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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章 居心(二)

  白昼的光,如何能够了解夜晚黑暗的深度呢?

  杜采修,神气活现地,半是挑衅,半是戏耍的口吻,看向我我,暗自揣测他到底是何居心:这个少年,单从内心的城府来讲,早已不再是个普通单纯的孩子了。

  他,抱着拉冬,别有用心抚摸着小狗的样子,笑得灿烂,且诡异;活脱脱,是从地狱而来的使者: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神秘莫测的死亡气息。

  他,该不会是想让悲剧重演一次,再复制一回他当年的卑劣“罪行”吧?!并且,只是为了我无心之中流露出了对于“拉冬”的喜爱之情?!还有,一时手痒,摸了它几下?

  睁圆了我的眼睛,几乎算是怒火高涨,夹杂着几分不确定的张惶;我,死死地盯着采修的双手心脏,有那么一瞬间,紧张得好像拧成了一个球,停止了供血供氧的机能。全身,所有能调动的血液,齐齐涌上脑袋:似乎是酝酿着怎样激烈的情绪,随时蓄势而发!

  “你,敢?”我,怒目而视。以同等凛然,毫不退缩的态度,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事实上,从以前杜采修能够罔顾骨肉亲情,亲手杀了我的“豆沙包”,并还有胆量明目张胆地对我说出来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为了目的,不计后果,不择手段的人。有恃无恐,甚至,心肠歹毒。

  说他“不敢”,我的心里也是没底的。因为,杜家所有人都有一个共识:杜采修,是一个小“皇帝”一般,被人供着的;没有他,不敢的。

  采修闻言,果然像听了笑话似的,讪笑了几声,大为不屑。想是,我在他心目中,的确构不成多大的威胁。

  “再演,也没有观众,真可惜”采修,一撇嘴,嗤之以鼻:“还没什么,我不敢的;你,等着瞧好了。”

  我,没有经历过所谓的“青春期”,也有可能是直接跨越了这一个阶段,进级到了“成熟期”也说不定。总归,没法判定是不是所有正值“青春期”的孩子,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叛逆心理。

  杜采修,仿佛是成心要跟我较劲,一决高下:他,一手抱着小狗,一手慢慢往下移动,张开了手指头;渐渐的使力,掐住了小东西的脖子

  他,挑起眉峰,张狂地望着我:像是大张旗鼓的宣战——食指与拇指,随之掐得越来越紧;眼光,也暗沉得可怕。

  小狗,“嗷嗷”地哼叫,可想而知是感受到了极大的慌恐。它,无助而绝望地挣扎着,像是做着无声的乞求与抗争由于体型还小,力气有限;在杜采修的手上,显得毫无抵抗力。

  金毛,一声接着一声低低的凄叫,还有它那脆弱c孤立的模样;狠狠地扎进了我肺腑,刺痛了我的眼——让我平日里,波澜不惊的心,也跟着猛烈地疼痛,几乎窒息。

  “放开它!”

  我想,我的眼里,一定是着了火;不然,不会有眦目欲裂的灼烧感。我,嘴里冷冷地,下了盛怒之前的,最后通牒。

  采修,是自小到大被宠坏了的小孩。无法无天,无孔不入,从不知“害怕”为何物。他,扬着小脑袋,不甘雌服地瞅着我——潜台词是,对我以及所有生命,直白到发指的蔑视!手上的动作,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同他,多说无用。行动,是最好的说教。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我的手快如闪电一般,疾速地出击——一把捏住了他,掐紧小狗脖子的手腕。

  “啊!——”

  杜采修,发出一声绵长,凄厉的惨叫——无法控制地,松开了他的手。

  金毛,虎口脱险,落在了地上。它,呜呜喘叫着,倒是比方才聪明了些;扭着屁股,颠颠儿地溜了出去。

  我,这才醒过味儿来,自己还有这么不容小觑的身手。以我,一个弱女子的身体能量来说,就是再激动,也不会弄得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半大小子,那么痛的。

  忽然想到了:身体之中,另外一个灵魂;已经在我没有察觉的时候,悄然顶替了我,接管了驱使这副躯壳的行为指挥权。

  单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原来,你也知道疼我以为,杜家小少爷,是石头做的呢!”我,不无调笑地,用冰冷的语气,嘲弄着自以为是的小修。

  杜采修,疼得五官移位,呲牙咧嘴;完全不见了那副盛气凌人的架式。

  “快松手!”他,瞪着大眼睛,火冒三丈地喊着:“你,他—妈一一一的还想怎么样?”

