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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 步氏家风

  李浩天闻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位50多岁的老妇人带着玉儿和一个才3c4岁粉白可爱的男孩朝自己盈盈下跪,老妇人一脸憔悴,但神情庄重而优雅。

  “哎呀,老太太快起来,你这个礼太重了,我这个后辈哪里受得起啊。”李浩天赶忙侧身闪开,上前将老太太搀扶了起来。

  “婶子,这位是我们乡的李乡长,是特地来你的,我爸让我带他来见你。”步勇也上前帮忙搀扶,似乎对这老妇人很敬重。

  但老妇人很倔强,说:“尊重步家先祖的人都是我们步家的贵客,步家人恩怨分明,此祖训不可不遵,这个礼一定要行。”说着,挣脱李浩天等人的搀扶,硬是一手拉着玉儿,一手拉着扬儿给李浩天行了一个拜谢礼。

  李浩天拗不过,无奈受礼后,将这祖孙三人扶了起来,又与步勇将老太太扶到厅里唯一的一张木沙发上坐下。

  既然步勇唤这老妇为婶子,那定然是步石龙c步石虎的母亲孙氏了。

  “玉儿,快给客人倒茶。”坐下后,孙氏唤着小孙女上茶水,歉意地说:“贫苦农家,粗茶待客,对不住乡长了。”

  但见老妇人虽衣着朴素,但知书达理,大方得体,有着大户人家女子的风范,李浩天心生敬意。

  “是我们打搅老夫人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浩天,按照乡里的分工,由我联系步家村,因为工作忙,直到今天才有空下来,今天主要是拜访一下乡亲们,听一听乡亲们的心里话,与乡亲们一道商量出一个办法,妥善解决村里的一些实际问题。”李浩天诚恳地表明了来意。

  “李乡长是个亲民的好官啊,不过这一声‘老夫人’,老婆子却是受不起啊,乡长还是直呼我孙氏吧,今日乡长来得正好啊,老婆子正打算到乡里找领导反映些情况,替我的几个侄儿击鼓鸣冤,无奈这身子不争气,一病就是半个多月,咳咳”孙氏情绪有些激动,说着说着,就咳了起来,苍白憔悴的脸颊泛起了一层病态嫣红。

  “这样吧,我和你儿子步石龙应该是同一代人,我就叫你伯母吧,伯母不要激动,将情况具体和我说一下,放心吧,事情一定会合法合理解决的!”李浩天安慰着说。

  “唉,说来话长,我们步氏长房家门不幸啊,前些日子出了一桩家丑,因为步氏长房的事情,族中的几个侄儿一时冲动,失手打伤了几个持刀强闯民宅的凶徒,也因此被警察抓走了,至今还在县里拘留所,我的几个侄儿都应该算是正当防卫,他们没有罪啊!还有我那两个可怜的儿子唉,都是我平时疏于管教,以致酿成大祸,我对不起步家列祖列宗,对不起步氏族人啊”孙氏叹息着申诉,不住地自责后悔。

  “伯母放心,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当中,你的几个侄儿如果确属正当防卫,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我明天到县公安局帮你打听一下情况。不过,石龙石虎事后一走了事,这样不好啊,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伯母如果知道他们兄弟俩的下落,应当劝他们到尽快派出所投案,既可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又可获得从轻处理,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不要一错再错啊。”李浩天耐心做着孙氏的思想工作,让她劝石龙石虎投案。

  “石龙石虎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平素严格教育他们,教他们做人的道理,我相信他们不会干伤人致残的事,真相一定不是这样的,可恨啊,都是那不贞的贱妇给步家招来大祸,害了我的儿子,真是瞎了眼啊!李乡长,我儿是冤枉的,恳请你一定要为我儿做主啊!”说着,孙氏一脸悲怆和怨恨,胸部激荡起伏,蓦然伸出双手,紧紧地把着李浩天的双臂,含泪说。

