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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 长子

  傅玦回来后没多久,平乱的大军便也回到京都了,窦淳在早朝上嘉勉奖励了有功的将领,还特意提出贺家,替贺家洗刷了“造反”的污名,不只授予了贺大郎从一品的国公爵位,贺家上下可说是都有封赏。可窦淳转头又将窦泽提了出来,交给了大理寺卿会同刑部尚书和御史中丞共同审理,且准了群臣上书所求,褫夺了世子和县主的爵位与封号。

  三司推事在审理窦泽造反的案件时,连几个月前的太子遇刺一案,也一并审理了。大理寺卿从大牢里提出了淮王府众人,因着在牢里待了好几个月,孙孺人等侍妾的面容早就变得憔悴狼狈,再不复往日的娇艳美丽。

  孙孺人等人在牢里吃了许多苦头,如今都变得乖觉,对于大理寺卿等人的问题,自是一五一十的回答,其实淮王府众人对于窦泽的所作所为自是不清楚,毕竟刺杀和造反这样的大事,窦泽又怎会露了口风,因此不多时,大理寺卿等人按着章程问完了,想要将他们再收押时,突有一人呼喊,“张公在上,妾有话要禀报!”

  大理寺卿挑了挑眉,沉声问道:“堂下何人?”只见一女子扑向前,跪在地上朗声说道:“回张公,妾本为淮王府孺人,妾姓吕,家父为太学助教。”这名女子自是吕孺人,吕孺人一身脏污狼狈跪在堂下,眼中闪烁着憎恨和怒火。

  “你有何话要说?”一旁的刑部尚书掀了掀眼皮子,淡淡地问道,吕孺人赶紧答道:“妾要指认她,适才她撒了谎,她便是与窦泽狼狈为奸刺杀太子的凶手!”吕孺人一边说着,一边指向跪在一旁的某人,被她指到的那一人眼皮子一跳,凶狠地瞪向她,只吕孺人根本不怕,如今命都要没了,难道她还会怕对方那不痛不痒的怒瞪么?

  “你有何证据?”大理寺卿开口问道。

  “回张公,妾曾见她行迹鬼祟,因此使人盯着她,后发现她与太子良媛有所接触,妾一开始并未想太多,只以为是良媛入宫前二人便已相识,可没承想,她和良媛接触后没多久,良媛便突然暴毙了。”吕孺人有条不紊的说道。

  大理寺卿和身旁几人互换了一个眼色,之后开口说道:“继续说。”

  “诺。”吕孺人便继续将她所知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待到她语毕,大理寺卿问着被吕孺人指认的那人,“你有何话要说?”

  “回张公,妾不服,那些都是吕孺人杜撰出来的,妾虽和太子良媛有所接触,也只不过是因着往日相识的情份罢了,至于她说妾参与了太子刺杀一事,妾更是万万不敢认的,打从妾入了王府之后,便战战兢兢不敢懈怠,只帮着王妃料理王府诸事,待到妾诞下小郎君之后,更是将管家权都交还给了王妃,妾只是一个小小的孺人,有何能耐参与大王的大事?”被吕孺人指认的人,自是往常嚣张轻狂的孙孺人。

  只吕孺人之后又点了几个丫鬟和婆子,几人举证历历,竟是一下子就钉死了孙孺人参与刺杀一事,大理寺卿等人自是非常看重此事,连忙将众人收押,又将孙孺人和几个证人另外关押,然后捧着吕孺人的供词入了宫。

  大理寺卿三人在两仪殿的书房面见了窦淳,他们将供词呈了上去,窦淳翻了翻,淡淡地说道:“这件案子事关重大,往后还要三位爱卿多多费心了。”大理寺卿等人自是连称不敢,随后他们又将审理过程简单述说一遍,窦淳听罢沉吟一会儿后,开口说道:“既然有了方向,便放手去查。”有了窦淳这一句话,大理寺卿等人便放下心来。

  因着方才吕孺人的指认,使得孙孺人暴跳如雷,二人竟是在公堂上当场互相攀咬起来,谁知这一攀咬竟是扯出了淮王府里的秘辛,原先袖手旁观的侍妾们,有一大半都被拖下了水,就连王府的职官都扯了出来,其中竟还扯出了几个朝中的大臣,因此大理寺卿等人不敢轻忽,连忙进宫来向窦淳请示。窦淳自是让他们尽管放手去查,他也想趁着这机会,彻底拔除朝中淮王的势力。

  待到大理寺卿等人离开后,卓惊凡才又从内间里走了出来,他一出来窦淳便将供词递给他,还一边笑着说道:“这淮王府里的笑话真多。”

