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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章 吃荔枝兄妹闲话 讨陪客老五设难

  据说那一日李旦与沈嫄悄悄约定好要再次一同出去,谁知过去几日,沈嫄总没有消息,托人去问,也只说忙。李旦不得已,只好借着说要去瞧瞧妹妹的由头,去清心斋探望。

  到了清心斋门口,看见几个刚留头的小丫头坐在廊下芭蕉后面嬉嬉笑笑的纳凉说话,觉得眼熟,想了一想,想起有两个是织慧的宫人。便有宫人替他掀起帘子,冲里面笑道:“三殿下来了。”

  果然看见织敏织慧坐在一处,就连织越也在,都只穿着软烟似的轻薄纱裙,身后站了一排宫人在打扇。见了李旦,只是坐着,口内笑道:“三哥哥可真会赶巧!”

  李旦便笑道:“这从何处说起?”

  又见沈嫄穿着绛紫色的薄纱襦裙,连半臂都脱着了,只挽着一条又长又软的牙白色披帛,露着雪白的胳膊和胸脯,自有她的一段妩媚俏皮。她端着一只白玛瑙碟子走了过来,边走还边笑道:“吃了不就完了?非还要翻出这东西来装!”她走过来,看见李旦,不由的怔了怔,放下碟子便要拿半臂来。

  织敏便取笑道:“还穿了做什么?他都看了去了,再遮岂不成了欲盖弥彰了?”说着,织慧和织越也都笑了。沈嫄不好意思要走,便被织敏的贴身宫女瑞珍推了回去,笑道:“不过是说一句玩,姑娘别往心里去。”

  织敏笑道:“正是呢!”又对李旦笑道:“林娘娘给我送了些荔枝来,我一个人吃不了,便叫来妹妹们一起吃。才刚洗了手,叫阿嫄取了这白玛瑙的碟子来装,偏你就来了,你说你是不是赶得巧?”

  李旦笑道:“谁稀罕这个?”因指着荔枝笑道:“古人说‘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此物来’。可我在南海的时候,当地人以此物为平常,并不觉得有多难得。再者,荔枝性热,吃多了容易上火,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虽然好吃,你们也该少吃些。”

  织慧笑道:“偏三哥哥一大箩筐的话!你不吃,我吃!”说着,只管捻起一个,剥了皮往嘴里一丢,嚼了水灵灵甜丝丝的果肉,把核吐了,笑道:“我只管吃,并不问贵贱难易。”沈嫄剥了一个,递给织越,笑了:“都和三公主一样,天下人都吃了睡睡了吃,倒也太平了。”

  又问李旦:“既不吃荔枝,可要喝点什么?”

  李旦笑道:“怪热的,你别忙了。”织敏掩口笑道:“要喝什么只管叫他们弄去,她不过白问一声罢了。”果然内侍便赔笑问道:“殿下喝顾诸还是紫笋?”

  织敏笑道:“糊涂东西!大热的天,谁喝那些出一身的汗?早起我叫你们冰了一壶杜仲茶,现倒一碗来给哥哥,岂不爽快?”内侍应了自去。织敏吃了三个荔枝,因又笑道:“说起荔枝,我倒想起来了。前儿听说林娘娘不舒服,我本想着去看的,谁知第二天一早,林娘娘就打发乳娘把七弟送到我母妃那儿住了。说是请我母妃代为照顾两天,等好了再接回去。等会儿咱们去瞧瞧她吧!”

  织慧笑问:“好好的,她是怎么了?”

  织敏说道:“我也不清楚。”只看向沈嫄。沈嫄正照顾织越,没注意到她们,也没顾得上回答。李旦便笑道:“这有什么稀奇?怀着身孕的人,到底辛苦些。”

  又说笑了一回,只见明川从外头走了进来,笑道:“三殿下果然在这儿,陛下召你过去呢!”李旦见是找自己,便笑问道:“父皇召我怎么叫你来?又为的是什么事?”

