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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他有何高见。

  “你这样越陷越深好吗?不要忘了三公主的远嫁是你一手促成,不会临了再来后悔吧?”旁观者清,他看得比当事人清楚,有些人根本不知道他要什么,偏又执迷不悟。

  葛瞻一听,脸色顿时凝滞。“我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抵达水月族,顺心如意地过她想要的生活。”

  “自欺欺人。”他毫不客气的嘲弄。

  “陆信庭,做好你的事,旁的事少管。”葛瞻有种被拆穿心事的难堪,面色异常难看。

  呵呵一笑,陆信庭改不了摇扇的习惯,但手一晃,无扇在手,骤地哑然失笑,扮成水月族护卫模样哪能拿扇,岂不是露了马脚。“文昭是你拚死救出的人,也是你铁杆兄弟,他不敢说,可是你真感觉不到吗?”

  “别说了,我自有分寸。”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陆信庭起身一挡。“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还有无数的弟兄跟随你,既然你把他们带出来就不能置他们于不顾,你的仇不报了吗?你的城不要了吗?你要千千万万的兵士在风中飘零,找不到一个安适的窝吗?”

  “陆先生,你的话说重了,自家人何苦咄咄逼人。”白文昭上前缓颊,试图缓和情绪。

  “你当他是自家人,他有把我们当自己人吗?凡事藏着、掖着,一个人承受,什么也不说的自个儿扛着,他若有想过他身系一城之重就不会以身涉险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听到此,白文昭终于明白了,了悟的配合。“城主,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为了儿女私情就不管不顾了,当初我们也劝过你,你非要独排众议、一意孤行,我们虽然不解你的安排也由着你搅和,以为英雄真的难过美人关。”

  陆信庭赞许的勾唇,接着使力。“你拒了三公主的婚事,求娶长公主,到头来却是自打脸的让我等乔装水月族护卫送被你拒婚的三公主嫁人,你心里住的那个人是谁你会不清楚吗?你真要硬生生割下一块ròu,将心中所爱的姑娘嫁给别的男人?”

  什么拒婚,什么求娶大皇姊,这人到底是谁?

  乔装成水月族护卫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越想越混乱的陶于薇感到一阵心惊胆颤,好不容易恢复的身子像掉进河水里,四肢渐渐地冰冷。

  其实她早就对水月族千名护卫有所怀疑了,他们的言行举止太刻意了,感觉不真实,只是他们并无恶意,餐风露宿的护送她和她的人,不喊苦也不喊累,更不用她支付一两银子,食宿自理,自备干粮和饮水。

  这一次的突袭,护卫队折损了近百名,据说对方使了贱招,在风中撒一种叫“七月迷花”的迷香,使人武功暂失、全身乏力,昏昏yù睡得提不起劲,任人宰割,相当歹dú的做法。

  “你说太多了,为了复仇,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你身为军师还看不懂当今天下的局势吗?

  有兵权才有实力。”手中无兵才是空谈,连自保都成问题。

  天耀城城主对外的自称不是葛瞻而是银月,甚至代他出面买卖战马、武器的白文昭数度遭人误会是城主本尊,只因他目前的力量对付不了葛鞅为帝的南越,兵力上的悬殊让他居于下风。

  若是葛鞅知晓他是天耀城城主,必定派兵前来围剿,他一城数万名的兵士哪敌得过三、五十万蜂拥而上的大军。

  所以他没有选择,必须有所取舍,即使在重生后才霍然明白心里爱的是谁,可是命运的转轮不会因心中有人而改变。

  “那你想牺牲谁,我吗?”还是他自个儿?

  一道脆生生的娇软嗓音从门外传来,披着蓝底白花斗篷的娇小女子柔柔弱弱地走进,细薄的柳腰彷佛快被风折断。

  “你们聊,我们先走一步。”识趣的陆信庭朝白文昭一使眼色后,两人便默然走出,顺手把百般不愿的金子捞出。

  一室净空,只留四目凝望的两人。

  “薇儿……”葛瞻喉头一紧,满眼涩然。

  “不要叫我薇儿,我只问你,你是谁?”她相信他,一路上以葛大哥相称,不因他的冷脸而有所怠慢。

  “我……”他想着该用什么借口搪塞,他不想她有朝一日恨他,她的“活着”便是他的安心。

  “我要听实话。”陶于薇一眼就看穿他。

  风在飘着,雨在下着,细碎的滴答落雨声犹如她悲伤的心情,半晌,他苦涩的蠕动薄唇。“我原是南越国大皇子葛瞻,字广之,也是天耀城城主银月。”

