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幕夜星 尽暗熠（七）
池子里又是一片寂静，烨廷只是想随便坐一会儿后等宛尘换好衣服准备走了，于是便起身想离开。
“大皇子，还记得上次我们去沈家庄的事情吗？”卓轩悠悠地开了口，“大皇子”这从今天遇到他们后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喊他。烨廷愣愣地点点头，于是卓轩继续说：“您不觉得事情有点蹊跷吗？”卓轩顿了顿有意味深长地看着吴一：“当时一上岸我们就被跟踪了，然后我和吴一都中毒了，后来我们又分别遇到了黑衣人”烨廷缓缓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然而问题就出在这黑衣人上，”卓轩又放缓了语调，“我和宛尘遇到的是两批不同人派来的黑衣人，第一批是知道我中毒后伺机刺杀，他们用的是刀，第二批很显然不知道我中毒了先用毒粉暗算我后才开始行动，那一众人使用的却是剑。可是吴统领告诉我他只遇到了一批刺客，也没有中过毒粉，从重伤程度来讲比我轻了很多。那么我就要问了，为什么有两批刺客来杀我，你却只有一批？”
烨廷随着卓轩的目光也看向吴一，眼里也透着为什么。
“没想到事情过了那么久，你竟然还记得。这番话道理是有，但是你也无从考证。暗算我的那批刺客是用的刀，之后我也没见过用剑的刺客，可是，最后公主是被后来的两个人掳走的，又安然无恙的回来，掳走公主的两个人又配的是官刀，想想知道我们路线能跟踪我的，能差遣官刀者的，我原来一直以为是你，可是世风转的太快，一下子又多了个大皇子，想必大皇子早就知道公主失踪了？”烨廷倒是不动声色，卓轩这番话显然是针对他的。
烨廷原本木愣的脸变得阴沉起来，卓轩自从知道烨廷成了所谓的大皇子后，所有以前的情谊便该重新审视了，以前的烨廷在他眼里就是个书生，活的很单纯，纯的给人感觉是不谙世事一心求学的读书人，然而知道他原来是皇上私下生的大皇子时，便也开始提防些他，毕竟进二十年藏的那么不露神色，是有多大的底气。
烨廷闭了一下眼睛，思考许久后挤出了个无奈的微笑：“哎，我原来也是不知道的，后来后来才知道的。”
“那也就是说，一开始躲在暗处跟踪我们的是你的人？还是大内高手？那想必去沈家庄也是另有目的吧？去探个友人完全没必要叫人暗中保护。”卓轩最后来一把推进，让他来重新认识一下烨廷。
“沈家庄有人意图谋反！私造兵器！”烨廷淡淡地说出这番话时眼神淡漠，时而看着两人的表情，两人虽有震惊之色，但是很快就缓和了下来。而吴一的目光却单单停留在卓轩处，卓轩却是依旧死死的看着烨廷。的确，皇上提防着李家已经很多年了，时时刻刻都在打压着卓轩父亲的谋反之心，但是碍于李家的兵权，皇上只能每每知道其父亲拉帮结派，暗中集结各种势力，也只能迂回拆解，还不能伤了皇上和李家的和气，处处给李家留有台阶。那这暗中的意思就是烨廷是在他父皇的派遣下利用卓轩不知其身份接进来探得消息？那沈家庄的谋反矛头也是指着卓轩的了哦。原本想暗示烨廷要提防一下吴一的卓轩，却被深深的刺了一下，原来自己才是早就被盯上的鸟。
“那么早先给沈子归下毒的就是你咯？你在和他探讨所谓的保家卫国，踌躇难致情怀时便把他杀了？”吴一轻笑了一下，话语间似乎说的稀松平常，留待戏谑。
“下毒？你怎么知道沈子归是被人下毒，不是被毒物咬了所致？”卓轩打断了吴一试探性的询问，“那想必刚才出去的紫衣女子便是给沈子归续命的诸葛姑娘了吧？”
“从上次公主出逃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了，可是刚刚见你和诸葛姑娘的谈话来看，很是熟络，那想必这半年时间肯定有所联系。如果不是有情，那”卓轩又是一个试探。吴一则是不做声。
烨廷默默起身擦拭完身子穿上衣服，这场斗争总是要撕破脸的，没有依据的猜测都在产生着更深的矛盾，弯腰间，不知道怎么的一方熟悉的手帕便从衣袖里落出，这是上次烨廷错把宛尘的手帕当成自己的，因为沾上了沈子归的血，即使烨廷洗干净了也不变归还回去了，于是就偷偷的藏在身边，三人的眼神纷纷落在了手帕上。
