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一场交易

  慕容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笑意，反问道，“怎么？你还想叫其他人也都知道你女扮男装？”</p>

  萧何趴在床上，又气又羞，眼泪在眼眶里打滚，咬紧下唇，别过脸去。这慕容是可恶，但也确是自己疏忽大意，这能怪得了谁。不过是些皮肉罢了，被他看去便看去了，也好过大张旗鼓地被人知道了自己身份。</p>

  慕容便是算准了萧何不会再出声，不仅不会出声，连气都不出，趴在那里干脆就把自己当做一块顽石，任凭他撩开衣襟，解开男装长裤。钢针扎到肉里，这伤说轻也轻，说重也重。</p>

  这针虽细，却无比坚硬，若是进得深了，到处游走，也甚麻烦。</p>

  慕容用磁石慢慢将针尖吸出皮肉，再以内力固住针头，手上暗暗运劲，噌地一下便将一根针拔了出来，只渗出一点血珠，倒没那么痛了。接着便将第二支针也顺势拔了出来。</p>

  “别动，还有最后一道工序。”慕容的声音缓缓传来。</p>

  一丝冰凉凉的感觉从后面传来，伴随着他手指的温度，来回游移。他在替自己上药，却是在最露骨的位置。萧何纵使再坚强，也有些受不住了。许是这一路，她太受老天眷顾，虽是磨难，但都能让她逢凶化吉地一一化解，真正的屈辱并没受到多少。</p>

  即使现下被慕容打着救治的旗号，明着暗着调戏，也都没有真的伤了她什么。是她的心还是不够坚强，妄动了念头，才被人有机可乘。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一切皆与人无尤。可即便她咬牙受下在慕容处受的辱，却还是要寻他帮忙，发散人手替她找人，这才是最屈辱的。</p>

  慕容的手掌在她光滑幼嫩的肌肤上享受似的摩挲许久，突然察觉到她的颤抖，不知是恨还是悔。他松开手，低声道：“好了。”萧何此时疼痛感全无，伸手快速整理好衣衫长裤，正要下床，却又被他拉住。</p>

  她竖眉瞪着他，“难道你还要我道一声谢吗？”</p>

  “你现下这副模样，别急着走”慕容望着她泪眼婆娑，却极力在忍耐，下唇上一排牙印，沁着血。她目视前方，冷冷的语调，“何曾说过要走？”慕容心中升起一丝怜惜，语气也缓了缓，“既然如此，聊聊正事吧。”</p>

  说完，他走到一边，在盆中净手之后，坐到了萧何对面。</p>

  萧何微抬眼睛望着他，哼了一声，却听着他继续说下去。</p>

  “你来找我，无非便是要我帮你寻人，但你可知，是他主动离你而去。就如你之前找到一次，结果呢？我倒是劝你放弃，要么找回来一个将死之人，自己也伤心，还白白欠我一个人情。”慕容一点也不客气。</p>

  起初萧何脸上确有怒意，但一想到酒窖中的诀别，心便似刀割一般。</p>

  他确实许过她长相伴，但可惜老天不许。她还记得红珠跟她说过早些时候替小十把脉时的情形，连红珠都束手无策，可是天下之大，就算红珠医术已尽得薛家医道真传，她治不了的不一定别人也治不了。</p>

  萧何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能寻得名医替他续命，哪怕再多几年也好。</p>

  她望向慕容，目光坚定，“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p>

  “两日后宫中斋宴，我要你替慕初然留下一名厨娘。”慕容伸手拿起自己的iàn ju，在手中把玩，“名唤徐氏，擅做斋菜，也不用你特意做什么，只要在慕初然面前随意替她美言几句，让他觉得你喜欢吃徐氏做的菜即可。”</p>

  “就这么简单？”萧何还有几分不可置信地挑起了眉毛。</p>

  “就这么简单。”慕容嘴角一弯，笑得诚恳。</p>

  “若是我这么照做了，慕初然没有留下她，又当怎么算？”萧何皱起了眉头，谨慎地问道。</p>

  “你太小看自己在慕初然心中份量了。”慕容揶揄一笑，笑得萧何很不自在。瞬间让她觉得自己沦为他权色交易的工具了似的，好歹她也是货真价实的状元郎，却被他如此调侃，恨不得一巴掌打烂他那张俊俏的脸。</p>

  既然已经与他谈好了互易的条件，她也无心逗留，即刻便坐慕容的马车返回萧府。</p>

  慕容特意让人在车厢里准备了软垫。萧何瞧见这般安排，反而更觉得他是讽刺自己，探头出了车窗，望着门口正目送自己离开的慕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才坐回去。不过这软垫确实舒服，加上此前敷过药，若无人提醒，她都不记得自己受过伤。</p>

