然下垂的眼角善良而悲悯。

  此刻只有三个人,那个杀戮的人消失了。

  “什么真实?”

  “这座城里发生过的事。”少年向前一步,他的身前有行人,他却眼睛不眨地穿了过去。身体接触的那一刻,对方虚化,而穿离后,那人又化作实质,“这里的一切,我们都无法改变。只能旁观。”

  “跟我来。”

  “我们去哪里?”

  “想知道这座城为何被叫‘死城’吗?”少年不答反问。

  “那就跟我来。”

  “去看那些有记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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