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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7章 地堡·壹

  “真是太壮观了!这简直这简直就是先秦的赛博朋克!”

  陈铬随意跟钟季聊了两句,对他一个秦国武士转眼间成为墨家钜子的事,仿佛毫不放在心上。当即跟在对方身后一起走进墨家地堡,像是一只脚踏入了大观园,仰着头发出惊叹连连。

  谁能想到?

  秦国国都,威严方正的咸阳城,其最为混乱肮脏的闹市中,一座名叫“三元”的酒馆的地底,竟由数十米长的通道联通着巨大且隐秘的地下堡垒。

  沿着酒馆后厨中的通道,木头小矿车“哐当哐当”顺着铁轨一路下滑,最终停在一处三角锥形的巨大石柱上。那石柱孤独无依,周围尽是深至数百米的沟壑,沟壑中密密麻麻全是尖如犬牙的石笋。

  钟季话音刚落,守门人应声打开地堡的大门。

  地堡的大门近十米高,由整块石板雕琢而成,其上刻印着密密麻麻如电路板一般的复杂图腾。

  大门的四周埋着金属凹槽,被以铜铁打造的锁链缠绕。“咔哒咔哒”的摩擦声响起,锁链带动金属齿轮,机械转轴滑动,石板迅速被吊起。

  “哐——!”

  一架结构繁杂的金属长梯落下,正好搭在石柱与地堡门前的地面上。

  陈铬跃跃欲试,立即向前走去。

  阮霖洲却一把攥住他的手臂,告诫:“地堡里机关重重,玩的时候,小心注意。机械,金属,精细的齿轮,他们的科技跟历史上的天差地别,不过还没有蒸汽,不算赛博朋克。”

  陈铬点点头,作了个抱歉的表情,没想到自己能被阮霖洲一手拉住,笑着感叹:“没想到你力气还挺大。”

  高大的守门人走上前去,带着地面微微颤动。

  陈铬这才看清,这名黑衣守门人竟然有三米高,像个巨大的野兽,肩膀上扛着一把一米多长的狼牙棒,浑身裹着黑衣,看不清模样。

  他是个妖怪?陈铬摇摇头,不管是什么,都非常了不起就是了。

  守门人躬身在长梯的侧边上摁下一个按钮,便见那长梯“咔咔咔咔”一阵爆响,自两侧立起两排护栏。

  钟季领着众人站上去,陈铬这才看见,他背上背着两把武器,一把□□,一把巨大的铁胎弓。

  他们逐一踏上长梯,静待片刻,守门人又在长梯的另一侧摁下按钮。那长梯就如同一个巨大的传送带,开始自动向前滑动,不过片刻便将众人送到了对面。

  守门人恭恭敬敬叫了声:“恭迎钜子。”

  “无须多礼,你我皆是布衣百姓。”钟季摆摆手,在对方的手臂上轻拍两下,道:“这位是我的朋友陈铬,另一位是阮先生的朋友。”

  阮霖洲:“袁加文,是一名楚国庖厨。”

  陈铬心中疑惑,总觉得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为什么众人之间总有相互认识的,而且都对别人知根知底?他从前就不知道袁加文是个杀手,跟没有关心过他和大哥之间的事情。

  钟季笑着点头,道:“两人昨日去到秦王宫中,刺杀那九黎妖妇,如此壮举,当为我辈楷模。”

  露馅儿了,陈铬心想,刚刚阮霖洲才说他们两个是刺杀秦王来的。不过钜子就是任性,应该也没人敢提出异议。

  钟季转头,对他和袁加文说:“虽说我墨家,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然则此处地堡位处咸阳,极为关键隐秘。为严格控制人员出入,这才做了每位弟子仅能带一名外来者进入的规定,万望见谅。”

  陈铬盯着他看了好一阵,笑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钟大哥,三年不见,总觉得你变了很多,真是厉害。”

  钟季苦笑着摇头,不答。

  待到一行人已经走入地堡,守门人将要放下石板,却见一直金雁无声无息从黑暗中飞来,准备趁机钻进地堡。

  守门人当即转身对准那金雁的方向,问:“鸟儿来,作甚?”

