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1章 博弈
“咱家自然知道你的一片苦，只是你想一想，想要拥立新君，没有军队可不行，先不说城外的京防大营，就是这城里面的五城兵马司的几千号人就能把我们给平了，到时候我们还谈什么拥立新君啊，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所以这个想法万万不可以。”
“王公公明鉴，那按照王公公的意思这件事应当怎么办呢？”
其实按照王体乾最开始的想法是准备让徐石出去顶罪的。调兵围攻亲王，这么大的一件事若是查起来那是绝对做不了手脚的，天津那边的军队是按照谁的命令调动，这种事情一查就知道，迟早会查到徐石的身上，满朝也都知道徐石自己这边的人，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恐怕牵扯到的人会更多，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将徐石给干掉，将来就算调查，查到徐石这线索也就断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条十分保险的策略，要是换做从前的王体乾估计早就这么做了，但是现在时期不同了，王体乾自从接替了魏忠贤的位置之后，做事考虑的问题更多了，现在将这个徐石除掉倒是容易，可那样做，自己这几个月来好不容易聚集起的人心恐怕就要散掉了，那些文武将刚从魏忠贤那里投靠到自己的麾下，自己若是现在将那个徐石除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做的，那到时候自己的名声可就臭了，连自己人都杀，还让别人怎么相信你，再想把名声弄起来那可就不容易了。
所以王体乾抛弃了这个最简单的方法，只能考虑别的方法。
“几位还有别的想法吗，赶快说出来我们现在时间不多了，若是几位都没有想法的我来说说我的意见！”王体乾睁开眼睛，有些烦躁的说道。
“愿闻王公公高见。”
王体乾点点头，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第一个调查的一定是兵部，所以徐大人，京城你是不能待了。”
一听到这句话，徐石顿时泪如雨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叫道：“王公公，救命呀！”
“哎呀，徐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王公公连忙给一旁的李鳌使了一个眼色，李鳌连忙上前，伸手将徐石扶了起来。
王体乾走过来，拍着徐石的肩说：“徐大人，别说得这么可怜。你当初的英雄气概跑哪儿去了？我告诉你，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呢。有咱家在，就不会让你吃亏。你要宽心，保重自己的身体，后面的事情我都帮你想好了，这些年来我想你也积累了不少银子吧，我另外再给你一笔银子，你带上全家，去朝鲜做一个富家翁吧！”
“王公公”徐石对这个结局有些难以接受，自己好歹也是兵部侍郎，朝廷的高官，现在居然要逃到朝鲜那种弹丸之地苟延残喘，这种落差实在是太大了，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再说了，徐石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自然明白若是没有了这身官衣，即便自己有再多的银子那也不是自己的，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夺了去，要真是那样每天过得心惊胆战，还不如现在来个痛快呢。
“我就不能留在大明吗？那朝鲜生活贫苦，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呀。”
“哼，你要是跑了，朝廷必定会下海捕文书，你拖家带口的目标那么大，若是被抓了怎么办。能安排你去朝鲜避难，咱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自己再想想吧！”王体乾的潜台词已经暗示得十分明显了，自己没有杀你灭口就已经很不错了，又给你钱又帮你安排全家出去避风头，你现在还和我谈条件，做人不要太过分呀。
“是啊徐大人，王公公能这么做已经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你可要体谅我们的难处呀。”王景轩在一旁听了，点点头，心里面对王体乾的这个提议还是比较满意的，徐石能有这个安排，真的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徐石自己当然也知道，有这个安排，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他从家出来的时候，做的最坏的打算是被人灭口，现在能全家到朝鲜避难，也算是能有个好的结局吧。
“安全方面你就放心好了，东厂在朝鲜那里也派的人，你去了之后直接联系他们，他们会帮你安排的。”
“王公公大恩大得，下官没齿难忘。”一听到朝鲜那边居然还有人接应自己，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连忙感谢。
“好了，徐大人，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上路吧，要是耽误一会，弄不好可就走不了了。”
“多谢王公公的提醒，下官这就去准备。”徐石做了一个揖，转头就走。家里面的那些金银细软肯定是要带走的，要不然去了朝鲜那种苦地方，没有银子用岂不是活受罪，自己这些年也弄了不少银子，就算花到下辈子估计也发不完，罢了，做个富家翁就富家翁吧，远离朝堂，倒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徐石在陷害朱由检的这件事情上是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成功了，朝堂这里才能有所作为，可惜已经失败了，那王体乾准备的后招就完全派不上用场了，好在王体乾一直都是做两手准备的人，成功了用一套方案，失败了还有另外一套方案，现在就体会到好处来了，虽然慌张，但还不至于到手足无措的地步。
“徐大人倒是轻松了，剩下来的我们可就苦了，老夫敢断言，待会早早肯定又是一番唇枪舌战呀。”次辅王景轩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
“那就要靠几位大人的啦，这件事我们要先发制人，不能让东林党的那帮人先说话，待会一上朝，周大人你就先将这件事说出来，然后指责是东林党的那帮人做的，言辞越激烈越好，最好能将东林党的那些人火气给挑起来，若是能在朝堂上动起手那就最好不过了，主要就是拖延时间，时间过得越久对我们是越有利，我已经安排人手快马加鞭的赶往天津去消灭证据了，只要能拖上一两天，这件事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王公公，我看今天倒不如拖上一拖，就说陛下身体有恙，无法上朝，岂不是更好？”王景轩想了一会说道。陛下若是不上朝，或是等几天在上朝，我们的准备的时间不就是更多了。