  万寿节在即，宫里忙碌的节奏丝毫未受到之前宫外九丹宫中受袭事件的影响。</p>

  原本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只不过礼部尚书突然告假，说是身体不适，不能做最后环节的监督与验收。沈苏杭临时奉命挑起了这担子，他看了准备的清单之后，其中有一项要提前试菜，以决定当日宴席的主厨的大厨。</p>

  人选早就定好了，本来是要呈报到内务府，再做决定，但慕初然最近心情不佳，刘公公在近前伺候得殚精竭虑，一来二去就忘记这事儿。现下才拖到最后关头，要不是礼部尚书突然病倒，换上沈苏杭来接下这烂摊子，恐怕也发现不了这处细节。</p>

  刘公公听沈苏杭提起此事，也皱起了眉头，“确是老奴疏忽，不过沈大人也无须着急。反正还有一日，老奴向你推荐一人，此人心细如尘，对陛下的喜好也算了解，若此人满意，便可拍案定下了！”</p>

  刘公公言罢，倒叫沈苏杭心中浮现了一个人选，也是善于细枝末节中发现真章。</p>

  他莞尔一笑，“刘公公所言之人，该不会与沈某想的是同一人吧？”</p>

  “御前大学士萧何。”</p>

  “萧何萧大人。”</p>

  二人异口同声，念出了同一个名字，方才相视一笑。</p>

  只不过自从那日宫外一行之后，沈苏杭就没见过萧何了，此次便直接登门拜访。</p>

  萧何没料到沈苏杭来拉着自己去宫中筹备万寿节的事，要不是沈苏杭亲自shàng én，她连门都懒得出。在人前，自然还得强打起精神，可那又谈何容易。</p>

  毕竟是对方亲自shàng én，她也确实无事，便推托不过去，才跟着沈苏杭入了宫。</p>

  “这是好差事，不比旁的，单是这次送进来的厨子，听说有几个是专门做斋菜的行家。几百里外专程召进宫来，别处也是见不到，吃不到的。也不用你出力了，出一张嘴就行。”沈苏杭就是等着萧何来点评一二。</p>

  萧何勉强一笑，“不过是试菜，也能被你夸上天去了。沈大人这张嘴才真叫萧何佩服。”</p>

  他们到了御膳房之后，分别看了各厨子最拿手的二三样斋菜。当日菜式已定，如今比试只不过是选主厨之人，其余落选的也要留下来帮忙。说白了，便是选个负责之人，当然赏银也能拿得最多。</p>

  萧何忽然才留意到这几个厨子里面，唯一一名女子，站在第二排，个头不高，一身淡青色倒显得十分素净，模样也周正清丽，不施半点脂粉都已经如此脱俗，要是再打扮打扮，肯定能叫人眼前一亮。</p>

  这女子恐怕就是慕容找来的人，连她这真女子假男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若厨艺也能出众，倒也是一番慧心。萧何为确认特意还向沈苏杭打听，沈苏杭拿着名单一对，这女子果然就是徐氏。</p>

  本来还以为会是半老徐娘，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p>

  他们在这里试菜的功夫，立即就有人把消息传到前殿去了。</p>

  慕初然这两日心情甚是不佳，几乎不分日夜地在批阅奏折，不知疲累。忽闻宫人来报，沈苏杭沈大人与萧何萧大人在御膳房为万寿节斋宴试菜。</p>

  慕初然一愣，“沈苏杭和谁？”</p>

  “萧何萧大人。”</p>

  慕初然心中激荡，她没走？她又回来了？腾的起身，准备过去亲眼确认，却因起身太快，有些头晕目眩，又马上跌坐在龙椅上。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然两日未曾休息过，忽闻喜讯，精神霎时放松，一直绷紧的身体才顿时觉得疲乏。</p>

  可此时，他怎有时间浪费在休息上，若是一觉睡醒，心心念念盼的人又不见了，当该如何是好。</p>

  “给朕上一杯参茶！”慕初然单手撑住额头，微微闭目。</p>

  “是。”宫人小心翼翼退下，命奉茶的宫女赶紧去准备。边上一直候着的刘公公上前，“陛下劳累了，身子也该乏了，不如先去休息休息。御膳房那边油烟大，人多眼杂的，稍后咱家请萧大人把试好的菜给陛下送过来，再过一会儿也差不多可用午膳了。刚好一举两得，陛下也可提前尝尝鲜。”</p>

  刘福海论年龄，长了慕初然四c五岁，却比这宫人任何人都了解慕初然的心思，知道何时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也是他这份机灵跟运气，才随慕初然初登宝殿，一直陪伴他到今日。</p>

  主子的脾气，他自然是知道的，主子的喜怒，他更是看得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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