  那金雁似是有些惊讶,“梆”地一声撞在石板上,滚落在地,望向守门人。

  守门人看来它一会儿,摆摆手:“金羽火鸟,去去去。”

  那金雁得了默许,便再次扑扇着翅膀,飞了进去。

  地宫的内部,更加令人叹为观止。

  其形似是一座巨大的客家土围楼,城堡般坚固厚实。

  现代可见的普通围楼,几乎都土木结构,墙厚c砖实c门上设有水槽,尚且可防水火。到了墨家地堡中,筑墙的材料全部换成了砖石与不知种类的金属。

  楼高共九层,中央耸立一块巨大的菱形水晶。

  水晶的内部已被掏空,灌满某种白色的膏状固体,烈火与其中熊熊燃烧,笔直的火焰向上升腾,高达数十米,如同一个地下的太阳。

  陈铬:“像是一个巨大的蜡烛,真是奇观。”

  阮霖洲:“古人的智慧,他们总在无意中给我们带来惊喜。水晶里面的膏体就是石蜡,直接从地下开采,每次灌满一根水晶蜡烛,正好持续燃烧整整九天。”

  陈铬:“九天后呢?咕咚咚咚灌下去?”

  钟季:“墨者们从地下开采出石烛,提炼过后可制成石蜡。九为至阳之数,故而每过九日,水晶烛停止燃烧一整天。当日,地堡中所有墨者不得生火,只吃寒食c饮冰水,以示敬畏天地。次日子时,由墨者的长老主持灌入石蜡,钜子手持火炬,点燃水晶烛,以祭奠我墨家的开创者,宋人墨翟。”

  陈铬:“送人摩的,礼物还挺先进的。哦,不是,我是说,如果钜子不在呢,大家就摸黑过日子?你一直都待在咸阳,这里是你们墨家的总舵?”

  阮霖洲面色尴尬,低声告诫陈铬:“这是组织内的秘密,外来人毕竟不好过问太多。钜子不在,自然有长老代替。从前宋国被齐国所灭,墨者来到咸阳,也是为了连秦抗齐。”

  陈铬:“我不明白,袁加文,你肯定更懵。”

  钟季:“无妨,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墨者保护的是百姓,非是为了一国一城。墨翟故去后,墨者分为相里氏c相夫氏c邓陵氏三支,主张各异互不相让。故而,今日钜子共有三人,依各国疆界为边。”

  阮霖洲点点头:“秦国墨者主机巧,齐国主情报侦查,燕国主武力刺杀,然而各派互不来往。”

  所有人俱在入口处接受盘查,换上墨者的服饰。

  一身短□□衣c黑色披风,鹰嘴形的黑色兜帽。将原先的衣物整齐叠放,以麻绳困成一个小卷,系上编号后,挂在一排数十米高,层层叠叠的木制搁物架上。

  “故而地堡中人来人往,下到街头乞丐c贩夫走卒,上至公卿世家,甚至于王子王孙,俱是一个模样。王子王孙?你们以后便知。”

  负责盘查的老者例行公事,仔细搜查陈c袁二人时,陆陆续续向他们讲了些地堡的规矩。

  这人白发虬髯,双目如电,再加上体型魁梧,且掌中带着老茧。

  陈铬好奇,问:“那您呢?我看你像个武林高手,曾经是个侠客吗。你们这个搁物架太高了,二三十米吧。”

  “年少时好勇斗狠,哪里算得上‘侠’?不高,不高。”老人佝偻着背,一手提着陈铬卷好的衣服,另一手掐着绳索,使得很长一截麻绳锤在地上。说话时,掐着绳索的那只手不断晃动,将麻绳甩得如同老式电扇的叶片,最终发出一声暴喝:“哆!”

  便见那麻绳带着陈铬的衣服,刹那间被甩到搁物架的最高层,绳索随着向心力迅速缠绕,片刻间便将他的衣服挂好。

  老者如此反复,力气之大令人叹为观止,面上却很是谦虚,道:“兼爱,非攻,尚贤,尚同,节用,节葬,非乐,非命,天志,明鬼,墨者想法不多,俱是务实的人。你们可到院子中心去看看,墨匠c墨客多不胜数,想是十分新奇热闹。”

