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1【肆拾壹】
丹鱼长得极是好看,宛若用血玛瑙精心雕琢而出的艺术品,腾转间赤光环绕,如同披着层霓裳轻纱。容檀欣赏了一会，然后傻眼,“这要怎么送给八角？话说店铺附带包邮服务吗？”
滕君墨忍俊不禁：“别急。”又向前行了十数米,见到一石墩，石墩上坐着个黄衣黄帽的小人儿,目测身高只有十几公分,差不多就一根筷子那么长,他身边还停着辆体积同样袖珍的黄色小车。滕b一ss轻叩石墩，黄衣小人儿正打盹呢，被这动静吵醒了,嘟嘟囔囔地睁开眼，看样子本想抱怨两句的，但见着滕君墨，立马笑着作揖：“嘿嘿，滕公子，不知找庆忌有何事？”
“找你还能有什么事？”表哥大人指向容小弟怀中的鱼缸：“帮我送样东西去滕宅。”
名叫庆忌的小人打量了一下那两尾丹鱼，点头：“没问题，一定给您送到。不过，那啥”略显局促地搓搓手：“老规矩，送一趟两苹果。”容檀囧之，苹果？好便宜的运费不过鱼缸可比这黄衣小人大多了，他要怎么送啊？
“老规矩不是一个苹果吗？”滕君墨挑眉：“涨价了？”
庆忌羞涩地掩面。
“行吧。”不知从哪里掏出纸笔，滕君墨刷刷刷写了几行字，然后递到庆忌面前：“地址收件人都写上面了，到时候自会有人给你报酬。”
“好咧！”黄衣小人看了几眼纸条，点头表示记住了。他翻身上车，冲着容檀伸手：“公子，麻烦把要运送的物品交给庆忌。”容檀有些迟疑地将鱼缸放到石墩上，就见庆忌嘴巴一张，瞬间放大n倍，一口把鱼缸连带两尾丹鱼给吞c吞进肚里去了
接着“呼啊”吆喝一声，黄色小车腾空而起，转瞬就没了踪影。
一口一|||容檀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表情纠结：“那是什么？”滕君墨牵住他的手：“你问庆忌？他是泽精，还有个名字叫要离，有日行千里之能，性嗜苹果，而且一定要是凡间种出来的苹果。庆忌经常在这种场合客串快递员赚外快，口碑很好。”
容檀的内心各种失意体前屈，果然非人类的世界是不能以正常心态去看待的。
脚下的路仿佛没有尽头，延伸向不知名的远方，两人继续逛了一会儿，不知怎的，竟回转到初登岸的白玉石板处，小舟静静地停泊在那汪浓翠欲滴的光带之上。明明是走的直线没有转弯，为何会回到？容檀颇为不解。滕君墨却没表现出任何惊讶情绪，他引他上船，说道：“我们该离开了。”
用船桨在石板上一推，小舟便轻飘飘地向来路驶去，容檀回头望，轻薄的雾色掩盖了所有景象，白玉石板已然消失在视线中。有浅色流萤密密聚集在身周，连绵成静谧的流光，似是在为他们送行。划出数百米，前方出现个拐口，翠绿的光带隐没入骤然浓稠的雾气，那些缠绵在耳际的低语和流萤，也在小舟传过那屏障般的浓雾后，悄然消散。
还是那条流光溢彩的河道，两岸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不时有被彩灯装点得五光十色的画舫自身侧荡过，里面隐隐飘出欢歌笑语。不过是眨眼之间，便陡然换了番天地。
他们在土地神庙会经历的那段时光并没有对现实世界造成任何影响，手表显示的时间前后仅相差五分钟，而河面上来来往往那么多画舫轻舟，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不起眼的小舟是否曾短暂消失过一瞬。
回到租船点，将小舟交还后，两人重新汇入密集的人群。无数的烟花争先恐后地在天际一一绽放，漫天流星雨似的华彩与地面的灯火辉煌交相呼应，虽然拥挤不堪，哪怕近在咫尺和对方说话也得靠喊，但却是独属于人间的热闹景致，迥异于土地神庙会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
孰胜孰劣，着实无从说起。
该看的都看过了，容檀瞄了眼滕君墨面无表情的脸，估摸着这人的忍耐力差不多快到头了，遂当机立断脱离大部队，拐入小巷中，然后再根据各种指路标示，终于成功地从南门离开了太乙庙。两相对比，大街上可清净得多了，至少不会有噪音吵得你头疼，容檀取出手机，惊见数通未接来电。
翻翻记录，都是亲朋好友，想也知道是来送节日祝福的。容檀挨个回了短信，过了数秒手机震动，有人回复：“坛子，元宵快乐哈，看到短信回个电话呗，哥有事儿和你说——by周远。”
正好再往前几步有个电话亭，容檀走进去关好门，拨了周远的号码：“元宵快乐，你要和我说什么？”
“诶，明儿不是情人节么，哥提前一个月就订好了两张嘉年华的豪华套票，问题是你也看到了，潞潞身体还没好，肯定是去不了的，要是再出些差错可咋办？但如果就这么放着不用吧，作废了也挺可惜，要不你和表哥去吧？号称是全亚洲最大的嘉年华呢，宣传都足足宣传了半年，怎么样，有兴趣没？”
有兴趣是有兴趣，可情人节俩大男人跑游乐园算是个什么事啊？
“说话呀坛子，这豪华套票可一点都不便宜，打水漂的话哥心疼啊，你去玩玩又不会掉块肉。”周远继续劝说，“你别成天跟看破了世事似的成不，要有点年轻人朝气啊，嘉年华从来都是老少皆宜的再说了人家都顾着玩谁管谁啊，你就算带个金刚去也顶多被围观一下，b1ab1ab1ab1a”
“行了行了。”打断周远的碎碎念，容檀道：“我问问表哥的意见，他要是不答应我也没办法。”
“哦，你如果说自己想去他肯定会答应的。那我先挂了，你到时候短信知会我就行。”
把周远的话转述给滕君墨，表哥大人想了想，无所谓地答：“你决定好了。”咦？这个答案和容檀原本以为的不符，于是又问了一遍：“嘉年华的人也不少你真愿意去？”
