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晋位
所谓遗卦,是不知从哪一朝哪一代兴起的规矩,帝王龙驭宾天之时,司祭会以其遗言c遗容或是遗物等作一卦,占的是后继朝廷的大吉之事,抑或是大凶之事。遗卦据说神妙无比,或许因为借助了天最后一丝心气,确能明见万里眼数年。前朝睿勤帝遗卦以发为引,卜出继任的睿成帝会得“丽人东来”,后来果然在睿成帝时纳高丽为藩属国;德懋帝遗卦以扳指为引,占的一卦解为“戒趾”,到得继位后第六年,原依附帝朝的交趾国国主少年勇武c好战好权,遂撕毁协定c兴兵来犯,边境上连番恶战,最终虽帝朝得胜,但生灵涂炭c国力亦是大损。
小公主安乐出世后,皇宫多年未有婴儿诞生,而今一下有了一双儿女,皇帝一时喜昏了头,全忘了宫中尘封多年的禁忌,后娘娘突然疾言厉色说起“遗卦”二字,他才突然忆起,先帝去时最后一语所得的卦辞。
先帝临去时忽然回光返照,岐王循例来请占遗卦之物,先帝只是摆手,并不赐下任何物事,眼望着身侧床格里摆放的寒山拾得象牙核雕,怔忡半晌,末了说了一句“双至吉,龙凤不祥。”就此闭目长逝。
后来岐王便指这一句为遗卦,说先帝明示,若是继位后,得了双生皇,乃是大吉之象,若是一儿一女,便是不祥之兆。这一卦解得似乎依足先帝遗言,又似乎过于直白。自然,无人知道岐王其实并不以遗卦为然,觉得将死之人命星衰落,能测断什么,所以全然信口胡说,连言语生谶也没多想,只因双生儿何等稀罕,他可没觉得真会应验。
可是,此时此刻,便有真心信服遗卦的后,蹙眉向皇帝劝到:“皇上,若是一双皇,自然是天降之喜c大吉大利。可如今龙凤双生先帝用了‘不祥’形容之,瞻宁也解出相似卦辞,定然错不了。里氏的丫头出事后,我就一直心悸,所谓‘福无双至c祸不单行’,人老了胆小怕事,就怕出岔。现在是祸胎真找上门来了!皇帝,不要怪我心狠,这一对孩,留不得!”
皇帝多年未有女出生,今日本是双喜临门,哪里肯因为一句模棱之语放掉可以抱拥入怀的幸福。可是遗卦之事可大可小,若是全然置之不理,有不敬先帝之嫌,何况后咄咄相逼,必定不肯善罢甘休。皇帝左右为难,只得劝后道:“后言之有理。可这一对新生儿毕竟是朕的骨血,龙血凤脉,岂能此事伤阴骘,朕不能这样做。”
“傻孩,本宫所说的留不得,并非要你将亲生儿女除去,那也过残忍,岂是我辈所为。只是不能将之留在宫中抚养,更要除去皇族身份,免生不测之事。”后料到皇帝多半不肯,只是她深信遗卦之说,断不能忍受卦中不吉之物在宫中生长,怕应卦惹祸。她当然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不过既然皇帝不愿,也不欲争执,于是便退让一步。
“朕已十许人,好容易盼到一,要将他送走,还要削去皇室身份?不行不行,这万万不可。就是女儿,那也是朕的心头肉c掌中珠,也不能舍了啊。双生女正是一个‘好’字,怎能是不吉之兆。”皇帝心中如何割舍得下,依然不允,但见后面色不善,似要再行劝谏,连忙抢在前面说道,“母后的顾虑朕明白,不过现在瞻宁出宫去了,待他回来再卜一卦,看看天意如何,再行定夺吧。朕现在须得去看看钦妃和孩。后先不要着急,朕会得详加考虑,不会拿关乎社稷之事冒险的。”又吩咐小季和柳道:“等了许久也累了,你们送后回慈宁宫歇息吧。”
后察言观色,知道自己现在是劝不服皇帝的了,虽然焦虑万分,但自己毕竟不是皇帝亲母,便是以身份相争,也不适宜,不得不耐住性,先行离去,再想别的法。
