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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今日欧阳慕华带着如故再次入这城主府,坐在马车里,四平八稳的从那曾被毁去的吊桥上行过,马车直入那尚算巍峨的府门,停在了前院。

  欧阳慕华率先下了马车,紧接着伸手入内将如故小心接出,方才反身大量这灯火通明的城主府。与那一日的昏暗诡异想必,今日倒是显得繁华了起来,虽雕梁画栋,却是毫无章法,只管堆砌那份繁华,不难看出城主本人恶俗而贪财的本性。

  “恭迎王爷王妃大驾!”回廊之上,一行人黑压压的朝着欧阳慕华行李。

  “都起来吧。”欧阳慕华随意的一撇,为首一人,身形庞大,起身时现一张纵欲过度的苍白虚浮的鬼脸。

  “不知王爷王妃驾临盐城,未曾出城亲迎,请王爷恕罪!”再次躬身,却是已经能听见细微而沉重的喘息。

  欧阳慕华笑看着,侧脸在如故耳边说着悄悄话,斜眼笑睨着呼吸越发沉重的城主,等了些时候,待那城主躬身几乎栽倒,他方才笑着出声:“城主严重了,小王本就有意隐瞒身份,怎可怪罪于城主。”

  “谢王爷王妃宽宏。”城主费力的起身,向前踉跄了两步被旁边的人搀扶着,身子方才稳住。

  “下官备了晚宴,王爷王妃里面请。”城主府众人自发站在两边,为如故和欧阳慕华让出一条道。

  欧阳慕华扶着如故的手,轻声嘱咐:“小心些跟着我。”

  “嗯。”如故轻点了下头,随着欧阳慕华的力道。

  “前面有台阶,四级。”欧阳慕华为如故引路,走的们,后面跟着的人走的更慢,完全是不明所以,只以为这是崇阳王妃身子不适,王爷爱护有加。

  就如此慢悠悠的到了大厅,城主上前低头哈腰的说:“王爷,下官在内院备了女客宴,王妃”

  不待他说完,欧阳慕华握着如故的手,朝城主一笑说:“如故前些日子伤了眼睛,行动不便,就跟着本王同席便是。”

  城主一抬头,对上欧阳慕华的笑,晃了眼睛,竟有些傻愣愣的呆住了,直到旁边的人推了他一把方才急忙醒悟,而欧阳慕华已经转了眼神,将如故小心带入大厅。

  “王爷王妃请上座。”回过神的城主急忙忙跟上去,将两人引到上位坐下,如此跟在后面的人也都按席次坐了。

  席间,因为如故在场倒是少了几分阖艳,多了几分无聊,所有人都暗地里大量这个天佑上下传的沸沸扬扬的崇阳王妃,只可惜隔了纱帽,只能看见一双如玉般莹白纤长的手,握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以及那一身浅蓝色之下包裹着的尚未成熟却已初现曼妙的身材,只是当联想到关于她“无盐女”的传说,所有人都出奇一致的在心中讽刺着崇阳王以瓦砾奉为玉石的痴傻行径。

  灯光黯淡,在场的人暗地里跃跃欲试,这是城主府里压轴的表演,虽然王妃在场却依旧还是没有被消减——十二鸿鸢舞,顾名思义由十二名擅惊鸿舞的女子编排而成,在盐城之中谁人不知这十二鸿鸢舞,只可惜这从来都是城主用来招待权贵和娱乐自己的项目,平日里难得一见。

  再次亮起之时,十二名脸带面纱,身着薄纱的曼妙女子在中间的空地之上摆好莲花造型,乐声起,空地之中舞女动作轻缓而动,带着如水波一般的柔韧,半露非露的风情,引了场下每一人的眼光。

  城主坐在欧阳慕华下手,眼神环绕一圈,之下所有人贪婪的尽收眼底,不禁让他有些沾沾自喜,连腰背都直了些,嘴角的笑意如何都掩藏不了。而另一边,欧阳眼角瞥着城主,看见他那双放着精光的小眼睛,讽刺的抬了嘴角,侧过脸,趁着此时在如故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如故轻点了下头。

  待场中舞曲渐入,乐声漫漫越发充盈诱惑之时,城主方才敢轻抬了头,往上看,看见崇阳王满眼欣赏的看着舞池之中,旁边瞎了眼的王妃,摸索着给自己倒酒,反是洒了旁边的崇阳王一身,崇阳王回神,城主赶忙收回自己的眼神,垂着眸子,掩藏其中的狂喜的情绪,却怎么也掩藏不了唇边越发张狂的笑意

  舞入,灯火瞬息全灭,大家在只听得铮然一声,只以为是琴声锋鸣,却是在下一刻听见一人暴喝一声:“刺客!”