  明川笑道:“陛下在我们娘娘那儿呢!到处找不见殿下,所以叫奴婢来公主这儿瞧瞧。连五殿下也在,殿下去了就知道了。”说着,拉着李旦就要走。李旦没奈何,只得和她去了。

  织敏笑道:“平时也没什么要紧事,怎么他一来咱们这儿就被叫了去?”织慧也不明就里,只是笑道:“别是叫去挨训吧?”织敏笑道:“哪能呢?又不是老五老六,三哥可是父皇的得意之子。”

  一时,内侍端了茶来,织敏便笑道:“就搁那儿吧,一会儿还得回来的。”说着,只管拿眼乜沈嫄。沈嫄嗔怪似的瞪了她一眼,笑着抿嘴撇过脸去。织慧不明白,只问织敏:“姐姐怎么知道三哥一定回来?”织敏被她缠不过,便笑了:“他来了正事还没说,就被人拉走了,能不再回来么?”

  过了半日,李旦果然回来了,坐下来拿过茶猛地就一通灌,默了将茶杯搁在一旁,只是沉默着不说话。织越已经被奶妈带到德妃处吃饭了,织敏和织慧见他不说话,便问他:“三哥,可是出什么事了?”沈嫄正站在珠帘下嘱咐宫人,这时也噤了声,侧耳细听着。

  李旦怔了片刻,却笑了:“没事儿,跑得累了。”

  织敏便笑问他:“哥哥吃饭了么?”李旦摇了摇头。织敏笑道:“这很好。瑞珍,叫他们摆饭进来,我们兄妹三个今儿一处吃。”又对沈嫄招手,笑道:“阿嫄,你也来。”

  因而坐在一处吃了饭。座间李旦起初不说话,架不住两个妹妹一左一右,软语娇嗔着的哄着,便也眉开眼笑,说起南方的风土人情来。等吃了饭,用过茶,李旦便起身要走。织敏笑道:“阿嫄,我不起来了,你替我送送。”

  沈嫄应了,穿了外衣陪着李旦出去了。走了一会儿,沈嫄侧头笑道:“再不说话,一会儿可就出去了。”李旦闻言,顿住脚拉她手,沈嫄因见有几个宫人守在假山前,便不动声色的躲开了。李旦也不在乎,只问她:“咱们说好出去,你怎么总没空?这些日子在忙什么?”

  “这几天可真忙,陛下不是说要庆贺战功么?两位老王爷得了旨意,都带着家眷入京了。不仅贵妃娘娘要赏赐下许多,就连咱们公主,也多了许多见面应酬。”沈嫄说着怔了怔,笑道,“旁人都忙,怎么就你清闲?连风声也没听到?”

  李旦因笑道:“我装病躲起来了。我又何曾没有听说,只是没往那上面想罢了。”

  沈嫄见他领子翻了进去,便伸手替他理了理。李旦想了起来,从怀中取出那枚香囊递给沈嫄看,低声同她笑道:“你瞧,我爱的跟什么似的!”沈嫄托起那枚香囊,仔细一看,见佩戴得十分仔细,也笑了,低声说道:“什么爱物,值得你这么上心?明儿得空,我做一匣子给你!”

  李旦把香囊往怀里藏了,笑道:“我可记下了,明儿你要后悔,我可是不认的!”沈嫄低了头,轻轻啐了他一口,也笑了,掩唇一笑,方问道:“陛下找你去,究竟为的是什么?你也别拿假话哄我,我是不信的。”

  李旦笑了笑:“你也太聪明了些,什么都瞒不过你!”说着,敛了笑,拉着沈嫄到回廊下面对面的坐了,取出扇子来扇了两下。沈嫄会意,回首让跟着的青姬可依退后几步。过了一会儿,李旦叹口气笑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是小孩子嘴馋眼热,别人有的,他也想要罢了。”说罢,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原来李燚叫他去,乃是李昀在前求他父皇,笑道:“父皇说要赏给儿臣一个伴读,虽说前些日子提过柳家的柳荣,但我最近看上了一个,请父皇一个恩典吧!”李燚便问他是哪一个,李昀笑道:“先请三哥来再议也不迟。”于是便把李旦找了过来,说明缘由。李旦便笑了:“五弟难得自己想要读书,不知道看上的是谁?”