宛尘随着紫衣女子来到三楼的最里面的一间房内，一进门便是一股浓烈的熏香，屋中摆饰干净整洁，素的也是和整幢房子一样，却和紫衣女子这一身打扮格格不入。女子从柜子里取出一套白衫，简单的没有一点装饰，不料也是一般。
“你”宛尘想开口。
“姑娘我这也就这件素一点的衣服你能穿了。快把她换上吧。下次没事就别忘澡堂里泡！”女人啧啧地说着！
换完衣服后，女人把宛尘领到后院的温泉池旁，池下中咕咕冒着温泉水温热舒缓，在池子上方约三米处流下几股清泉，水声哗哗，迸溅到脸上也是沁人心脾。女人为宛尘结下头上的发冠子，用篦子为宛尘梳起了头发。
她的脸轻轻扶到宛尘的耳边：“现在可以说话了，那人离得远还有水声是听不到的。”
“那只听喧鸡你竟然还记得怎么画！”虽然宛尘惊愕有人正在跟踪她，但是却还是宛尘指了指愈品楼上挂的那面旗上的奇兽。
那年她刚开始教她画画的时候，她就喜欢乱画东西，奇思妙想，有一次她画了一只像鸡又像鸟，身体肥大又挂着大耳朵的异兽，她问她这是什么鸟，她狡黠地说这是：“听喧鸡。”这名字差点把她气炸，她堂堂晋国第一女御医，温则严关门弟子祝婷萱竟然被这个黄毛丫头气的团团转，有时候真是恨不得下药毒死她算了。“听喧鸡”分明是在骂她，然而这臭丫头每每画张画都会绘一只不同形态的“听喧鸡”来。而每每有人问起那是什么动物时，她也只能无奈便说是叫“听喧雀”保佑四方安宁的。
“还不是为了让你找到我！”婷萱微微一笑，那樱桃般的小嘴划出了一道弧度，“这一年里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要报仇！”宛尘回头满眼笑意，“对不起，那些年你教我用来救人的医术，我都用来杀人了！”说完，便红了眼眶却依旧微笑着，鼻头的酸楚还是让人不敢回忆过往。
婷萱听了心口一顿，多少年才能回去，便是家破人亡，誓死的诺言到底是要付出了多少？婷萱把宛尘搂入怀里：“是楚国的五王爷赵庆让你变成了细作，派你来挑唆李家和梁王内乱的吗？”
“呵呵，想必你派去的姚铃儿已经看到李府后院那废墟里那几条鱼了吧！还在李府旁院子住的时候，那一池子的鲤鱼便是我送出消息的介物。”
“哦？聪明了，连姚铃儿都知道是我派去的了！这姑娘还是很机灵的，除了当时刚把她捡回来时丑了点，给她换了副皮囊后，更是自信很多。”
“相貌声音都与我有七分相似，还用我以前跟你讲过我与卓轩的事情来诱导卓轩那姚铃儿就是以前的宋灵瑶，你说不是你，还有谁能这么又刻画了另一个我。”宛尘最后小声的说了一句：“后来竟然他舍弃我与那姚铃儿好上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你会出现，还是以卓轩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当时姚铃儿跟我说起卓轩又一个未婚妻长得与她极其相似的时候，我竟然不敢相信。你是怎么在一年时间里让赵庆重用你的？”
“哼，”宛尘冷哼了一声，“那就必须狠，听话。自从他把我从说书楼里把我买下后，我就开始和一帮不认识的人训练执行一些小任务。短短的一年里他自然是不会相信我的，只是偏偏顶替颜宛尘的那个细作在我做任务的地方被偷偷我杀了，一时找不到顶替人，于是我便顺理成章的来到了李府。不过原来的颜府已经被五爷灭门了，现在在里面的都是五爷的人。”
以前的宋灵瑶杀条鱼都要翻来覆去连滚带爬非把整个厨房掀起了才能把鱼给累死，然后整条连着鱼鳞煮了，于是婷萱总是吃素，懒得理她。现在却说个杀人就这么轻轻松松。
“那，上次沈家庄下毒要杀吴一和卓轩的也是你？然后再派杀手追杀的也是你？”
“难道这两人不该死吗？只是，当时不知道烨廷竟然是梁王的私生子，要不然就三个一起杀了！”宛尘眼中带着愤怒，“可是后来那批刺客是你派来的吧？卓轩与你无冤无仇，如果说是为了替我报仇，我倒是能接受，但是唯独你却救了吴一？难道吴一真的是”
“对，你今天看到吴一身上被剜去的那道肉便是你一直想找的纹身所在，晋国皇族特有的纹身，他就是二十年前一夜国灭晋国的太子。他已经忍辱负重二十年了。”
