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七）
百水城议事大厅里，杨家众儿郎两排肃立。当然其中还有没穿戎装的四郎，以及军中好哥俩焦赞孟良。“事情就是这样，本来我和崔先生商议好了，等战役结束再收网。可没想到会不过现在这样子也好，省得一面对抗辽敌，一面还得盯着内鬼。”最后一句话他是可看见了四郎如沉水般不语的脸色，以为他是恼怒之前的事情。
安静一会儿后，五郎突然出声道：“就算之前四哥被耶律斜监禁，那么四哥既已回到汴京，又和我们见了那么多面，为什么不说出真相？咱们杨家被那辽人细作玩弄于股掌之上，四哥就在一边看着，很好吗？”
五郎这几句话其实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也挑起了四郎的火气。
之前，他曾救关红，救八妹，教七郎武功，和家里人见了不是一次两次。每次都是一副冷冷冰冰欠扁的模样，再不就是略带讽刺的模样。每一次都没说出真相。若是怕耶律斜的暗杀，大可回到天波府。难道堂堂天波府还保护不了他？如果连自己的兄弟都保护不了，那还提什么保卫大宋？收复失地？
四郎揉揉眉头，根本不在一条线上，要他怎么说？
杨业含着怒气道：“现在你们不知道该做什么吗？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想想怎么破解城中之毒？”
他自己也是有不解的，之前四郎只有一句话，“若是你不信我，我该如何？”
儿子对他的这种不信任，是比任何刀枪都伤他的，但他清楚地知道，这种伤害是自己当年丢下四郎的报应。如今五郎当众问出来，他自然而然想起了四郎的不信任。不，儿子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脑海，如魔咒一般把他紧紧束缚在当年的事故中。
这时，作为长子和长兄的大郎起身，道：“爹，之前您说声东击西。大郎不才，愿为六弟引开辽军！”
之前杨六郎自请回汴京求援，杨业虽还未同意。但大郎已经私下里将他认作回汴京的不二人选，不为别的，大郎认为他这个弟弟是第一次参战，辽人并不熟悉他；而且平时在天波府的生活中，他时时透出一种其他兄弟所没有的变通。相信若是遇上什么情况，他也能很快解决。其他的兄弟，五郎应该去引开辽军，耶律斜一看见他哪还顾得上别人？二郎三郎熟悉军务城中军务安排决不能离开他们俩，尤其是二郎，杨家军的军师。至于四郎，他刚回来，汴京中的还不熟悉他，派他去呵呵，真是害这弟弟。
杨业听完大郎的话，转向六郎，“你可做好准备？”
六郎看着他，“属下已准备好，只等元帅下令。”
杨业道：“好！我即刻写信说明此事。你回汴京将信分别呈给你娘和皇上，不可有误！面见皇上，一定要将城中情况细秉，请皇上派援军和医师来。五郎，你率一队士兵引开辽军。其余人等，整理军务。”
一个时辰后，在杨业等人的注视下，五郎六郎出城。五郎是为引开辽军，而六郎，也从百水城一战开始了他一生的征战。百水城，成为这个日后响彻契丹大理中原西夏的将军的。
此时，六郎并没有想到那么多。初次上战场，让他认识到以往对战争的认识都仅是冰山一角，一件小事都可能要了你的命。平时在家里笑嘻嘻的认为上战场不那么难，自己的父亲哥哥都在战场立下大功，或者不直面接触永远都不可能揭开战争的面纱真正认识它。穿上戎装，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骨子里渗出建功立业的渴望。和死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第一次真正的明白，以前的小打小闹都太小儿科了，战场上到处都有利刃；而暗地里暗箭也不少。
在以后的很多年中，六郎经历了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但他牢牢记着，百水城一战带给他的震撼。
辽军大帐中，耶律斜得到战报，杨五郎欲带人突围，现已被困于密林中。他诧异地起身，“杨五郎被我军困于密林？”语气中尽是狐疑。
耶律瑾在他身边，“这不可能。他不会被我们的人困住。”
耶律斜眸色一深，转身离开。偏又对耶律瑾留下一句，“阿瑾你不必去了，留在营中给我好好监视夏侯战，别让他弄出什么事来。”
话说夏侯战整日里在自己帐中吃喝玩乐，又和几个契丹军妓嬉笑作乐，这让向来严谨治军的南院大王郁闷不已。让自个儿堂弟监视他，省得战事结束后他跑得远了，再或者又弄出什么扰乱军纪的事。
他带着副将元颜浩走了，耶律瑾独自在原地松了口气，他真怕耶律斜会带着他去。