  “阿婆”看到奶奶伤心落泪,神情激动,玉儿和扬儿惊惶无助地朝奶奶身上依偎了过来。

  李浩天轻轻地拍了拍孙氏的手,安慰说:“在这个时候,伯母不要乱了方寸啊,要解决问题,要弄清事情的真相,石龙石虎是关键人物,当前要做的是联系上石龙石虎,让他们回来投案。”

  李浩天不傻,心想:石龙石虎一定与家里有联系,关键是打消孙氏的思想顾虑。

  闻言,孙氏目光有些闪烁不定,显然是有所顾虑。

  “谢谢,谢谢乡长,如果联系上他们,我会好好劝他们回来的。”孙氏还是有些迟疑,与步勇快速地对了一眼,谨慎地说:“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是能分辨好人坏人的,不是不相信乡长,只是卫豪是吴大可书记的外甥,听说在县公安局也有靠山,老婆子担心这”

  “伯母放心吧,要是信不过我,我想步族长也不会轻易地让我来见你,在这里我可以答应你,这事我会一直跟踪到底,只要石龙石虎主动回来投案,如果他们无罪,我一定毫发无损地将他们带回伯母身边。这个国家是党和人民的,并不是某个人某个宗族的,我们一定要相信党和政府!”李浩天神情肃然,一脸正气地说。

  “好的,既然族长都想通了,我老婆子还有什么想不通的,逃避终究不是办法,一旦联系上,我会亲自带他们去乡政府,把这两个混小子交给乡长治罪。”孙氏迟疑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

  这个孙氏还是蛮老辣的嘛,不是让儿子去派出所投案,而是把儿子拉去给乡长处理,如果到时儿子有什么意外,她直接找乡长要儿子,步家村的人都不简单啊。

  我是不是在干着狗抓耗子的事,李浩天苦笑无语,心想:除了石龙石虎兄弟,这件事的关键人物一个是刘桂花,一个是卫豪,刘桂花回了娘家刘家洼,卫豪还在市医院住院留医,目前掌握的只是从派出所提供的询问笔录。

  “据说当时带人捉奸的是步飞,步飞在家吗,他是哪一房的?”

  离开步石龙家时,已是快晌午了,走回围屋中堂的路上,李浩天突然想起那个捉奸的步飞,于是向步勇打听步飞的事。

  提起步飞,步勇似乎对他有些厌恶,他眉头一皱,说:“步飞是我的一位堂哥,三房的,在县水利局水政执法大队上班,听说是一个副大队长,平时不在家,只有周末才会回来看一下他的采砂场。”

  “哦,他办有采砂场,这么说他很有钱吧,想必他在村里应该有些影响力吧。”李浩天随意地问着。

  “哼,有几个小钱罢了。”一直跟着不吭声的大个子步雄粗声粗气地嘟囔着。

  “这一带的采砂场很多吧。”李浩天问。

  “以前很多,大大小小有十多个,后来县里来整治过,剩下4个大的,一个是我们村步飞的,一个是卫家村的,还有两个是吴屋屯,都是有权的人开的。”步勇应着,神色有些阴沉。

  “哼,当初我们也开了一个采砂场,不知是哪个衰仔举报到县里,最后被县里取缔了,他妈的,要是被我查到了,我一定饶不了他!”步雄恨恨地说。

  “混账的东西,胡说八道什么呢?”一声低沉的呵斥从中堂的一个角落传来。李浩天这才发觉已经回到了中堂。呵斥步雄的人正是族头步天贤,他坐在一个光线不太好的角落抽着水烟筒。

  步雄赶紧闭嘴,缩到步勇身后。

  “呵呵,没事没事,咱们闲聊罢了,你们步家村还真是人才辈出嘛,步飞年纪轻轻就是副大队长,乡纪委书记步天平也是你们村的吧?”没想到还涉及到宗族内部争利,李浩天打了个哈哈,转了话题。

