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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老宗教的驻京密使。当桑梓与承建商签署接收文件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这个基地的创建者,竟然是她最为敬仰的丹增活佛。

  虽然从未离开过西藏,丹增活佛却已经对世界了然于胸,他的追随者散布世界,跨越时空,那位神秘的珠宝商人,就是丹增早年加持过的一位信徒。在心灵陷入极端的迷茫之际,那位远行者来到了中国的西藏,他沿着玛旁雍错,一直走进那个与世隔绝的山谷,当他从那个山谷走出来时,他看到了玛旁雍错最为绝美的景色。从此这位商人重修今生,得悟真理,并修建北京柿子林秘馆,作为这一古老宗教面向世界的一个隐秘窗口。

  几年来,这一神秘的馆驿,一直承担着该宗教在京的研究和修习的重任,桑梓也在这个秘密之地,坚持佛教的课业修习;另外,这一基地也起着勾连世界、密传佛音的使命,而从西藏远涉京城的丹增活佛一行,就下榻在这个不见人间烟火的建筑里两辆普通的吉普载着几位僧人,从机场高速出来并没有进入市区,而是经由六环直接拐入八达岭高速,并从西关环岛出来,沿着国道,十几分钟后消失在那个神秘的山谷……

  这次活佛来京,大大出乎桑梓的意料。一方面,桑梓掩饰不住即将见到活佛的激动,另一方面,她又对活佛这次北京之行而疑虑重重。在她的记忆里,活佛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西藏。二十年前黑金唐卡丢失,活佛没有前往追寻;当桑梓在美国发现唐卡并把它带回北京,活佛仍然没有移动尊步;而这一次,难道仅仅因为黑金唐卡已经在媒体上曝光?不可能!桑梓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xìng。

  上次见到活佛,已经是三年之前。那次桑梓作为随队医生,跟随一个负有政治任务的登山队前往喜马拉雅山北麓,工作结束后,她租了一辆车从珠峰大本营出发,沿着河谷向西,悄悄进入冈底斯山脉。这一隐秘的行动让她内心充满了细密而灿烂的喜悦。

  其实从下飞机的那一刻起,桑梓就嗅到了“家”的气味。这片雄魄而神秘的高原,对很多人来说是一片旅游圣地,对于她,却处处布满着记忆和“家”的温暖。车在险峻的山路上行走,离开喧闹的大本营,桑梓有机会一个人静静体会这种无边无际的静寂和丰饶。将近500公里的路途,包括了几乎所有的地形地貌:山丘、冰川、圣湖、沙丘、河流、滩涂、平原、绿洲……而这些不同的地形地貌,相互之间又形成强烈的反差,在净洁的阳光之下,美的美到尽头,丑的丑到极至。沿途还可清晰地看到暴雨形成的泥石流痕迹,冰川融化形成的如刀切似的沟壑,以及河流改道形成的一块块遗迹,桑梓知道,一旦下雨踏方,泥石流随时都会淹没路面。

  看着这些沉默着的山川河流,体会着那种苦难而圣洁的至圣至美,桑梓再一次感受到大自然的神圣和伟大,感受到沧海桑田其实只在瞬间,千百年来,西藏人对神山圣湖、对大自然顶礼膜拜,这正是因为神的无所不在。

  几百公里的路,正常人已经颠得腰酸腿疼,但是对于桑梓,却只是一种回家的前奏,这种久违的颠簸,让她温暖而踏实……路过一些村庄的时候,不断有藏族小孩朝她的车挥手,有时即使离得很远,他们也会很认真地扬起他们的小手,脸上的表情是最原始最纯朴的天真和友善。这是一片被众神完全净化过的土地,更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的血液里,仍然流动着雪山的圣水,深埋着牧民们最为诚挚的祝福。

  桑梓刚刚生下来,就被父母遗弃在玛旁雍错湖边,是丹增活佛把她捡了回寺庙,从此她成为了佛的孩子当桑梓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佛用雪水把她养大;等她开始蹒跚学步,佛又用风铃引导她步步向前;当她刚刚懂事,喇嘛们就开始教导她各种经文,并带着她修习功力;当她慢慢地长大,佛还让她明白了世界之大,佛法无边;当她有一天终于chéng rén,佛又把一项神圣的使命赋予了她,让她频频回首之中远走天涯……

  桑梓是一个孤儿,但是这座寺庙不仅给了她家的温暖,还让她的心灵得到丰富和升华,那父亲一般的丹增老人,就是她人生之中最为敬仰的佛的化身。当桑梓意识到自己正走向丹增活佛,走向那位让她日夜思念的温暖的老人,走向那片仍然保留着她最美好、最痛楚的童年和少女记忆的土地,她怎能够不内心激动。