  一路上果然热闹非凡,大大小小的木鸢在空中盘桓。

  小小的木头动物在地上摇摇摆摆,机械做成的各种玩具到处乱窜,各层楼间修建了运输东西的滑轮c转盘c流水线,楼梯甚至是一种原始的自动电梯。

  来来往往的人摩肩接踵c络绎不绝,全部披着黑袍,几乎分不出长相身材外更多的差别。

  街道的两侧摆满小摊位,规格c材质均完全相同,四四方方的木头小车,像极了现代的工作台。摊主们各自拿着个蒲团,盘腿坐在摊位背后,如若无人地做着自己手中的精细活。

  能够自己扇动翅膀的木鸢c可以自动行走的四轮木车c两轮的残疾人轮椅c迅速连发如机关枪般的弩机c大大小小晶莹剔透的圆形镜片,凡此种种千奇百怪。

  或许可以说,这就是战国最高水平的科技市场,创意集市。

  陈铬每见到一个摊位,便要停留许久。这时,正拿着一块小小的圆形水晶镜片,问:“先生,这是放大镜吗?”

  摊主是一名左眼带着个单片镜的中年男人,眼神略有些呆滞,仿佛是个近视眼,闻言一愣,抬头答道:“突透镜,墨者多醉心于奇淫巧技,事物零碎微小,难免费神伤眼,久而久之则视物不清。因着各人自身,择一透镜置于眼前,可稍有改善。”

  “这是什么,我能看看吗?谢谢,真漂亮。”

  陈铬轻手轻脚放下镜片,又拿起一个青铜小圆筒,那小圆筒长得像个手榴弹,仅有一头开了个口。

  摊主点点头,陈铬便将眼睛贴上去,只见到一片灿烂绚丽的几何形状,随着他转动小筒而时刻发生变化,问:“这些都是你的发明?”

  摊主神色淡淡的,略有些腼腆,答:“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俱是熟读《墨经》过后,随手做的小玩物。难得有人喜欢,便拿去吧。”

  陈铬知道这些东西做起来不容易,细细把玩一阵,把东西都放下便走了:“不不不,你的发明太厉害了,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你会青史留名的。”

  或许是大家很少受到肯定,猛然被陈铬一顿夸赞,高高兴兴地在他怀里塞了一堆小玩意儿,都有点走不动了。

  “好多技术宅,墨家真是太恐怖了。你觉得墨子会不会也是穿越者?不会吧,世界上应该没有那么多穿越者。”

  陈铬这时候被一个木头小鸟的翅膀挡着口鼻,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努力看路,一边感慨道:“不过我觉得,这和历史上的战国绝对不一样,你觉得呢?袁加文,你就不能说句话?我觉得你好像有点怪怪的,袁加文?gav?嫂子!”

  袁加文听见陈铬叫嫂子,这才猛然转醒,按着匕首,白发几乎根根竖起,问:“嗯?谁惹你了让开我来杀!”

  陈铬一把将东西都塞进他怀里,简直没了脾气,说:“你在想些什么?你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失魂落魄的。”

  袁加文笑了笑,道:“没事,我总想起你在秦王宫里,满身是血的样子。你为什么不扔下我先跑了?弟弟,我觉得很愧疚。”

  陈铬“嗨”一声,拍拍脑袋,笑说:“我为什么要丢下你?我又死不了,还等着身体恢复了揍他一顿呢,结果被你杀了。我觉得金朝不简单,被砍头了还不死,金羽火鸟,会不会里面还有变异的凤凰?”

  袁加文摇头,嘲道:“就他那样?算了吧。看看天上,你的鸟可以飞上天!”

  说罢,学着别人的动作,在木鸢的尾巴上拉动一个小机关,扯出一条细金属丝。那金属丝应该是连着齿轮之类的东西,鸟独自里发出“咔咔咔”一阵响。

  袁加文摊开手掌,小小的木鸢便如同有了生命,疯狂地扑扇翅膀,继而打着旋儿飞了起来。

  木鸢以两人为中心,飘飘摇摇转了数十圈,一直升至四到五楼中间。陈铬惊讶地张着嘴,拍着袁加文的屁股,让他与自己一同抬头仰望。

  袁加文偷偷瞟了他一眼,只见陈铬一双漆黑的眸子既大又圆,像是两颗哑光的黑色珍珠,毫无灵魂的木头小鸟倒映其中,好似有了灵魂一般快乐自在。

  那木头小鸟速度减缓,徐徐扑扇翅膀,缓慢地寻着原来的路线下降,最终轻轻停在袁加文的手里。

  “砰”一声响,忽然散架一般碎得七零八落,金属零件与木头碎块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袁加文与陈铬相视一眼,发出一阵爆笑:“你的鸟碎了!”