“此事我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陛下已经七八天没有上朝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想要上朝，陛下要上朝，咱家可是拦不住啊，罢了，咱家待会去试一试吧，若是能够拖上几天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若是不行，那就按照我们刚才上衣的方式，让朝中的官员还有各地的官员上折子，谴责这种谋害亲王的行为，言辞激烈一些，给我把矛头全部指向东林党的那群人。”
洪武皇帝废除宰相制度，创设的内阁制，与唐宋两朝的宰相制度有很大的不同。内阁与宰相虽然地位差不多，但治国方式却差别甚大。宰相握有提调任免生杀予夺之权，但内阁名义上只不过是皇帝的顾问而已。内阁的成员既不能提拔降黜任何一名官员，调动一兵一卒，更不可能对各大衙门及全国各府州县直接发号施令。但是，内阁成员也有一样显赫的权力，那就是拟票。国朝政事，无论大小，皆以皇上的圣旨为准。但皇上的圣旨，除极少个例，一般都往内阁拟票。皇上同意这个拟票，就命司礼监照样誊抄一遍，是谓批。皇上若不同意，仍得发回内阁重拟。有时候，皇上也可绕过内阁迳发“中旨”，但不可能经常这样，大量的圣旨，还得照票批。这样一来，内阁就可以通过拟票间接地控制朝纲政局。这样一种执政方式，对皇上与内阁双方均有制约。若双方发生矛盾，失败的只能是内阁。皇上虽不能更改这种先祖创立的公文制度，但他可以撤换内阁成员。现在的内阁首辅孙承宗之所以能呼风唤雨独揽朝局，就在于他既是皇上的老师，深受信任，又有一大批门生故旧为之效劳。王体乾作为司礼监提督，在宫里面混了大半辈子，焉能不知其中的奥秘？所以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费心费力的招揽官员，为他们谋划出路的原因，在这样的制度之下，若是没有朋党，必定一事无成。“王大人，您的门生故旧遍布各地，这件事情就要麻烦你了！”
“好说。”王景轩点点头，这种事情他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做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三人正说着，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忽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老祖宗，不好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王体乾眼睛一瞪，不怒自威，吓得那个小太监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老祖宗，刚才宫门口才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孙承宗带了一帮官员到了东华门，因为还没有到早朝的时间，被门口的御林军拦下来了，听说孙承宗很是愤怒，要敲登闻鼓了！”
登闻鼓架在皇极门外，鼓面八尺见圆，大过磨盘。一般外官大臣递折子，都通过通政司，每日辰时送到皇极门外交给司礼监接受文书的中官，也有的大臣怕司礼监不及时把奏折送呈御前，便亲自携带手本，跑到皇极门外敲响登闻鼓。登闻鼓乃是朱隶所创，原来的意思就是怕司礼监不及时传折，故给呈折的外官造了这面鼓。只要一敲鼓，不要说紫禁城，就是皇城外也听得见。
仿佛为了印证这个小太监所说的话一样，忽听得外面一阵闷雷似的鼓声传来，激越急促，一向肃穆静谧的紫禁城，顿时紧张起来。王体乾手中的茶盏也差点没被打翻。“这群老东西，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看来是不想善终了！”转过头，又对其余的两个人说道：“这孙承宗一直与我们作对，现在有了这件事情在手上，那更加是百无禁忌了，现在的声势如此之猛，也是前所未有。看来，不把咱家扳倒，那些东林党是决计不肯罢休的，两位，接下来我么那可是要风雨共济啊！”
两人听了之后点点头，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若是再有别的心思那也是来不急了，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同心协力，将这个坎迈过去，至于有什么问题，只能留到日后再去说了。
“走吧，二位大人，也该我么拿出去露露脸了！”王体乾在一旁小太监的服侍下，戴上披风，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请！”
再说孙承宗这边，当接到信王传来的信件之后，孙承宗立刻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天启皇帝无后，信王朱由检是法理上的第一继承人，此乃国本，现在这群阉货居然胆这么大，居然敢对信王下手，那就是要动摇大明的国本，这还了的。孙承宗立刻派人，将这个消息通知了所有在京的重要官员，并且要求他们立刻前往东华门，进宫面圣，将这个消息告诉天启皇帝。平素温文尔雅的官员们一听到这个消息，连忙赶到了东华门，一听说派兵围攻信王的指挥者陈奂仁是王体乾的侄子，顿时群情激奋，这些官员早就将什么圣贤书一古脑儿抛诸脑后，聚积在东华门前面，摆开阵势就要往里面冲，恨不得立刻见到皇帝，揭露那些阉党的丑恶嘴脸，这可是一个出名的好机会啊，要是错过了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可是也不想想这个东华门是什么地方，皇宫禁地，随时都有甲士站岗。这会儿见有人要以身试法，值守的甲士一个个如临大敌，领头的一个军官喊道：“诸位大人，还没有到开门的时辰，诸位大人若是没有旨意，请不要为难我们！”
“我们要见陛下！”
“对，我们要见陛下！”
一大帮官员自然不傻，这要是真冲撞皇宫，那罪名可就大了，干脆就站在这，喊喊口号吧，反正刚才首辅大人也敲了登闻鼓，估计用不了多久里面就会有回应吧。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边跑边喊道：“陛下有旨，传百官觐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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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公明鉴，那按照王公公的意思这件事应当怎么办呢？”
其实按照王体乾最开始的想法是准备让徐石出去顶罪的。调兵围攻亲王，这么大的一件事若是查起来那是绝对做不了手脚的，天津那边的军队是按照谁的命令调动，这种事情一查就知道，迟早会查到徐石的身上，满朝也都知道徐石自己这边的人，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恐怕牵扯到的人会更多，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将徐石给干掉，将来就算调查，查到徐石这线索也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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