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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这一切的困扰,为了一本陈旧的诗集,以及初学演讲者的一本自助手册。”只是,当然啦,这并不是困扰所在,困扰从来就不是有关这两本书的。

  他从腕上解下那个橡皮圈,绑在两本书上。然后他取出钱包,从越来越少的现金中拿出一张五元钞票,塞到橡皮圈下面。

  “做什么呢?”

  “罚金。我欠这两本书的,以及很久以前的另一本罗伯路易斯史蒂文生所著的《黑箭》。这样就结束了此事。”

  他把书放在两个单人座位间的cāo作台上。从口袋中取出一包红甘草。他把红甘草扯开,那种古老的甜甜气味立刻扑鼻而来,强烈得好像是着实的一巴掌。气味似乎从鼻子直接渗进脑中,又从脑中直冲胃中,而胃立刻痉挛起来,形成一个又滑又硬的拳头。在一个可怕的瞬间,他以为要在自己的膝盖上呕吐了。显然,有些事情不曾改变。

  无论如何,他继续打开一包包的红甘草,揉成一堆柔软而质地像蜡的糖果甜点。当下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时,娜奥米慢下车速,然后停下来,只是,桑姆在两个方向都看不到有另一辆车子在行驶。风雨吹打着她的小车子。他们现在离图书馆只有四个街区了。“桑姆,你到底在做什么?”

  由于他不确实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所以他就说:“如果恐惧是亚德丽亚赖以维生的食物,娜奥米,我们就必须发现另外的东西与恐惧相反的东西。因为那种东西,无论它是什么,将是让她致命的dúyào。所以……你认为那种东西可能是什么呢?”

  “嗯,我怀疑是不是红甘草。”

  他不耐烦地做手势。“你怎么能够这么确定?十字架据说可以杀害吸血鬼吮吸血的那一种但十字架只是两片木头或金属,彼此形成直角。也许一株莴苣也同样有效……如果加以运用的话。”

  灯转绿。“如果那是一株被赋以能量的莴苣。”娜奥米沉思地说,继续开着车。

  “对!”桑姆拿起六根长长的红色甜点。“我只知道,我拥有这种东西。也许这是很荒谬的。可能是如此。但我不介意。这是一种明确的象征,象征我的那位‘图书馆警察’从我身上取去的所有东西爱、友谊、归属感。我一生之中都感觉像一位外来的人娜奥米,不曾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这只是他取走的另一样东西。我以前很喜爱这种东西。现在我几乎无法忍受它的气味。不要紧;我能应付。但我必须知道如何加以运用。”

  桑姆开始在手掌之间搓着甘草甜点,渐渐把它们转变成一个粘粘的球。他以为红甘草对他的最恶劣考验是气味,但他错了。质地才是最恶劣的……颜色开始脱落在他的手掌以及指头上,使它们呈现一种不祥的暗红。然而,他还是继续着,只是每隔大约三十秒钟就停下来,把另一包新的红甘草加进那团柔软的东西之中。

  “也许我看起来太严厉,”他说。“也许历史悠久又明显的勇敢才是与恐惧相反。也就是勇气如果你想要一个比较美妙的字眼。是吗?就这样吗?娜奥米和莎蕾之间的差异就在于勇敢吗?”

  她看起来很惊奇。“你是在问我:戒酒是否是勇敢的行为吗?”

  “我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他说,“但是我认为你至少处在正确的情势中。我不需要问有关恐惧的事情;我知道恐惧是什么。恐惧是一种情绪,它包围并排除改变。当你放弃喝酒时,它是一种勇敢的行为吗?”

  “我不曾真正放弃,”她说。“酒鬼并不是这样的。他们无法那样做。反而是使用很多侧面的思考。一次戒一天,轻松去做,自己活也让别人活,就这一切。但其中心所在是:你不相信你能控制自己的喝酒。那种想法是你所告诉自己的一种迷思。那就是你要放弃的。那迷思。你告诉我吧这是勇敢吗?”

  “当然。但是这确实不是散兵坑的勇敢。”

  “散兵坑的勇敢,”她说,笑着。“我喜欢这个字眼,但你说得对。我所做的我们所做的为了避开第一杯所做的……它并不是那么种勇敢。尽管有诸如(失去的周末)这样的电影,我认为,我们所做的是十分没有剧戏xìng的。”

  桑姆记起自己在“圣路易图书馆布利格斯街分馆”旁边的树丛中被强暴后,那种沉淀在他心中的可怕冷漠感。强暴他的人是一个自称警察的男人。那也是十分没有戏剧xìng的。只是一种卑鄙的计谋,如此而已一种卑鄙、愚蠢的计谋,由一个有严重精神问题的男人施加在一个小孩身上。桑姆认为:当你考虑整个结果,他应该说自己很幸运;那位“图书馆警察”本来可能杀掉他的。

  在他们面前,那些标示出“接合市公立图书馆”的白色圆形球体,在雨中发亮。娜奥米犹疑地说,“我想,恐惧的真正相反可能是诚实。诚实与相信。你听起来觉得如何?”

