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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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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啦,这样……”虽然她是女人,但她也不想占男人的便宜,再者,马车是他的,当然是由他睡才对。

  瞧魏召荧压根没打算理会她地继续用膳,想了想,她还是乖乖接受了,就当是他的绅士风度好了。

  一顿晚膳,没有半个人开口,她摸摸鼻子吃干粮配茶,见魏召荧坐在树下闭目养神,她知趣地先回马车上。

  唉,好像被讨厌了呢。可她又不是故意的,一路吐来,也很累嘛,谁知道睡着后会是什么姿势?

  躺在车上,心里有种莫名的受伤情绪,教她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躺到腰背发痛,她终于坐起身。睡不着肯定是因为她之前就睡过一场,绝不可能是因为……也许被他讨厌这种毫无意义的理由。

  呐呐地瞪着暗暗的车厢顶,这才发现外头的火堆似乎快灭了,不由得起身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却不见原本在树下闭目养神的两人。

  不会丢下她了吧!

  这个猜测闪过脑际,她忙不叠跳下马车,四下梭巡,却仍不见他们的踪影。

  她愣愣地站在马车边,向来运转快速的脑袋像是被雷打到,空白一片,同时一股恶寒从脚底板窜起。

  他为何要丢下她……他说需要她帮忙的,不是吗?

  或许他和八贤只是到溪边去了也说不定。今天天气热,他们去梳洗一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未提灯火就踏进林间。

  杂草丛生,谁也料不准里头躲藏了什么,她又是跑又是跳,像个无助的孩子,急于寻找一个依靠,尽管脸上表情力持镇静,可那双眸像快要凝出一缸水似的。

  直到来到溪边,远远的就瞧见一抹身影像是要游向溪岸,她加快脚步,近到透过月光可以看清那人是他,看清他正走上岸,看清他不着寸缕……

  他湿透的长发披垂在后,几绺落下宽额,横过浓眉,那沾湿的长睫衬着黑眸,魔魅慑人,水滴滑下他的锁骨,视线往下,是他宽阔的肩头还有刀凿似的胸膛,就连腹部也是肌理分明,没有半丝赘ròu,接着,她看见他的人鱼线了,还有……

  蓦地,他闪身进入暗处,仅可见那双黑眸熠熠生芒地瞪着她。

  “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故意的!”艾然慢半拍地烧红了脸,垂着脸不知道要将视线挪到哪去。

  天啊,看光了,该看不该看的全都看完了……

  他的长相是偏yīn柔的,长得那般美味可口,连身材都如此秀色可餐……

  “真不敢相信。”魏召荧冷声道,动作俐落地套上长裤。

  “我……睡不着,起来发现你和八贤都不见了才到附近找找,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窥……”她捣着脸,后悔一开始自己为什么不赶快闭上眼,害得现在就算闭上双眼,他那雕凿完美的体魄依旧在眼前浮现,羞得她不能自己。

  “既不是偷窥,你为何没转开眼?”那嗓音像是从牙缝挤出的。

  他可以不和她计较,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省得彼此不自在,可她那句不是偷窥,简直教他啼笑皆非。

  他分明看见她那双水眸灿亮生光,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甚至相当怡然自得地由上往下……

  “我……”忘了。这说法,他肯定接受不了,倒不如说--

  “实在是大人的身材刀凿似的,完美精实,让我不小心欣赏起来……大伙都是男人,你应该不介意吧?”

  如此说法再配崇拜得五体投地的眼神,应该可以让他稍稍解气吧?

  不小心五爪擒龙就惹他厌恶,此事要是不说清楚,他说不定真会把她丢在这儿不管。

  “如果我说介意呢?”像是和她杠上,他咬牙问着。

  “嗄?”不会吧?她都又吹又捧了还介意啊……“大不了换我的给你看,这样就扯平了吧?”

  她向来讲求公平的,不过她赌他不会这么做,毕竟他是正人君子,不是吗?

  这话就像火上浇油,魏召荧额角bào开青筋,大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

  “脱。”

  “咦?”

  “不是你说的吗?”

  艾然呆住。皎洁月光衬得本就俊美的他清逸不凡,就连光火的神情都帅得她心跳加速,那因为怒火而更加低沉的嗓音像是恶魔的呢喃,在她心房回dàng,压根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

  她着迷的目光教魏召荧微眯起眼。一看就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么,他太常在姑娘家的眸里看见相似的神采,但如此直接而毫不掩饰的,她是头一个。

  “从没见过如此不知羞耻的姑娘家!”他撇唇轻哼,松开她的衣襟。

  那俊魅脸庞教她不自觉得随之转动目光,这才慢半拍地回想他刚刚说的话。“咦?你说什么?”

