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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章:入计

  次日,绣娘在卯时便匆匆回了宫。

  巧儿昨晚得令看着绣娘,今早便早早起身,盯着挥雪院的大门,她一发现绣娘离开院子就一路跟着她,直到她出了府,巧儿才回了三笑院,到书房将绣娘的行踪告诉小姐。

  此时,上官卿正在书房练字,她手拿毛笔,挺直腰杆,在素笺上写着一个“计”字,还差最后的收笔就可以完成。

  可当巧儿来报时,她听后却失神的忘记收笔,直到巧儿提醒,她才将毛笔挪开,可因为笔锋在素笺上停顿太久,字迹已经泛开,变得模糊。

  这个字本来是个出色的作品,横竖之间笔酣墨饱,撇捺之中笔走龙蛇,可惜最后那一笔是败笔,就让整个字沦落一个失败的作品。

  上官卿让巧儿为她重新换了一张素笺,这一次她铁画银钩,一气呵成,完成了这个字。

  她看着摆在她面前盛气凌人的佳作,又瞧了瞧旁边无人问津已经成为糟粕的涂鸦,略有所思着。

  上官卿知道一旦绣娘离开将军府,所有盯着这里的眼睛也都会收到这个消息。

  这样的做法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她赔得起。

  她也知道计划一旦开始,就没有退路。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去实现心中所想,至于结果好不好,就看鱼儿上钩的程度了。

  辰时刚过,上官卿用完早膳后,就在闺房准备刺绣需要的卷棚,而巧儿正在一边将之前买来的云蚕丝梳理开。忙碌的两人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的走路声,互相看了一眼,都想着定是绣娘来了。

  上官卿的闺房一般除了巧儿进出外,没有其他的丫环服侍她。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因为上官卿从小就不喜欢很多人围着她转,每次她的父亲赐给她的丫环她都放在别院的其他地方打杂,所以当她听到外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时,就知道是绣娘。

  这不,穿着紫色宫服,手持一小卷白绢布的不就是绣娘吗!

  绣娘双脚一跨进门,就警觉的将大门关上,刚想对上官卿说话,却看到蹲在一边理丝线的巧儿,就将想说的话咽下去,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目光还不时的朝巧儿那边瞄着。

  上官卿朝绣娘走过去,看到她若有所思的将双眼瞥向巧儿的方向,而巧儿也没察觉什么,一直低着头忙活手上的活。

  她本来以为绣娘在一进门时就会迫不及待的将白绢布给她,因为看那白绢布里像是包着什么一样,她知道那就是她要的绣花针,但没想到绣娘却在担心巧儿的存在,于是她似笑非笑的向绣娘解释道:“绣姨,巧儿从小跟着我,没事的。”

  看到绣娘听到的解释后,立即舒坦的将双肩平坦着,她就知道可以说正事了,“绣姨,您的作品拿来了吗?我可一直等着您的刺绣呢!你看,我的卷棚都准备好了。”上官卿侧过身子,向绣娘指了指正对着窗户的卷棚。

  卷棚不同于绣棚,绣棚一般都是绣手帕c荷包之类的,而卷棚适用于大面积的刺绣,上官卿要绣的秀丽江山,工程浩大,所用的材料也必须是上乘之作,专业之选。

  绣娘听着上官卿的话,拈花一笑的说道:“您说老奴的作品啊?老奴当然是带来了。”

  于是绣娘从一只袖子的袖口中拿出三条手帕,放在上官卿伸出的手上,说,“这三条手帕平常都是摆在秀工坊任由所有绣女模仿的,除了老奴的之外,还有另外两位领事的作品。我看大小姐的刺绣技巧已经在老奴之上,相信这些作品对您一定是如虎添翼。”

  绣娘说话间将手中的白绢布一并移交给上官卿。

  上官卿从绣娘手中接过时,于是两人都心照不宣的互相笑着。

  上官卿与绣娘说完之后,便走到桌子旁,谈论着三种刺绣方法一些细小的注意点。而反观蹲在方桌边忙活的巧儿也没在理丝线,其实在绣娘说话间,巧儿就已经整理好一切,她之所以不说话,就是想等着绣娘把话说完。

