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二）
我知道自己是没被认出的孩子，是被他们丢掉的孩子。我有自知之明，现在的我不能和他们深交，可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接近他们，仿佛他们对我有吸引力似的。可我自始至终也没想到有时候他们是那么不信任我，虽然他们曾经把我当恩人。
我现在才明白，家人于我太过遥远，光明于我太过奢侈。
四郎靠在树干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刘海儿低垂挡住了眼睛，眼里有什么谁也看不见。树叶的阴影在他脸上投下一片又一片的阴霾，遮住了原本俊秀的脸庞。许久，四郎才抬起头对着碧蓝的天空，惨笑着，当年九死一生从战场上活下来，两年前也是费尽心思从南王府逃了出来，用了12年来走近他们，就得到现在这个结果？
“你是不是辽人的奸细？是不是故意接近我们杨家的？”
“除了七弟，就只有你在调查潘豹为什么赢了我大哥二哥，小七虽然调皮，但大事上是分得清的。那就只剩你了。”
“易哥，不是你，一定不是你，对吧？”
小七还是相信他的，只是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那闪烁的眼神
小七走了之后，跟着他的五郎和三郎出现了，然后
我不是奸细，真正的奸细在你的家里，被你们当作亲人，我这么说，有谁能信？
天大地大，我只想要一个容身之所，有那么难吗？我从没想过像他们一样征战沙场，我只想有一个安静的地方，能让我平平安安地活着。
也许，活着，本身就是一件难事。
我想活着，真的想活下去。
我想活下去
四郎抬头看了看天空，又低头看着脚下的这片土地。天还是天，地还是地，只是天地之间存活的一颗心再不同往日，原本萌生的活力仿佛不复存在。我不过是被你们丢掉的孩子，是你们用来证明忠心的孩子，我不过是一枚棋子。我只想活下去。如果上天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的话，我决不选择在那片战场上活下来。或者，我会一辈子隐姓埋名在那悠然的竹林。
可惜，上天不会听到我的祈祷。
现在，战斗，还要继续。
直到我倒下去的那一刻。
耶律斜，耶律瑾，杨延辉对天发誓，定要你们的阴谋在我手上化为乌有。
已经决定了要随杨家军出征，要让耶律瑾折在汴京之外，这件事不会改变。本来是想和杨业说想随军出征，理由现成的。现在也只好偷偷跟着去了，不然那群人一定认为他又想干什么。
四郎烦躁地走回客栈，还没去战场，就被他们折腾得受不了。真是不行，和他们斗，正经有的学。
前方蓦地有人叫他“四公子，久违了。”
四公子？杨延辉，曾经他以这个名字为荣，可现在听着像是从地狱中传出的勾魂魔音。
那是一个身形高挑健壮的男子，没有蒙面，也没有丝毫的遮掩，就那样笑着挡住了他的路“四公子，在下恭候多时了，真想就在那地方解决了你，可惜”
可惜什么？四郎皱眉，却没有发问。这人是辽人无疑。看样子他们又来了一场刺杀，真是杨七郎那个小鬼看着机灵，连自己被跟踪了都不知道。被自己哥哥跟踪也就算了，还被辽人的细作跟踪了。不是说杨家的孩子从小就接受军事教育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四郎看着眼前人，那人的眼里带着一种欣赏，似乎面前有什么宝物。
“可惜了，四公子这样的美人儿要在那黄土之地香销玉陨，所以想换个地方。”
四郎抽出腰间长剑，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男子身后是十几名穿着黑衣蒙面的人，在四郎拔出剑的同时一拥而上，将他们的目标围了个水泄不通。
武器相击不断地产生恐怖的声音，然而这声音落在男子耳里却是一曲美妙的乐章。他面带微笑，挠有兴趣地看着天蓝色的身影。
四郎不擅久战，更何况这群黑衣人功夫了得，简直就是一群不怕死的死士。我居然还有这个能耐，耶律斜你可真看得起我！
为首的男子看四郎有些力不从心，从身旁拿出一包黄土似的东西，然后点燃，让气味顺着风吹向打得难舍难分的一群人。
