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十四
章十四 心还梦不还
几日后 觉甘谷
“姝姝姑娘，这是卿归的药吗？嗳，我正要去看她呢，给我吧，给我，我来，我来”
曲卿归后背的伤现在已料理妥帖，此时正靠着软枕，十分悠闲的翻着本书。看到某处，正入神，一听这声，必是宋颂了。曲卿归叹了口气，放下书卷，揉了揉额头。
宋颂那边已经推门进了房间，小心翼翼将药放在桌上，又忙走到曲卿归塌前，
十分殷勤的说道：“卿归，我给你把药端进来了，你后背还疼不疼”
跟着进来的姝姝一脸幽怨，扶起正在起身的曲卿归，对宋颂说道：“宋世子，昨天长老们临走时候交代了，姑娘要静养，你能不能别老来打扰。你这样，耽误了姑娘养伤。我让江月揍你！ ”
宋颂斜瞅了姝姝一眼，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哪里是打扰了，卿归连自己性命都不要，给我母亲治病，我这是衔草结环，报答她呢，小丫头什么都不懂”
“那个什么江月，醒了几天了，也没见他来看卿归一眼，亏我们卿归还冒死救他”
姝姝那日到曲卿归被白虎驮着回来，又见后背血糊一片，不免慌了手脚，忙和红衣长老一同照料，好在并未伤及肺腑，只是皮肉痛苦一些
曲卿归忍着伤，替宋母驱了蛊，又看江月并无大碍，便一连昏睡了几天。
曲卿归见姝姝来扶。便就着手，下榻坐到了桌前，端起药碗来，边喝边问道：
“你母亲如何了？”
宋颂十分轻松回答：“母亲自那日之后，好的多了，不见头疼，晚间也好眠。胃口也好了许多，前日还让下人们去摘野梨子”
宋颂看了看曲卿归的神色，见她认真听着，端着的药碗不见动静，赶紧停了话头。
曲卿归又问道：“江月那边呢？”
姝姝白了宋颂一眼，接着说道：“姑娘，先把药喝了吧，江月那边好着呢，他前日便醒来了，那日跟着你们回来的那位白衣姑娘日日照看着。”
曲卿归回想了当日情形，一时情急也未问问那姑娘来历，看样子，似是他以前相识之人。又想到江月种种，一股烦躁之情莫名涌上心来。
正入神时，宋颂伸手在曲卿归眼前晃了晃，说道：“卿归，你想什么呢？药凉了，你”
话还没说完，曲卿归便一口将手中的药喝尽，口中苦味蔓延，良久不散。
入夜，曲卿归因白日多眠，久不能寐，便起身出了屋来。见月明湖静，竟是一番难得的好景致。
曲卿归想起她去年曾偶然获得一株月莲，这会儿该是出水的时候了，不如去看看，因闷热，又入夜了，便只着素白单衣，寻莲而去。
湖间小墅的另一边江月正望着屋顶发呆，他自那日醒来后，记忆如同泄了洪的洪水，奔涌而来。原来一直苦苦追寻的过往，原来比他想象的还要黑暗和艰辛一些。
他原本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此时却不知为何，觉甘谷平静的生活，被记忆搅的一塌糊涂。何去何从成了他目前最大的困境。
细碎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警觉的习惯，让他起身朝外望去，见曲卿归正向湖心亭走去。
江月眯了眯眼，回想起往日她的素净，开怀时的笑颜，认真时的模样，还有挡在他身前的决然，心里颇有些触动。想到：“她曾数次救我，我还未去道谢”
有了这样的念头，江月似乎被自己说服，拿了床前的长衫，便向外走去。
湖心亭里，曲卿归正探出半个身子，往湖里探望着，心想：“是我记错了吗，怎么连片叶子也见不着”不经意间扯动后背，一阵剧痛，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这一缩没稳住身，就向湖心倒去，正在这时，江月赶到，一把拉住曲卿归的肩膀，曲卿归被后力一拉，跌入一个坚实的怀里。
这一番举动，更是疼的曲卿归龇牙咧嘴“嘶”曲卿归倒吸一口，江月只见她后背单衣之下，血星点点，有些心疼。
江月：“你做什么？”
曲卿归忍痛定神，见来人是江月，想起白日里姝姝说的话，后背的痛楚加上白日的烦闷。
没好气的说道：“我做什么与你何干？”说完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善，可话已出口，又不知如何化解。
平日里曲卿归对待周围的人，总是温和，不见与谁过分亲近，也不见对谁十分厌恶，对江月虽是淡淡的，可从未像现在这样，大动肝火。
江月在想自己为何惹恼了她，又见她单衣之下更显瘦弱，或因伤痛，脸色煞白，肩头微微颤抖，月色下更显得柔弱无助。
忙将自己外衫小心罩于她身上，说道：“是我不对”
曲卿归忍了忍痛，已抹平情绪，问道：“你不对什么？”
江月心里想了无数的答案：害你受伤，没来看你，刚才唐突
最后答道：“打扰你捞鱼”
曲卿归听完忍不住笑了一声：“谁说我在捞鱼我方才明明在看月莲”
江月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湖面：“月莲？”
曲卿归指了指，说：“我去年将月莲种在这里，想着这会应该出叶了，便过来看看，正在找呢，就被你”想起刚才跌入怀里的模样，红了脸“就被你打扰了”
江月忍了忍，又说道：“卿归，月莲，不长在温泉里”
曲卿归：“你方才叫我什么？”