  而就是现在是她出场的时候了。

  “小姐,云蚕丝线整理好了,您需要现在就刺绣吗?”巧儿端着五颜六色的丝线走到上官卿面前询问道。

  而上官卿此时正听着绣娘本来说着刺绣的小技巧,但之后的谈话都是关于绣娘感慨此生学习刺绣的经历,幸好巧儿及时过来打断绣娘。

  于是上官卿很是为难的看着绣娘,想要听绣娘继续讲下去,但是真的没有时间去听,但她又不能说出口,于是只能犹豫不决的看着绣娘,等着她做决定。

  绣娘看着蹙眉的上官卿,还有身旁一直端着丝线的巧儿,觉得她继续在留下这里,也是多余了。

  于是她恭敬的站起来,对上官卿说:“既然大小姐想要绣一副江山丽图去寺庙祈福,老奴就不耽误大小姐的时间了,这刺绣讲究的是耐心c平心c静心,望大小姐能在生辰之前绣好。老奴也不在这将军府多待,今日便回宫复命。”

  绣娘很是放心让大小姐一人完成剩下的任务了,她本就有刺绣功底,想来前几日绣出来的作品不佳也是过于担心她那生病的母亲。

  并且绣娘今日回秀工坊时,发现所有的绣女们都睡在了坊间,了解之后才知道是刚进宫的三位才子与五位佳人纷纷向秀工坊定制了许多件紫绡翠纹裙与流彩暗花云锦宫装。

  当绣女将绣花的衣服送过去时,才子与佳人们都很是生气说不满意,要做工坊将重新做好衣服的送给秀工坊,而秀工坊必须在三日之内绣花衣服上的花纹。

  而今天则是第二日。

  在所有的衣服中,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设计工艺最为繁琐,针法虽以平绣为主,但局部要用段纹绣c打子绣c卷针绣。在绣流云时颜色需要渐变,不可使用同色;在绣三朵并蒂暗花时,需要使用长短针交替c短平针勾脉络两种方法穿插而行;在绣所有图案旁边的配件上,也要注意连接处不断开c针针对齐,连绵不绝,这样才能提高整体的浮雕感和立体感。

  绣娘到底还是秀工坊的领事,秀工坊出了事,她也逃不料干系。如今上官卿的刺绣完全可以靠她自己完成,可是绣女们却不能完成任务。

  因为她们都不知道才子与佳人究竟不满意在哪里,她们更不知道那些刚进宫的女人们这般不知进退,不过就是想在她们这些婢女身上找存在感而已。

  这样的事情,绣娘经历多了,自然有法子对付,所以她也没有时间耗在这里,她要赶紧回皇宫才行。

  上官卿从绣娘进来时,就感觉到今天的绣娘心情很是急躁,要不然她刚才走进来的脚步声也不可能那般矜急,想来定是秀工坊出了事。不过既然绣娘想要提前回宫,她也乐见其成。

  于是她便没有出声再留绣娘,而是向她表达这些日子的谆谆教诲,“既然绣姨想离开,上官卿就不便相留。那上官卿就在这里多谢绣姨这几日的提点。”正准备向绣娘行颔首礼时,却被绣娘拦下。绣娘忙着:“使不得,使不得!大小姐的身份如此尊贵,老奴万不能接受这等大礼。”

  上官卿看着绣娘为难的拉着她起身,她便点头顺从的将手放下,让巧儿替她送绣娘离开。

  绣娘与上官卿辞别,向她作揖礼,恭敬的说:“老奴告退,也祝大小姐早日完成这江山秀丽图。”绣娘说完就向后退着,跟在巧儿身后走出房间。

  而在她们离开后,上官卿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桌上的三副手帕,还有那白绢布,差不多半刻钟的时辰,巧儿才回来。

  一进屋就习惯性的关上门,然后小跑到上官卿身边,弯下腰在她耳边说着:“绣娘在进宫前被阿碧拦下了,阿碧跟她说了几句后,绣娘就跟着阿碧走了。”

  “出手倒是快啊!”上官卿嗤笑了两声,她就知道自己的好妹妹一定会进来插一脚,但这样也好,给了她空暇时间,于是她转头问巧儿:“我几日前让你去找江湖上有名的天菱阁,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江湖天菱阁一直金钱为上的消息组织,来者出的价格只要合理,都可以得到想要的消息。

  巧儿喜笑颜开的点着头说:“有消息了。”

  “那还等什么,更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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