  “诚实与相信”,他安静地说,品尝着这几句字。他在右手中压着红甘草搓成的粘土圆球。“我想是不坏。无论如何,这两者一定会有用。我们到了。”

  6

  汽车仪器板上的时钟的闪亮绿色数字显示出七点五十七分。他们毕竟在八点前到了。

  “也许我们最好等着,确定每个人都走了,然后我们才绕到后面去。”她说。

  “我想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他们驶进一处空空的停车场,面对图书馆入口的那条街。球形体在雨中微妙地闪亮着。树叶的沙沙声比较不那么微妙;风还在加强。橡树发出声音,好像它们是正在做梦,而所有的梦都是恶梦。

  八点过两分时,一辆旅行车在他们对面的地方停了下来,这辆车的后窗里悬吊着一只加菲猫玩偶,还贴着写有“妈妈的计程车”字样的标志。喇叭响着,图书馆的门甚至在这种亮光中,也比较不像桑姆第一次到图书馆时那样显得冷酷,比较不像大花岗石机器人头部的嘴巴立刻打开了。三个小孩,从外表看来像中学生,走出来,匆匆下了阶梯。当他们跑上人行道,走向这辆“妈妈的计程车”时,其中有两位把夹克向上拉,遮蔽头部,免于雨淋。旅行车的边门隆隆打开,小孩们挤了进去。桑姆能够听到他们微弱的笑声,并且嫉羡他们的声音。他想着:从图书馆出来时笑着,必定是多么美妙的事。由于那个戴着圆形黑眼镜的男人,他已经错过了那种经验。‘诚实,”他想着。“诚实与相信。”然后他又想:“罚金付清了。罚金付清了,去它的。”他撕开最后两包甘草,开始把里面的东西揉成粘粘的、味道难闻的红色球。同时他看看“妈妈计程车”的后面。他可能看到白色的废气飘上来,在多风的空气中散布。忽然,他开始体认到自己来这儿做什么。”

  “有一次;我在高中时,”他说,“我看到一群学生对他们所不喜欢的另一个学生恶作剧。在那些日子里,看热闹是我最擅长的,他们从‘艺术教室’取了一块造形粘土,塞在这个学生的‘潘迪克’车子的排气管。你知道发生什么事吗?”

  她怀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什么事?”

  “消音器裂成两段,”他说。“汽车两边各一段。它们像榴霰弹片一样飞扬着。消音器是很脆弱的,你知道。我想,如果气体一直倒流到引擎,汽缸可能会飞出整副铸件。”

  “桑姆,你在谈什么啊?”

  “希望,”他说,“我在谈希望。我想,诚实和相信只好稍后一会再谈。”

  “妈妈的计程车”驶离石子路边,头灯的亮光刺穿银色的雨丝。

  娜奥米的仪器板上的时钟,绿色数字显示出是八点零六分,此时图书馆的前门又关起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走出来。男人笨拙地扣着外衣的钮扣,雨伞夹在手臂下,显然是理查普莱斯;桑姆立刻就认出他纵使桑姆只在一份旧报纸中看到他的一张照片。女孩子是辛琪亚贝利根,星期六晚上跟他讲话的那位图书馆助理。

  普莱斯对女孩说了什么。桑姆认为她笑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笔直地坐在娜奥米的“得胜”车子的单人座位中,每片肌ròu都紧张得发出吱嘎嘎声。他努力要让自己放松,却发觉自己做不到。

  “为何我没有感到惊奇呢?”他想着。

  普莱斯举起雨伞。两个人匆匆走到下面的人行道;当他们走过来时,那位姓贝利根的女孩把一条塑胶雨巾系在头发上。他们在人行道底边分开,普莱斯走到一辆跟巡逻车一样大小的旧“殷巴拉”,姓贝利根的女孩走到停于半个街区远的一辆“尤果”。普莱斯的车子在街上转了一个U字形(娜奥米稍微低下身体,吃了一惊,头灯短暂地照进她自己的车子),并且在经过“尤果”车子时对着它鸣喇叭。辛琪亚贝利根也按喇叭回报,然后朝相反方向慢慢开走。

  现在,只剩下他们、图书馆,以及可能还有亚德丽亚,在里面的什么地方等着他们。

  7

  娜奥米慢慢绕着街区台到威格曼街,看着树篱沿路伸展。

  半路上,有一块不显眼的招牌立在路的左侧,遮住了一小块树篱。招牌上写着:

  只限送图书馆的货。

  一阵震得“得胜”车子颤动着的强风,对着他们袭来,阵雨沉重地打在车窗上,听起来像沙的声音。在附近的什么地方,传来一阵断裂声,可能是大树枝折断,或者小树被吹倒。

  接着是一阵撞击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到街上。

  “天啊!”娜奥米以微弱而苦恼的声音说。“我不喜欢这样!”