江月：“卿归”
曲卿归：“何时改的称呼？不是一直叫着谷主么？”
江月猛然想起，那日她曾说直接唤她名字，可自己从未叫过
江月：“你曾说不必”
曲卿归：“我说了多久了，你这会才想起来？”
江月强行辩驳：“因敬重，不敢胡乱叫”
曲卿归：“那这会儿，就不敬重了？”
江月不知如何解释
卿归，卿归，灯结细语轻衫暖，梨花深院望卿归
曲卿归见他良久无言，也不再追问，二人默默的望着亭外，一轮月色，照的清凉
“那日”二人同时言道
“你为何”又言
“你先说”
曲卿归又说道： ”你可还好？这几日，也未见你，因而不知你伤势如何了”
江月想起这几日自醒来后，得知她忍着伤重，为己操劳，又因为记忆恢复，多数时间都陷在过去和将来的打算中，踟躇徘徊，不敢前去探望。
有一夜，曾在她昏睡时，去榻前伫立良久，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江月：“我无碍”
曲卿归：“往事可有进展？”
江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还未有进展”
曲卿归听完有些心安，仿佛只要他往事还未记起，便还会与她有所牵连。
曲卿归：“那日，那位姑娘”
江月：“是曾经旧人，这几日，她曾邀我一同返回教中”说完定定的看着曲卿归，似乎想从她眼里看到些什么
曲卿归眼神黯了黯，想到：“是了，他与我非亲非故，早晚是要离开的，如今故人寻来，自是要有自己打算的，可为何会这样难过 ”
月光下见江月目光灼灼，深不见底，不敢再看。低头理了理衣袖，又将肩上的衣衫还给江月，平静说道：“如此，也是好事，故地重游，必能对你有所帮助，你若无大碍，可随她去”
江月有些失望，默默接过衣衫，心头的烦闷感重压着愁绪。却将衣衫再次披到曲卿归肩头，又上前拢了拢衣口，颇为霸道的说：“外伤未愈，受不得风，会留隐疾”
曲卿归敏锐的察觉到了江月的情绪，他平时虽不爱言语，相处时虽恭敬，可谨慎中总有些掩藏锋芒的意味，今天这是怎么了，如此生气。
江月意识到方才行为不妥，后退半步，缓了缓语气说道：“那日，你又救了我一次”
曲卿归：“看病救人，是我的本分”
江月：“我这诊金，怕是还不清了”
曲卿归：“还不起，也是要还的，不然，我这觉甘谷，你可出不去”
江月目光闪了闪，似是又看到了明光，心里答道：“若是不出去，是不是，就可以还了”
曲卿归见他出神，以为他是担心诊金兑付，不能安心离去，于是又说道：
“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如今你故人寻来，想必自有些打算，我并不是锱铢必较之人，救你也是机缘巧合，只是你记忆之事，有些棘手， 原以为你会在谷里再待些日子，你又能帮着做些事情，也算是你来我往，两不相欠，”
见江月凝神听着下文，又说道：“我听闻，你曾极善音律，谱过一区相思赋，连正道的仙姑子都为你倾心”
曲卿归走了两步，背对这江月，看着平静无澜的湖面想了想，说：“我看不如这样吧，等你那日想起了这曲子，到我觉甘谷门前奏来听听，让我见识见识，曾经风华绝代的江护法，是何等仙资，你我之间，就算是了了，如何？”
说道这里，江月恍惚间想起，有过一段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光，只是这“仙姑子”皱了皱眉不解的问道： ”正道仙姑子？”
曲卿归点点头，说道：“你或是想不起了，我看到奇侠志上这么写的。说你年少有为，曾化名邱山，游历时谱了一曲相思赋，还因此捕获了不少正道仙姑的芳心。”说完好奇的看着江月，似是求证一般。
江月满腹疑问：“奇侠志？”
曲卿归很有耐心的解释道：“据说是当年的一位游侠写的，我曾让长老们留意与你过往有关的事务，想着寻来兴许能帮你些什么，这书是前两日庄上送来的，记录了当年正魔两道上有些风采的人物，上面有你的名字，除了说你少年有为以外，就提到了相思赋”
江月有些哭笑不得，这世间还有这样的书。见曲卿归还在望着自己，似是要一个答复，想了想说道：“若是我真能想起过往，一曲相思赋倒是无关紧要，只是毕竟是别人听过的，已不大新鲜了，你于我有救命恩情，我倒时为你为谷里独作一曲也是使得的？”
曲卿归也不客气 “那甚好，你可好好记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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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进来的姝姝一脸幽怨，扶起正在起身的曲卿归，对宋颂说道：“宋世子，昨天长老们临走时候交代了，姑娘要静养，你能不能别老来打扰。你这样，耽误了姑娘养伤。我让江月揍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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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卿归回想了当日情形，一时情急也未问问那姑娘来历，看样子，似是他以前相识之人。又想到江月种种，一股烦躁之情莫名涌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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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二人同时言道
