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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大海,蔚蓝的眼睛

  彭惠上初二时,蓝迪告诉她自己报名参加海军了。

  “参加海军?真好,太好了!”彭惠非常的兴奋。彭惠参加过军训,很敬佩很羡慕解放军。而海军,是三军里最浪漫最神气的了。

  “还就是只有你说好。”蓝迪说,脸上露出了几许失落。

  “谁说不好了?”彭惠注意地问。

  “我妈,达宣,连我弟弟蓝纳也这么想。他们都觉得我该先去上大学。”

  “大学里不会有军舰上的体验。参加海军,可以和大海做伴,多美!以后可以直接从海军转去上大学。”彭惠说着,眼前已经有了一幅蓝迪穿上海军军装的图画。

  “看来咱俩还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我觉得大海很浪漫。再说我还年轻,参几年军再去报考大学也不迟。”

  “我相信你,你肯定行的。”

  蓝迪看着她一双水灵灵清澈见底的眼睛发了一会儿愣。她的眼睛很蓝很蓝。

  那天彭惠回家,就要姐姐彭敏教她勾东西。

  “你想勾什么呀?”

  “勾个小包。”

  “想送给蓝迪?”姐姐已经知道了妹妹的秘密。

  彭惠也不隐瞒地点了点头,“他要参加海军去了,去浙江。”说着话头突然断了,心头涌上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难受。

  彭敏叹了口气。她比妹妹大了五岁,多懂了许多事。“我说呀,你们以后要在一起也难了。”

  彭惠抬起茫然的眼睛看着姐姐。

  “来,我教你勾。你要用蓝色的线是吧?”

  “是。”彭惠挨着姐姐坐了下来。

  那晚彭惠一直勾到半夜,勾好了一个很精巧的小蓝包。第二天,顾不上去学校,她先就到了蓝迪家门口。

  她轻轻敲了门。

  门开了,蓝迪站在了她眼前。

  彭惠掏出了那个小蓝包,递给了蓝迪。

  蓝迪有些意外。他轻轻接过了那小蓝包,看看它,又看看彭惠。“先别打开!”彭惠伸手拦住了他。

  他们第一次对视了那么久。眼睛好像会传达那说不出口的话语。

  “常常给我写信,好吗?”半天说出了这句话,彭惠突然觉得嗓子给什么堵住了。

  “我会的。”

  “到了就给我写,好吗?”

  “嗯,好。只是,信在路上可能要走一阵。”

  “我会耐心等的。”彭惠说,想起来应该叮嘱蓝迪几句:“训练的时候可要注意安全。别跟上次似的。我听人说,解放军演习都是真枪真弹的。”

  “放心吧,我会很注意的。对了,你的腿怎么样了?”

  “我腿没事。”

  “过两年你就该考大学了,”蓝迪说,“时间很快的,还得抓紧些,方法也很重要。有问题,随时写信,我能帮助的一定帮你。”

  “就是离太远了些。”

  “没什么,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能上同一间大学呢。”蓝迪安慰她。

  两人站着沉默了半晌。恋爱关系似乎从这一刻才开始建立,而这一刻,却说不出太多的话,特别是那些甜蜜的话语;也做不出亲呢的动作,他们也不懂这光天化日之下男女间的亲密动作该怎么做。一切都太仓促,太突然。这恋爱,还没尝到几分甜,人就要离去。

  他们就这么分开了。太过年轻的他们,并没有想太多。彭惠没有想他们将来如何再见,蓝迪也没有提起。他们都很自信,命运会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们常常通信。分享各自的生活近况。当然,蓝迪的生活要丰富许多。他寄来了一张照片。穿着海军军装,两条带子在脑后飘起,既帅气又威风。

  那照片,被彭惠藏在抽屉的最底层,用信封小心包着。每天晚上睡觉前就拿出来端详一下。那是她的世界里最美丽的形象。

  “我跟着战舰出海到很远的地方,几天几夜除了海,什么也看不见。心里会突然冒出一种孤独的感觉,可就在这时我听见了一个声音在和我说话,那是大海的声音。那声音有孤独,有呼唤,有温柔体贴,有豪情挚爱”蓝迪写道,“没有去到海的心脏的人,只在海边渡步的人,不会真懂海的。”

  “还有,”蓝笛又写道:“看到大海的蔚蓝,我会想起你的那双眼睛。”

  蓝迪,就是这么一个有情怀的人。她读完信,对着那漂亮的笔迹遐想联翩。

  她会下意识地朝东林的方向走。好像蓝迪还在那里一般。东林面海,就是东海。那海一直连到浙江,再往远,连到太平洋,到地球的另一端。她想像着自己就站在东林海边的褐色礁石上,看着浊浪排空。想像着蓝迪的战舰乘风破浪的情形。他站在甲板上,风吹起他帽子上那蓝色的丝带此时,他一定也在想着自己。

  她跟着爱上了海。她喜欢一切诉说c讴歌大海的诗篇,歌曲和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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