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4【捌拾贰】
“那我们?”程泊舟往那个方向看了又看,似乎很想直接冲过去的样子。容檀不由再次因这娃反常的表现而侧目,程泊舟“小面瘫”的外号不是乱叫的,兴许是受了滕君墨的影响,这孩纸的性格一向很稳,喜怒鲜少形于色,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通常不怎么能通过表面看出他心中所想。自认识程泊舟以来,这还是容檀第一次看到他像今天这样将内心的想法毫无遮掩地表现出来。
“稍安勿躁。”容檀轻声道,他借助植物的视野观察着常春的状态,身形庞大的黑狼趴伏在地,不时用前爪抓挠地面,显得焦躁不堪,继而试探地去倾听他的心声,不出意料,得到的唯有一片混沌。抓挠地面?这个动作引起了容檀的注意,他猜测血煞婴鬼八成藏匿于地下,而看常春的样子,他似乎也知道这一点?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冲着血煞婴鬼来的?
“泊舟,血煞婴鬼对常春这种半妖有用吗?”
“什么?”程泊舟起先有点茫然,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说?”他露出苦恼的表情:“有用的,说血煞婴鬼是大妖魔最好的口粮是因为只有大妖魔能够完全吸收婴鬼体内的能量化为己用,不浪费任何一点能量。但对于其他的妖魔来说,它们照样可以食用婴鬼,只是没法将其全部消化罢了。常春如果吞食了婴鬼,那么他有一定的几率由半妖进化成真正的狼妖,然而婴鬼属于至邪之物,吃掉它的常春必然也会充满邪性,不排除入魔的可能。”
“噢,这可真糟糕。”容檀皱眉揉按眉心,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他们不能让常春有机会接触到血煞婴鬼,虽然容檀不是很明白入魔的概念,但想也知道绝非好事。不让常春接触婴鬼的唯一办法就是将他引开,问题在于狼崽子这会儿神志不清,他既然当初能伤了临时搭档程泊舟跑掉,如今面对只有过两面之缘的容檀想必更不会客气,于是怎么把他弄开便成为一个难题。
当然,容檀不认为常春能轻易使他受伤,可两人一旦交手,狼崽子定然不会手下留情,容檀也得全力以赴,他还没托大到认为自己已经厉害得能够轻轻松松制服常春,那是滕君墨才能做到的事,他现在还太嫩了。双方都不放水意味着局面很难得到控制,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不必要的伤害,所以能不动手就尽量不要动手。
怎样才能以平和的手段让常春暂时离开那片区域呢?他低头思索着应对方案,各种念头在脑海中闪现,忽的听见身旁的程泊舟开口说道:“我去把那家伙引开吧。”
“你?”并非不信任面瘫程的能力,容檀只是单纯的疑惑,他一时没想出这人有什么好的方法:“你要怎么做?”
事实上,程泊舟对于自己的提议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和信心,但不管怎样总得试试看,他们的时间经不起消耗,用掉一分少一分,再多的钱都买不回来:“先说一声,我不能保证出成功率。”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拇指长短的透明小玻璃瓶,里面装着玫瑰色的液体:“这种迷香是专门作用于妖魔的,它能在短时间内使妖魔听命于使用者,由于是第一次制作,我无法确定迷香能否发挥效用,若是成功了,至多也只能坚持半个钟头。”
“半个钟头”容檀微微眯眼,半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看他和滕万里能不能在常春缺席期间将血煞婴鬼从地下给弄到地面上。“血煞婴鬼有着吞噬活人的本能,那假如我和万里不掩饰自己的气息,你觉得婴鬼会现身吗?”
“会。”程泊舟答的笃定:“我师父和我说过,婴鬼的本能是连它自己都没办法控制和抗拒的,在体内能量达到饱和前,血煞婴鬼一直都处于极端饥饿的状态,它并不具备智慧,一切行动皆由本能驱使。”
“好,就这么做,你带走常春,我和万里引出地下的婴鬼。”容檀一锤定音,接着对面瘫程说:“你自己小心些,这迷香有什么副作用吗?请诚实地回答我。”程童鞋稍一犹豫,说了实话:“是有个副作用,有效时限结束后,被迷惑的妖魔会陷入狂暴状态,攻击力加成。”
“”容檀闻言眉峰紧锁:“那岂不是很糟糕?本来失去理智的常春就相当难对付了,一旦狂暴那不是更令人头疼?”沉默了老半天的滕万里这时候接话道:“我的人手正往这边赶,他们几个会一套简单阵法,没任何攻击力但可以困人,估计再过二十分钟就能到,到时候让他们配合程先生,困住那个半妖问题不大。”
容檀看了他一眼:“确定他们不会迟到?”