  车过巴嘎向西南走10多公里,翻过一道山岭,玛旁雍错像神话一样突然出现在眼前。桑梓瞬间呼吸急促,泪流满面。连续两天的长途奔波,她已经十分疲惫,当圣湖出现在自己面前里,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泪水。她把车开到湖边停下来,跪倒在清冽的湖水前,然后轻轻捧起那湛蓝的水,贴到自己的脸上。她在湖边坐了好一会,以此来平息自己内心的激动,然后对着湖水整理好衣衫,把车开到山口旺堆那牛粪堆砌的小屋前,才开始步行进山。

  突然得到见活佛的机会,是神送给桑梓的礼物。一路上的激动不安,一路上的心潮起伏,让她越发地迫不及待,但是让她想不到的是,当那位温暖安详的老人出现在面前时,这些意念竟然全部平息,如同回归母体的婴儿,她的内心宁静异常;在活佛祥和的目光里,仿佛多年来所受的辛苦都有了报偿,所走过的路都铺在了脚下,所有的人生况味,不过如清水一勺,桑梓沐浴在佛的目光照拂之下,宁静而安详……

  现在,桑梓终于又可以见到活佛了,当载着丹增的车消失在柿子林时,桑梓的车也随后悄悄驶入……

  柿子林基地。丹增活佛把随身带来的藏茶jiāo给侍者,这时随从来报:“大师,格桑卓玛到了。”丹增放下茶盅,一个高个子的女子背着光线走进屋子,这就是丹增的爱徒格桑卓玛,也就是我们前面不断提到的桑梓。这么多年来,这个坚强而智慧的女子,一直就背对这个世界展示着她完全不同的两面,面对她的亲人和朋友,不知道她的内心深处是不是时常有一种被撕裂的痛楚。

  桑梓急切地进门,跑伏在丹增的墀前,“大师,您怎么来了?”桑梓的声音有点哽咽,是的,她太激动了,站在她面前的这个老人,在她的心里像一座丰碑,她仰望着,并一直按照他的指示去做,也从中领悟着佛的真知。丹增把桑梓扶起来,他看见了这个女孩眼里的泪花,他像父亲一样轻拍了一下桑梓的背,笑了;桑梓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这时候,她看到了活佛案头的那张观察报,“您是为了黑金唐卡来的吗?”

  “我来,是为了印证佛的一个预言。”

  “您是担心唐卡的安全?”

  “不,是为了完成佛jiāo给我的一项重要使命。”丹增喃喃地说,然后他停顿了一下,突然问了一个桑梓始料不及的问题,“有扎西平措的消息吗?”

  扎西平措?!桑梓的心瞬即被揪了起来。

  对于桑梓来说,扎西平措是她童年中最灿烂的那缕阳光,也是她生命起源处,最为纯洁的那段情感。为了扎西平措,她曾经用了几年的时间,把自己关进一个山洞,她不断惩罚自己,直到思念之门终于被时间慢慢关闭。这二十多年,对扎西平措的思念已经变成了一种思维惯xìng,有时连桑梓自己都忘了这份思念的存在,今天这密封的黑屋子终于被嚯然打开。

  是啊,二十多年过去了,她的平措哥哥应该已经36岁,应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他还好吗?他在哪里?他还会记得小时候的格桑卓玛吗?桑梓一时心潮澎湃。不过让她奇怪的是,自从扎西平措走失之后,二十多年来,丹增活佛从来就没有提起过他,为什么在今天在这样的场合,他却突然问起!?记忆里那个死结被丹增的一句话解开,桑梓的思绪又回到那遥远的洁净无比的西藏腹地

  实际上扎西平措和格桑卓玛一样,都是寺庙的主持丹增捡来的孩子。在三十年前的一个清晨,起来打扫庭院的喇嘛发现院门口有一个小小的破旧包袱,走过去仔细一看,里面还有一个脸色青紫的婴儿。当丹增抱起这个婴儿时,他发现这孩子全身流着脓水,已经差不多快要死了。丹增就这样把这个要死的婴儿放在一盆草yào浸泡的温水里,然后用酥油茶擦拭孩子的嘴唇,直到第三天早晨,这孩子才张开小嘴吸吮茶水,然后就在那草yào浸泡的水里慢慢活转过来。用喇嘛们的话说,扎西平措是到死神那里走过一圈的人,但是死神并没有收留他,于是慢慢长大的他变得尤其顽劣、胆大包天。

  扎平西措到来的第二年,格桑卓玛也被神带到这块圣地,于是这两个孩子开始一起长大,一起体会人间的苦难和佛祖的仁慈。每天早上醒来,扎西平措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格桑卓玛,每天晚上睡觉,他最后一眼看见的仍然是格桑卓玛。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孩子的确切生日,寺里的喇嘛都把捡到他们的那个日子作为他们的生日,丹增活佛说,“众生之日,便是你们的生日。”