  李昀只管笑,半晌说道:“只怕三哥舍不得。”

  李旦笑道:“你先说出来我听听,不过是个名字罢了。”

  李昀笑了笑:“程文。”他把名字一说出来,李旦倒是愣住了,他原想着自己结交了不少世家子弟,或许有一两个合了李昀的意也未可知,没想到却是程文。虽说程文跟着他的日子尚短,但说不出来的投眼缘,又兼着韩珣外头做官去了,李旦身边一直没有合适的陪伴,才带了程文回来。李昀见李旦不说话,便掩口轻笑起来:“三哥果然舍不得了。”

  李燚只是皱眉:“程文?哪个程文?”

  李旦便把程文的出身说了。李燚听了不大喜欢,只说道:“既是前朝余孽留下的人,不用也罢。老五也是,长安里这么多青年才俊,哪个不能陪你读书上进?”

  季贵妃坐在李燚身边,本是一言不发看着他们父子兄弟说话的,这时候看皇帝有些不高兴了,才笑了笑说道:“昀儿,既然那人出身不大好,不用也就罢了。再说是你三哥带回来的人,你是做弟弟的,怎么能和你三哥抢呢?”

  李昀便拿眼斜乜李旦,似笑非笑,若即若离。李旦被他看得有些不痛快了,索性正要把程文让给他时,李昀突然眯眼一笑,拱手对李旦一揖说道:“是了,是小弟无礼,提了这个不着边际的要求,还请三哥海涵。至于那个程文,弟弟原不过是开个玩笑,三哥既然喜欢,自己留着就是了。”李燚听了也就罢了,嘱咐了李旦几句,就让他走了。

  李旦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和沈嫄说了,有些烦躁道:“不过是个伴读,开始我就不该和他纠缠,直接给了老五就是了。平白添了那么多口舌!”

  沈嫄闻言,心里暗暗一沉,思虑道:这个五皇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平白闹了这么一出,只怕安的不是好心。因此想到一个主意,只装作玩笑,说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必要那程文了,给我就是了。”李旦挑眉笑道:“你要他?”沈嫄说道:“也不是我自个儿要。我父亲母亲一直想请个西席先生来教我二妹三妹读书。听你的言语,这程文倒是个腼腆斯文的人,又胜在年轻,到底比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头儿看着顺眼些,我想两个妹妹看了也会高兴。再说,我带了去,不省去你们兄弟许多烦难么?”

  李旦想了想,颔首笑道:“那你就带他去吧,这下倒也清净了。”

  晚上沈嫄叫可依回去告知了父母,得了准信,第二日午后,请假回家,竟然等到李旦亲自带了程文前来。沈覆又惊又喜,整理衣冠,和沈琰一起将李旦迎到正厅上坐。

  沈覆笑道:“殿下厚爱,臣本已十分惭愧,如今又蒙殿下亲临,臣何以克当呢?”

  李旦连忙携了他一处坐下,拱手笑道:“国公如此,叫我如何自容呢?我不请自来,打扰了国公的休息,还请国公见谅。”沈覆连连称不敢,又让人请夫人和小姐来。李旦因问道:“郑国夫人近日可好?三位小姐可好?”

  沈覆亲自端了侍女奉上的茶,送到李旦手前,笑道:“承蒙殿下记挂,内子与小女都很好。”又笑道:“这是蒙顶石花,殿下尝一尝可喜欢?”