  灯火再度通明,主位之上,欧阳慕华焦急的看着护住身边之人,而那人此刻纬帽已去,倾城的容颜现于人前,大厅之上顿时安静,让人只觉是画卷,觉得这女子的美并非凡尘,是应于九天之上的轻灵剔透,让见者忘了言语,大厅之上只余抽气之声,却是所有人忽略了那粉蓝衣服之上氤氲的艳红

  欧阳慕华眼睛扫过所有人,那些人贪婪的尽收眼底,让他紧皱了眉头眼光一利,冰寒气息瞬间充斥周身。如宣示主权一般将如故脸往怀中一按,暴喝一声:“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找大夫!”

  离得最近的城主无来由的颤了颤身子,一身肥肉都抖了,颤巍巍的说:“大夫,找大夫!”

  此刻所有人方才反应过来,才注意到那仙女一般的人儿粉蓝的袖子上已经是一片血色。

  大厅内外瞬间纷乱沸腾了起来,来来往往,却是忘了方才还在喊着的那名刺客

  如故此刻在做什么?她在数着欧阳慕华的心跳,想着方才欧阳慕华对她说的那句:“一会儿的时候你给自己倒杯酒,我安排了好戏。”

  “这便是好戏么?”如故轻声音很轻,似乎在自问,又似乎在问抱着自己的这个人。

  “”欧阳慕华明显的一顿,抱着如故的手臂紧了紧,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如故受了伤的手,心中慌乱无章

  就在大厅之中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如故轻轻推开欧阳慕华,挣开他的手臂,血液从伤口涌出氤染了半幅衣袖,她却不顾,只平静一般的与欧阳慕华分开些距离站着。

  欧阳慕华任由怀中冷了温度,任由她半幅袖子血红,却是毫无反应,只是收了手臂,于衣袖之下暗自握紧,握紧,直至有血色氤氲,如此方才换了一副严厉的脸色,看着下位的炎城城主,问:“城主大人,此事你当如何解释!”

  “下官,下官,王爷明察,王爷明察!”盐城城主,吓得直哆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本次宴会他是想要跟崇阳王讨个饶,送一个清白姑娘给王爷享用,可谁知

  “王爷明察,是那女人,那女人是刺客!”盐城城主指着下方,方才被高高捧着的那名女子,厉声说道。

  “回禀王爷,定是那女人,请王爷明察!”盐城城主哆嗦着,眼泪鼻涕一把一把。

  “回禀王爷!”一人自后院冲撞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欧阳慕华脚下,声泪俱下:“回禀王爷!十二鸿鸢中的十二名女子本为城主府从小训练的女孩子之中精挑细选而成,而那女子却是数日前投靠老爷的,当时只因善舞,城主便留下了,却是不知她竟是要行刺王爷,还请王爷网开一面饶了我们家老爷!”来者,便是一直未曾出现的城主夫人,一张平凡的脸上是沧桑的痕迹憔悴的痕迹。

  “来人,把那贱婢抓起来,押入大牢!”城主一抬头看着欧阳慕华紧皱着眉头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女子,于是赶紧声色俱厉的喝到。

  “冤枉,冤枉!我是冤枉的!”那女子哭喊着冤枉,却被上来的府兵堵住了嘴,如沙袋一般绑了,准备押解下去,而旁边的其他女孩子头低的更低,噤若寒蝉。

  “慢着。”如故输出一口气,低喝一声,严厉得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却是不敢在欧阳慕华的眼皮子底下再看一眼。

  “既然是城主府的丫头,既然是行刺了我们王爷,那么就该崇阳王府来省,城主觉得呢?”如故声音中似带了笑,却是让城主不敢拒绝,不能拒绝,甚至连头都不敢稍抬就连声音了:“是,是,王妃说的是!”

  “既然城主允了,那么就将她交给王府的家丁吧。”如故强撑着疲惫说。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王妃的话么!”城主看着下面毫无动作的府兵,气恼的低喝。

  “今日就到这里,本王乏了。”欧阳慕华看着如故滴着血的手指和越发苍白的脸色,衣袖之下的拳头越拽越紧,一滴血顺着手指蜿蜒而下。

  “恭送王爷。”所有人齐声唱到。

  欧阳慕华上前不容拒绝的牵过如故的手,将她引下阶梯,城主刚想起身却被欧阳慕华制止:“城主不必送了。”

  城主跪着转了个身,恭恭敬敬的道一声:“是。”

  一出大厅,欧阳慕华便换了一边紧紧抓住如故的手臂,止住伤口继续流血,如故并未再次挣脱,只是任由他拉着。

  马车前,欧阳慕华看见李四撑大了眼睛看着如故殷红的半幅袖子,心中翻江倒海一般。

  欧阳慕华冷冷看他一眼,将如故扶上马车,眼角瞥见一道黑影自院墙翻过,带起树叶簌簌而响,眉峰一皱。

  马车上两人相顾无言,如此颠颠簸簸的到了客栈门口,下马车之时,有人迎出却是惊叹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无事,我让浅照帮着包扎一下便是。”如故朝着声源处点点头,轻声应了一句。