“我像是会勉强自己的人吗？”滕君墨又伸手揉他的头发，“再说，情人节我不陪着你，陪谁？”
容檀默，这话说反了吧？你陪谁都不该陪着我才对
十点钟的光景，两人不是很想回酒店，面面相觑半会，最终决定打车前往城郊的鹦鹉滩公园。公园里也聚集着不少游客，数不清地孔明灯漂浮在天空，温暖橘色烛火取代了星辰遥远清冷的光辉。滕君墨和容檀一人买了一盏，在上面写下各自的新年愿望后，点燃内部金纸，待孔明灯膨胀起来，目送它冉冉升空。
那一豆火光在墨蓝的夜空中越飞越高，容檀仰着头，问身边的滕君墨：“你在灯上写了什么？”
“你呢？”表哥反问。
眨巴两下眼睛：“我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滕君墨莞尔：“那你还问我？”他长臂一展，将容檀裹入怀里，嘴唇蹭着青年光洁的额头，触感暖暖的：“小檀，”他开口，声音如醇美的百年佳酿，回味悠长：“告诉我，今天过得开心吗？”
手犹豫了片刻才松松围住滕君墨的腰，容檀给了肯定的回应。
“开心的话，就送我个礼物吧。”滕表哥如是说，青年疑惑地抬眼，想问他想要什么，结果下巴被托住，然后一个吻落下来，温柔的舌尖先是在唇瓣游曳，湿润了有些干燥的唇部，接着十分不客气地顶开牙关，闯入口腔细密逡巡，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唔！”被这超过底线的深吻吓到，容檀震惊地瞪大眼，却对上滕君墨深邃的目光。那双眼总是敛着锐气，更深处还锁着某种令人颤栗的冷酷，但此刻，他只看到了近乎柔情的平和安宁，浓烈的温情的，在瞳孔中心柔柔漫开，几乎要将他溺毙。
这个吻比想象中的更绵长，牙齿c舌根c上颚c内壁，每一寸都被耐心舔舐，像是野兽在为自己的领地标下记号，宣告领土所有权。当彼此的唇终于分开，容檀抓着滕b一ss的手臂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好缓和因长吻带来的窒息感。他无力的靠在方才索吻的人怀中，感觉从发尖到脚趾都透出股甘甜的疲软，那是他之前从未体验过的。
新奇的同时，还有惶惑如影随形。
“我们是表兄弟”他喃喃说道，表情因茫然而放空。
“这不重要。”
“如果这都不重要，那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容檀压低声音质问，不知该如何处置自己乱七八糟犹如台风过境般的心情，心跳已经完全乱了频率。长久以来的玻璃纸被毫无预警地挑破，让他连做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我们是兄弟！血脉相连！这是永远都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那不是很好吗？”滕君墨的想法显然与他处在两个次元，同样的问题换他来说，诠释角度截然不同。手指摩挲着青年颈侧的动脉，感受着细滑皮肤下生命鲜活的脉动，“你瞧，我们身体里流动着相同的血液，这将成为最好的羁绊。就算彼此远隔千里，这份源于血缘的牵系都不会消失，也无人可以斩断。”
“就如你所说，我们是血亲的事实永远都无法改变，这是生来就由天注定的，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缘。”男人收紧了怀抱，捏着青年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语气桀骜张狂：“所以，小檀，你将属于我。”
容檀顿住了呼吸。
“你”良久，他木然的表情解冻，流露出无可奈何的复杂神色：“你赢了反正，我从来说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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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君墨忍俊不禁：“别急。”又向前行了十数米,见到一石墩，石墩上坐着个黄衣黄帽的小人儿,目测身高只有十几公分,差不多就一根筷子那么长,他身边还停着辆体积同样袖珍的黄色小车。滕b一ss轻叩石墩，黄衣小人儿正打盹呢，被这动静吵醒了,嘟嘟囔囔地睁开眼，看样子本想抱怨两句的，但见着滕君墨，立马笑着作揖：“嘿嘿，滕公子，不知找庆忌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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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你所说，我们是血亲的事实永远都无法改变，这是生来就由天注定的，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缘。”男人收紧了怀抱，捏着青年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语气桀骜张狂：“所以，小檀，你将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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