  随着格桑卓玛的到来,扎西平措的童年开始跃动起来。他们一起在寺庙的门前玩石子,一起堆玛尼堆,一起看着五彩经幡在风中飞动,还一起偷偷爬上后崖的悬崖上,去采那美丽的杜鹃花。在扎西平措剃度的前夜,他很自信地对格桑卓玛说,“以后,我要娶你。”扎西平措曾经参加过藏民的婚礼,新娘脸上像太阳一样鲜艳的高原红,一直让他心惊ròu跳,看着格桑卓玛同样红红的脸蛋,他轻轻地“咬”了一下。能够出家是一个藏民的骄傲,但是能够娶一个漂亮的梅朵更是年轻男人的梦想。格桑卓玛就是平措心里最圣洁的梅朵。

  于是年幼的平措,从懂事起就用他自己的方式,全心全意地保护着他的卓玛。他疼她、爱她、关心她、依赖她,更霸道地骂她、气她、甚至是打她。有一次趁着喇嘛们不注意,扎西平措带着卓玛悄悄出了山谷,他们知道十几公里之外的玛旁雍错,那里的冰层已经化开,用一种特别的草叶,可以把鱼钓上来。那鱼的味道他尝过,去年与庙里的喇嘛一起赶湖,喇嘛们忙着做法事把他扔在湖边,他就捡到了一小两寸长的小鱼。他悄悄跑到一个玛尼堆后,把那鱼烤熟了,那一天,他吃到了一生从没尝过的美味。

  扎西平措拉着格桑卓玛的手,他们绕过磕长头的藏民,悄悄藏在湖边一处不起眼的灌木丛里。卓玛忐忑不安地说,“平措哥哥,我们还是不抓鱼了吧,湖里可有守护神的。”扎西平措用力瞪了卓玛一眼,开始把长长的草叶垂进湖水里,卓玛还想再说什么,扎西平措一把把她薅到了身后,卓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高原上的鱼长得特别慢,十年才能长一斤,因为长得慢,ròu质就十分鲜嫩。这个上午,他们总共钓到5条小鱼,卓玛一边看着平措烤鱼,一边不停地咽口水,鱼烤熟后,平措把三条大的分给了卓玛,自己吃了两条小的。在回寺庙的路上,平措兴奋地问,“烤鱼好吃吗?下次还带你来。”扎西平措走得有些快,仿佛是在蹦跳,卓玛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不停地点头。

  他们以为没有谁知道他们干了什么,但刚进寺庙就被发现了,原因是一个喇嘛闻到了一股被杀生灵的腥味,然后他从卓玛的嘴边看到了一小节残留的鱼刺。在佛教里,金鱼是八大法宝之一,高原上的湖都是圣湖,湖中都有守护神,因此藏民都不会在湖中洗澡,更不会捕食湖中的鱼;另外部分藏民死后选择水藏,死者的灵魂也会随之归宿大海,所以扎西平措和格桑卓玛的行为,无异于对神灵的大不敬。

  那一夜,喇嘛们念了一宿的《楞伽经》和《涅盘经》,之后扎西平措就被关进了寺庙后的石屋。这是专门用来惩戒犯律条的弟子的,而自从扎西平指剃度的那一天起,这个石屋仿佛就成为他的专有,他不是跑出去与牧民的孩子打架,就是掇撺邻村的狗们互相嘶咬,或者追着放鹰的大叔毁了人家的青稞苗,或者用自制的弹弓击打小鸟……总而言之,剃度过的扎西平措不仅没有半点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那是一间不足5平方米的漆黑石屋,扎西平措一觉醒来,突然发现一叶阳光漏进了石缝,他仰着头,一忽儿把脸对准那缕阳光,一会儿又把头移开,用心地研究这从另一个世界shè来的光亮。

  “平措哥哥。”屋外突然传来格桑卓玛轻轻的呼唤,“平措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扎西平措把头靠在石屋的墙壁上,故意不理她。一叶绿色的草茎从那阳光透进的地方伸了进来,格桑卓玛是围着石屋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这个石头缝隙的。平措不屑地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株青稞草,破碎的阳光下,那草茎上的绒毛反着白光,平措心里动了一下,但他还是不理她。不一会,那个缝隙又伸进来一朵艳丽的杜鹃花,平措知道这花只有山后的悬崖边才有,去年夏天他曾经带卓玛去采过。“平措哥哥,你看这杜鹃花漂亮吗?”卓玛在石屋外讨好地说。看到这朵花时,平措心里就有点软了,但他还是不说话。他不想说话,他就是想让格桑卓玛难过,他心里很烦。“这是我自己去采的花,我去后崖上采的,差点都摔下悬崖呢。”卓玛在门外念叨着。扎西平措想象着格桑卓玛站在崖边摇摇晃晃的样子,这傻丫头,她怎么敢到那么陡的后崖上去,她是怎么爬上去的!“平措哥哥,你是不是很饿?你一定饿了是吗?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我求过丹增活佛了,我求他放你出来。平措哥哥,你认个错好不好,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馋了,不想吃ròu了,真的,我一点都不饿,我不喜欢那些东西的,我只要你好好的,平措哥哥……”卓玛还在絮叨,说着说着就哭了,扎西平措眼泪也掉了下来,他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把鼻涕抹在脏兮兮的脸上。他真的很饿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