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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一章 两边

  “陛下高瞻远瞩,所思所想岂是吾等凡夫俗可以妄加揣测c擅自议论的。老臣只待为陛下的英明决断尽一份心力,并无任何异议。”江近言之前不便为亲女之事多加辩驳,只得韬光养晦,而今看出皇帝心意已决,又示意于他,登时颇为自得。他个不高,气派却不输与兵部尚书,站到帝前来一揖及地,姿态甚是恭顺,言语却犀利非常,竟然将谭大士也一并说了进去。

  虽然言及帝师,皇帝倒是毫不介怀江尚书的失言,笑笑说道:“爱卿不必多礼。你这样夸奖朕,倒让朕有些羞惭起来。智者千虑也必有一失,何况于朕乎?日后朝中诸事,还须众位卿家集思广益,多加辅佐为上。”

  谭大士听了江尚书之语,已经怒上心头,见皇帝不但不对他加以指责,还似乎很是赞同,直气得吹胡瞪眼,向同僚孙大士和沈大士作个手势。

  大士里面,沈柏年纪最轻,他是前朝状元出身,问是好的,人却过迂腐直率,年轻气盛,恃才傲物,前朝时为奸臣排挤,几乎要被迫为庶民。先帝立国后,派人寻访到他时,沈家真是家徒四壁,难以为继。后来复起为士,又凭借编纂诸进位大士,大起大落后,沈柏变得为内敛,只将心思放在研究诸说之上,对朝中事物全无过问。而今谭大士虽然也向他暗示,却不是指望这个被强拉来凑数的无言大士相助,而是寄望于和妃与睦嫔的父亲,孙大士。

  可是孙大士并未如谭大士所预想般力争到底,而是背转右手,侧身对谭大士摇了摇。

  “此事就议到这里吧。朕知众卿家都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忠臣,今日的争论也是为国为民。从早朝下来又到这里议事,大家都累了,先回去歇息吧。”皇帝出声逐客,群臣中暗喜的自是欣然告退,暗怒的却也发作不得,于是前前后后都离开了尚书房。

  刚一步出乾清宫,谭大士就咽不下一口怨气,向走在一起的孙正清问道:“孙大人,你何以不向皇上据理力争?还阻止老夫说话?且不论遗卦之事,便是贵妃名号,也是令千金和妃更有资格。”

  “谭大人,圣意已决啊,您教导辅佐圣上多年,岂不知圣上的脾气,便是我再劝说,也不会有什么转圜。再说,小女多年来只得两位公主,钦妃娘娘现在可是有皇了,母凭贵,正是顺理成章。圣上又说了,早有此意,那是看重钦妃已久了,深思熟虑,更不会轻易更改。”孙正清同谭大士一道走在最末,他看着其余几位大人都去得远了,才向谭大士说道。

  “朝中宫中,难道都要任由江近言这矮老儿坐大了么满朝武,在我看来,只有你能与他一较高下。我知道你近来伤心耀姗病逝之事,但是切不可不能因此畏畏尾,我们退一分,江家怕是要进一丈了。”谭大士时常半睁半闭的迷蒙老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姜老而弥辣,说得便是他这样的老家伙吧。

  孙大士远眺万千宫阙深处的咸福宫方向,心中感交集,耀姗以病逝之名下葬,是皇帝保全孙氏一门颜面,但她身为妃嫔,谋害皇嗣耀娴受此恶毒亲妹连累,怎么还有可能胜过江氏女?至于朝堂上,江家的势力或许也已胜于自己良多了。谭大士还遗有前朝臣脾性,对武将不怎么瞧得上眼,但江近言早在先帝起兵时,就对武将为笼络,而今的洛将军c欧将军c芮将军等好些良将都与他交好

  里珵一行已进至庆青两州边境,从此处翻过绵延千里的密罗山,是直插允州的近道。“长公主,您眠一会儿吧,瞧您眼中血丝又添了些。主服了胡御医的药物,现在睡得很香,没几个时辰是不会醒的。”阿菱整理了里珵的衣物,去外厢向胡御医询问喂服药物的细节。阿芍见荣宪长公主坐在车厢中静静看着里珵的睡脸,神色虽然疲倦,却没有稍事歇息的意思,便劝她道。

  “没事。放心吧,我若是累了自然会睡的。小丫头倒很乖巧,我很久没回宫,也不记得你,是才分去长庆宫的?”荣宪觉得这小丫头清清秀秀,挺合眼缘,里珵此行指名带她出来,想来也是她中意的宫女,定不会是刻意讨好献媚的人,心里有几分喜欢,柔声问她道。

  阿芍自出宫后就担心被问到这个问题,左思右想已久,决定还是据实相告,她看得出荣宪对自家主是喜爱,必定不会为了因搭救自己而大悖宫规的事,责备于里珵。于是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何为温恪看中后婉拒c如何被顺妃知道后要到景明宫去受折磨c如何得里珵搭救的事都告诉了荣宪。只是她并不清楚顺妃私用万圣膏之事,便也没有提及。

  “原来如此,可怜的孩,你受苦了。那顺妃原先也是好好的温柔女,自打生了福全,知道他有了那个奇症,许是承受不了吧,竟然一天天疯癫起来。又是打杀宫人,又是陷害同宫的嫔妾,闹得不成样,连累福全也不受后和皇兄喜爱。幸而有珵儿,她真真同她哥哥一般性情,是个勇敢又善良的人。若不是她宁愿自己冒犯宫规,也要救你,你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这一次她将你带出来,也是怕你没主的人,在宫里受苦吧。真是难为她,自己病成这样,心里还想着别人。”荣宪说着便将阿芍拉过身边来,轻轻拍拍她后背以示抚慰,只觉触手甚是瘦骨伶仃,心下更是感喟,对里珵越发欢喜到心坎里去了。

  正说着,忽然车外一阵喧哗,窗棂透出火光来,似有大队人马靠近。荣宪还未来得及凑到窗前查看,就听到岐王在外厢大呼小叫道:“大姐,快出来,啊哟哟,弟弟好害怕,好像是官兵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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