硫磺！那是硫磺！四郎觉察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苍白的脸，上下起伏的胸口，四郎仰天看着天空，碧蓝如初。眼神聚焦在不远处的那个面带戏谑的黑衣人的身上，这不是我的葬身之地，我杨延辉不会死在这儿。我的命，不会交给你，不会交给你背后的人。就算死，我也不想死在你们的手里。
长剑掣出，如一道光般刺向为首的黑衣人。
七郎一路闷闷不乐地回到家中，没和平时疼爱他的管家杨洪打招呼，也没回屋，径直去了花园把自己藏在了假山之中。
过了许久，他才走出来，身上的衣服沾满了草根树叶。出来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母亲佘赛花坐在一旁的石桌上，喝着茶正看着他。
七郎差点没吓得又躲回假山洞里去，就像一个做了坏事被抓到的小孩儿。
佘赛花觉得好笑，她这小儿子也快17岁了，还是个孩子，今天这个事是受了挫折了。把杨洪吓得跟什么似的，巴巴地跑来跟自己报告他们家的七少爷状况不对。
“是自己出来还是娘亲去揪你出来？”佘赛花道，已过不惑的年纪因为保养得极好忘之如三十许人。她带着笑容看小儿子从假山中钻出来怯生生地站在她面前，然后泄气般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
“多大了还跑到假山里去？不怕被卡住？”她略带责备。
七郎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怕。
他今天对朋友不信任，也给朋友带去了灾祸。到底也是杨家的孩子，当然也知道哥哥们跟着他，他也知道哥哥们去找易哥为了什么，他却没阻止。现在也有点后悔，若是易哥与自己生气怎么办？或是与哥哥们打起来怎么办？若是真的打起来谁会赢？
若是四郎知道自家弟弟的想法，肯定拔出自己的长剑给他一顿好削。因为他自己差点没命，这小鬼还在纠结谁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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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才明白，家人于我太过遥远，光明于我太过奢侈。
四郎靠在树干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刘海儿低垂挡住了眼睛，眼里有什么谁也看不见。树叶的阴影在他脸上投下一片又一片的阴霾，遮住了原本俊秀的脸庞。许久，四郎才抬起头对着碧蓝的天空，惨笑着，当年九死一生从战场上活下来，两年前也是费尽心思从南王府逃了出来，用了12年来走近他们，就得到现在这个结果？
“你是不是辽人的奸细？是不是故意接近我们杨家的？”
“除了七弟，就只有你在调查潘豹为什么赢了我大哥二哥，小七虽然调皮，但大事上是分得清的。那就只剩你了。”
“易哥，不是你，一定不是你，对吧？”
小七还是相信他的，只是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那闪烁的眼神
小七走了之后，跟着他的五郎和三郎出现了，然后
我不是奸细，真正的奸细在你的家里，被你们当作亲人，我这么说，有谁能信？
天大地大，我只想要一个容身之所，有那么难吗？我从没想过像他们一样征战沙场，我只想有一个安静的地方，能让我平平安安地活着。
也许，活着，本身就是一件难事。
我想活着，真的想活下去。
我想活下去
四郎抬头看了看天空，又低头看着脚下的这片土地。天还是天，地还是地，只是天地之间存活的一颗心再不同往日，原本萌生的活力仿佛不复存在。我不过是被你们丢掉的孩子，是你们用来证明忠心的孩子，我不过是一枚棋子。我只想活下去。如果上天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的话，我决不选择在那片战场上活下来。或者，我会一辈子隐姓埋名在那悠然的竹林。