  “那怎么行,我有上好的金疮药,你且等等。”

  “劳苏姑娘费心了。”如故接过塞进手中的药瓶,一笑,道了谢,便兀自摸索着朝着后院去了。

  “若不注意,还真不知道她眼睛看不见。”苏倾城转身看着里面感慨,然后一个转身,立马讨好一般的走过去,拉住欧阳慕华的手:“对不起嘛,我只是,觉得好玩,所以,所以才要求跟李四换了,我也没想到她会撞过来”

  欧阳慕华看着苏倾城,良久,直到苏倾城眼泪汪汪的才叹一口气,宠溺一般的说道:“你呀!你今日玩的过火了。”

  “是是是,可是她怎么就撞过来了,是不是对你”苏倾城眯了眯眼睛,盯着欧阳慕华的眼睛看。

  “你整日里想写什么呢,我于她有救命之恩,于江湖之中,恩惠必偿罢了。”欧阳慕华直视苏倾城的眼睛,笑得越发宠溺,眼中满满的无奈不似作假。

  “好啦好啦,我日后去与她赔不是便是。”苏倾城撇撇嘴,娇憨的样子让人觉得可爱也只能到如此了。

  “我还有些事,你先上楼休息。”欧阳慕华站在原地,松了苏倾城的手。

  “好。”苏倾城抬眸,对着欧阳慕华粲然一笑,转身小跑着上了楼。

  “去把那丫头锁紧柴房!”欧阳慕华高声吩咐府兵,然后转身,冷冷看了李四一眼,低声吩咐了一句:“将柴房收拾收拾,每日三餐不可少,除了我与王妃其余人不得靠近。”

  “是。”李四应声,随着押人的府兵离开。

  欧阳慕华抬头看着楼梯之上,正对着楼梯的房间,门动了动毫无声响,那里现在住着的是同苏倾城一起过来的人。

  欧阳慕华眼神深邃,其实那一剑刺过来的瞬间他便知是苏倾城,那一剑直心口,而他的心长在右边,这一事除却父母,便只有苏倾城知道,若如故不档,是否会穿胸入肉直抵心脏?

  后院里此刻有些微的乱,无月坐在如故对面的位置上看着如故红了半幅的袖子紧皱眉头,不知在想着什么,而浅照则拿着金疮药和绷带坐在如故左手边,小心翼翼的为她清洗伤口上药。

  素离在一边焦急的看着,想要做点什么却是完全帮不上忙。藏香看着那几乎被染红的衣袖也不由得皱了眉头,手指拽紧了衣袖,一双眼睛紧盯着如故手臂上那道伤口。

  待伤口包扎好,如故的脸依旧苍白得毫无血色,浅照皱眉不用探脉他也知道如故此刻气血两虚。

  “你受伤的时候为何不曾止血?!”浅照终于还是问了出来,看着那骇人的红色衣袖,眉头拧巴在了一起。

  “平身头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刺客,约莫是太慌张了。”如故嘴角车辙笑,在苍白的脸上,却显得如此惹人怜惜。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她,却是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对着这样苍白的如故,即使知道是谎言也不忍再追问。

  “你早些歇息,明日我过来给你换药。”浅照看着如故脸上明显的疲惫,终于率先离开。

  而无月此刻坐在那里不曾稍动,只是默默在手中结了法印,起身朝如故走过去,却是被小云拦下了。

  “公子,您尚未恢复,受不住第二次反噬呀!”小云拉着无月的袖子,小声央求着。

  无月转身,皱眉看着小云,眼神有些凌厉。小云从未见过这般严厉的无月,手不自觉的松了松,却只是一瞬,依旧牵紧了那袖子,低着头不去看无月,却也不松手。

  “无月,我能保护好自己,你的性命与我同等重要。”如故转向无月的方向,眼睛看不见了耳朵却是异常的灵敏起来,所以如故听见了小云的那一声低低的哀求,知道必然与那次夜探城主府之时的瞬移有关,却也听得出,只怕是这等禁制,施与的人本身也是要承受不小的反噬。

  “”无月看着如故在昏黄的灯光下方显出些暖色的脸,轻叹一声,在手中重新结了一个法印说:“那至少让我能知道你无恙。”

  小云看着无月手中新结的法印皱了眉头,却终于还是松了手。

  无月上前,将手请放在如故肩膀之上,轻声祈福,当一切完结,无月对如故一笑,明知她看不见却依旧笑得温柔,轻声告诉她:“这是盐泽族祈福的咒术,也可感知对方的危险,这样至少我能知道”

  “谢谢。”如故轻声道谢,却是知道这一声谢微不足道

  “好了,你也累了,早些休息。”无月说完便带着小云出了门,出门前还不忘将门带上。

  如故坐在那里,听着门关了,听着外面有脚步声踉跄,有人小跑几步,紧接着是小云焦急的声音:“公”却似乎被打住了。

  紧接着还是小云,小声说:“公子你,你明知自己尚未恢复,又何苦急着为圣女做那样耗灵力的祈福”