  “你不是水月族护卫首领?”有人会有两种身分,她必须确认。

  “不是。”他面露凝重的摇头。

  “你冒充水月族护卫有什么目的?”他让她变得多疑。

  “保护你。”葛瞻说出心底的话。

  “为什么是我,我有什么好保护的,你不知道我是旭川国的公主吗?若有需要,我父皇会派出五千名皇家侍卫护送,根本不用你多费心。”她身上有什么好谋求的,除了银子。

  因为你会死。“薇儿,你太激动了,好好听我说,我有我的苦衷,并非有意隐瞒你,我只想平平安安地送你到水月族。”他忍不住拥紧她。

  “然后呢?!丢下我一走了之,你为什么不干脆一开始就别出现,你是南越国大皇子干我什么事,我以前不认识你,以后当你是陌路人,两不相干。”陶于薇挣扎地想甩开他,但是她很没用地发现,她还是喜欢他能将她紧紧包住的怀抱。

  “你……蕙妃生前帮过我,我得还她人情。”他没法说出是她的因素,便拿受了已故蕙妃的恩惠为由。

  她一听,气得想咬人。“人情!我成了不得不还的人情,你倒是看得起我,如果说我爱上你了,你会为我放弃复仇吗?我比陶于燕更适合你。”

  “不会。”葛瞻这话一出,他感觉心口被刀割了一下。

  “为什么?”他不爱她吗?像梦中的男人那样地拒绝少女。

  “陶于燕的身后是赵家军,而我需要赵家的兵权。”和重生前一样,赵家的兵是他强而有力的后盾。

  “值得吗?”没有比银子更可爱的事,他是个笨蛋。

  “我无法回答你值不值得,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满弓shè出……”

  【第九章】

  “什么叫没有选择余地?还一脸歉然地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弓已拉满了,就看这一shè,呸!当他是箭不落空、箭无虚发的神shè手吗?我把他的箭全换成实打实的金箭,看他还shè不shè得出来……”

  华丽的帐棚内,一名娇美若花的肤白美人一边吃着侍女剥好皮的葡萄,一边气愤的直叨念,抱怨某个不知好歹又死脑筋的男子,那火气之大足以烧毁一座草原。

  她还像念不过瘾似的喝了口羊nǎi鲜酪继续开骂,未着鞋的雪足盘膝而坐,底下是兽毛裁制的软榻,既柔软又保暖,换个好天气躺在上头小寐一下,快活胜神仙。

  “他是个什么东西,本公主瞧得上是他的福气,他居然搅乱一池春水后潇洒走人,那被他留下来的人怎么办,找条白绫上吊吗?”想不开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嗯!不是东西,剁了腌成酸人ròu,我们这儿很缺粮食,叫他贡献凡夫ròu躯以养我族诸多孩童。”开口的是一位美到不象话的男人,他没个正形的披着散发,正斜倚桃木榻。

  “报什么仇,国家都被人捷足先登给占了,登基为帝的还是他三皇弟,人家有权、有兵、有银子,他抢得回来吗?简直是痴心妄想。”早已底定的事何必兵戎相见、两虎相争,倒霉的还不是想做做小买卖、安居乐业的老百姓。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兄弟俩争夺那张唯一的椅子,自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想斗垮对方,胜利者只有一个,落败的一方就该顺天命,把九龙宝座拱手让人,会输是因为自己太笨,怨不得人,会巧用智谋的聪明人才够资格坐上人人觊觎的位置。

  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不是正常的吗?难道他没在人家背后捅刀,用尽心思扯人后腿,说不定还要自家兄弟的命,自个儿做的事凭什么不让人家做,只因技不如人吗?

  一张龙椅两个人争,甚至是更多人夺来抢去,到最后用武力解决,甚至到战场上一争长短。

  重税酷吏,强行征兵,土地里作物无人收,粮食未收无米下锅,士兵要吃饭,百姓要过冬,兵荒马乱全为了皇子们的私心,多少人将无处容身,颠沛流离,成为战争下的一坏黄土。

  “我也缺银子呀!你怎么不三、五百万两来救济,我们给羊住的棚子塌了要重建,北圳的河变小了得开挖,明年要养五百头小牛,我还愁银子从哪来。”愁呀愁,葡萄美酒月光杯,再饮一杯君不愁。

  “你说男人为什么老是那么想不开,没坐上那个位置也不会少活十年,他拚死拚活的去抢有什么意思,抢到了还要像牛一样累死累活的做到死,还要防着儿子来抢,一个个打压残了就成了孤家寡人。”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干,皇帝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守着龙位那方寸地,真可怜。

  “有青春永驻的花露别忘了分我一份,瞧我这细皮嫩ròu又发皱了,可得吃些灵花仙草来补补。”

