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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先生穆锋

  晚上,萧隽由阿喜陪着到灵秀宫,宫女们全部守在殿外,宋允默一人独自在铜镜旁将头上的钗饰卸下,放入首饰盒内。她的动作很慢,有些心不在焉,那根镶宝蓝色的蝴蝶簪似是与她较劲般,任她胡乱地摆弄,最后与她的发丝缠在了一起。

  “在想什么?怎么也不叫个宫女在身边伺候?”萧隽挥退了阿喜等人,上前将那根玉簪轻轻拔下。

  宋允默接了萧隽递来的玉簪,又想到忘了行礼,刚要起身,就被萧隽按到了椅上,伸手将她发上的发饰全部取了下来。

  “有心事?”萧隽将她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又问道。

  宋允默看着铜镜中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叹气道:“母后今日又赏了几罐话梅还有上等的人参。”语气蔫蔫地。

  “内疚了?”萧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见她透过铜镜一双清亮如水般的眸子看着自己只得道:“今日太医诊出陵嫔有了喜脉。”

  宋允默一呆,她知道,自己这个肚子要一直装下去了,至少要保证陵嫔能够顺利生下龙嗣。她机械式的点了点头,萧隽便不在多言,唤了一侧的阿喜,阿喜忙端着上早就熬好的黑色药汁放至宋允默面前。宋允默接过一仰头全部喝下。阿喜快速接了退了出去。

  那是碗明为“保胎”实为避月信的药,宋允默不想把阿碧扯进来,便把每月要来月信的烦恼婉转的跟萧隽说了,萧隽招了吴太医,吴太医说有一种药,可让月信不来,每月只需在来月信的头三天喝下,但对身体会有些伤害,不过日后好生休养也是能调理回来的。萧隽把吴太医的话转述给了宋允默,宋允默觉得没有比这个办法更好的,当下应了。后,每月萧隽便命吴太医亲自熬药,由阿喜亲自端来,对外称:保胎!

  刚开始后宫妃嫔怀疑是宋允默身子太过娇弱,恐龙嗣保不住,惊的太后亲自去了趟灵秀宫,后听到宋允默说是正常的保胎药,这才放了心。由着后宫的妃嫔自己揣测去了。

  “你歇下吧,朕去静淑仪那!”萧隽见宋允默饮了汤药,叮嘱了她几句,转身出了灵秀宫。

  天气越发的酷热,夏天的亵衣轻簿而透明,他们俨然不适合在同躺一张床上。宋允默恭敬地送萧隽出了殿,由阿碧扶着回了寝殿。

  转眼已至七月,宋家堂姐妹宋允妍诊出了喜脉,太后很是高兴,赏了玉器布匹。等到宋家姐妹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更是拉了宋允妍的手,让一众宋家姐妹即恨又羡慕。

  她们虽不敢在太后面前表现不满,可在去宋允默那的时候,每个人都愤愤不平。

  天气热的厉害,火辣辣的太阳直照在屋顶上,连树上的知了都停了叫息,宋允默看着眼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宋家姐妹,感觉空气都透着一股闷热。

  宋允默觉得她们就是闲的慌,有身孕这种又不是自己所能决定。同天入宫为妃的,宋允妍有了身孕,她们不从自我检讨,却在这搞团结攻击宋允妍。宋允默想:与其在这费口舌,还不如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有病的治病,无病的就想法让萧隽多去自己那几趟不就成了。

  宋允默干咳了几声,乱哄哄地宫殿瞬间安静下来,宋允默这才笑道:“允妍妹妹有了身孕这是好事,姐妹们应是高兴才是。”见众人都敢怒不敢言,想着之前太后的教训还是起了作应,便接着道:“允妍妹妹有了身子,得有一段时间不能伺候皇上了吧。”说着看向一脸疑惑的众人,宋允朵是聪明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借口还有未绣完的丝帕,谢过宋允默转身离开了。

  宋允默觉得这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能理解这话里的意思故然好,不能理解那就自寻烦恼好了,端了茶,将剩下的宋家姐妹屏退了。

  午后,宋允默选了宫院一处荫凉之处让宫女搬了贵妃椅坐在那里看书,偶尔有风吹来,带起一阵阵暖风。阿碧站在一侧给宋允默打扇,她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所禁湿紧紧地贴在她细嫩的后肌肤上。

  “这本书娘娘看了数月,还没看完吗?”阿碧热的厉害,便找了些话题想要转移这沉闷的空气。

  宋允默笑了一声,接过阿碧手中绣美人焦的扇子悠悠道:“书中有些字总是理解不透,又无师长在侧,只能自己反复琢磨。”

  阿碧认的字都是宋允默教的,《女戒》是阿碧唯一看完的书,也是被宋允默强压着才看完的。后来,宋允默在给她什么书,她只看了开头便兴趣全无,直接扔到一旁跟一群小丫鬟踢键子去了,时间久了,宋允默也就放弃让她多读书的念头。

  阿碧并不觉得能从书中找到什么乐趣,有时见自家小姐看的入神,便也学着小姐的样子坐在那里捧本书,不出半个时辰,自己就抱着书睡着了。宋允默那时还笑她说:别人能从书中看到颜如玉,看到黄金屋。而你,则看到周公。

  想到以前在府中的日子,阿碧不禁有些怀念:“穆先生跟大公子都是博学多采之人。”

  宋允默的教书先生穆锋曾是北齐永平十年的一甲榜眼,先帝亲命为光常卿,因看不惯朝中大臣谋私结党,私相授受,毅然决然辞了官,退隐山林。后被宋术花万金请来教宋家公子小姐,深得宋术器重。

  穆锋并不是贪财之人,他之所以能接受宋术的提议,听闻是当初欠了宋术人情。至于什么人情,却无人知晓。

  提到穆锋,宋允默的脸上便有了崇拜之情:“先生才学横溢,满腹经纶,更有出口成章之才。大哥自小便由先生教导,自是得了先生真传。”

  “穆先生?”爽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宋允默被阿碧搀起,转身朝来人盈盈一拜:“臣妾见过皇上。”

  萧隽挥了下手,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可是穆锋穆先生?”

  宋允默给萧隽递了杯茶,这才回道:“是,穆锋先生!”

  萧隽“嗯”了一声,接连喝了几口笑道:“这茶倒是爽口。”

  “是茉莉花茶,只是想着天气酷热难耐,便让阿碧在茶里加了些冰块,想着能解些署。”宋允默接过萧隽的空杯又给他续了一杯茶,回道。

  萧隽额头轻点,又道:“早前听闻穆先生学识渊博,且目光长远,是位不可多得的才子。”

  听到萧隽夸穆先生,宋允默甚为愉悦,见萧隽一直面带笑意,心情看来很是不错,便道:“臣妾近日在观《山海经》,有些地方总是解释不通畅,臣妾想将书给大哥,让大哥指点一二。”宋允默全然没有提穆锋,因她知道,穆锋不喜官场,更不想与皇宫有任何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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