  似乎又再一次被制止,外面的声音平息,脚步声远去。如故却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坐姿,微微侧着身子。旁边的藏香和素离都不曾稍动,就那般安静的站着,看着此刻有些暗淡的如故。

  第二日清晨,天未亮,如故唤了藏香来为她梳洗,一并领她去柴房。

  柴房之内,昏黄的油灯照着拥挤的柴房,衣着单薄的较小身影缩在柴草垛下面,瑟瑟发抖。听见门边的动静更是连头都不敢抬,只是又往柴草堆里缩了缩,恨不得自己能就这般被柴草堆掩了。

  藏香领着如故在离那孩子一步远的地方站定,并让如故朝着那孩子的方向,如故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抬头看了眼这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王妃,有怯懦的将头埋进胳膊弯里不说话。

  “我知道你不是刺客,不会对你用刑,你不用害怕。”如故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眼睛似看向面前较小的女子。

  女孩子终于抬起头来,第一次敢打量这名传闻无盐却倾国倾城的王妃,看着她暖融融的笑意,抵不过,眼泪嗽嗽的掉了下来。

  “咳咳咳,我,奴婢叫琴心。”干涩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把衣服给琴心姑娘。”如故侧了侧脸,对藏想说,接着问:“能告诉我你为何会在城主府么?”

  盐城城主府的十二鸿鸢舞,虽不算上陈,入不得台面,但在烟花之地名气颇甚,即使深居简出,如故依旧有所耳闻,而这十二名女子听说是每三年更换一次,而如故听闻去年方才更换完毕,这女子能在今年挤进去,足可见功底之深,若说没有目的,如故定然是不信。

  “我”女子欲言又止,看着脸色苍白却依旧笑得温柔的如故,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衣服,似下了极大的决心,说:“我信你。”

  “其实,我还有个姐姐,却是没有父母。”琴心看着如故,仿佛透过她变更看见自己唯一的亲人一般。

  “十二鸿鸢舞,顾名思义是十二名女子,但是王妃不知道的是,这十二名女子的来源,她们可以说是盐城城主的死士,自小就被城主府驯养。”琴心仰起脸,一笑,从窗户缝中透进来的阳光洒在脸上,有一种决绝的孤寂感

  “难道每三年一换只是谣传?!”如故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放轻了声音问。

  “不,的确是每三年都要招一批舞姬,人数不多正好十二人,只是她们从未现于人前”琴心转头看向如故,笑得讽刺。

  “其实换舞姬只是个优雅的名头,掩盖他欺男霸女,横行乡里的名头!可怜我姐姐,我姐姐就要嫁人了,却”说到这里琴心的声音激动起来,带着一丝疯狂和恨意。

  “嘘,乖,都过去了”如故蹲下身子,一伸手便够到了琴心的肩膀,缓缓的顺着她的背脊,让她安静下来,却摸到一把嶙峋的骨,不堪重负一般的颤抖。

  “其实,王妃说错了,我是刺客,只是不是为了王爷。”琴心贴着如故的手臂,轻声说,嘴角绽放出妖冶的笑意,让原本清丽的脸上多了几分妖娆冶艳。

  “若我可助你为你姐姐报仇,你可愿配合?”如故一边为她顺着背,一边在她耳边轻声问,同时,一个瓷瓶滑入手中递过去。

  “只要王妃能让我手刃愁人,让我做任何事情,我都甘愿。”琴心接过瓷瓶,也凑近了如故的耳朵,轻声却坚定的许诺。

  如故将琴心身子扶正,站起身,严厉的喝一句:“不交代,不交代就等着受刑吧!”

  “王妃饶命,饶命,真的不是奴婢,奴婢冤枉呀!”仿佛一瞬之间方才那个带着讽刺和决绝的人已哭得撕心裂肺。

  “你最好放聪明些,若是王爷来审,你怕是要掉一层皮!”如故咬牙切齿的说。

  “奴婢,奴婢是真的不知,就算给奴婢一千个胆子,也不敢,不敢行刺王爷。”琴心趴伏在地上,哀哀苦求。

  “哼,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硬撑到何时,走!”如故气冲冲的被藏香领着除了柴房的门,门里,琴心衣衫褴褛,隐约之间还有斑驳血色,身子涩然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簌簌发抖。

  如故离开,柴房门被掩上,里面重新恢复一片昏暗,琴心坐起身,看着柴房门良久,重又低下头,轻声呢喃:“姐姐。”

  后院,如故刚进门,就被浅照逮个正着,“你说你,本来就气血虚弱,需要多休息,你竟天未亮就跑出去!”