走向密林，远远的就听到打斗声，耶律斜暗暗咬牙加快脚步。待到地儿一看，杨五郎正举着枪刺向一人，他沉声道：“住手！”
五郎抬头，一身契丹武士装扮的耶律斜走了过来。微笑道：“杨五郎想要突围，相信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拦住他，他现在与你们纠缠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已经有人趁我们不备突围成功回汴京求援了吧？”最后一句话是对五郎说的。他刚想靠近，却不料五郎蓦地将杨家枪横在两人之间。“在下想请杨将军前往大营一叙，不知可否？”
五郎平时最是想和耶律斜坐下来交谈，不为别的。他们俩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互相钦佩，虽然五郎很不齿耶律斜绑架自家妹妹。但如今四郎的事一出来，五郎一想到自家哥哥被眼前这个人囚禁了两年，自己家又被他派来的细作搅个天翻地覆，心里的火就不打一处来。听了这句话。立时怒道：“南院大王不必忙活了，五郎可是害怕被下毒被监禁呢！”
下毒？
囚禁？
明白内情的人都知道杨五郎心里气愤辽军下毒还有杨四郎的事，当事人的耶律斜却依旧微笑着，“杨将军不必担忧，令兄不是也没事吗？况两军交战，在下总得顾及下属。令兄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仍然踏足大辽境内，偏偏又被我的人发现。呵呵，换做是杨将军来处理，又会如何？”
耶律斜说的是实话，五郎在事后也想过，当时耶律斜知道对他和杨五郎来说，很难有坐下来交流的机会。而此次是难得的机会，但当时的五郎正处于一团怒火之中，听到耶律斜这么说更是跟添了把火似的。手中的杨家枪直指向耶律斜。耶律斜能坐上南院大王的位子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萧太后赐予的刀闪着金属的光芒，格外冰冷。此时遇上杨五郎如蛇般灵活，又如猛虎一般攻击力度的枪，更是格外慷慨地泛着金色的光，如野狼出山一般的凌厉厚重。
百水城城墙上，关红一直在上面等着。以前她一个打铁妹整日里炭火相伴，顶多和客人计较价钱的问题，从来没想过会站在城墙之上等本朝的镇军将军归来，更没想过与战争扯上关系。如今，看向远处不见界的密林，只觉得前路茫然，不知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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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一会儿后，五郎突然出声道：“就算之前四哥被耶律斜监禁，那么四哥既已回到汴京，又和我们见了那么多面，为什么不说出真相？咱们杨家被那辽人细作玩弄于股掌之上，四哥就在一边看着，很好吗？”
五郎这几句话其实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也挑起了四郎的火气。
之前，他曾救关红，救八妹，教七郎武功，和家里人见了不是一次两次。每次都是一副冷冷冰冰欠扁的模样，再不就是略带讽刺的模样。每一次都没说出真相。若是怕耶律斜的暗杀，大可回到天波府。难道堂堂天波府还保护不了他？如果连自己的兄弟都保护不了，那还提什么保卫大宋？收复失地？
四郎揉揉眉头，根本不在一条线上，要他怎么说？
杨业含着怒气道：“现在你们不知道该做什么吗？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想想怎么破解城中之毒？”
他自己也是有不解的，之前四郎只有一句话，“若是你不信我，我该如何？”
儿子对他的这种不信任，是比任何刀枪都伤他的，但他清楚地知道，这种伤害是自己当年丢下四郎的报应。如今五郎当众问出来，他自然而然想起了四郎的不信任。不，儿子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脑海，如魔咒一般把他紧紧束缚在当年的事故中。
这时，作为长子和长兄的大郎起身，道：“爹，之前您说声东击西。大郎不才，愿为六弟引开辽军！”
之前杨六郎自请回汴京求援，杨业虽还未同意。但大郎已经私下里将他认作回汴京的不二人选，不为别的，大郎认为他这个弟弟是第一次参战，辽人并不熟悉他；而且平时在天波府的生活中，他时时透出一种其他兄弟所没有的变通。相信若是遇上什么情况，他也能很快解决。其他的兄弟，五郎应该去引开辽军，耶律斜一看见他哪还顾得上别人？二郎三郎熟悉军务城中军务安排决不能离开他们俩，尤其是二郎，杨家军的军师。至于四郎，他刚回来，汴京中的还不熟悉他，派他去呵呵，真是害这弟弟。
