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深夜访客

  慕云景看着哥舒飞那副醉态，似乎有些意外，但却没表露出来。</p>

  慕初然见有人说项，也不便说其它什么，就让萧何先回去休息吧，又嘱咐了守卫夜里当心一些。萧何自然是如蒙大赦，赶紧转身就走。</p>

  她进了帐篷之后，还没来得及透口气，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运气回身，劈手就是一掌，就被那人架住。一络腮胡大汉，不费力地捉住她手腕，压低了声音，“是我。”</p>

  这声音听着耳熟，萧何再仔细辨认了一下他那双眼睛。</p>

  “慕容？”有些迟疑。</p>

  她习惯了他总是戴着iàn ju，或者拿掉iàn ju之后，一副贵公子的模样。突然换成了络腮胡，看着像个莽夫，一下子还真没认出来。</p>

  她转动了眼珠，“那边帐篷的骚动是你引起的？你这次是跟着云景一起来的？你们投靠了大月王族？”慕容松开了手，随便找了一处地方坐下之后，轻声笑了，“你这问题太多，叫我怎么答？”萧何正了脸色，坐到他边上，“这些慢慢说，先告诉我，这两个月可有消息？”</p>

  慕容抿起嘴唇，淡然望着她，没再回话。</p>

  先前多少次，他说没找到，往后再多少次，他说没消息，现在他便干脆不回答，用沉默来告诉萧何。</p>

  这个世上，他已不在。可是萧何没有亲眼见到就是不死心。慕容也说，这世上还有许多事是无法亲眼见到的事实，让她要学会放弃。可是她就是学不会，与其说是放弃，不如说是忘记。她忘不了，也不想忘。</p>

  “这一页总要翻过去的，人都是会死的，只不过早晚而已。忘不了，也该学会接受。”慕容劝了萧何也不止今次，他没料到萧何会伤寂如此之久，总以为时间会让她慢慢淡忘。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没有无可代替。</p>

  譬如他自己，虽然在某个时刻望着萧何，也像是陷入旖旎景色一般，但他能很快抽身出来，不让自己再沉溺其中，只要提醒萧何不过是一个被他利用的女人，有些小聪明，有几分姿色。</p>

  这样的女人，以后他还会遇到许多许多。再加之他知道慕云景对萧何的心思，他更不可能跟慕云景抢人。</p>

  可此时，她眼底里满是哀伤，汇聚成凛凛碎珠一般跳动着，投映在他眼中，竟叫他有些不忍。明明是一颗棋子，他却不禁被她的情绪感染。他总是习惯将自己置身事外，掌控全局，失控的感觉他不喜，也不愿所见。</p>

  小十于萧何而言，不止是探子或是护卫，他是知道的。</p>

  可这两个人都是极不安分的因素，他们的关系迟早会成为整个计划的负累，故而他才要替她斩断，让她连停下来悼念的时间都没有，便迫着她一路继续向前。</p>

  “明日围猎，你会跟着一起去吗？”慕容不忍见她消沉，转开了话题。</p>

  “我是文官，没几个知道我会武功的，大张旗鼓跟上去不太好吧。”萧何从哀思中回神，淡然答道。</p>

  “你可以去帮世子多打些猎物，他刚回来，正是需要在众rén iàn前出彩的机会”慕容自顾自说着。萧何忍不住打断，有些质疑，“那你这是让我帮他zu一 bi？”</p>

  “他武功底子薄弱，拉弓也才学了几个月，你当真不帮他？”慕容反问道。</p>

  “我又没说不帮！”萧何有些不快，云景何止武功底子薄弱，他身子本身就不算强壮，常年受du su影响，又怎么会好。这背后软禁他，又以毒物控制他的人，心肠真真是歹毒，可萧何如今却不太相信是慕初然这么做。</p>

  他的态度那么热情，那么逼真，若是他一直控制着云景，失而复得，望见云景时至少也该有些情绪出来。还是他藏得太好，连萧何都骗过了？</p>

  “这把机关弩，你留着。”慕容递过来一把折叠小弩，机关精巧，可绑于手腕之上，发动之后，机关展开，最多可同时并发三支箭矢。“中间的匣子里装了十发短箭，再给你备五十发，这次围猎应该是够了。用得顺手了，以后再替你多备一些。”</p>

  萧何心情有些复杂，她本不想要，但若是要替云景zu一 bi，自己当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带了弓箭入场。</p>

  她接过那把弩，仔细看了看，制作确实精致，这种弩虽不长，但发出箭矢力道可以与满弦大弓相比，威力不俗，留着防身倒确实不错。只不过慕容送的东西，她收得也不踏实。</p>