  众人说着话,耳边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脚下大地震颤。

  整个围楼便如同一个由众多精妙零件合成的机关,各个楼层向着不同的方向旋转,最终彻底改变原先的街道和大门方位。

  陈铬全神贯注地观察,发现围楼最基本的组成单位,乃是一个个方方正正的房间。就像魔方能够随心变幻,每个房间由金属齿轮及链条链接,也能够随着深藏地下的复杂机关而运动,极大提高了地堡的防御能力。

  钟季低头默念着什么,尽管机关转动,但他还是立即就分辨出了方向。沿着自己预定的路线,带众人来到三楼的一排房间前面,说:“此处是客居地,我还有要事在身,委屈两位在此歇息。随后,我将派人来带你们去饭堂用膳,都是粗茶淡饭,无须客气。”

  “谢谢,”陈铬把蚩尤刀仍在床榻上,兴奋地跑到走廊上观察整个地堡,“我们能去九楼吗?”

  阮霖洲:“那是议事和宴饮的地方,不能去。”

  陈铬有些失望:“那九楼上面的屋顶呢?”

  阮霖洲望向钟季:“”

  钟季被他逗得哈哈笑,道:“你若上得去,屋顶自然可以。”

  话音未落,一名墨者前来传话,钟季与阮霖洲双双告辞:“我们要上去议事了,陈铬,乖点。”

  两人逛了一个上午,袁加文竟然一直高高兴兴跟在陈铬屁股后头,当他忠实的人形自走购物袋,仿佛一只一米九高的萨摩耶。

  终于等到陈铬把一条街给逛完,袁加文赶紧抓住机会,闻着食物香味把他拖到饭堂。

  这时候饭菜刚刚做好,黑漆漆的墨者们倒也淡定,慢悠悠排着队,各自拿着一个小木碗,盛一碗菜肉黍米粥,席地而坐不声不响地喝。

  喝完了粥饭,这才聚在一起讨论问题。

  陈铬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推给袁加文,随口问了问,发现饭堂竟然管饱而且不用付钱,一把就将自己的碗拿了回来,让袁加文自己再去打饭。

  饭也吃饱了,陈铬才觉得逛街逛得大脑缺氧,回到房间里就直接呈一个“大”字型,躺在床上,感叹道:“夭寿啦,古人竟然在讨论机械原理,光学原理,流体力学。你看见他们算术吗?在这么简陋的数学条件下,他们还发明了这么多科技产品,真是厉害。”

  说罢不好意思地打了个饱嗝,突发羊癫疯似的抖动双腿,将靴子和袜子全抖落到地上。

  赤脚踢了踢袁加文的小腿,仿佛自言自语道:“应该带李星阑来看看,他会喜欢的。你觉得他会喜欢吗?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袁加文躬身低头,给他把散在地上的鞋袜放好。

  学着他的姿势,也张呈一个“大”字型,两人脑袋挨着脑袋瘫在一起,说:“只要你喜,他就一定会喜欢。他那人不知道怎么想得,谈个恋爱都快搞得没有自我了。”

  陈铬:“我当然也知道他迁就我,但我希望他能找到除了我以外,更多自己真心喜欢的东西。

  袁加文笑:“他是反社会型人格,跟我一样,要么是内心黑暗,要么就是活在黑暗中。这辈子能找到你,真的是走了大运,你就是他的法则,他维持整个内心世界平衡稳定的基础,能喜欢你就够了。”

  陈铬摇头,努努嘴:“帅哥也说他自己是反社会型人格,我觉得不是。你想想,婴儿还很小的时候,大人亲亲他们,就会手舞足蹈地笑。可见快乐c爱与被爱的感情,都是天生的,只是后来被忘记了。”

  袁加文:“不,这是天性,就像我喜欢男人,是基因里写好的。”

  “这才不是天性!”