杨业听完大郎的话，转向六郎，“你可做好准备？”
六郎看着他，“属下已准备好，只等元帅下令。”
杨业道：“好！我即刻写信说明此事。你回汴京将信分别呈给你娘和皇上，不可有误！面见皇上，一定要将城中情况细秉，请皇上派援军和医师来。五郎，你率一队士兵引开辽军。其余人等，整理军务。”
一个时辰后，在杨业等人的注视下，五郎六郎出城。五郎是为引开辽军，而六郎，也从百水城一战开始了他一生的征战。百水城，成为这个日后响彻契丹大理中原西夏的将军的。
此时，六郎并没有想到那么多。初次上战场，让他认识到以往对战争的认识都仅是冰山一角，一件小事都可能要了你的命。平时在家里笑嘻嘻的认为上战场不那么难，自己的父亲哥哥都在战场立下大功，或者不直面接触永远都不可能揭开战争的面纱真正认识它。穿上戎装，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骨子里渗出建功立业的渴望。和死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第一次真正的明白，以前的小打小闹都太小儿科了，战场上到处都有利刃；而暗地里暗箭也不少。
在以后的很多年中，六郎经历了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但他牢牢记着，百水城一战带给他的震撼。
辽军大帐中，耶律斜得到战报，杨五郎欲带人突围，现已被困于密林中。他诧异地起身，“杨五郎被我军困于密林？”语气中尽是狐疑。
耶律瑾在他身边，“这不可能。他不会被我们的人困住。”
耶律斜眸色一深，转身离开。偏又对耶律瑾留下一句，“阿瑾你不必去了，留在营中给我好好监视夏侯战，别让他弄出什么事来。”
话说夏侯战整日里在自己帐中吃喝玩乐，又和几个契丹军妓嬉笑作乐，这让向来严谨治军的南院大王郁闷不已。让自个儿堂弟监视他，省得战事结束后他跑得远了，再或者又弄出什么扰乱军纪的事。
他带着副将元颜浩走了，耶律瑾独自在原地松了口气，他真怕耶律斜会带着他去。
走向密林，远远的就听到打斗声，耶律斜暗暗咬牙加快脚步。待到地儿一看，杨五郎正举着枪刺向一人，他沉声道：“住手！”
五郎抬头，一身契丹武士装扮的耶律斜走了过来。微笑道：“杨五郎想要突围，相信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拦住他，他现在与你们纠缠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已经有人趁我们不备突围成功回汴京求援了吧？”最后一句话是对五郎说的。他刚想靠近，却不料五郎蓦地将杨家枪横在两人之间。“在下想请杨将军前往大营一叙，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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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毒？
囚禁？
明白内情的人都知道杨五郎心里气愤辽军下毒还有杨四郎的事，当事人的耶律斜却依旧微笑着，“杨将军不必担忧，令兄不是也没事吗？况两军交战，在下总得顾及下属。令兄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仍然踏足大辽境内，偏偏又被我的人发现。呵呵，换做是杨将军来处理，又会如何？”
耶律斜说的是实话，五郎在事后也想过，当时耶律斜知道对他和杨五郎来说，很难有坐下来交流的机会。而此次是难得的机会，但当时的五郎正处于一团怒火之中，听到耶律斜这么说更是跟添了把火似的。手中的杨家枪直指向耶律斜。耶律斜能坐上南院大王的位子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萧太后赐予的刀闪着金属的光芒，格外冰冷。此时遇上杨五郎如蛇般灵活，又如猛虎一般攻击力度的枪，更是格外慷慨地泛着金色的光，如野狼出山一般的凌厉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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