“是的,表少爷若是不放心,我愿意代替程先生去做诱饵。”滕万里语气陈恳,没掺入半点负面情绪。“不用了,我相信你。”容檀没再迟疑,嘱咐了程泊舟要注意自身安全,接着比了个行动开始的手势。
程童鞋撤掉结界向前走去,前方是一拨密集的灌木丛,要穿过灌木丛才能看到巨大的黑狼。容檀和滕万里等在原地,前者始终利用植物观察着事态的行进,见程泊舟还算顺利地控制住了常春,他高悬的心才重新落回原处。不多时,程童鞋原路返回,后头跟着头红眼睛的狼,他对容檀点点头,压低声音说:“我带他去旁边候着,你们快过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被灌木丛环绕的那片空地,因为是刻意要让婴鬼觉察到他俩的存在,所以也就没了隐藏气息的必要。他们两人随便寻了个角落坐下,等待血煞婴鬼遵循本能的现身。容檀一边等一边想,像这样迫不及待地希望血煞婴鬼尽早冒头的心情,还真是种分外奇特的经历。作为一个送上门的口粮,他觉得自己真的扮演得很尽责一一。
不需要借助植物们的根茎去探查地下情形,青年已能感受到空气里逐渐浓郁的血腥气和某种让人恶心的压迫感,知道婴鬼要出来了,他的神经开始紧绷,精神力高度集中。地面出现大规模的龟裂,呈辐射状分散,微弱的震动一层层增强,龟裂的缝隙亦随之加深,紧接着,一只血红的大手自下而上穿透地面,攀附在裂缝的边缘。
“来了。”容檀眉目凝重,双刃已握于掌心,他紧紧盯着那只手,不敢有丝毫放松。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五分钟,血煞婴鬼的半个身子露出,它看起来比那日在地下空间见到的模样身形似乎小了点,但这绝对不是个好现象——浓缩就是精华,这句话放在血煞婴鬼身上再合适不过。
上次婴鬼被重重血浆包裹着容檀没能见着它的真容,这会儿倒是看了个一清二楚:血红的皮肤,硕大的头颅,拳头大小没有眼白的漆黑眼睛,锯齿状的嘴唇。婴鬼的形象不能说很可怕,但却透着股难以言说的邪恶和阴森,尤其是那双乌沉沉的眸子,让容檀忍不住发毛。
战斗的号角已然吹响,方才两人经过商量决定,容檀负责进攻,而滕万里负责牵制。为了防止血煞婴鬼受惊而重新缩回地下,他们愣是等到那东西整个身体全部暴露于地表才动手,双刃在主人手中发出低鸣,仿佛在为即将开始的战斗而喜悦兴奋,兵器生来就是为了沐浴鲜血与汗水,而非被陈列在高台供人缅怀往日辉煌。
如今容檀对两把匕首的掌控已更上层楼,锋锐的刀芒威力不可谓不大,没想到的是,当两道交错的光弧劈向血煞婴鬼时,居然只给它添了浅浅的伤痕。“啧,该死的。”容檀心中震惊,婴鬼的防御力好像比它进阶那会儿更强了?这可真是个麻烦事,血煞婴鬼严格来说是个能量体,它不存在流血的问题,这意味着体力很难被消耗,而它的防御又那么坚固,这下有得磨了。
可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滕万里也意识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他用长长的绸带阻挡婴鬼向两人靠近——话说这人的兵器让容檀联想到了神雕侠侣里的小龙女一一|||——目光里染了分焦急,“怎么办?”他问。“没事。”容小弟清楚,不是双刃的攻击强度不够,而是他没有发挥出它们的真实势力,五指用力捏紧刀柄,他抚平心中的浮躁不安,在心底默默地说:伙伴们,请助我一臂之力。生长在意识深处的玉莲大放光华,数不清的生命元素从外界源源不断地涌入容檀的身体,他眸光一厉,纵身跃至血煞婴鬼面前,远攻不行的话,那就近身战。
婴鬼唯一的攻击手段便是用那张血盆大口咬人,只要不被它碰到就不会有大问题,容檀行动敏捷灵巧,血煞婴鬼逮不着他,口里发出嘶哑的怒吼。青年在进攻中寻找对手的弱点,没一会儿他发现,婴鬼若是离他太近,环绕着手腕的那串沉香木佛珠就会腾起薄薄的金色光幕,看似脆弱不堪一击,但婴鬼却分明对此忌惮不已。
佛家的力量最是中正,是一切邪物的克星,他记得舅舅滕峰曾经说过,这串佛珠能保他诛邪不侵。他脑海中产生一个念头,能不能将佛珠退魔的能力作用在匕首上进而伤敌呢?双刃曾在香火萦绕中洗练了七七四十九天,已可以算作半个法器,理论上应当能够容纳佛珠的力量才是。容檀精神一振,他不断地用意念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两把匕首,起先仿若石沉大海没有回应,可十数分钟过去后有了喜人的变化。
薄薄的刃身吞吐刀芒,一缕金线自佛珠牵出,融入刀芒之中。发生变化的刀芒在劈到血煞婴鬼身上时燃起了金色火焰,就如那天地下空间坍塌时,容檀留下的最后一击一般,纯金的火苗在婴鬼的伤口处燃烧。“——嗷!!!!”能将人耳膜刺破的凄厉哀嚎自血煞婴鬼口中传出,震得容檀和滕万里眼前一花,视野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此刻他们眼中的景象与上一秒完全不同,血煞婴鬼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张孩童恐惧哭泣的脸,轮番交替,耳边回荡着稚嫩的无助的哭喊。
两人被那绝望的画面所惑,动作不知不觉放慢,婴鬼趁此机会从绸带的束缚中逃脱,它直觉感到容檀有着某种它极为厌恶的气息,因此选择向滕万里扑去。它闻到了血的味道,新鲜的血肉,好饿