皇帝见后虽然没有再与自己争辩,但是显然只是暂时退却,之后定必卷土重来,亦是忧心忡忡。他不愿钦妃看了担心,步入产房已是一幅惊喜不已的样,从稳婆手中抱过一对儿女,哈哈笑道:“爱妃着实辛苦,朕真是应当好好谢谢你。朕高兴了,你看这一对小宝贝,多么可爱,特别是咱们的小姑娘,跟你是一个模,将来必定是沉鱼落雁之容c羞花闭月之貌啊。”
钦妃素来身底佳,虽然此次生产异常艰难,历经数个时辰,但此刻服过大补大发c提气生血的药物,已经缓过来,虽然还是颇为虚弱,人却很清醒。本来遗卦只有后c皇帝c岐王和少数重臣知晓,但钦妃岂是寻常妃嫔,宫中布下多少眼线,这等大事怎么可能瞒过她去。她一得知生的乃是龙凤胎,便心头大为惴惴,见皇帝如此喜爱这对双生儿,又惊又喜又疑又怕,几乎不知如何应对,只得装作体弱难言的样,勉力笑了笑,点了点头。
皇帝想着钦妃生产之苦,见她有气无力,面色惨白,全无平时娇妍俏丽之色,大生怜惜之意,他将婴儿交还给乳娘同稳婆,俯身向钦妃温柔笑道:“爱妃只管好好歇息,你放心,一切有朕。”
钦妃听皇帝这一句说来大有深意,不禁轻声应道:“是,还望皇上多多怜爱两个孩。”
“说起来,朕之前只为皇儿准备了名字,叫做承永,不知道爱妃可有什么喜欢的字,咱们也给闺女起个小名吧。”皇帝为钦妃盖好被,指着女婴的襁褓道。
“这臣妾才疏浅,一时之间,哪里想得出来,还是请皇上赐一个好名字给女儿吧。”钦妃微微一笑,虽是产妇,竟也有几分柔弱动人之色。
“就叫做钦儿吧,用你的这个钦字。你看可好?”皇帝想想,调笑道。
“那怎么成呢,哪有女儿用娘亲的封号的。”钦妃假意嗔道。
“当然可以啊,因为她的娘亲不再叫做钦妃了。朕已拟旨,封你做朕的贵妃。”皇帝笑看钦妃,十分淡然地说出了即将惊动整个后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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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安乐出世后,皇宫多年未有婴儿诞生,而今一下有了一双儿女,皇帝一时喜昏了头,全忘了宫中尘封多年的禁忌,后娘娘突然疾言厉色说起“遗卦”二字,他才突然忆起,先帝去时最后一语所得的卦辞。
先帝临去时忽然回光返照,岐王循例来请占遗卦之物,先帝只是摆手,并不赐下任何物事,眼望着身侧床格里摆放的寒山拾得象牙核雕,怔忡半晌,末了说了一句“双至吉,龙凤不祥。”就此闭目长逝。
后来岐王便指这一句为遗卦,说先帝明示,若是继位后,得了双生皇,乃是大吉之象,若是一儿一女,便是不祥之兆。这一卦解得似乎依足先帝遗言,又似乎过于直白。自然,无人知道岐王其实并不以遗卦为然,觉得将死之人命星衰落,能测断什么,所以全然信口胡说,连言语生谶也没多想,只因双生儿何等稀罕,他可没觉得真会应验。
可是,此时此刻,便有真心信服遗卦的后,蹙眉向皇帝劝到:“皇上,若是一双皇,自然是天降之喜c大吉大利。可如今龙凤双生先帝用了‘不祥’形容之,瞻宁也解出相似卦辞,定然错不了。里氏的丫头出事后,我就一直心悸,所谓‘福无双至c祸不单行’,人老了胆小怕事,就怕出岔。现在是祸胎真找上门来了!皇帝,不要怪我心狠,这一对孩,留不得!”