  “明日你可会有什么动作？”萧何微微蹙眉，多问了一句。</p>

  “你小心跟着世子就行，别的无须操心。”他这么说，一定是有什么安排了。可萧何此时没怎么多想，一夜无梦，就到了第二天早上。</p>

  昨夜找刺客找了半晚上也没发现什么痕迹，但又因无甚损失，最后只能不了了之，除了加强防守也做不了什么。大月那边的王帐小帐，巡逻守卫多了一倍。</p>

  早上出发时，大月的人最后走，还有一些睡眼惺忪的都没什么精神。被折腾了一晚上，又是找人，又是四处盘查，肯定没精神了。</p>

  萧何心中暗暗猜测着慕容今日到底会有什么花样，只是在人家营帐里晃一晃，不可能这么简单。慕初然带着人准备向着猎场里出发时，特意问了萧何要不要一起。这机会她自然要把握。</p>

  虽然是跟着慕初然的大队伍一起出发，她上马之后给慕云景使了眼色。</p>

  慕云景跟着哥舒飞一起走，在他们后面。</p>

  进了林子之后，慕初然策马到萧何边上，叮嘱她不要太逞强，也不要跑太远。萧何微微颔首，算是应答。因为云景之事，萧何心里对慕初然生了芥蒂，面上虽然装得恭顺，眸子里的光却透着冷清。慕初然已然察觉到了，但却故意视而不见，看她故意放慢速度落到后面，还吩咐刘子新派两个人去跟着。</p>

  刘子新一向对萧何有些成见，一听皇上要拨人手去保护萧何，他当下嘀咕道，“他那身手那么好，还需要人保护？”慕初然目光一寒，刘子新才知道自己又多嘴，不敢废话，赶紧挑了两个人让他们跟过去。</p>

  萧何在队尾一边打探着其他人的动静，一边搜索着云景c哥舒飞的人马。她慢悠悠地也不打马，就让马儿自己走，也走到了前方分岔的路口。</p>

  哥舒飞看慕云景有些心急，不由得笑了，“急什么，反正她又不会跟人跑了。”</p>

  慕云景回头看了哥舒飞一眼，没好气地说，“这毕竟是猎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飞来箭，箭不长眼。”说完，他想起来似的，追问道：“昨夜里你专程去找她？”</p>

  当初慕云景跟哥舒飞一见如故，无话不说，故而哥舒飞知道萧何其人。</p>

  “据我所知，大殷不是不准女子为官的吗？”哥舒飞还奇怪萧何怎么会当朝为官。慕云景一时口快，便道破了萧何女扮男装的事实。虽有些后悔，但他心中本来也打定主意，若他日能夺回自己的一切，便要迎娶萧何，这一切对自家兄弟也无须再隐瞒。早些让他知道，若有需要他帮忙时也好解释。</p>

  只是昨夜哥舒飞居然背着他，偷偷去见萧何，倒叫他有些醋了。</p>

  “我只是有些好奇，是如何一个奇女子让你心心念念，便找借口去探一探罢了。”哥舒飞对女人的态度一向随意。他之前曾送过几名绝色ěi nu给慕云景，却被他一口拒绝。女子对男子守身如玉，从一而终的，他倒是理解，但男子对女子如此，便让他觉得奇了。</p>

  “好奇就好奇吧，你可记得离她远点。”慕云景微弯唇角，打马急行，萧何还在前面等着他呢。</p>

  哥舒飞也挥着马鞭跟了上去。</p>

  如今大月王宫里储君之争，最得人心的，一是大皇子哥舒烈，他是大月皇帝哥舒秦的长子，虽然不是皇后所生，但因其为人稳重，精明能干，十四岁就入朝堂，帮助哥舒秦处理政务，颇有自己见地，也受一帮朝臣的爱戴。</p>

  另一位则是次子哥舒道，他是皇后的长子，比哥舒烈小七岁。此子虽在才干上确不及兄长哥舒烈，但当年大月与塞北东胡族战事不休，唯哥舒道降生之时战局反败为胜，前线捷报连连，不久便大挫了东胡锐气，连夺了北部三城。</p>

  哥舒秦视这二儿子为自己的福星，加上与皇后这些年举案齐眉，虽谈不上宠爱，却依然是敬重，故而连带着便对哥舒道也十分器重。</p>

  但大月不似大殷这般如此看重嫡庶之分，故而储君之争，哥舒烈的呼声在朝中还是略大一些。哥舒飞跟大哥关系不错，其实也是因为他二人母妃走动得近一些。</p>

  说来上一代的渊源正与当年哥舒新月下嫁给大殷皇子有关。彼时，慕云景的父王还未被册封为太子，大殷与大月的关系也略为紧张。哥舒秦新君继位，年轻气盛，一如现在的慕初然，他当时并不是很情愿将èi èi远嫁到大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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