  李旦接过茶碗吹了一吹,见茶面碧青,微微泛着些许淡黄色,茶汤清澈,十分可爱,便趁热尝了一口,果觉浓香清爽,不由的又抿了一口,又觉回味甘甜,更添了喜爱。沈覆见他喜欢,立即叫人包了两包出来,笑道:“这还是德妃娘娘赏下的,殿下既然喜欢,就请拿去吧。”李旦也不推脱,含笑称谢,让书枫接过收下了。

  他端着茶碗笑道:“这茶很好,不知有什么来历么?”

  沈覆笑道:“有的。相传西汉甘露道人‘携灵茗之种,植于五峰之中’,茶树‘高不盈尺,不生不灭,迥异寻常’。久饮此茶,得益脾胃,还可延年益寿呢!”

  李旦颔首称妙。

  一时万夫人携三女在侍从的拥簇下款款而来。李旦迎了上去,微微欠一欠身,笑道:“夫人近日可好?”眼见得万夫人要跪下去行礼,立即伸手搀住了。倒是沈嫄沈婞沈姝姐妹齐齐的给他行了礼。

  只见三姐妹皆穿一色的薄纱软烟群,只一十一二岁大小的姑娘梳着双鬟头,乍一看是笑吟吟的,仔细一看,却见她天生一副笑脸,眉眼间却没有什么笑意,冷冰冰的神色,瞧着很是孤傲不俗。李旦便知她是沈嫄的幼妹,因问姓名年龄。沈嫄便在沈姝背上轻轻拍了一下,沈姝才缓缓回答了,声音虽然稚嫩,但清冷如山涧之泉,不可狎昵。

  分定座次,因问先生何在。

  书枫听问,连忙和戴胜荣耳语两句,戴胜荣会意,上前笑道:“回老爷,先生正在别室小坐。”沈覆便吩咐请进来叙话。戴胜荣应了,不一会儿,果领着程文进来。

  那程文一进屋,便拜了下去,口中自称学生程文上拜国公老师大人。他说的好笑,别人还好,沈婞先噗嗤一笑,但见兄姐都以眉眼示意,连忙掩了笑去。

  沈覆起身下座,亲自搀扶起他,边问他祖籍表字年龄,边打量他眉眼形容。姐妹二人亦以扇半遮面容,暗地里打量他。但见一个面色泛红,白白净净,不算太高的年轻后生,羞羞答答的半低着头,轻声细语的说话,形态举止类同女儿,不由地都笑了。

  沈覆看了程文,暗自思量道:若是请个上了年纪的,只会说些之乎者也的把女孩子们给教迂了,到底不好。若是请个油嘴滑舌的,把姑娘们给带上了歧路,更是罪过。这个程文虽然斯文腼腆的过分了一二,到底不怕他生出事来,又是大姑娘的意思,更好些。于是拉着程文向李旦笑道:“多谢殿下的美意,仲采先生一表人才,我看着很是喜欢。”

  李旦便笑道:“国公喜欢就好,但不知两位小姐意下如何?”

  沈婞见他突然看向自己,不由的愣了一愣,展颜一笑,说道:“自然唯父母之命是耳。”李旦又看向沈姝,但见沈姝双眉一蹙,睁大着一双秋水清波眼,把程文上上下下仔细考量了一番,忽的发出一声短促的嘘声,随即扭过脸去,一丝鄙夷冷淡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紧紧抿着双唇不说话。李旦便知她有些看不上程文扭扭捏捏的样子。

  万夫人亦是看得真切,忽然笑了:“殿下亲厚,割爱于我沈家,妾与国公不甚感激。留下程先生,择一个好日子摆席拜师,到时候请殿下务必赏光。”于是吩咐可心去取黄历来瞧。

  可心领命去了,一时取了历书来,翻了翻,念道:“六月十六,成,诸事可办。”万夫人笑道:“六月十六,即是后天,那就后天吧!到时候请殿下也来玩上一日。”

  沈覆附和道:“就请程先生暂在府上小住几日,等拜师过后,另辟院落与先生居住。先生不知可否?”程文红霞满面,只称不敢。

  又坐一刻,闲话了一番,李旦便要告辞。沈嫄将他送至二门,李旦请她借两步于梧桐树下说话。沈嫄跟他走到一旁树下,先笑道:“多谢你割爱了,只是程文来我家坐馆教书,谁跟着你呢?”

