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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1章你在哭?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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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时候,一朵矜持的花,总是注定无法开上一条沉默的枝桠。也许,这场独角戏终究要在这个初夏嘎然而止,再也没有后来。

  医院大楼的一间办公室里,窗户敞开着,任惊鸿站在窗前,默默地注视着楼下的人行道——两排梧桐树下,缓慢行走的,那一如丁香般的姑娘。

  被人质疑了某方面能力的任惊鸿,此刻却巴不得那是真的,自己犹如一张白纸般纯洁。

  然而,说事与愿违也不为过。

  简洁明快的任氏公寓里,任惊鸿仰靠在沙发上,双眼微闭,内心却殊不平静。

  并不是他先发现鹿小朵溺水。

  要问任惊鸿最爱好哪项运动,那么游泳应当排在第一,跑步不过是因为最为方便。有些日子没有游泳了,任惊鸿一时颇为畅快。待听到周围似有喧哗声,他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却是有人溺水!他并没有想到会是鹿小朵,小朵明明在儿童池,怎可能出事。他仍然上了岸,看是否有需要帮忙。待走到近处,赫然发现场管救上来的人竟然是鹿小朵!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抢步上前,一把抱起鹿小朵。他先让鹿小朵俯卧,头下垂腹部抬高,按压背部,让她将呛到的水吐出。待发现鹿小朵仍然没有反应,他毫不犹豫,俯身开始给她做人工呼吸。

  一直都没有任何异样。触到她的唇时,一心想着救人,没有丝毫别的念头。只是,她甫一发出“嘤咛”的声音,那声音又媚又清,他心里就一跳。昏迷中的鹿小朵,也许是本能,一待感觉有空气渡来,她竟轻轻翕动着唇迎合过来。又凉又香又软的唇,迷离的眼神,任惊鸿几乎以为鹿小朵已经醒来了。

  然而很快,鹿小朵又陷入无意识当中。

  当鹿小朵终于眨巴着眼睛醒来,天知道任惊鸿用了多大的定力,才没有喜极而泣的吻上去!

  此刻,靠在自家公寓沙发上,任惊鸿后悔了——是不是他当时吻上去了,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抓心挠肺的想念?

  “师父——”

  巧笑嫣然的鹿小朵,呆萌乖巧的鹿小朵,调皮地做着鬼脸的鹿小朵……对着他各种呼唤。

  “师父,亚信不要我,你也要放弃小朵了吗?”

  鹿小朵噘着嘴,鲜润的红唇像一枚新鲜的樱桃,娇艳又诱惑。

  任惊鸿痛苦地呻吟一声,当如何是好——他满心满眼都是鹿小朵,闭着的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直颤动到他的心底……

  他跳了起来,冲进浴室,拧开淋浴开关,瞬间,凉凉的水从头顶倾泻而下,他整个人剧烈地颤抖……

  闭眼之际,他看到从花海而来的安娜,笑得那般静谧、安详。

  “惊鸿,我该走了,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你,也放下我,做你自己吧。”

  金色的向日葵,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安娜纤细美丽的身影,渐渐后退,渐渐变淡……

  “安娜——”

  在“哗哗”的水声中,任惊鸿睁开眼,眼底是一片茫然。他,真的能放下吗?他的一个牙医朋友曾经说,放手如同拔牙拔掉的那一刻,你会觉得解脱。但是舌头总会不由自主,往那个空空的牙洞里一天舔上数次,不痛了不代表你已完全无视留下的那个空缺……

  尽管他知道牙或许总归是要拔,但他,永远都无法真正忘却,那对后来的人,是否公平?

  一夜的挣扎,第二天任惊鸿的眼睑下一片淡淡的青黛。

  亚信医院办公室里,带着淡淡倦容的任惊鸿,看到忐忑向他走来的鹿小朵,面上虽然强自镇定,手中的笔仍不可控制地“啪”一声落在桌上。桌上,一份实习档案正摊开在桌面上。

  鹿小朵与任惊鸿的目光相触,羞涩地垂下眼睑,“师父,昨天……谢谢啊,是你救了我……”

  糟了,又来了。任惊鸿故作不经意地抚着胸口,强迫眼睛离开鹿小朵一开一合的樱粉色唇瓣。

  默默地在心中做着深呼吸,好一会儿,任惊鸿方抬起头来。

  “小朵,我正好有事要找你。”

  任惊鸿的严肃让鹿小朵一愣。

  “你的实习期已经到了你知道吗?”

  鹿小朵心头一沉。她的大眼睛看向他,默默地点点头。

  任惊鸿看着她光彩夺目的眼睛突然黯淡下来,一刹那心纠结地痛起来。那种亲吻她眼睛、让她重新焕发容光的冲动在心底无边泛滥开来。然而——任惊鸿任由情绪在心底滑过,面上只是平静无波,他指着桌上的文件,听到自己的声音虽然一如往日温和,实则带着些许残酷:

  “这是你的实习档案,已经盖过章了。以后,你可以不用来亚信上班了。”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鹿小朵眼泪“唰”地流下。

  她其实是想坚强。这种结局她多少是有预料。然而是在师父面前啊,是在和师父“一吻”后的第二日啊,是在她一脸羞涩期待更进一步的时候啊——她是有所预料,但仍然措手不及、猝不及防!

  “我……”鹿小朵想说她以后会来看望师父的,她会好好的,她根本无所谓……这样一些漂亮话,然而她说不出。她哽咽难言,泪眼婆娑。

  “小朵——”任惊鸿眼眶有点红了。他伸出手,想抚上她的肩,想抱着她,让她贴近他的心,让她明白他也是痛的。

  然而,他只是后退一步,转过身,去推那本就已打开的窗。窗外的浓绿刺目惊心。

  “等你研究生毕业之后再来亚信应聘吧。以后——以后如果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好……”

  几片花瓣落在窗台,鹿小朵注视着任惊鸿的背影,嘴唇颤抖着。

  鹿小朵抱着纸盒,走出心内科室,路过一个个科室……

  “呦,这就要走啦?也不跟大家告个别?唉!所以说做人呢,贵在有自知之明,咱们亚信是靠实力说话的,不是一般人想进就能进来的,靠讨好卖乖没用……”

  左蔓的冷言冷语从耳畔滑过。

  鹿小朵默默地走过,慢慢走出亚信大楼。她当何去何从呢?她向往的工作对她关上了门,是不是爱情也一样,不,更不如,尚未表白便已结束?

  许多时候,一朵矜持的花,总是注定无法开上一条沉默的枝桠。也许,这场独角戏终究要在这个初夏嘎然而止,再也没有后来。

  医院大楼的一间办公室里,窗户敞开着,任惊鸿站在窗前,默默地注视着楼下的人行道——两排梧桐树下,缓慢行走的,那一如丁香般的姑娘。

  穿着白色刺绣丝棉长裙的姑娘,如雨中的丁香花,美丽里带着忧伤。

  恍惚中,人行道上的姑娘幻化为美国公寓阳台上的安娜,修剪着一盆盆月季,逆光中的她,单纯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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