滕万里受的影响比容檀更严重,面对血煞婴鬼突如其来的攻击根本没法回神,千钧一发之际,双刃再次振动长鸣,将容檀的神智从幻象拉回现实。“万里小心!!”才刚清醒就看见如此危急的一幕,容檀双手急挥,数道融合了佛光的刀芒狠狠砍入血煞婴鬼的后心和肩膀,它的双臂立时被斩断,背部的火焰更是让它苦不堪言。重创使得婴鬼的吞噬欲愈发旺盛,好在滕万里已摆脱幻觉,两人重新对婴鬼形成合围之势,却不料那两条断臂竟然腾空飞了出去。
这一变故无论是容檀还是滕万里都始料未及,稍一思索,容檀脸色剧变:“糟糕,常春!”断臂飞出的方向正是程泊舟和常春离开的方向,若是断臂被常春吃下,半妖童鞋实力增长后反过来对付他们,那就惨了。血煞婴鬼的断肢会自行飞离这事谁都不知道,毕竟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这种玩意出世了,古籍的记载难免有所缺漏,容檀咬牙道:“万里,你去泊舟那儿。”
滕万里闻言迟疑:“表少爷”
“快去!”
待滕万里依言离去,容檀下手更狠,风急雨骤般不容血煞婴鬼喘息。不能斩断它的肢体,那就用佛光金焰对其进行烧灼,每一道伤痕都有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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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舟,血煞婴鬼对常春这种半妖有用吗?”
“什么?”程泊舟起先有点茫然,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说?”他露出苦恼的表情:“有用的,说血煞婴鬼是大妖魔最好的口粮是因为只有大妖魔能够完全吸收婴鬼体内的能量化为己用,不浪费任何一点能量。但对于其他的妖魔来说,它们照样可以食用婴鬼,只是没法将其全部消化罢了。常春如果吞食了婴鬼,那么他有一定的几率由半妖进化成真正的狼妖,然而婴鬼属于至邪之物,吃掉它的常春必然也会充满邪性,不排除入魔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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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容檀不认为常春能轻易使他受伤,可两人一旦交手,狼崽子定然不会手下留情,容檀也得全力以赴,他还没托大到认为自己已经厉害得能够轻轻松松制服常春,那是滕君墨才能做到的事,他现在还太嫩了。双方都不放水意味着局面很难得到控制,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不必要的伤害,所以能不动手就尽量不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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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程泊舟答的笃定:“我师父和我说过,婴鬼的本能是连它自己都没办法控制和抗拒的,在体内能量达到饱和前,血煞婴鬼一直都处于极端饥饿的状态,它并不具备智慧,一切行动皆由本能驱使。”
“好,就这么做,你带走常春,我和万里引出地下的婴鬼。”容檀一锤定音,接着对面瘫程说:“你自己小心些,这迷香有什么副作用吗?请诚实地回答我。”程童鞋稍一犹豫,说了实话:“是有个副作用,有效时限结束后,被迷惑的妖魔会陷入狂暴状态,攻击力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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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被那绝望的画面所惑,动作不知不觉放慢,婴鬼趁此机会从绸带的束缚中逃脱,它直觉感到容檀有着某种它极为厌恶的气息,因此选择向滕万里扑去。它闻到了血的味道,新鲜的血肉,好饿
滕万里受的影响比容檀更严重,面对血煞婴鬼突如其来的攻击根本没法回神,千钧一发之际,双刃再次振动长鸣,将容檀的神智从幻象拉回现实。“万里小心!!”才刚清醒就看见如此危急的一幕,容檀双手急挥,数道融合了佛光的刀芒狠狠砍入血煞婴鬼的后心和肩膀,它的双臂立时被斩断,背部的火焰更是让它苦不堪言。重创使得婴鬼的吞噬欲愈发旺盛,好在滕万里已摆脱幻觉,两人重新对婴鬼形成合围之势,却不料那两条断臂竟然腾空飞了出去。
这一变故无论是容檀还是滕万里都始料未及,稍一思索,容檀脸色剧变:“糟糕,常春!”断臂飞出的方向正是程泊舟和常春离开的方向,若是断臂被常春吃下,半妖童鞋实力增长后反过来对付他们,那就惨了。血煞婴鬼的断肢会自行飞离这事谁都不知道,毕竟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这种玩意出世了,古籍的记载难免有所缺漏,容檀咬牙道:“万里,你去泊舟那儿。”
滕万里闻言迟疑:“表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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