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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然的先祖,这位先祖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做“渥南里”。

  公元一千多年前,这个叫做渥南里的老人在世上留下了三件宝物:其一是一只从地下宫殿取出来的骨笛,其二便是他倾后半生之力绘成的黑金唐卡,其三就是在他在生命将尽之前,让一个藏族fù女怀上了他的孩子,并把关于黑金唐卡的密码,通过遗传基因的方式让他的后人代代传递下去。桑梓说,“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就是渥南里的后人。”

  “你说的是有关我爷爷的那些梦?”黎浩然误会了桑梓的意思。不过桑梓并没有马上点破,她接着说,“那些梦都只是一个旁证。其实你的生世之谜,一直是我们要保护的内容之一。”接近黎明的空气有些冷,但是却让人变得十分清醒,在这间地中海式风格的卧室里,在整个世界都沉睡的时刻,黎浩然感觉桑梓的话不再像天方夜谭。

  桑梓告诉黎浩然,在西藏西南的朗钦藏布河谷,生活着一个古老的村庄,村庄里的黎波家族,因为受到来自寺庙的保护,因此成为方圆最受尊敬的贵族之一。一开始黎波家族跟村里其他任何人家一样,并没有豪华的房舍和多余的牲口,但是一代代经营下来,他们家不仅拥有了一整片的牧场和几百头的牛羊,还有了很多心甘情愿为之效力的奴隶。这些奴隶分别被分配去打猎、放牧、开作坊,为黎波家族不断积累着财富,同时也积累起关于黎波家庭的神秘传说。

  虽然说黎波家族事业一直很兴旺,但是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就是这家的男人永远是一脉单传。为了打破这一格局,第21代的黎波老爷为此娶了12个老婆,可最后却仍然只有孤儿出生的二老婆生的儿子活了下来,其他的女人要么不能生育,要么生下来就夭折了,致使黎波老爷苦恼了一辈子。因此改变一脉单传状况,让黎波家人丁兴旺起来,几乎成了黎波家族不同时代男人的共同任务。有人说黎波家是朗钦藏布河神之子,因为犯了某种错误被放逐人间,所以被罚永远只能生育一个;也有人说黎波家的男人一生下来就被神下了某种咒,所以他们生的孩子只有一个能活下来。其实这都是渥南里大师在最初留下遗传基因时所做的设计,他要干干净净把他的血脉传下去,无论过去多少代,都不会有什么旁生的枝节。因为世世代代一脉单代,因为黎波家的财富一天比一天更多,所以黎波家的老爷们比其它任何贵族都更加慷慨,他们所得到的尊敬和拥戴也就更多。

  1888年,英军发动了第一次侵藏战争,在藏人心里留下了刻骨仇恨的同时,也就此为以后的战争奠定了基础。公元1903年冬天,英军麦克唐纳准将统带英印联军,开始了第二次侵藏战争,上校荣赫鹏率领的一支近万人的英国武装,于次年的3月在戛吾的曲眉仙角地方与藏军遭遇,他诱使藏军上钩后,即把谈判变成了大屠杀,从而激起了藏人更深的仇恨和反抗。就在河水尚未解冻之时,黎波家族的46代子孙,21岁的黎波钦布偷偷带着100多家奴兵丁从西部直奔江孜战略要地,参加了英勇无畏的江孜保卫战。在英军装备新式的步qiāng、机qiāng、火pào轰击下,几个回合的战斗之后,江孜最后还是全面沦陷了,最后的500多名藏兵,全部跳崖自杀。

  从那以后,黎波钦布以及他带去的100多人就再也没有了消息。人们都说他已经死于战乱,也有人说他就是那500多名跳崖的藏兵之一,但任何一种传说都没有确凿的依据,而最切实的证据是:随后赶去的黎波老爷,找遍了每一个战场扫遍了每一个尸体,都没有见到他的儿子黎波钦布。那时候钦布刚刚娶了河西岸的宗昌老爷的女儿,还没来得及为黎波家留下一儿半女,回顾黎波家一脉单传生生不息的历史,如果说真有神灵在cāo控着这一切,黎波老爷相信在黎波钦布在留下后代之前,是应该不会死的。

  在黎波老爷动用家族的所有财产,花了整整三年时间都找不到自己儿子的当儿,那个当年由渥南里建立的寺庙的僧人们,也开始了对这位先祖后人的寻找。他们的寻找是无声的,也是秘密的,他们并不是要为黎波家族迎回他们的孩子,他们的方式是默默地守护着他。当两位秘密使者在江孜一个寺庙的后堂里,看到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因抢救不及时又成为植物人的黎波钦布时,他们留下了可以留下一点钱财,以及不会中断的联络方式,然后默默地回了西南边的那个寺庙。很多年之后,当黎波钦布奇迹般醒来,他已经记不起黎波家族的辉煌,也再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随着十多年后黎波老爷的去世,朗钦藏布河谷的黎波家族终于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另一个流浪在马背上的黎波钦布。黎波钦布对江孜战争之前的事完全没有了记忆,但是他对英军的仇恨却并没有丝毫的减弱,这位传世英雄骑着一匹高大的枣红马,在那美丽而严酷的高原上神出鬼没,开始了他一个人的反击英军的战争,也写下了他经久不息的传奇。