“你为何”又言
“你先说”
曲卿归又说道： ”你可还好？这几日，也未见你，因而不知你伤势如何了”
江月想起这几日自醒来后，得知她忍着伤重，为己操劳，又因为记忆恢复，多数时间都陷在过去和将来的打算中，踟躇徘徊，不敢前去探望。
有一夜，曾在她昏睡时，去榻前伫立良久，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江月：“我无碍”
曲卿归：“往事可有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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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卿归：“那日，那位姑娘”
江月：“是曾经旧人，这几日，她曾邀我一同返回教中”说完定定的看着曲卿归，似乎想从她眼里看到些什么
曲卿归眼神黯了黯，想到：“是了，他与我非亲非故，早晚是要离开的，如今故人寻来，自是要有自己打算的，可为何会这样难过 ”
月光下见江月目光灼灼，深不见底，不敢再看。低头理了理衣袖，又将肩上的衣衫还给江月，平静说道：“如此，也是好事，故地重游，必能对你有所帮助，你若无大碍，可随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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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卿归敏锐的察觉到了江月的情绪，他平时虽不爱言语，相处时虽恭敬，可谨慎中总有些掩藏锋芒的意味，今天这是怎么了，如此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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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卿归见他出神，以为他是担心诊金兑付，不能安心离去，于是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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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卿归走了两步，背对这江月，看着平静无澜的湖面想了想，说：“我看不如这样吧，等你那日想起了这曲子，到我觉甘谷门前奏来听听，让我见识见识，曾经风华绝代的江护法，是何等仙资，你我之间，就算是了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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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卿归点点头，说道：“你或是想不起了，我看到奇侠志上这么写的。说你年少有为，曾化名邱山，游历时谱了一曲相思赋，还因此捕获了不少正道仙姑的芳心。”说完好奇的看着江月，似是求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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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卿归很有耐心的解释道：“据说是当年的一位游侠写的，我曾让长老们留意与你过往有关的事务，想着寻来兴许能帮你些什么，这书是前两日庄上送来的，记录了当年正魔两道上有些风采的人物，上面有你的名字，除了说你少年有为以外，就提到了相思赋”
江月有些哭笑不得，这世间还有这样的书。见曲卿归还在望着自己，似是要一个答复，想了想说道：“若是我真能想起过往，一曲相思赋倒是无关紧要，只是毕竟是别人听过的，已不大新鲜了，你于我有救命恩情，我倒时为你为谷里独作一曲也是使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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