  “难到不是?一个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样子,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艾然微启小嘴,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直到他把衣袍穿好,她才找回声音,替自己辩驳。“我想我们之间有误会,我是如假包换的男人,光看我的身高、我的打扮,你说我是姑娘家,这不是在羞辱我吗?”

  打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一直穿这种宽松的青衫,这还是村里一位爷爷的儿子的旧衫,说她穿这样和他那死去的儿子很像呢。

  况且她的嗓音偏低,只要她刻意压低,通常都满得过去的,他到底是从哪点看穿她的?

  “我羞辱你?”他高大身形移近,睥睨着她道:“你倒是告诉我,你到底是哪点像男人?”柳眉杏眼,桃腮菱唇……有哪个男人长得像她这样?

  “我……”

  “从你踏进卫府,卫府上下皆看得出你是姑娘家,原本我也不想拆穿你,谁知道你……”先是胡乱碰触他,之后又偷窥了他!

  他恼的并非赤luǒ身子被窥,而是她毫无姑娘家的矜持,简直是yin\秽。

  艾然瞪大水眸,眼珠都快掉出来了。“我……他们?”她无措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原来那些人早就知道她是女的?

  错愕之后,有股恼火冲上脑门。

  电视剧都是骗人的!电视上女主角只要把头发绑成马尾,不管脸蛋再可爱、身型再娇小,一票男人就会像瞎眼一样分辩不出来,所以她才会如法pào制,谁知道这些人一点都不瞎!

  她还僵在原地,魏召荧却早已抛下她,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沁凉寒风吹拂,艾然才赶忙回神,跟上他的脚步,不时偷觑他的背影。

  他……在生气?

  这点是肯定的,不过生气的点却让她摸不着头绪。

  挠挠头,她决定先道歉再说。“那个……大人,我……对不起啦,你不要生气。”她轻喊着,却见他头也不回。

  艾然心一沉,有那么严重吗?虽说被看的是他,但是……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小声咕哝着。“被看一下有什么关系?你身材很好啊,况且是男人就别那么小心眼嘛,还是说……被看了之后,我要负责?”

  前方的身影一僵,回头怒瞪。“天底下岂有姑娘家负责的道理?”

  她眨眨眼。“难道是你要负责?”被看还要负责,那不是亏大了?

  魏召荧咬了咬牙,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反观艾然却神色一变,急忙表示,“你千万别负责喔,这只是意外,我向你道歉,咱们算扯平好不好?”

  那急着辩解和微慌的神情教魏召荧征蹙眉头。她对他有好感,是不争的事实,但为何她要极力撇清,就像是不愿和他扯上关系。

  矛盾,太矛盾了。

  “大人?”

  身后传来八紧的唤声,他头也不回道:“没事。”

  正要走进林门的八贤闻言,索xìng站在大树下等候。

  “大人,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我真的是不小心看到,但是我没有看得很清楚,毕竟是晚上嘛,况且我扮男装,你就干脆继续把我当成男的就好,这样你也不吃亏。”事实上今晚月光皎洁,她把他浑身上下都看得一清二楚,但她绝不会在这当头白目地坦承这一切。

  他吸了口气。“艾然,我气的是,身为一个姑娘家,你没有半点姑娘家的矜持羞耻。”

  听至此,艾然终于明白这古人在想什么。啐,早说嘛!

  “大人,真是抱歉,可是……从小也没人教我这些,我并不懂,但既然你说了,我就懂了,往后绝不会再犯。”这话说来也没错,她是孤儿,是在无数个寄宿家庭里看尽世态炎凉长大的。

  但是,她也不是真的没有矜持羞耻,只是跟古人的标准相比宽松了些。

  魏召荧定定地看着她。

  瞧她这样子也许真是在哪座深山里长大的,自然不若名门千金那般深受礼教规范。

  “走吧。”半晌,他如是道。

  听他这么说,她就知道他没生自己的气了,开心地跟在他身后。

  开玩笑,要是惹他生气,那岂不是替自己找麻烦?

  说不定她穿越至此的使命,就是要助他有情人终成眷属,要是他把她给赶跑了,她哪有机会当红娘,继而回原本的世界?

  一见走出林外,入贤就动作飞快地递上布巾让魏召荧拭发,眼角余光偷觑着艾然,那眸色带着暧昧与难以置信。

  “干嘛?”她艾然何许人也?她可是从小看人脸色长大的,对于旁人一个打量,她都能在最短时间内剖析出含意来。

  “真是大器的姑娘。”八贤叹道。

  “嗄?”大器?这话拿来形容她,搭吗?等等……“连你也看得出我是个姑娘家?!”