  黎波钦布这种侠客似的单身生活方式,一直延续了将十几年,直到1921年的护法战争失败,一个逃亡西藏的女人与他在一所寺庙相遇,已经38岁的黎波钦布的生活才有所改变。一年之后,这位美丽的女人为黎波家族生下了一个男孩,但是正当大家给这个男孩办满月酒时,这个女人却把孩子扔给睡梦中的男人,自己像来时那样神奇地消失了,从那以后,黎波钦布的生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极度悲伤的钦布把孩子寄养在一个寺庙,开始了他人生的又一次流浪和寻找。可是这一次的流浪和寻找却再也没有尽头,两年之后,这位坎坷一生、传奇不世的藏族汉子,最终倒闭在一场突然而至的大雪之中……

  桑梓讲到这里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起来,黎明透过宽边的百叶窗,shè进熙微的晨光。黎浩然不知不觉中被桑梓带了进去,“先辈”的故事让他热血喷涌、唏嘘不已,半梦半醒之间,他相信了桑梓的叙说。“可是,那个女人是谁?我又是从哪里来的?”他像一个小学生一样问桑梓。

  “我们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也不关心她的身份,我们关心的是她肚子里带走的孩子。”桑梓说,“那个女人生下孩子后就离开了西藏,当我们找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的父亲黎波钦布已经去世。我想如果你的梦真是你爷爷的记忆遗传,那么那就应该是事实的最后部分。”桑梓最后给这个故事做了结论似的总结,“另外,你不是找人在调查她吗,我想不久之后就应该会有结果。”

  故事已经结束了,黎浩然仍然留在故事之中,他有些魔怔地看着桑梓放在桌面的手,你很难想象这双纤长白净的手,曾经经历过苦寒的密修。“那么你又是谁?难道你就是那个什么寺庙的使者?”尽管这个故事让黎浩然着迷,可他仍然没法把传说中的一个人物跟自己联系在一起,他甚至都没有记住“渥南里”这个名字。

  桑梓没有说话,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确实,作了那么长的一个叙述,她有些累了。她走到窗前,沙啦啦拉把那百叶窗拉向一边,同时打开了那扇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清凉的空气在桑梓开门时溜了进来,黎浩然循着这股空气,跟着桑梓走到阳台上。

  16、中村植子

  16

  在一点点透亮起来的晨雾中,一个红墙绿瓦的中式院落,从北京机场高速南侧的白杨树林里露出了它的檐角。曾几何时,这个四合院在小圈子里十分有名,每到周末,总有很多海归及伪海归,一路打听着到这个院落,不辞辛劳地去吃正宗的美国烤牛排,而那个从美国一家农场来的店老板,也成为市井媒体猎奇的对象。

  据说这个四十多岁的美国农民,在那个富饶强大的国家呆烦了,心血来潮之即卷起铺盖就来了中国。该先生抱着一腔对中国文化的热爱,经朋友介绍在北京的西北郊盘下了一个当时十分破落的小院,当然还包括它周围的几十亩土地。这个院子原来是附近村庄一个独门独户的人家,也许是这家人在这里住得有些寂寞,再加上美国朋友开的价格太具诱惑力,冲动之下就把房子和土地出手了。而我们的美国农民朋友有的是钱,几经修缮改造,原来的小院落就变得面目全非,不仅飞檐走壁像个皇宫,更重要的是,它在原来的基础上,面积扩大了好几倍,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深宅大户。房子有了,可我们的美国朋友总得做点什么,于是他便拿出自己的烹饪绝活,在一个中国式的院落里烤上了美国式的牛排,整日里呼朋引类的,看上去好不热闹。这络绎不绝的食客,让美国朋友有一天突然开窍,心想何不把自己的烤牛排手艺贡献给北京人民,于是在京城的时尚美食杂志上,便可以看到那个留着一大把胡须的美国男人,坐在北京瓜菜棚的高高阳光之下,故作低调地推销起他的中国农庄理想以及那半生不熟的烤牛ròu。