  卓惊凡没有作声,翻阅着供词,待到看完了,这才叹了一口气,“有好些事根本不是吕孺人那种身份可以探到的,她都没怀疑过自己被当枪使了么?”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总之吕孺人和孙孺人已是不死不休。”窦淳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淮王妃当真可惜了。”卓惊凡忍不住,还是又叹了一声,吕孺人今日突然发难,还一连举出了好几个人证,一下子便将孙孺人扳倒了,坐实了孙孺人参与了太子刺杀一事,可她自己也沾了腥,之后众人互相指谪,更是抖出了更多淮王府的阴私,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背后恐怕都有淮王妃的手笔。

  “贺家嫡女本就不是好相与的,当初窦泽既然要求娶贺家嫡女,没有事先弄清楚对方的能耐,是他自个儿的疏忽,至于那些侍妾们,只怕她们心里总以为王妃体弱多病,是个好拿捏的,却根本没想到,就算王妃去了,淮王府的众人还是在她的掌控之中。”窦淳也不得不承认,淮王妃的这一手布置极好。

  “淮王妃怕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卓惊凡翻着淮王府下人们的供词,供词里几乎将淮王的侍妾或是王府里的职官都拖下水了,其中孙孺人自是跑不掉,可吕孺人也没有多无辜,待到案件审理完毕,怕是淮王府上下都要被清洗了。

  “淮王妃嫁入淮王府十多年,整个王府都在她的手中,布置了十多年,自是一出手便要整个王府给她陪葬。”窦淳淡淡地说道。

  “可淮王妃没想过自己的一双儿女么?若是淮王府没了,她的儿女又该怎么办?”卓惊凡挑了挑眉,没想到淮王妃会用这样激烈的手段,竟是拼着玉石俱焚,也要扳倒淮王府。

  “我猜她可能也知道遗诏的事,知道能用遗诏救她的儿女,因此才会做下如此的布置。”窦淳手指轻敲着书案,沉吟着说道。

  卓惊凡的脸色突然一变,可他有些迟疑,几度欲言又止,这才开口轻声说道:“窦淳,我心里有个想法,可不知该不该说。”

  “说罢,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窦淳双眼直视着他,心里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先皇是否知道了淮王妃的布置,这才会暗中命令贺家‘造反’?如今贺家立了功,就算淮王真的犯了事,除了遗诏之外,贺家也会全力为着淮王妃的儿女奔走,可以说贺家便是淮王妃的第二重保障。”卓惊凡望着窦淳,慢慢地说道。

  “有这个可能。”窦淳神色未变,点点头同意了卓惊凡的分析。

  “若果真如此,先皇对淮王妃未免也太上心了罢。”卓惊凡斟酌了一会儿,选了一个比较含蓄的说法。

  “是很上心,我也不怕瞒你,淮王妃入王府的这十多年来,和父皇一直有联系,可以说淮王妃就是父皇埋在王府中的钉子。”窦淳抿了抿唇,承认了窦渊对淮王妃的另眼相看。卓惊凡则从这一段话中,品出另一番意思来,淮王妃贺时娘身为贺家嫡女,竟然甘愿做先皇的棋子,还十年来任劳任怨的替先皇把着淮王府,这怎么想怎么不对味啊。

  只卓惊凡也知道,这种事是不好乱说的,且先皇和淮王妃都已经去了,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就不用再费心探究了。

  既然有了先皇和淮王妃的布置,要保下窦珣和窦芷容便容易多了,淮王窦泽造反和刺杀太子一案,经过三司推事一连几个月的审理,终于定了案,窦泽被判斩立决。同时,朝中开始有群臣上书为着窦泽求情,窦淳将那些奏章留中不发,他在等,等遗诏的出现。

  又过了几日,太保求见。

  窦淳精神一振,果然来了,先皇临终前便说过,怀疑遗诏在太保的手中,毕竟太保在皇祖父时极受重用,是手握实权的重臣,后来是因着先皇即位,才慢慢地架空了太保的权力,并且封了对方为太保。窦淳想起当初太保领着部分朝臣主退,眼中便闪过一丝光芒,看来那些人里头,不乏有对淮王忠心的,待到处置了淮王,再将那些人一一拔除。

  窦淳在两仪殿的书房见了太保,当众臣听闻太保面见了圣人,心里自是各有不同的思量,其中有些人猜到了太保必是为着窦泽求情,毕竟有些臣子也是前朝的臣子,多少都听过关于遗诏的流言,因此这些臣子猜测太保捧着遗诏去保窦泽一命了。