  我,手上继续使力,锢住他的手臂;任他使出浑身能耐,也摆脱不掉我的控制——亲眼瞧着,少年疼得脸色越来越白,神情,越来越懊丧,没了脾气。

  “你是姓杜的,别丢了杜家的脸,不可以说脏话的。”我,绷着脸,没有一点表情地,头一回端起姐姐的架子,教训他:“不是,没人能治得了你。四叔不管你,总会有人愿意站出来为民除害的你说,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并不假;但千万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你也保证不了,自己是那个‘吃人’的,还是被‘吃’的!”

  这种话,不是平素那个唯唯喏喏,拙嘴笨舌的我,能够流利地说出来的;但不得不承认,说的还挺解气的。

  “如果,让我知道‘拉冬’有了意外,我是不会饶过你的!我会让你,死得比它更惨”用连自己都要陌生,都要生畏的阴冷语调,俯首于少年的耳旁,细细道来;我,才像那个来自地狱的妖魅:“狗,可能只是狗;你,也许,真称不上是人”

  杜采修,用那种好似见了鬼一样的眼光,直眉愣眼地看着我——眸中,有着分明的惊乱,畏惧,揣度和鲜明的愤恨然后,我看见他,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我想:我确实吓到他了。

  “能松手了吧?!”他,即便是怕得相当厉害,也不会轻易低头认输;依旧保持着杜家少爷的骄傲。

  “当然。”我,含笑应道。

  在他,方要松下一口气的当口——我,突然发力,固定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伸过来,往他的手肘关节处使劲儿一扭——同一时刻:杜采修大声痛呼,面色惨白,霎时之间,泪水就冲出了眼眶,滚滚而下

  是的,我做了。我,卸了他的关节,他的手臂,脱臼了。

  向上天发誓:这,绝非是我本人的天生专项技能;也不是我成心要这样做。因为,我已不再是我。

  那个“我”,是存心要给任性妄为的杜采修来个小惩大戒。从我真实的内心来说,对他的做法,我持以肯定的态度。

  在蜜罐子里泡大的,没吃过苦头的杜采修;疼得哇哇大叫,哭得涕泪横流早不见了贵门公子,目中无人的嚣张气焰。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虽然早熟,也脱离不了心智上的幼稚。

  他,痛得哭爹喊娘;哭的气势,震耳欲聋到快要就地形成一股龙卷风了。

  我,不以为然,安之若素。特别是在当下,心中没有半点忐忑,一分不安。

  斜着眼,瞟了瞟,泣不成声的杜采修一眼,径直顺着游廊,往前院走。

  没走出几步呢,遥遥可见,齐叔和后面跟着的数名保镖,一脸焦急,慌忙地向这里奔来。

  我,急中生智——趁着四下无人在侧,身体摇摇晃晃了几下,顺势倒在了地上。

  双目一合,世界一团黑暗,自动摒除了外界的是非纷扰。

  该做的做了,剩下的麻烦事,留给清醒的人处理好了。谁都知道,杜若是个病人,不说是病入膏肓吧,也是个没啥指望的主儿。我晕倒,是最合理的事儿。

  郑公说:难得糊涂。这回,我给他糊涂到底。

  人生,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戏;幸好,我也有不俗的演技。上天,给了我一份莫名其妙的剧本,也就不能怪我胡编对白,恣意挥洒;有谁还会推敲其中的逻辑呢。

  耳朵里,是身边的哓哓嚷嚷,讶异纷乱。众人七手八脚地听从着齐叔的调派,将我抬回了二层院的卧室之中。请大夫,打电话,敷冷毛巾,忙得乱成了一锅粥。

  另一边,杜采修被人也安置到了别的院中,找人看伤,诊病;搞得合府内外,鸡飞狗跳。他,哭闹,撒泼,像是饱受了多大的苦难;嘶叫得嗓子都哑了,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有心装聋作哑,不去理会。奈何,四叔隔着几道院墙,层层门窗,传过来震天价响的怒骂,以极其强势的劲头冲击着耳膜;让人想忽略,都难。

  他,骂手下人,骂医生,骂司机;甚至,骂那条狗;就是没有说自己儿子的半句不是。心疼与痛惜的心情,溢于言表。

  我猜不出来,采修,是怎么和四叔描绘这件事的,我也不怕。以不变应万变,便是我的应对策略。

  我很清楚:他们肯定已经知道是我把采修,修理成这样一副惨状的。从眼下的情形来看,他们也不能,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既然你们以前自以为是,充当了上帝,擅自关了我的门;那也不能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仅,同样关了窗子,还要给你们放出一条狗来

  咬不咬人,皆算不得什么;吓一吓你们,也是好的。

  我,坏心眼儿地想着。

  今天是周日,作者还在外面跑了大半天,累得在地铁里就睡着了。不过,没有“艳遇”。还是小说美好啊!祝大家周末愉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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