“怎么，那么轻易的就告诉我这个大秘密？是想让我和你们一起复兴所谓的晋国？就像八年前你拿我做要挟，让我爹和你们一起复兴晋国，表面上是教我诗书医法，实则也是在培养一个高水平的细作而已，然后把我嫁到李家各种离间引发事端对吗？哼，不也就是我现在这般状况吗？只是，不知道是你搅乱了我的局，还是我搅乱了你的局，或是烨廷搅乱了我俩的局，总之，过几天我就变成一个有名无实的大皇妃了。”
“灵瑶，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有空我会告诉你你父亲以前的事情，但是现在最主要的是你要小心杨烨廷，这人心机甚重，自从你入宫以来就有人在暗中跟着你，你会觉得他会那么简单的把你这个弱女子交给我这个陌生人？其实你随时都有你察觉不到的高手跟踪着你。”说着婷萱像左边草丛使了个眼色，“最早他发现沈子归有谋反之心后，就特意给他下了毒，想用毒来控制他，那次你们去沈家庄正是他与沈子归摊牌的时候，然而他拿了你的沾有茯清散的帕子给沈子归擦咳血用，偏偏我给沈子归泡的药汤里就有辛炙膏，相生相克，所以沈子归就这么死了。沈子归就这么突然死了，他不会查一下吗？”
茯清散是温则严配制的防身药剂，能让会武功的人内力重伤，宛尘借机给卓轩擦汗的时候混着汗水和味道让卓轩迅速内伤加剧，而吴一则只是闻到，伤势没有卓轩那么严重。
这时，烨廷正从那楼里出来，悠悠走向那宛尘婷萱。婷萱把宛尘的秀发盘成发髻带上发冠，俯身贴耳：“你听我便是，宫内还是要处处小心，吴一也会保护你的。”
“有劳诸葛姑娘替吾妻盘发，这身素衣倒是好看。”烨廷浅笑作揖。
“这位公子怎知我姓？我虽还未婚配，但是总比你们年长几岁，我单名一个静字，你们还是唤我一声静姐便可。”婷萱这话一出，宛尘默默翻了个白眼，果然这么多年本性还是没有变，其实应该叫大婶了吧。
“好的静姐，吴一和卓轩兄还在池内养生，我看天色不早，我也该带宛尘回去了，现行告辞了，下次再来拜访。”烨廷说着便扶起宛尘，撩拨了几下她额前的碎发，又牵起她的手向诸葛静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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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问题就出在这黑衣人上，”卓轩又放缓了语调，“我和宛尘遇到的是两批不同人派来的黑衣人，第一批是知道我中毒后伺机刺杀，他们用的是刀，第二批很显然不知道我中毒了先用毒粉暗算我后才开始行动，那一众人使用的却是剑。可是吴统领告诉我他只遇到了一批刺客，也没有中过毒粉，从重伤程度来讲比我轻了很多。那么我就要问了，为什么有两批刺客来杀我，你却只有一批？”
烨廷随着卓轩的目光也看向吴一，眼里也透着为什么。
“没想到事情过了那么久，你竟然还记得。这番话道理是有，但是你也无从考证。暗算我的那批刺客是用的刀，之后我也没见过用剑的刺客，可是，最后公主是被后来的两个人掳走的，又安然无恙的回来，掳走公主的两个人又配的是官刀，想想知道我们路线能跟踪我的，能差遣官刀者的，我原来一直以为是你，可是世风转的太快，一下子又多了个大皇子，想必大皇子早就知道公主失踪了？”烨廷倒是不动声色，卓轩这番话显然是针对他的。
烨廷原本木愣的脸变得阴沉起来，卓轩自从知道烨廷成了所谓的大皇子后，所有以前的情谊便该重新审视了，以前的烨廷在他眼里就是个书生，活的很单纯，纯的给人感觉是不谙世事一心求学的读书人，然而知道他原来是皇上私下生的大皇子时，便也开始提防些他，毕竟进二十年藏的那么不露神色，是有多大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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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就是说，一开始躲在暗处跟踪我们的是你的人？