  事实和那些臣子料想得差不多,太保是捧着遗诏求见了窦淳,可他并不是为着窦泽求情,是想求窦淳留下淮王的血脉,且想求圣人允他辞官。窦淳本就要留下窦珣和窦芷容,因此没有多加刁难太保,在收回遗诏后,便允了对方辞官在家荣养。

  隔日早朝,窦淳当场拿出遗诏,保下了窦珣和窦芷容,三日后窦泽被处斩,淮王府一干人等也都被处决了,仅有一些被流放,至此,淮王府彻底湮灭在众人的心中。

  大周文武二十六年春,三公主窦琪大婚。同年七月,四公主窦琬嫁与傅太傅的嫡长孙傅玦,二人完婚后一个月,傅太傅在某一夜的睡梦中,安然辞世。

  因着傅太傅去世,窦淳不得不将太后暂时放出来,毕竟傅太傅身为太后的父亲,太后自是要有所表现才行。而太后出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召了傅老夫人和傅夫人进宫,卓惊凡听说后,只是派人盯着太后,便不再理会。

  现如今卓惊凡手边有个麻烦,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根本分不出精力关注他人,就是窦淳都被排在了第二,那个麻烦不是旁的,便是在年初才出生的皇长子。

  窦淳的皇长子是在一月降生的,皇长子一出生便被抱到了立政殿,洗三也办得很盛大,毕竟这是窦淳的第一个儿子,而在窦淳将皇长子抱到卓惊凡身边后,窦淳便开始着手准备立后的事宜。

  可皇长子的身子骨似乎不大好,在洗三之后没几日便病了,之后更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使得窦淳不得不将立后一拖再拖,毕竟卓惊凡忙着照料小皇子,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他也不忍心增添对方的负担,只得将立后这事儿暂时压了下来。

  而为了皇长子的身子,胡太医和秦太医自是用尽办法,可因着白芨在有孕初期,曾经中了毒,因此皇长子自是受了影响,当初皇长子出生时,胡太医和秦太医便战战兢兢地告诉窦淳,皇长子的身子骨太弱,怕是不好养。当下窦淳其实是想放弃这个孩子的,后来是卓惊凡站了出来,将皇长子抱回了立政殿,外人不知道,便以为是圣人将孩子抱给了卓郎君。

  不过这样的误会对卓惊凡没有坏处,因此窦淳也懒怠计较,便顺水推舟的想要立后,只是皇长子的身子实在不乐观,使得卓惊凡和窦淳都没有心思考虑其他。而生下皇长子的李婕妤,在坐完月子后,第一时间就跪到了立政殿外面,求见卓惊凡。

  当卓惊凡听闻李婕妤跪在外面时,只是冷笑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对方,立政殿里众人为着皇长子忙得晕头转向,自是没人去搭理李婕妤。李婕妤白着一张脸,哀哀切切的跪在青石板上,头顶烈日炎炎,她觉着自己都要被烤熟了。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下去时,殿门口传来一声“圣人驾到——”的高唱,李婕妤心下一振,继续垂首跪在原地。

  窦淳一走入立政殿,便见到了跪在殿外的李婕妤,他眯了眯眼,双手负在身后缓步走向了李婕妤,李婕妤听着履鞋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哒c哒c哒!”脚步声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她的心也越提越高,待到一抹阴影罩着自己时,她的心也瞬间提到了最高点。

  “李婕妤,你在这里做什么?”窦淳睨着跪在眼前的李婕妤,语气平淡地问道。

  “妾见过圣人,圣人万福。”李婕妤一副才刚发现圣人的模样,赶忙起身向圣人行礼问安,并且恭敬答道:“回圣人,妾想要求见郎君,可郎君郎君似乎在忙,未允妾的求见。”

  “郎君不见你,你便跪在外面?”窦淳又问。

  “回圣人,妾思念皇子,只想见皇子一面,就是一眼也好,皇子毕竟是妾怀胎十月才诞下的骨肉,妾的心里想得很”李婕妤绞着手中的绣帕,吶吶的说道,若是不知内情的人,听闻她这一番话,说不得会被她打动了。可窦淳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眼神嘲讽的盯着她。

  “想见便随着朕进来罢。”窦淳一甩衣袖,转身便进了立政殿的正殿,李婕妤得了窦淳的准话,自是赶紧提步跟了上去,可她的心里砰砰砰地直跳,心头总是萦绕着一股不祥的预感。

  进了正殿后,茯苓等人自是赶紧迎了上来,窦淳扫了一圈,没见着卓惊凡,茯苓很有眼色,低声说道:“禀圣人,皇长子刚喝了奶,现在郎君正哄着他睡觉。”窦淳听罢撇了撇嘴,自从有了这个便宜儿子,他在凡凡心里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可他又不好意思和一个奶娃娃争宠,只得看着皇长子霸占了凡凡所有的时间和心力。