  如故不说话只是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般,站在门口罚站。

  “怎么一大清早的火药味儿这么浓?”欧阳慕华进门,顺便拽过如故的手将她往里领,却是被如故轻轻挣了开来,欧阳慕华一愣,眼睁睁的看着如故自己摸索着朝桌边走过去。

  “王爷,不是我非要说王妃,而是王妃是在是太胡来了!”浅照看着如故的反应,却只当未曾见,说出来的话却是夹了意思:“王妃前些日子手上旧伤加重,如今手臂上又割了道口子,白白掉了这么些血,本就亏空的身子,如今更是气血两亏,还不好好休息这身子还要不好?”

  欧阳慕华看着如故受了伤的手臂,已经不再紫胀的右手,似乎自打她答应了做崇阳王妃以来,这手就未曾完好过

  “草药我带过来了。”无月从外面进来。

  小云手里端着一大盘草药,跌跌撞撞跑进来,也不管什么气氛,往桌子上一放。

  “好了,今儿你就老老实实泡上三个时辰。”浅照扫一眼还站在原地不动的欧阳慕华,没再挤兑他,招了小云帮着把草药搬到隔间里,那里早已准备一个洗浴的大木桶,还往外冒着热气。

  而素离和藏香去了后面为如故准备衣物,桌子边如故和无月相对而坐,欧阳慕华站在如故侧边,却是不知该走该留。

  “王爷,王爷,苏姑娘正到处找你呢!”来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站在门外断断续续的说。

  欧阳慕华眉峰微皱,却是眨眼的功夫,嘴角又挂上笑意,对如故说:“你好生休息,至于此刻那边我自会处理。”

  如故起身,也是一笑,福身应道:“恭送王爷。”

  无月也跟着起身,不置一语。

  欧阳慕华头也不回的除了房门,似乎很着急一般,问着身边人:“苏姑娘在哪?”

  “回王爷,苏姑娘在您房间等您。”

  如故听着脚步声远去,方才又坐了下来,浅照在隔间之中无声的放着草药,待草药放完,一桶洗澡水已经是墨黑的颜色。

  旁边素离和藏香已经准备好换洗衣物在一边候着,藏香转头,勉强扯出一抹笑,说:“你们去把王妃领进来吧。”

  外间,无月看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医书,如故则坐在对面心不在焉的喝着茶,听见脚步声两人都看向出来的两人。

  “素离,你去外面买些本地小食回来吧,不然三个时辰我怎么能熬过去。”如故放下茶杯,笑着说。

  “好!”素离一听见要出门眼睛都亮了。

  如故进了隔间泡着,而浅照怕如故又乱跑,于是就在外间背对着隔间坐着,看无月给他的医书,而无月则拿了另一卷医书坐在他旁边。

  不到一个时辰,素离急匆匆的跑进门,手里提着满满的油纸包怀里还抱着一本线装书,一脸被狗追了的狰狞表情。

  “不好了,不好了!”素离一股脑儿将手里的包裹全放在桌上,也不等人反应就直接冲进了隔间。

  “小姐,不好了!”素离疾声说。

  “你慢些,怎么了这是?”如故纹丝不动,似乎早料到素离的反应。

  “小姐,外面,外面现在满大街都在说。”藏香给素离顺了顺气,素离方才接着说:“说小姐是妖精!还说小姐是那个什么,什么族的圣女!”

  如故听到这里眉头一皱,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竟是被传了出去。

  外间突然传来一声极大的碰撞声,如故看着隔间的帘子,对素离说:“把你听到的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小姐不是让我去买小食,出了门右边不远就有一条专卖小食的街,我就去了那里,但是一进去,就听见有人在议论小姐,刚开始还是说小姐是如何如何漂亮,结果不知谁嚷嚷了一句,那王妃就是个妖精!然后就有人说建业传闻中小姐本是个,是个无盐女”疏导这里,素离愤愤然跺了跺脚,嘀咕一声:“小姐哪里是无盐女了!”

  “然后呢?”如故仿佛别人说的并不是自己一般,只问接下来的发展。

  “然后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说是听说小姐是盐泽族的圣女,从盐泽里出来的。”

  “你有没有看清是谁,长得什么样子?”无月再外面急切的问了一句。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当时人太多了。”素离抓抓头发,努力的回忆,却一无所获。

  “如故,我今日回村里看看。”无月皱着眉,不等如故回答便已经带着小云出了房门。

  屋子里浅照一句话没有说,却也是一句话没有漏听。

  “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出去了,真是”如故一声轻叹,却是点到为止不再说话。

  外间传闻越烈,欧阳慕华比如故早知道不到半个时辰,这条街巷本没什么行人,但今日,客栈门口前所未有的行人多了起了,也只是如此,并没有人敢青天白日的冒着必死的决心去闯这王爷下榻的客栈,毕竟现在知道的都是些平头百姓