  “咳咳,一代不如一代,真正出息的没几个,丢了祖宗的脸,让乡长见笑了,天平是四房的,三房的步飞算是年轻一代较为出息的了,倒是长房c二房人丁寥落了一些,最单薄的是长房,也就是石龙那一房,乡长你也看到了,就这么孤儿寡母几个过日子。”步天贤一脸苦笑地说。

  “族长谦虚了,其实步勇步雄这两个小伙子就不错嘛,现在乡里的产业园正在快速发展,正需要一批人手,如果他们愿意出山发挥自己的特长,可以去找我嘛,我是产业园工委书记,又联系步家村,帮助解决几个乡亲的就业问题也是我的工作嘛。”李浩天适时地抛出几颗“糖”,这年头老百姓都很实在,不给点实惠的东西很难开展工作,召集村民开个会都得发点劳务费和误餐费。

  果然,步天贤脸上瞬间多了些笑容,步勇步雄也是一脸激动。

  “勇仔,雄仔,傻愣着什么,还不赶紧谢过乡长,乡长亲自把福气和机会带上门来了,如果不好好珍惜,你们就只有老死围屋一途!”步天贤面容一肃,朝步勇步雄断喝着。

  “谢谢乡长给我们一个好机会,我们一定好好珍惜!”步勇步雄都很机灵,岂会错过这个送上门的机会,于是上前恭敬地朝李浩天行了个礼。

  “嗯,不错,不错,开年后你们到乡政府找我。”李浩天朝步勇点了点头,然后朝大个子步雄的胸膛擂了一拳。

  “乡长,我就把这两头小犊子交给你管教了,要是不听话你就给我狠狠地揍,步勇脑子还算灵活,步雄一身蛮力,能在你跟前跑跑腿,混碗饭吃,是他们的福气,拜托了。”步天贤感激地说。

  李浩天爽朗地笑了笑,说:“族长客气了,步家先祖威震南天,族长又是当年的英雄老兵,有这么好的家风,只会一代强过一代,我看好步家后人!”

  “说到步氏家风的传承,应该是长房最好,长房嫂子孙氏出身书香门第,年轻守寡,但她教子严格,石龙石虎学得一身祖传的本事,石龙是长房长孙,而我又老又残的,本打算过几年把族里的事务交给他来管,可没想到出了刘桂花那档子丑事,唉”步天贤叹息着说。

  “对了,族长,石龙石虎再这样东躲西藏不是事儿,麻烦你劝劝孙氏,让她打消顾虑,尽早让他们兄弟到派出所投案,法网恢恢,被抓到是迟早的事,到那时可是从重从严处理啊。”李浩天说。

  “好的,我再做做老嫂子的工作。”步天贤爽脆地应下来。

  “还有一桩事,步天平有个亲妹叫步蕾是吧,据我所了解,这个女子并非水性杨花的女子,她只不过是被人在酒里下了迷药,这才引发家庭破裂的,她是个思想传统的女子,被家乡父老误解为不贞的女子是她和她的母亲一直抬不起头做人的原因,我希望族长能向族人做些解释工作,澄清事实真相,重新接纳她们母女。”想起柔弱自卑的步蕾,李浩天就有些心碎心酸。

  步天贤说:“这事当初我也觉得有些蹊跷,但是当时三房四房的房长竭力要开除她出族,并赶她出村,我也就没做太多思考,这样吧,我改天召集几个房长解释一下,搞一个仪式,通告全族。”

  在围屋随便吃点便饭后,李浩天又让步勇带路,走访几户住得偏远些的人家。

  “步家村都姓步吗?有没有杂姓的?”李浩天问。

  步勇想了想,说:“只有一户是杂姓,是个赤脚医生,平时给村民看些骨伤c蛇伤的病,他姓陈,五十多岁,无妻无子,性格有些古怪,独自一人住在云天山顶上的一座山神庙里,村民都唤他陈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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