  人长得好看也是一种不幸,瞧这普天之下竟找不到足以匹配的无双美貌。

  “都拥有一座天耀城还不够吗?他的野心究竟有多大,娶了我是如虎添翼,我是银钱不缺的财女,打仗带兵我不行,可说起赚钱的本事有几人比我强,我手指头漏点金粉出来就能弄出座黄金城。”要不是太显眼了,她真会用金子盖宫殿,从地砖到屋瓦全是黄澄澄的赤金。

  “是是是,你很强,强到塑尊金身放到女神庙供人祭拜,我让人给你挪位子,以后可以省粮省米了,大神吸风就饱了。”这酒的味道真清醇,甘甜不辣,入喉后劲十足。

  “那金身要做多大呀?用黄金打造是吧!手贱的你会不会顺手揩油,让我这菩萨金身少根指头缺朵莲花。”媚得出水的眼儿盈盈一挑,风情万种,百媚横生。

  “做好事当然要收点代价,是人免不了要做些符合人xìng的俗事,你放心,顶多胸前的金牌是假,我给你造得比真的还真,把前来参拜的信徒眼睛全给闪瞎了。”他有一群族人要养,不“劫富济贫”就得挨饿。

  “百里穆然,你再无耻一点,贪我的银子还敢光明正大地当着我的面,你真是太平日子过久了,不晓得外头有多少饿死鬼。”一谈到心爱的银子,陶于薇就像护崽的母狼,凶狠地来一个咬一个。

  风姿如画,那双往上扬的凤眼轻轻一睐,美人何需入画求,正是眼前好风景。“无病呻吟的人少来抱怨,哪里风景好往哪里挪窝,鸠占鹊巢才是真缺德。”

  “我在养伤。”不知伤者为大吗?

  “看到了。”那点小伤也值得大惊小敝,在他们族里,让巫师敷点草yào就没事,三天不到伤口愈合。

  陶于薇一行人在送亲途中遭到袭击,虽有葛瞻等护卫保护仍受了伤,差点死于土匪刀下,见到她几无气息的模样,心下大慌的葛瞻察觉自己的心态,情之一字已暗生。

  那时他也慌了手脚,害怕再度失去失而复得的至宝,他恐惧得夜不成眠,不假他人的亲自照顾受伤的陶于薇,谁来替手都不成,他不放心好不容易救回的生命再次流失。

  感情是一件相当微妙的事情,有日久生情,有患难见真情,或许是两种都有,被照料得像废人的陶于薇开始在意葛瞻这个人,暗暗有了好感,莫名其妙的情愫来得快又急。

  原本应该是两情相悦,渐入佳境,互吐情衷两两相依,就在陶于薇决定为这段不被祝福的情感努力看看,没想到更大的打击迎面而来,竟让她发现葛瞻不是水月族人,而是天耀城城主银月的真相,被人欺骗的愤怒铺天而来。

  虽然葛瞻极力解释,表明真实身分,想化开她满腹怒火,但是在明知他心中有她却还是要娶陶于燕的决定,陶于薇气得给他一巴掌,扬言不谅解他既蠢且愚的愚行。

  两人闹得很僵,可说不欢而散,在葛瞻不肯退让的情况下,赌气的陶于薇也不让他送了,带上自己的人上了马车,一路马不停蹄地直奔水月族,下榻百里穆然的王帐。

  不过因长途奔波又没好好休息,因此陶于薇的伤口又裂开,她却不让人上yào直生闷气,装病装得三分像。

  其实她也知晓葛瞻派了人暗中保护,尾随其后,不然他们哪能一路平安的抵达目的地,可是她太气他自以为是的复仇大计,索xìng假装她从未见过这个人,只是在路上被疯狗咬了一口而已。

  “你在看什么?”当心情不爽时看什么都不顺眼,陶于薇将整盘剥下的果子皮往某个讨人厌的家伙撒。

  袖子一挥,再一卷,紫色果皮落满地,“看金子。”美人啊!

  “金子不是给你看的。”他目光太放肆。

  “金子比你美,美人养目润肌。”美的事物令人愉悦,人一高兴五脾开,气血通顺,身体健康。

  “金子,他调戏你。”比她美?他瞎了狗眼。

  金子走上前,面无表情地朝百里穆然美若天仙的脸皮挥下一巴掌,“金子的主子是公主,不喜欢被人调戏。”

  啪的一声,王帐内一片寂静,恍若空帐。

  所有人都怔住了,屏住呼吸瞠大眼,很扭曲的上唇咬下唇,缓缓转头看向木化的“美人”,鲜红的指印停在白玉面颊上,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风吹过,王帐上方的红缨乱乱飘,不知飘过几回了,被打的美男子慢慢地回过神来,以难以置信的神情抚上挨打的脸庞,似乎第一次才知道什么是“痛”,好不震惊。

  “你……臭小陶,我好心帮你,你居然叫金子打我,你还有没有良心呀!你这人黑心烂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