  李旦笑道:“你我之间何必称谢?他去了,难道没有别人来?我没什么,只求你心里喜欢就好。”顿了一顿,笑道:“后天我来,你还在家么?”

  沈嫄摇一摇头:“不知道,到时候看公主的意思。”

  李旦笑道:“只怕敏儿要跟着你来。”又压低了声问她:“前些日子说出去,你一直不得空,忙完了这阵子,你可有闲暇?”沈嫄刚要回答,见父兄都在二门前立着等候李旦,便摇一摇手,示意他以后再说,只扬声说道:“你去吧。我不送了,让父亲哥哥送你出去吧!”说着,礼了一礼,后退了两步。

  李旦只得冲她笑了笑,随即跟着沈覆沈琰出去了。

  后日申时,沈覆和沈琰各自退却酒席宴请回来,只邀李旦一人前来。万夫人早已派了人去问沈嫄回来不,织敏果然撺掇着沈嫄一起去,等到沈覆沈琰回来,沈嫄已和织敏在正厅里和万夫人说话了。沈覆沈琰便要给织敏行礼,织敏连忙跳下座来,笑道:“国公快不要如此了,否则我再不敢坐了。”

  又过一盏茶的功夫,李旦也到了,玉带锦袍,看着很是精神高兴。互相见过了礼,又分座位。沈覆便让程文居于上座受拜。程文不敢,连连的拱手摇头,脚下直往后退去。沈琰在一旁笑道:“仲采贤弟,今日是你收徒,你为先生,自然应该上座受拜才是。还是不要推脱了。”

  程文却摇头讷声说道:“秦王与国公老师在上,又有崇美兄在侧,某焉敢端居高位?”

  李旦因跟他一处过了两个多月,知道他的脾气秉性,便拉了他说道:“说你知礼,你却太拘礼!难道要我们都出去,你才肯坐下不成?”说着,回过脸去只管对沈覆说道:“国公,咱们都出去吧,省得叫程先生不自在!”

  程文一听,连忙拉住李旦,作揖说道:“殿下如此,某无地自容了。”

  沈覆见机,不由分说拉了他上座,又请秦王与公主东侧坐,自己则与夫人西侧坐。沈嫄则立于织敏身后。外头的妈子将早就准备好的束脩递到门口一个姨娘手中,那姨娘接了,送到沈婞的侍女兰娣手上,兰娣接过,分一份到春华手中,二人并肩走过去跪下,双手奉上束脩。沈覆便道:“请小姐来拜。”

  沈婞和沈姝早就在屏风后面等候了,见唤,便携手走了出来。侍女拿过软垫放在地上,姐妹二人依言跪下磕头。程文一见她二人跪下,唬得就要站起来,却听李旦轻咳一声,这才坐了回去,有些不知所措。顿了片刻,说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二位小姐虽以我为西席,万望日后勤勉恭谨,共同切磋。”

  兰娣和春华又将两盏茶端给沈婞和沈姝。姐妹二人接过,沈婞在前,沈姝在后,依次向程文敬茶,口内说道:“女弟子沈婞,敬遵先生教诲。”程文喝了茶,便算完了。

  因是女学生拜师,所以简单了许多。拜师之后,便摆下宴席,一是谢过李旦的推荐,二是为程文做馆庆贺。织敏瞧过了热闹要回去,沈覆便挽留。织敏笑道:“国公不要见怪,出来的时候,母妃再三叮嘱要早些回去,如今已是迟了。就让三哥和国公畅饮几杯吧!”沈嫄也笑道:“父亲不必留了,我们得早些回去,免得贵妃娘娘挂心。”

  沈覆这才罢了,将公主亲自送上轿辇,目送着去远了,这才转回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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