  只是终于还是有人来打破这份平静,午时,盐城城主便带着府兵急冲冲的进了客栈。

  “下官,下官参见王爷!”城主一件欧阳慕华便立刻跪了下去,声音紧张得发颤。

  “城主大人,你居然还敢来见本王!”欧阳慕华转身,冷笑着看向跪着的城主。

  “下官,下官”城主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今日一早听府兵回报说漫天都是关于王妃的谣言之时,他的心就像被一根细丝线悬了起来,颤巍巍的毫无安全感。

  “昨日闹了刺客,如故的容貌就你们几个见着了,今儿一大早便传了出去,城主大人说与己无关怕是说不过去吧!”欧阳慕华深锁着眉头,看着城主,心中是真的起了怒意。

  “王爷明察,王爷明察,昨日,昨日下官交代了要不得外传,只是,只是”城主颤巍巍想要辩驳,说出来的话却是毫无章法,越说越乱。

  “哼,本王若是明察,昨天就该砍了你,省得今儿让外头那些人妄论如故!”欧阳慕华说完深吸了口气,手重重的点着不敢抬头的城主。

  “那,那下官立刻就去,去发禁言令”城主一听欧阳慕华说要砍了他,身子抖得更厉害,

  “砰!”一个闷响,桌上的笔洗就被扫在了地上,四分五裂里面的水溅了城主一身,大冬天的迅速让城主冻得一个哆嗦,却是不敢稍动。

  “你这真准备害死王妃么!”欧阳慕华拍案而起。

  “下官,下官,不,不敢”城主将头埋得更低,身子抖得像缝中落叶一般。

  “市井留言,你不得有任何动作,至于传出去的人,你立刻回去给我查!查不出来这顶官帽子你也不必带着了!”欧阳慕华放了狠话,直接让人滚出去。

  城主得了命令,逃也一般的小跑着退了出去,其间还被门坎绊了一跤,连滚带爬的爬了出去。

  城主颤巍巍的扶着栏杆下了楼,大厅后面通往后院的门开着,城主不自觉的朝那边瞥一眼,一道素白的身影闪过,一个回眸之间,已是勾魂摄魄,城主如失了心神一般,痴呆呆朝着后门快走几步,追索着那道身影,绕过回廊,花圃,那白色身影一闪,已是消失在回廊之间。

  城主这才回神,慌张的就要往回走,却是一个转身,回廊的尽头,露天的院子里,一道纤细的人影闪过,似乎在院子里晒着什么,只一个侧脸,雌雄莫辨,一袭青丝松散的绾在一侧,随着拨弄的动作起起伏伏,眉眼之间与方才的女子三分相似,虽不似倾城容貌,却也是清丽动人,因着那通身不辨男女的气质,对颇好男色的盐城城主来说,更是别有一番撩人滋味,挠的他此刻只恨不得飞扑过去。

  只是,一丝理智尚存,崇阳王盛怒的话语还在耳边嗡嗡回响,让他回了神,心有不甘的转身离去,自此在心中留下一道抓心挠肺的侧影

  当城主肥厚的身子消失在客栈门口之时,寂静的客栈大厅之中,一道身影自厨房门口转出,嘴角挂着慈祥的笑意,拍了拍耷拉在肩膀上辨不出颜色的帕子,重又走进厨房

  留言总是传的分外快,不及黄昏,一份加急的密函已经到了欧阳俊贤手中,三根羽毛在欧阳俊贤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看完信,欧阳俊贤伸缩了眉头,最终轻叹一声,提笔回复。

  皇宫正殿之中,皇帝手中也拿着一道密折,轻摊开洋洋洒洒,却是未能激起已是胡子花白的皇帝任何情绪,只是将手中明黄的密折收入暗盒之中,闭幕养神。

  而建业的苏府之中,苏家老爷苏奉善看着手中的信,满意的笑了,什么事亲者痛仇者快,约末如此

  三日,三日的时间过得并不算很快,只是盐城之中不再是沸沸扬扬的传说着那个妖精一般的王妃,大家依旧家长里短,只是时不时还会想起这个话题,而盐城之外,此刻却并未有太多动静,不曾出现盐城人满为患的状况,也未曾有绝世高手之类突聚于此,似乎一切不过只是谣言

  之时有一人却是悄无声息的进了城,此人自盐泽的那一处深山之中,带着小童如闲庭信步一般,朝着这盐泽城而来,直入盐城,城主府

  三日里,如故被浅照硬逼着在房间之内呆了三天,眼睛被很好的“照顾”了三日,可算是卓有成效,至少能在第三个倾城,感知到白茫茫的光。

  而欧阳慕华这三日则陪着苏倾城,东走西逛,就仿佛回到了十一二岁那时,依旧两小无猜依旧两情相悦

  第三日,黄昏,如故取消了晚饭过后的散步,竟是早早的就上了床,美其名曰:“不想在能看见的时候发现自己沧桑了,于是要睡个美容觉!”