  陈铬猛然坐起身来,一巴掌拍在袁家文胸口,留下一个粉红色的五指印,张开双腿跨坐在他腰上,说:“你们只是忘记了快乐,才觉得自己天生冷血阴暗。就像手上有一道伤口,你总去挠它,反而会挠得血肉模糊。伤口愈合的过程,总让人心痒难耐或者苦不堪言。你就误以为,这是因为违背天性而产生的痛苦。”

  袁加文满头白发,太阳穴下能看见青筋,脸颊上也带着些红血丝,一双眼睛更是淡蓝透明到几乎没有颜色。

  伸手在陈铬脑袋顶上摸了一把,说:“我们先在城里待一阵,让阮霖洲发动墨者,帮忙找找云朗。”

  陈铬:“三年了,gav,三年过去了,大哥不可能还在咸阳。我总觉得,他一定已经潜伏起来,并且正在谋划着什么。但是我们的敌人很强大,大哥一个人太辛苦了,我们就找一两天,要是没有消息,我们就得去做自己的事情。”

  袁加文压低声音,问:“法器,你相信准提的话?以我的直觉来说,他一定藏了什么秘密。”

  陈铬:“不能完全相信他,但是他如果处心积虑设计,让我们去寻找法器,一定是因为它们至少对准提而言是有价值的,值得他费那么大力气去忽悠我们。先找到再说,到时候跟他对话,多少也算有点筹码。”

  袁加文失笑:“你长大了,小弟。不过我还以为你们中国人大多数都信佛教,你好像不怎么敬畏他们?”

  陈铬:“从小到大给我换尿布,喂我喝奶,给我穿衣服梳头,织手套,打坏蛋,教我功夫,每天送我上学,在夕阳下牵着我回家的。不是佛祖,只有我大哥。你呢,难道你真的信仰基督教?”

  袁加文叹了口气:“从小到大安慰我心灵的,其实也没有什么,老师教我们信仰上帝,利用宗教信仰趋势我们,令我们无所畏惧。然而,哈哈哈都什么年代了?我才不信,我只是希望,给自己留一丝善念,随便什么都好,我一直觉得‘愿洋葱保佑你’也挺酷的。”

  两个人没头没脑聊了一会儿,连着数日,经历实在太多。

  踌躇满志准备出发,昔日里软糯可爱的小狐狸忽然变脸,导致他们被卷入时空乱流中意外穿越,不明不白地接触了庞杂的历史碎片。

  一跤跌入秦国王宫,刚好撞上曾经被己方虐待的俘虏,落到对方手里,发现自己身体虚弱c力量所剩无几,简直没有比这更差的运气。

  凡此种种跌宕起伏,虽然最终化险为夷,但实在太累了。他们说着说着,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起沉睡过去。

  一觉醒来,外面仍旧灯火通明,巨大的水晶蜡烛熊熊燃烧,仿佛再不需要太阳的光芒。

  袁加文轻手轻脚坐起来,光线有些昏暗,长腿一伸,不经意踢在一个木头小鸭子的屁股上,后者发出“咔哒”一声,或许是恰巧击中了开关。

  就见一只奇形怪状的小鸭子,拍着两个大脚掌,“啪嗒啪嗒”慢悠悠围着床榻打转,嘴里通过木头摩擦,发出仿佛“嘎嘎嘎”的叫声。

  “迟到了——!”

  陈铬听见那叫声,迷迷糊糊猛然坐起,同时一枕头砸过去,小鸭子“咻”地脚下一滑,仿佛火烧屁股般跑掉了。

  只是,机器毕竟是机器,离人工智能还差着十万八千里,鸭子一脑袋撞在门槛上,“噼里啪啦”摔得跟木鸢一样七零八落。

  袁加文目瞪狗呆,问:“你”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出了什么问题?”

  陈铬欲哭无泪,笨手笨脚穿好衣服,一边说:“什么啊,我以为闹钟响了,每天上课都迟到,迟到迟到迟到,然后又被罚站。我想迟到吗?学校上课为什么要那么早?”

  袁加文刚想嘲笑他,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叩三下,停一阵,再叩三下。他立即警惕起来,旋身站起轻贴门扉,从腕见抽出匕首,反握手中,朝陈铬摆摆手:“我来。”

  陈铬被他弄得紧张兮兮,小心翼翼站起来,朝他走去。

  阮霖洲再敲了几下,怀疑两人不在,这才开口问:“陈铬,袁加文,起来了吗?”

  袁加文这才将门推开,陈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冷不防一脚踩在木头鸭子碎掉后弹出的零件上,脚下一滑正正撞在阮霖洲怀里,活生生将对方扑倒,并嘴唇碰着嘴唇:“”

  “对不起!”

  袁加文手脚并用爬起来,陈铬憋着一脸笑,把阮霖洲扶起来,觉得他的手很冰。

  阮霖洲面色尴尬,摇摇头,说:“没事,别总是慌慌张张的,先吃晚饭,吃完饭后我有事和你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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