还是大内高手？那想必去沈家庄也是另有目的吧？去探个友人完全没必要叫人暗中保护。”卓轩最后来一把推进，让他来重新认识一下烨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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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早先给沈子归下毒的就是你咯？你在和他探讨所谓的保家卫国，踌躇难致情怀时便把他杀了？”吴一轻笑了一下，话语间似乎说的稀松平常，留待戏谑。
“下毒？你怎么知道沈子归是被人下毒，不是被毒物咬了所致？”卓轩打断了吴一试探性的询问，“那想必刚才出去的紫衣女子便是给沈子归续命的诸葛姑娘了吧？”
“从上次公主出逃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了，可是刚刚见你和诸葛姑娘的谈话来看，很是熟络，那想必这半年时间肯定有所联系。如果不是有情，那”卓轩又是一个试探。吴一则是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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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宛尘想开口。
“姑娘我这也就这件素一点的衣服你能穿了。快把她换上吧。下次没事就别忘澡堂里泡！”女人啧啧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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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想必你派去的姚铃儿已经看到李府后院那废墟里那几条鱼了吧！还在李府旁院子住的时候，那一池子的鲤鱼便是我送出消息的介物。”
“哦？聪明了，连姚铃儿都知道是我派去的了！这姑娘还是很机灵的，除了当时刚把她捡回来时丑了点，给她换了副皮囊后，更是自信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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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宛尘冷哼了一声，“那就必须狠，听话。自从他把我从说书楼里把我买下后，我就开始和一帮不认识的人训练执行一些小任务。短短的一年里他自然是不会相信我的，只是偏偏顶替颜宛尘的那个细作在我做任务的地方被偷偷我杀了，一时找不到顶替人，于是我便顺理成章的来到了李府。不过原来的颜府已经被五爷灭门了，现在在里面的都是五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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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上次沈家庄下毒要杀吴一和卓轩的也是你？然后再派杀手追杀的也是你？”
“难道这两人不该死吗？只是，当时不知道烨廷竟然是梁王的私生子，要不然就三个一起杀了！”宛尘眼中带着愤怒，“可是后来那批刺客是你派来的吧？卓轩与你无冤无仇，如果说是为了替我报仇，我倒是能接受，但是唯独你却救了吴一？难道吴一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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