  当灯光黯淡,所有声音安静下来,平躺在床上看着帐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潜入。

  “乾?”如故轻问。

  “嗯。”那人停在床帐之外,轻应一声。

  “牵机可有消息?”如故未曾坐起,只是如此一站一躺。

  “城主府。”乾简略的回答。

  “我知道了,我会再找机会潜入。通州那边分处可曾安排妥当?”

  “一切妥当,城主府,过两日我去。”

  “不,城主府我去,城主府前面那条人工河你过不去。”

  乾站在外面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只是沉默。

  “想问什么,便问吧。”如故叹一口气,说。

  “那传闻”

  “是真的。”也不隐瞒,对于这件事,她并不觉得应该瞒着乾。

  “我会一直砸附近,如有需要,暗号联系。”乾没有多问,只这一句便够了。

  “我这边无碍,你尽快回通州,如今我看不见,暗号便不要再留,以免被有心人利用,到了通州我自会寻个机会去分会。”知道乾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是牵机不能被发现

  “”乾不说话,却也不离开,像个犯倔的小孩。

  “你留下来很容易被发现,苏倾城在这里,她身边带着隐门中人,隐门尚不知深浅,若是你留下一旦暴露,很有可能会被隐门之人追查到牵机阁!”如故无奈,只能出言劝说。

  “”乾站在帐外,看着里面的人影,好一会儿,方才一声轻叹,没入黑暗之中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照亮粉红色的帐幔,帐中依旧光线昏暗,却能辨别出那上面一只一只五颜六色的蝴蝶。

  如故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记得当初她就赞过这间房只适合姑娘,但是当时她并没有住在这里,而是住在前院

  是的如故已经能够看见,当天空泛出鱼肚白,她便知道自己能够看得见了,就在那一瞬间,眼泪湿了脸颊,不知为何,也许失而复得的光明总是让人分外感伤

  如故并未稍动,之时就那般等着,等着,不知道在等什么,脑海中却是如画景一般的闪过诸多场面。

  却最终定格在那一日,她双手艳红,有别人的血液,也有自己的,混合着然后了双手,曾经以为那是一辈子逃不脱的噩梦,如今却连那人的脸面都记不清楚,名字也被深埋在记忆的尘埃之中。唯一还能记得的便是那时候的恐惧,和那时候渴望活着的心悸

  脸颊上盘覆着深深浅浅的泪痕,如故不擦,任由它来来回回深深浅浅,她从不知自己的眼泪竟可以这样多,也许太久未用眼睛出过水,于是竟一发不可收拾

  外间,门开了,如故微微侧头,能看见有人方轻声走进来,放下洗脸盆,有悄悄去了外间。依稀能辨出来是藏香,素离那丫头是稍矮一些的。

  此刻,方才伸出手,将眼角的泪轻轻拭去,唤了一声:“藏香?”

  “王妃。”藏香匆匆忙忙走进来,在床榻边站住。

  “我想洗个脸。”如故坐起身,未掀帘子。

  藏香将温热的帕子塞入如故手中,也未曾掀帘子,只是站在一旁候着。

  洗完脸,如故默默的躺回床上,睁着眼睛等,等日落月升

  藏香在旁边不敢打扰,她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自前一日王妃自城主府回来开始,情绪就一直起伏不定,她不说,别人也不敢问,只能妄自猜测着,在一旁看着。

  门外,“王妃可曾醒来?”藏香听见欧阳慕华的声音。

  “回王爷,王妃还睡着呢。”素离没什么起伏的应声,平日里素离是最不敢招惹王爷的人,如今也是耐不住性子,忍不下去了。

  “王妃?”藏香隔着帘子轻声询问。却是久久未曾有回音,藏香看着帘子良久,终是叹一口气不再作声。

  “”并未再听见王爷的回答,只是脚步声远去,紧接着门就轻声被推开了。

  素离进里间,看见藏香在一边候着,知道自家小姐醒着的,于是也站在一边候着。

  “你们且下去吧,今日便不要过来打扰了,我想一个人呆着。”

  “是。”两人应了,便退了出去。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如故闭上眼睛,脑海之中一片明明灭灭的光影,来来回回叫人好不烦扰。

  妥协一般的,如故再次挣开眼睛,透过纱帘看着外面窗纸之上映着的影子,也不知是等了多久,不知到了什么时辰,窗纸之上映照出一个人影,看身形并不熟悉,而后又接二连三的过了几人人,悄无声息,脚步声可以听得出来都是高手,如故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深怕惊动了他们。

  稍隔了一会儿,能听见旁边的房门被打开,如故盘算着想自己隔壁似乎住着浅照,瞬间撑大了眼睛,霍然起身,将藏香准备在侧的衣物穿戴妥当,还只来得及掏出一枚药丸往脸上一抹,头发都来不及束起,便有一人悄然停在窗户外,似探听,却未曾有别的举动,让如故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只是停了手中动作,平稳了呼吸。