可惜，上天不会听到我的祈祷。
现在，战斗，还要继续。
直到我倒下去的那一刻。
耶律斜，耶律瑾，杨延辉对天发誓，定要你们的阴谋在我手上化为乌有。
已经决定了要随杨家军出征，要让耶律瑾折在汴京之外，这件事不会改变。本来是想和杨业说想随军出征，理由现成的。现在也只好偷偷跟着去了，不然那群人一定认为他又想干什么。
四郎烦躁地走回客栈，还没去战场，就被他们折腾得受不了。真是不行，和他们斗，正经有的学。
前方蓦地有人叫他“四公子，久违了。”
四公子？杨延辉，曾经他以这个名字为荣，可现在听着像是从地狱中传出的勾魂魔音。
那是一个身形高挑健壮的男子，没有蒙面，也没有丝毫的遮掩，就那样笑着挡住了他的路“四公子，在下恭候多时了，真想就在那地方解决了你，可惜”
可惜什么？四郎皱眉，却没有发问。这人是辽人无疑。看样子他们又来了一场刺杀，真是杨七郎那个小鬼看着机灵，连自己被跟踪了都不知道。被自己哥哥跟踪也就算了，还被辽人的细作跟踪了。不是说杨家的孩子从小就接受军事教育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四郎看着眼前人，那人的眼里带着一种欣赏，似乎面前有什么宝物。
“可惜了，四公子这样的美人儿要在那黄土之地香销玉陨，所以想换个地方。”
四郎抽出腰间长剑，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男子身后是十几名穿着黑衣蒙面的人，在四郎拔出剑的同时一拥而上，将他们的目标围了个水泄不通。
武器相击不断地产生恐怖的声音，然而这声音落在男子耳里却是一曲美妙的乐章。他面带微笑，挠有兴趣地看着天蓝色的身影。
四郎不擅久战，更何况这群黑衣人功夫了得，简直就是一群不怕死的死士。我居然还有这个能耐，耶律斜你可真看得起我！
为首的男子看四郎有些力不从心，从身旁拿出一包黄土似的东西，然后点燃，让气味顺着风吹向打得难舍难分的一群人。
硫磺！那是硫磺！四郎觉察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苍白的脸，上下起伏的胸口，四郎仰天看着天空，碧蓝如初。眼神聚焦在不远处的那个面带戏谑的黑衣人的身上，这不是我的葬身之地，我杨延辉不会死在这儿。我的命，不会交给你，不会交给你背后的人。就算死，我也不想死在你们的手里。
长剑掣出，如一道光般刺向为首的黑衣人。
七郎一路闷闷不乐地回到家中，没和平时疼爱他的管家杨洪打招呼，也没回屋，径直去了花园把自己藏在了假山之中。
过了许久，他才走出来，身上的衣服沾满了草根树叶。出来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母亲佘赛花坐在一旁的石桌上，喝着茶正看着他。
七郎差点没吓得又躲回假山洞里去，就像一个做了坏事被抓到的小孩儿。
佘赛花觉得好笑，她这小儿子也快17岁了，还是个孩子，今天这个事是受了挫折了。把杨洪吓得跟什么似的，巴巴地跑来跟自己报告他们家的七少爷状况不对。
“是自己出来还是娘亲去揪你出来？”佘赛花道，已过不惑的年纪因为保养得极好忘之如三十许人。她带着笑容看小儿子从假山中钻出来怯生生地站在她面前，然后泄气般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
“多大了还跑到假山里去？不怕被卡住？”她略带责备。
七郎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怕。
他今天对朋友不信任，也给朋友带去了灾祸。到底也是杨家的孩子，当然也知道哥哥们跟着他，他也知道哥哥们去找易哥为了什么，他却没阻止。现在也有点后悔，若是易哥与自己生气怎么办？或是与哥哥们打起来怎么办？若是真的打起来谁会赢？
若是四郎知道自家弟弟的想法，肯定拔出自己的长剑给他一顿好削。因为他自己差点没命，这小鬼还在纠结谁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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