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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重回相府

  七月流火,辣的太阳依然坚强的挂在天空上,没有一点降温的意思,一行人驾着马车缓缓的往前走着。

  柳如画忽然觉得喉咙一阵痛,随后火辣辣的疼痛传遍了全身,一个翻身之后,忽然惊醒了。

  感觉身下传来一阵晃动,睁开眼睛,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打量了一下四周,自己居然身在一个正在前行的马车之上。

  难道自己被人救了?试着动了一下身体,惊讶的发现,残废的双腿居然有知觉了,又后知后觉的看了看挡住阳光的手,连手也完好无损了。只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究竟是哪里怪呢?这时,外面的对话声,一字不漏的传进了柳如画的耳朵里。

  马车外,一婆子撇了一眼安静的马车小心翼翼的道“再有三天就到丞相府了,你到底想好怎么办没有?都说了,这柳如画好歹是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让你平时收敛一点,你非是不肯听,可着劲的使唤。”

  “我这不也是听吩咐办事么?再说,你就能摘的一干二净?难道不是你把她赶到畜生棚里,和畜生一道吃睡的,现在却又在这装什么好人。”另一个声音粗涩的婆子听到被指摘,顿时有些火冒三丈起来。

  这?柳如画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忽然想起了些遥远的记忆。那两个说话的婆子是自己未出嫁时乡下庄子的管事王婆子和秦婆子,都是继母刘氏的人,当年自己被送到庄子里,堂堂一个相府千金,四季都穿着一件单薄的单衣,每天和一群犯了错的粗鄙妇人一道下地干活,回来之后又要忍受大家的打骂和苛责,光这些还不够,每天她们尽给她吃一些馊臭了的饭菜,还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想到这里柳如画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一双满是粗茧的手,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是了,自己整个人都小了好几号。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自己这是重生了?

  “咱们谁也别说谁,又有几个能想到丞相还能想起这位六岁就被遗弃的大小姐来,当初夫人。”

  “闭嘴,你不要命了?仔细你的皮!”马车外秦婆子的冷喝声打断了柳如画的思绪,只听见秦婆子慌张的打断了王婆子就要冲口而出的话,而后扒开了帘子朝马车里看了看,柳如画早在听到那声呵斥就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

  看到柳如画一副昏睡还没醒的样子,秦婆子这才按下惊跳的心脏长舒了口气道:“还好那丫头没醒,这话叫她听了去,还要命不要了。”

  她后面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在不受宠,柳如画以后也是丞相府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了,那人在护着她们,坚持打杀几个婆子的权利也还是有的。

  王婆子闻言也吓的赶紧噤了声,她毕竟也不是太笨,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利害,更是吓得连聊天的兴质都没有了,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闷着头把鞭子甩的噼啪响,催促着马车快一些赶路。一股烦躁的情绪油然而起,这倒霉的大热天,还要这样赶三天的路呢。

  听到这里柳如画已经很确定了,自己的确是匪夷所思的重生了,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回到了12岁,她就是这一年的生日那天,回到相府的。

  闭着眼睛,细细的想着两个婆子的话,前一世,她是一直昏迷到了晚上才醒的,所以并没听到这些话。她原本还以为那些婆子是不满被罚才把怨气都撒在了她这位大小姐的身上,原来其中还有这些关节,这些人居然是继母刘氏指使的,想必是想让她直接死在乡下算了,没想到她居然福大命大硬生生的活了下来。

  当年回到相府,她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在加上常年的打骂折磨让她犹如惊弓之鸟,胆小如鼠,被两个婆子路上一吓唬,居然就真的没敢苛责她们,只是一味啼哭庄子里的妇人欺辱她,连句整话也说不明白,最后只换来父亲和祖母一句不耐烦的不成体统,就不了了之了,白白地让她们捡回了一条命。

  想到这,柳如画的嘴角扯起了一抹冷酷的笑,用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的呢喃着:“相府,继母,继妹,司徒南,北魏的大好江山我柳如画居然真的从地狱里爬出来了呢。”

  当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空气中的燥热也褪去了不少。可行人心中的烦躁却一点也没有跟着褪去,反而在不断上涨到终于爆发。

  “这帮没有脸面的下贱货,居然连丞相府的马车也敢拦在门外,赶明儿叫柳丞相知道了,还不扒了你们的皮。”一整天的赶路再加上几次农家求宿被拒后,秦婆子终于忍不住心底的火气开始破口大骂。