  不过窦淳驾到的动静太大,在偏殿的卓惊凡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赶忙将皇长子交给奶娘,整了整衣容便赶来向窦淳行礼问安。窦淳哼了一声,径自走向主位,卓惊凡自是又赶紧使人上茶上点心,而一旁的李婕妤就被众人给忽视了,她呆呆的站在角落里,看着众人忙碌的走来走去,只有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得一咬牙,上前向卓惊凡行礼问安,同时也打断了卓惊凡和窦淳的对话。

  “喔,李婕妤啊,有事么?”卓惊凡瞥了她一眼,语气冷淡的问道。

  “回郎君,妾思念小皇子,不知可否让妾前去看望小皇子?”李婕妤硬着头皮开口说道,她在赌,赌在场的宫人这样多,圣人肯定会将事实捂得死紧,不会直接拆穿了她不是皇长子生母的事实。

  只要今日坐实了自己是皇长子的生母,日后便可以凭着这一个身份,和皇长子接近,她所求不多,只想要利用这一点,可以多多见着圣人,若是有机会侍寝,她迟早会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

  她自认为这样的要求很低了,她不会和郎君抢皇后的位置,也不会和郎君争夺圣人的宠爱,她只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让自己在这深宫中有个陪伴罢了,她认为这样的要求很合理,圣人利用了自己,难道不应该补偿自己么?李婕妤在心里替自己加油打气,脑子里不断用那一段话说服自己,她这样没有错,她还年轻,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她不想就这样在宫里孤寂的老去。

  可她却没想到,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卓惊凡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语气中的嘲讽是那样的明显,让她不用抬头都可以想象出对方脸上的神情。

  “小皇子又不是你生的,有何好思念的?”还不等李婕妤压下心里的愤恨,便听见让她错愕万分的一句话。她猛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卓惊凡。

  “怎么,没想到我会直接戳穿你?你在打什么主意,我自是知道的,往日里以为你是个安份的,没承想你的心也大了。”卓惊凡似是有些叹息的摇了摇头。

  “你你”李婕妤“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卓惊凡的反应打乱了她的算盘,且她根本没想到,卓惊凡也知道孩子不是她的。她一直以来都认为,莞凌阁里那个娘子必是惹了卓惊凡的眼,才会被圣人保护起来,她一直都猜测是因着卓惊凡不容人,所以圣人才要她当那娘子的挡箭牌,她以为自己是替圣人隐瞒奸1情,圣人看在这一点上,应是会答应她的要求才是。

  没承想,卓惊凡根本什么都知道,这让李婕妤觉着,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心里顿时又羞又窘,同时还有满满的悔意。

  “李婕妤产后伤了身子,要好好调养,即日起便待在百福殿里静养,不要再出来走动了,你的身子不好,皇子便交给郎君了。”窦淳不理会李婕妤惨白的脸色,又给了她重重的一击,李婕妤顿时软了身子,知道自己往后再没有出头的日子。尽管她满心不甘,可她也不敢违逆圣人,只得艰涩的领命而去。

  那一日之后,李婕妤便消失在众人面前,百福殿被圣人派了侍卫把守,不许人进出,成了宫内的一处禁地。

  而皇长子经过胡太医和秦太医的调养,身子骨虽然还是有些弱,但是比刚出生时好多了,半年后,皇长子总算比刚出生时胖了一圈。卓惊凡这半年来,为了皇长子付出了许多精力,待到皇长子的身子骨稳定下来后,他自己反而病倒了。

  窦淳心疼他太过劳累,更是不会在此时提立后的事,又恰逢二位公主出嫁,因此窦淳便想着再将此事往后挪一挪,谁知之后却又遇上了傅太傅去世。傅太傅去世的消息传入宫中时,窦淳正在卓惊凡的立政殿里,和他一起逗着已经八个月大的皇长子,两人听见傅太傅去世了,同时愣了愣。

  “看来太傅心愿已了,所以才会放心的离开。”窦淳叹息了一声,去年他将四公主指给傅玦后,太傅曾经入宫求见他,他和太傅深谈了一次过后,太傅便再也不曾提起此事。

  “那是因着太傅能够了解你的苦心。”卓惊凡也知道这事儿,因此伸手握住窦淳的手,轻声说道,只是他踌躇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太傅已经去了太后若是避不出面怕是不好。”窦淳知道他的意思,尽管满心不愿,却也不得不暂时妥协,将太后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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