  好一会儿,似终于放心,那人朝后面的人招了招手,紧接着一人肩上扛着一个人身大小的东西快速走过,如故紧盯着窗纸,将那人身形牢牢记住,紧跟着另外几人断后。稍等了一会儿,如故拿着青锋悄悄潜出房间,隔了好长一段距离,隐了气息悄然跟着,眼看着这些人借着客栈后的泔水桶藏好了浅照,正准备赶着驴车走,只是打头一人谨慎回头,如故看见一张平淡得让人几乎记不住的脸,和脸颊之上粗糙的皮层接口,便知这人易过容。那人回身,似乎发现了如故,却是在下一刻低吼一声:“快走。”

  紧接着客栈之内传出一声陌生的暴喝:“有刺客!”

  原先背着浅照的那人,迅速开了泔水桶,将麻布袋子捞出,手忙脚乱的扛在肩上,情急之下,如故取出腰带之中随身的一枚银针,朝着装人的麻袋飞射过去,因着情势紧急,那几人对那枚银针毫无所觉,那人背着麻袋率先施展轻功飞速离开,而如故则暗暗松了口气。

  另外几人则不知从哪里招来几个同样的麻布袋子,似乎也各有一人一般,往肩上一扛,朝着不同的方向远去。

  紧接着,客栈之中冲出几十人,却只看见几人远去的背影和身上似人的麻布袋子,几队人朝着他们的方向紧追过去,却是没有一人发现先走的那人,似乎也忘了要封锁客栈。待所有人都离开,院子之中重新恢复平静,如故一提气正准备沿着先前离开那人的方向走,却有一人自围墙之外迅速跃入,正是先离开的那人,只见他将人往泔桶中一摔,驾起驴车不紧不慢的除了客栈的院子。

  如故紧盯着那辆慢悠悠的驴车,更加小心的在后面远远跟着,而此刻客栈之内,后院门口隐秘的大槐树之上,一人悠然的坐着,嘴里叼着根绿油油的狗尾巴草,整了整耷拉在肩头的灰麻色布巾,站起身,也朝着如故方才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辆不惹人眼的泔水车在客栈被封锁之前便大摇大摆的除了客栈,甚至除了客栈的那条吧不算短的巷子,如故在屋顶之上遥遥跟着,很快便是拥挤的人群,要想不被发现只能跻身于人群之中,而此刻的如故,分别刺入几处关节,摸了摸脸,莞尔一笑,紧跟着那辆车悄无声息的没入人群,同时取出针悄无声息的刺入几处关节。

  “小偷,抓小偷呀!”人群之中不知是哪个买菜的大婶吼了一嗓子,人群就像是炸开锅一般沸腾了起来,几乎上演一出全武行,一个衣料似乎上好却是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娇小身影在前面飞快的跑,而后面一个大婶挎着篮子穷追不舍。

  路人被不管不顾的推开,骂骂咧咧的想看清楚是哪个不怕死的这么嚣张,却只看见一一个玲珑的背影,兀自在心间勾勒出一幅落难美人图,多少猥琐心思,让那些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之间看热闹的越发多了,却未曾有谁帮个忙,只看着覆盖了一整张脸的发,追索着底下是怎样的容貌。

  风起,吹乱了一捧秀发,有乳白的颜色一闪而过,紧接着,那些好奇转头的人,变了脸色,歪了嘴巴甚至狰狞了面容,那蓬乱的头发底下,竟是一张五颜六色被毁得难成人形的脸,让好事者几乎吐出来。

  近了,近了,大妈的喊声越来越近,喘气的声音也越来越近,前面驾着驴车的人兀自悠然的走,似乎未曾有什么异常,路旁的人远远的闻见味儿便绕了路,而此刻,一个沉重的东西砸过来,一个身影从旁边擦过,一个转弯不见了,他怀里却是多了一个普通模样的荷包,紧接着。

  “你个不要脸的肮脏东西,老娘的钱你也敢偷!”那大妈把人从慢慢走着的驴车上一把揪了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抢过自己的荷包,就准备施以重刑,却在手落的片刻,被接住,捏着手的力道不见得有多大,却是让大婶抽不出手,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越围越拢,有了八卦谁还会在意泔水车,而且今儿的车,似乎没什么味道。

  “大婶,您看清楚了,不是我投了您的荷包。”那人平静的看着大婶,那眼中似乎有着莫名的冷厉,让大婶的气焰一瞬间矮了半截,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啊,认错人了,老眼昏花的认错人了!”大婶拿了自己的荷包,连连赔不是,然后四下里找着方才那个消瘦的背影,却哪里还有踪影

  “大家请让一让!”驾着泔水车的人,再一次挥动鞭子,拉着驴车走出了人群。

  一场闹剧,让驾车的人生了警惕的心思,紧皱了眉头来来回回的看着街道两边,看了一路,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直到出了城门,周围都是茫茫然,方才放下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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