  “我自己不特别喜欢。”桑姆表示同意,但是他几乎没有听到她。他正在想着那块造形粘土看起来是什么样子。它从那个学生的车子的排气管凸出来,是什么样子。它看起来像一个脓疱。

  娜奥米对着招牌进去。他们开上一条短巷,进入一处铺着石子的小小装货/卸货区。单单的一盏橘色弧光灯挂在小小的四方形铺道上方。弧光灯投下刺眼的强烈亮光;环绕装货区的橡树树枝在风中吹动着,在被亮光照shè的建筑物后面投下疯狂的舞动的yīn影。有一会的时间,其中两个yīn影似乎在平台底端结合,产生一种几乎像人一样的形体:看起来好像有人一直在下面那儿等着,这个人现在正要爬出来跟他们致意。

  “只要再一两秒钟,”桑姆想着,“头上那盏灯的橘色强光会照shè这个人的眼镜他的小小圆形黑眼镜他将会透过挡风玻璃注视着我。不是注视着娜奥米,只是注视着我。他会注视着我,并且他会说,‘哈罗,孩子,我一直在等你。这几年之中,我一直在等着你。现在跟我来吧。跟我来吧,因为我是一名警察。’”

  又是一阵巨大的断裂声响,一截树枝在离“得胜”汽车的行李箱不到三尺远的地方落在铺道上,片片的树皮和腐蚀的木片飞到各个方向。要是这截树枝是落在汽车顶端,车顶就会向下凹,像是蕃茄汁罐头。

  娜奥米尖叫着。

  仍然在增强的风也以尖叫回应。

  桑姆手伸向她,想要用手臂搂着她,安慰她,此时装货平台后面的门闭了一点,德维邓肯走进了空隙。他压着门,以免强风把门吹离他的把捉。在桑姆看来,这个老年人的脸孔看起来非常苍白,透露出几乎怪异的惊恐神色。他的另一手做出狂乱的招呼手势。

  “娜奥米,德维来了。”

  “哪儿哦,是的,我看到他了。”他的眼眼张大。“天啊,他看起来很可怕!”

  她开始打开车门。强风吹过来,把门吹离她的手中,像小旋风一样飕飕吹进“得胜”汽车,甘草包装纸飘浮起来,形成令人目眩的圆圈飞舞着。

  娜奥米一只手向下压,及时免于被弹回的车门击中以及可能被夹伤。然后她出去了,头发在其自身的风暴中飘扬于头部四周,她的裙子被淋湿,一会儿就粘附在大腿上。

  桑姆推开他那一边的门风正逆着他的方向吹着,他简直必须用肩去顶风然后挣扎着下车来。他有时间去怀疑:这阵暴风雨到底从何处来;那位“摇摆的小猪的王子”说,气象并没有预报这样惊人的阵风和阵雨。他说,只是普通的阵雨。

  亚德丽亚。也许是亚德丽亚的暴风雨。

  好像为了证实这一点,德维的声音在短暂的间歇中扬起。

  “快啊!我到处能够嗅到她那去它的香水味!”

  桑姆想到亚德丽亚的香水可能是先于她的实际形体出现,不禁暗中感到惊吓。

  他走到装货平台阶梯的半路,才体认到:虽然他手中仍有红甘草搓成的肮脏圆球,但却把两书本留在车中。于是他转身回去,用力把门打开,取了两本书。此时,灯光起了变化从明亮、刺眼的橘色转变为白色。桑姆看到自己双手皮肤上的变化,有一会的时间,他的眼睛似乎冻结在眼眶中。他匆匆退离车子,手中拿着书,迅速转身。

  橘色弧形安全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盏老式的水银灯。那些在装货平台四周的风中舞动、呻吟的树木,现在变得较浓密了;庄严的老榆树居多数,很容易掩盖住橡树。装货平台的形状已经改变,现在缠乱的藤蔓爬上了图书馆的后墙才在一会儿前这道墙还是空无一物的。

  “欢迎回到一九六○年,”桑姆想着。“欢迎回到亚德丽亚罗尔兹版的‘接合市公立图书馆’。”

  娜奥米已经到达平台,正在跟德维说什么。德维回来,然后别过头看着。他的身体急速抽动。在同一个瞬间,娜奥米尖叫着,桑姆跑向平台的阶梯。他爬上阶梯,看到一只白色的手从黑暗中飘浮上来,放在德维的肩上。手把他拖进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