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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婆娑禁

  雾隐迷谷景色亘古不变,岁月在这里留不下任何痕迹。

  漫山红叶,鲜艳欲滴,颜色不减。

  时间兜兜转转,转眼,又是大半年过去。

  这日,天地灵气刮起恐怖漩涡朝扶桑神树席卷而去,伴随“咔嚓”破壁声,第五尾虚形,缓缓凝实。

  玉珏散发碧绿的光,刻画玉面的聚灵阵法源源不断地引来四方灵气,自行压缩提炼,化作精粹灵力供明月吐纳。

  随着时间悄然流逝,丹田之处灵气犹如一片星云,催生内丹高速旋转。

  “嗡——!”忽地,全身灵力一息清空,四尾震颤,虚形消散。

  第五尾,遽然再现!

  彻底凝实!

  雪白狐狸猝然睁开眼眸,幽蓝宝石白光一闪,归隐大海,了无波痕。

  没有道意在旁捣乱,凭借昔日经验,灵气充足,晋升水到渠成。

  照着如今的速度,第六尾炼出也是迟早的事。

  届时,墨墨也将苏醒。

  “月。”

  一出洞穴,月笙迎了上来。

  煦日撒下光晕,乌黑长发如墨般散溢淡淡光泽,发间随意冠了一支狐尾木簪固定。凤眼末梢微微上挑c清澈墨瞳流转,一股难言的天真与邪气集于一身。领口露出白皙锁骨,肌肤精致宛若骨瓷。

  堪堪八岁,已然是倾城妖孽的少年。

  化作人形,明月走过去,为他拂去肩上落花。

  这地界,也只有五千年一春秋的扶桑神树依然遵循盛衰秩序。

  他们运气不错,遇见一次扶桑开花。

  “今日又做了什么?”

  大半年来,月笙雷打不动日日为她煮汤烹茶c研究新菜新吃法。久而久之,明月的胃口被他从不重复的花样娇养得更叼,寡淡无味的灵果,已经许久未碰。

  连对他处处不满的青伢金戈都被他精湛厨艺征服挑剔的胃,还时常帮忙一块找食材。

  至于小绿,某天她曾无意发现,怕月笙像怕鬼一样的小绿将一株极难出现的紫青萝用藤蔓交给月笙。

  于是,那天晚上的汤小绿分走一小半。

  一切正在好转,不是么?

  月笙揭开汤盅,顿时一阵清香溢出,如雾气盘旋,萦绕在两人鼻尖,留下香气过境的水雾,久久不散。

  不知是什么香味,闻到的一刹只觉腹内空空,从未有过的饥饿感从胃里侵袭大脑。

  只想吃。

  对于自己一瞬间馋虫上脑的食欲,明月默然,她对吃食一直没什么要求。来这儿后大多为摄取灵气成天吃灵果,在灵动世界进入辟谷期之后,几百年不沾吃食也是有过。

  从没有哪次如今日这般对吃如此,渴望。

  “咕咚——”有人咽下口水。

  明月一愣,继而回神,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小绿,锯齿尖牙里流出不明液体,豆眼直勾勾望着汤盅。

  若不是忌惮月笙,多半她此刻已经扑了上去!

  到底什么食材?让绿妖光闻着味都把持不住?

  月笙斜睨一眼绿妖,无形间散发丝丝冷意。

  绿妖缩了缩脖子,瞅了眼汤盅,又暗暗扫了眼月笙,踌躇再三,撅起小短腿顺着鞋面爬上明月肩头。

  仰起头,咿咿呀呀对着月笙说个不停。

  很好,知道借势了。

  月笙墨瞳半眯,迸出一丝冷冽,待明月看向他时,却是为她舀上小半碗汤,吹凉了放下,一举一动毫无异常。

  绿妖:虚伪的人类!

  “婆娑禁?”

  一口鲜汤弥润唇齿,吻过味蕾,缠缠绵绵如同情人间耳鬓厮磨,甜嫩,细滑,侵略入腹,流传荡气回肠的相思。

  明月放下汤匙,不确定道。

  传言古时有一遥远海滨小国。一日,女王婆娑出行遇叛军袭击,得一翩翩公子相救。像所有画本里英雄救美的故事那样,不过短短数月,二人情愫暗生,谈及婚嫁。

  但那公子来历不明,且身怀异香。成婚一事遭全国反对,女王仍旧不顾大臣反对一意孤行。

  成婚那日,朝野叛变,大开城门引来叛军闯入王宫,那晚,王室被屠杀殆尽。

  婆娑女王身死。

  然,第二日,宫门打开,不见叛军身影,女王携近卫登顶城楼,下令诛杀所有与叛军勾结的大臣。

  谁也不知那晚发生了何事,数万叛军尸骨无存,王夫失踪,女王性情大变,终日不出宫门。

  据贴身宫女言,女王日日用心头血浇灌庭院里一株已经枯萎的树。

  长此以往,倾尽一生心血,入了魔障。

  直到来年那株树起死回生,重发新芽,婆娑含笑离世。

  “那位翩翩公子以树身修得人形,奈何道行不够,覆灭数万人引来天谴诛罚,临别之际用自身灵元救活婆娑。”

  “婆娑血脉有异,以心头之血浇灌树身,舍命,相当于强行将血脉过渡。”

  “那棵树本也不平凡,加上血脉淬炼,枯木逢春并非难事。”

  明月另舀两碗汤,一碗端给月笙,一碗放到一边,将缩成一团的绿妖从肩头捉下,按到碗前。

  “树灵醒来后,得知婆娑身死,自毁元神与她共赴黄泉。”

  月笙看着绿妖。

  “他的树身,以道意实体出现,引得世人觊觎,却谁也不能触碰半分。除了婆娑亲族。”

  月笙目光不动。

  “自此,人们便称其为婆娑禁。”

  没想到,这棵树,也在这里。

  道意实体,吃下一片树叶便能顷刻感悟道意,何况是树上结的果子?

  难怪作为运道者的小绿如此眼馋。

  “那月,怎么看他们?”豆芽卷成拇指大小,彻底晕死过去。月笙移开视线。

  “他们?你说婆娑与那树灵?”并未注意小绿异样,明月挑眉,似乎对月笙这般询问不明所以,却如实说道:“自是好,也不好。”

  “身为一国女王,本应有能力阻止祸事发生,却未能防患未然,此不好之一,树灵之身,杀人手段千万,偏手染鲜血引下天谴,此不好之二。”

  顿了顿,蓝眸颜色浅淡几分,似有惆怅,“纵有诸多不好,只要同生共死,也是好的。”不然,他们吃下的婆娑禁果便不会如同情人呓语般。

  月笙端碗的手一紧,低声道:“若是笙儿,定不会无力施展,让你陷入如此困境。”将生死掌在手间,任何人敢置喙。

  “自然。”明月噗嗤一笑,挥散烟云,“本座的笙儿,定当站在世界顶端。”

  一盅汤羹,惊起往事波澜,许下后日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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