  “有眼睛的都认得出。”八贤呵呵笑着。

  艾然怔住。很好,电视剧很会误导人……

  “一般来说,男子十五岁以下都是绑髻,十五岁以上是束发,成了亲或年过二十五岁通常束发以簪,要是有官衔或是出身大户门第,则多戴冠。”八贤佛心来着,将衣饰礼节给说了一遍。“艾大师这年纪还束发真是有些不lún不类呢,毕竟您看起来……年纪不小了。”

  被他最后那句话惹毛了,艾然眉角跳颤着。

  “八贤。”坐在树下的魏召荧淡声制止。

  “大人,小的这么说也没错,不过说到底,艾大师还是扮男装好了,至少还挺适合她的。”

  艾然扬眉,分析着他话足褒眨的比例各是多少。

  “因为她要是恢复女装的话,恐怕就要挽成大娘髻,到时候人家要是以为我是她儿子,那多不好意思。”八贤说完哈哈大笑。

  艾然嘴角抽搐。很好,她终于认清了,原来这家伙是个吗人不带脏字的斯文混蛋!她又没设定这号人物,他到底是从哪蹦出来的?

  “她年纪没那么大。”魏召荧淡道。

  艾然一听,满意地点点头。看吧,能成大事的,总是眼光精准、说话中肯。

  “也对,大概大我个十岁左右。”八紧估计着。

  艾然一双水眸瞬间凶狠瞪去。“您贵庚啊?”

  “小的今年二十有六。”

  “我才大你四岁而已!”

  八贤错愕地连退数步,那一脸不敢置信带着惊恐的做作模样,教艾然真想往他的头上巴下去。

  那么爱演,去当戏子啦!

  八贤摇着头上前一步。“艾大师八成是在哪座深山隐居的高人,所以不知道滚滚红尘,姑娘的青春短暂,稍纵即逝。”

  “讲重点好不好?”废话真多。

  “这么说吧,姑娘及笄,犹如含苞待放,姑娘双十已是凋零,那三十……”他双手一摊,以眼神问她“还要继续往下说吗”。

  “你是要跟我说,三十岁等于枯败了?”

  “不是。”八贤失笑,一副她想太多的嘴脸。“都埋到土里,哪来的枯败?”

  艾然额上的青筋和拳头上的相呼应。要不是八贤长得太高,又救过她,她真的会揍他。

  “多话的男人是没人要的,学学你家大人如何?”她皮笑ròu不笑地哼了声,随即钻进马车里。

  可悲的男人们,永远不懂何谓梦幻逸品。

  三十岁是女人最精 华的一刻,是心智和身体最成熟的时候,更是经济独立的胜利时刻,是值得被赞颂的!

  八贤一愣,没想到她竟会反唇稽。

  “话多不如话少。”魏召荧闭目养神,送他一句金玉良言。

  八贤狐疑地眯起眼,直盯着他家大人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天一亮,三人又继续赶路,再度开始艾然的苦难。

  古时苦行曾是三步一拜九步一跪,而她是三刻钟小吐,一个时辰狂吐,吐到最后她都觉得自己快登上极乐世界。

  路,愈来愈漫长,好像一直到不了尽头,教她一度想干脆下车用走的算了!

  “还是再歇一会?”看她吐得冷汗涔涔,魏召荧忍不住开了金口。

  “不用了。”她用溪水漱了漱口,抹了抹额上的冷汗。“都已经到广源县了,待会入城,我还有事要办呢!”

  “你到是把路记得挺熟的。”看不出来是个养在深山无人问的避世神人。

  “我有画地图做记号的。”拜托,不画地图,要是走到迷路怎么办?

  虚乏无力地爬回马车上,艾然摸摸地皮。很好,吐得够空了,有本事再吐呀!

  “你会画地图?”魏勉荧一上马车便追问这个。

  “很难吗?”瞧他那眼神,仿佛画地图是多艰难的一件事。

  马车一动,她觉得头又开始晕,胃又开始收缩。

  “不是很难,但要是没学过,很难画得准确。”

  “只要有计量的方式,再加上能够辨别方向就好。”

  难得他话多,她干脆从包袱里取出她的手绘地图。说是地图,其实不过是一块破麻布,她用了木炭在上头着色标注。

  “这是用什么描绘的?”他微诧看着那些黑色线条。

  这画极为精简,距离是以步子数计,极为特别的丈量法。

  “木炭。”瞧他面露不解,她有些得意地勾唇,“就是木柴烧剩的炭啊。”

  这就是现代人的智慧,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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