  北魏国虽然富庶强大,但是农户也仅仅可以果腹的地步,确实是没有余粮可以招待她们。柳如画透过帘子粗略感受了一下时间,前一世自己差不多是在一个半时辰以后在一家客栈醒来的,加上耽搁的时间想来最多在行一个时辰前面就会出现城镇。秦婆子又骂了一阵,和王婆子终于认命的驾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行而去。

  又行了将近一个时辰,当最后一丝阳光隐没在了云彩里,月亮终于斜斜的挂在了天上的时候,一行人如柳如画料想的那样果然来到了一间客栈面前。

  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柳如画闭着眼睛思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现在姗姗醒来,前世她是在房间醒来的,许是过了吃饭的点儿,这两个婆子可是没有给她饭吃的。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柳如画颇为玩味的想着,何况她现在这服虚弱的身子怎么回去见故人,没准一见面一激动一口气上不来就又去见了玉皇大帝,得不偿失啊。

  深吸了一口气,柳如画回想前世胆小怕事的模样,又酝酿了一下情绪,终于一脸惶恐的拉开马车的帘子,小手佯装不安的扯着身上崭新的衣服,怯生生的开口道:“你,你,你们要对我做什么?”这一开口不要紧,大滴的眼泪竟从眼眶中掉了下来,一副怕极了的样子。

  王婆子闻声吃惊的回了一下头,连忙从那张老脸上挤出一抹她自认为比较和蔼的笑容:“呦,我的大小姐,你终于醒了,快别哭了,奴婢在这恭喜大小姐了,咱们两个是奉了丞相大人的吩咐,送您回相府享福去呢。”

  秦婆子在一旁看了,也赶紧凑过去,一脸堆笑,一边弯下腰从车里拿出个板凳垫在了马车下,伸出手要扶她下马车,一边附和着:“小姐这一回去,就是相府名正言顺的嫡出大小姐,做事万万不能莽撞,让人看轻了去,女儿家的名节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空口白话说出去了,就是流言也足够淹死人了不是?”

  柳如画闻言心里不禁冷哼一声。秦婆子不愧是继母刘氏看中的人,这一段话说下来可是大有门道的。

  潜台词就是你要识相以后就是千金小姐,可要是敢告咱们的状,咱们随便编排点你在庄子里怎么不检点和男人私通也够要了你的命,咱们虽烂命一条却死也拉你垫背,相爷信了你是死路一条,若不信传出去些流言蜚语,甭管真假,你的名节也是毁了,毁了名节的女儿家不是出家当尼姑就是自尽,所以你要知趣,知趣你以后就是尊贵的主子,不知趣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柳如画先是一脸惊喜,随后又脸色一变似乎被吓坏了,身子一颤顺势倒在了秦婆子的身上,把全身的重量毫不客气的压了上去,诚惶诚恐的应了一声“是”,漆黑如墨的眸子冷冷的扫了秦婆子一眼,只一瞬间便飞快的敛去冷意了。

  不料这一幕却完完整整映在了客栈二楼角落里一位安静喝茶的男子眼里。看着柳如画怯懦的样子,在仔细的回味她那记冰冷的眼神,那神情恩~那神情仿佛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柳如画猛的抬头,向客栈二楼露天区域扫去,没有,什么都没有。可是刚刚她明明有一种被人盯住的感觉,难道是自己太过草木皆兵了?柳如画的眼神微微一闪,低下头顺从的让秦婆子搀扶着走进了客栈里。

  “好险。”黑暗处一男子发出一声惊奇的叹息,那个小姑娘只一瞬间就发现了他的目光,竟如此敏锐,还好自己闪得快。“有趣,这个小姑娘还挺有趣的。”

  一夜无话,两天天的时间匆匆过去,等到第三天早上,一行人经过几天的跋涉终于来到了北魏的国都阳城。柳如画前脚刚迈进城门,后脚便被一帮浩浩荡荡的人迎去了阳城最大的客栈。

  “大小姐,一路风尘仆仆,真是辛苦了,还是让奴婢们给您梳洗打扮一番在回府,今日府中有贵客,免得冲撞了贵人。”说话的人柳如画认得正式继母刘氏身边的大丫头迎春,这丫头嘴上毕恭毕敬的,但神情却一片倨傲,说完也不等人回话,随手指派了四个丫鬟就自顾自的坐到一边喝茶吃点心去了。

  柳如画却没跟她计较,反而乖乖的跟着丫鬟走进了房间,只是一双如水的眸子却紧紧的盯在一个丫鬟的身上,眼神中难掩一丝激动,直看的那丫鬟头皮发麻,方才按下激动,收回了视线,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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