皇帝多年未有女出生,今日本是双喜临门,哪里肯因为一句模棱之语放掉可以抱拥入怀的幸福。可是遗卦之事可大可小,若是全然置之不理,有不敬先帝之嫌,何况后咄咄相逼,必定不肯善罢甘休。皇帝左右为难,只得劝后道:“后言之有理。可这一对新生儿毕竟是朕的骨血,龙血凤脉,岂能此事伤阴骘,朕不能这样做。”
“傻孩,本宫所说的留不得,并非要你将亲生儿女除去,那也过残忍,岂是我辈所为。只是不能将之留在宫中抚养,更要除去皇族身份,免生不测之事。”后料到皇帝多半不肯,只是她深信遗卦之说,断不能忍受卦中不吉之物在宫中生长,怕应卦惹祸。她当然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不过既然皇帝不愿,也不欲争执,于是便退让一步。
“朕已十许人,好容易盼到一,要将他送走,还要削去皇室身份?不行不行,这万万不可。就是女儿,那也是朕的心头肉c掌中珠,也不能舍了啊。双生女正是一个‘好’字,怎能是不吉之兆。”皇帝心中如何割舍得下,依然不允,但见后面色不善,似要再行劝谏,连忙抢在前面说道,“母后的顾虑朕明白,不过现在瞻宁出宫去了,待他回来再卜一卦,看看天意如何,再行定夺吧。朕现在须得去看看钦妃和孩。后先不要着急,朕会得详加考虑,不会拿关乎社稷之事冒险的。”又吩咐小季和柳道:“等了许久也累了,你们送后回慈宁宫歇息吧。”
后察言观色,知道自己现在是劝不服皇帝的了,虽然焦虑万分,但自己毕竟不是皇帝亲母,便是以身份相争,也不适宜,不得不耐住性,先行离去,再想别的法。
皇帝见后虽然没有再与自己争辩,但是显然只是暂时退却,之后定必卷土重来,亦是忧心忡忡。他不愿钦妃看了担心,步入产房已是一幅惊喜不已的样,从稳婆手中抱过一对儿女,哈哈笑道:“爱妃着实辛苦,朕真是应当好好谢谢你。朕高兴了,你看这一对小宝贝,多么可爱,特别是咱们的小姑娘,跟你是一个模,将来必定是沉鱼落雁之容c羞花闭月之貌啊。”
钦妃素来身底佳,虽然此次生产异常艰难,历经数个时辰,但此刻服过大补大发c提气生血的药物,已经缓过来,虽然还是颇为虚弱,人却很清醒。本来遗卦只有后c皇帝c岐王和少数重臣知晓,但钦妃岂是寻常妃嫔,宫中布下多少眼线,这等大事怎么可能瞒过她去。她一得知生的乃是龙凤胎,便心头大为惴惴,见皇帝如此喜爱这对双生儿,又惊又喜又疑又怕,几乎不知如何应对,只得装作体弱难言的样,勉力笑了笑,点了点头。
皇帝想着钦妃生产之苦,见她有气无力,面色惨白,全无平时娇妍俏丽之色,大生怜惜之意,他将婴儿交还给乳娘同稳婆,俯身向钦妃温柔笑道:“爱妃只管好好歇息,你放心,一切有朕。”
钦妃听皇帝这一句说来大有深意,不禁轻声应道:“是,还望皇上多多怜爱两个孩。”
“说起来,朕之前只为皇儿准备了名字,叫做承永,不知道爱妃可有什么喜欢的字,咱们也给闺女起个小名吧。”皇帝为钦妃盖好被,指着女婴的襁褓道。
“这臣妾才疏浅,一时之间,哪里想得出来,还是请皇上赐一个好名字给女儿吧。”钦妃微微一笑,虽是产妇,竟也有几分柔弱动人之色。
“就叫做钦儿吧,用你的这个钦字。你看可好?”皇帝想想,调笑道。
“那怎么成呢,哪有女儿用娘亲的封号的。”钦妃假意嗔道。
“当然可以啊,因为她的娘亲不再叫做钦妃了。朕已拟旨,封你做朕的贵妃。”皇帝笑看钦妃,十分淡然地说出了即将惊动整个后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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