  时光荏苒,光yīn如梭。虽然呼朋引类时一派繁荣,而一旦对外营业,这荒郊野岭之处还是阻碍大多数有心崇洋媚外的人,有房有车有闲有兴趣也愿意重温美国旧梦的海归毕竟有限,因此这个四合院的美式牛排从对外营业时开始,生意就比不得街边闹市,虽然美国朋友在记者面前显得从容大度,心里却一直都空空地寥落着。就这样,这个“北京最正宗的美式牛排”在杂志上冒头两年之后,我们的美国朋友又有了新的想法,他把这个杨树林中的深宅大院以及院子旁上百亩的瓜菜棚卖给了一个日本商人,自己又回美国农庄开办中国式餐馆去了。至于日本人买了四合院之后,都在里面忙些什么,慢慢地也就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关心。

  而深夜从黎家别墅盗出黑金唐卡,又半道被那珠儿劫持的张西平,就有幸被软禁在这么一个说起来有些传奇色彩的地方,只不过深夜进入农庄、并被手qiāng逼着的张西平,当时并没有留意到周边这种富于情调的乡村浪漫。

  这是张西平被扔在这个屋子的第三个早晨,当他在清脆的鸟叫声中醒来时,他仍然感觉像在做梦。自从进入这间二十多平方米的、完全是高级政治犯待遇的独立大套房,张西平一直没有见到那珠儿,不,实际上除了每天有人把饭从墙上的那个小窗口送进外,张西平不曾见到过任何人。这里有电视,每天有报纸,还有书可以看,时间到了有人把好茶好饭送进来,寂寞的时候还可以透过紧闭的铁窗看树林里到处找食的小鸟。张西平原本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王老五,这下吃喝拉撒睡都有人管,他也就没什么可以cāo心的了!唯一遗憾的是,那幅到手的黑金唐卡又被那珠儿也就是中村植子掠走了,不过想想那唐卡在她的手上,她也不会非常地安生,毕竟黑金唐卡的密码还没有找到,而觊觎唐卡的人,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对中村家族的注意,那个所谓的含烟就是最好的例子。这样一想,张西平还有点幸灾乐祸。

  张西平曾经听说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希特勒曾经于1938年和1943年,派纳粹党卫军头子希姆莱组建了两支探险队,深入西藏寻找能改变时间、打造“不死军团”的“地球轴心”。1945年,苏军攻克柏林后,作为“克格勃”前身的内务人民委员会,在德国帝国大厦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一名被qiāng杀的西藏喇嘛,这一切都使纳粹在西藏的秘密行动成为二战中一个难解的谜团。有人猜测,当年纳粹党的真实意图,其实是西藏一处巨大的、不为外人探知的神秘宝物,如果说上面的一猜测属实,那么唐卡背后的地下宫殿,是不是希特勒要找的东西呢?另外张西平也知道,千百年里,热巴丹的中村家族也曾经派遣过探险队数次深入西藏,那么除了中村家族和含烟一伙,还有没有人在打这幅唐卡的主意?

  这两天的绝对安静,让张西平有机会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捋了一遍,他基本已经认定,含烟决不是丹增派出的人,而那天晚上假扮格桑卓玛的女人,应该就是含烟本人无疑。张西平总共见过含烟两次,虽然她当时改变了面孔,也换了一身与平常不同风格的打扮,但细想她的身段和走路的姿势,稍稍留意一下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只是当时是晚上,又被那张酷似格桑卓玛的面孔所蒙蔽,张西平一时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而已。想到丹增和格桑卓玛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黑金唐卡,张西平心里稍稍得到了一些安慰。

  至于那珠儿的真实身份,张西平是从含烟那里知道的。一周之前,在秀水街偶遇那珠儿跟一个男人亲密地依在一起,张西平心里有了疑惑,他不仅记起了那个男人曾经在一个月前那次藏文化沙龙出现过,还想起了含烟曾经发给他的一条信息:小心那珠儿!

  张西平清晰地记得,三年前那个阳光萎顿的黄昏,他和那珠儿在什刹海边相遇。那珠儿告诉他,自己出生在江城武汉大兴路上的一个普通人家,她的父母都是教师,膝下只有她一个宝贝女儿。说起她的家乡的时候,她曾经提到鞋城对面大巷口的那个饭馆,她说那家店主营海鲜和浙江菜 ,扇贝3元一个,炒蛏子15元一盘,还有很细的粉丝,海鲜味,干软香,味道特别好;她还说她家门前种着一棵桂花树,每到八月的时候,桂花便满街飘香,直从街口一直送到街尾。看上去那珠儿是一个很孝顺的孩子,可在张西平的记忆里,她似乎很少提到她的家人,就是学校放假,她也总有很多的借口留在北京,或者消失几天后就又回到后海的那个小胡同里。张西平以为现在的年轻人都迷恋北京,即使放假也希望多一些生活体验,所以并没有往深处去想,即使含烟提醒了他,他也仍然不肯往坏处去想。可是自从看到她和那个神秘的男人走在一起,他的思维变得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