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九）
百水城议事大厅里，四郎看着眼前的地图久久不发一言。自从他在百水城公开身份后，杨业就让他跟着杨大郎。一是因为大郎是长兄，可以开解四郎；二是想让他跟着大郎学习军中的事务，以后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三是大郎虽不如五郎，但毕竟是几个孩子之中从军最久的人。五郎嘛，从那次他质问四郎开始杨业就感觉到这两个之间有暗流，为了这俩不打起来，他还是让大郎多关照四郎一些。至于杨业自己，人家要保持父亲的威严，哪里会主动和儿子这些话呢？
于是这些事就被“光荣”地交给了作为长兄的大郎。
大郎至此不仅要安排城中事务，还要安抚弟弟们。大郎觉得，长兄为父，自己还是做得不错的。
可能是因为血缘，四郎对军中的事务接受得并不难。熟悉之后便是对现在情势深深的担忧。其实对于杨家军固守危城的做法，四郎并不能认同。他认为完全可以撤出白水成，撤到安全的地带，何必守着病源呢？
他曾问过大郎为何，大郎告诉他杨家军不能丢下百水城的百姓。四郎无语下，又问大郎，既然他们这么想，当初是怎么丢下晋阳百姓c任由现在的皇帝火烧晋阳？
很久之后，四郎才明白自己的提问过后大郎那无奈又担心的眼神。
好在，大郎并没有向杨业汇报弟弟的言语，不然四郎就等着被赵光义特殊“照顾”吧！
问题过后，还是要正视眼前。百水城弥漫着怪味儿，任你是谁都得掩鼻而行。可这丝毫没有改善，当发现杨家军不断有人病倒后，孟良将这一情况汇报给了杨业。再这样下去，不用辽军攻打，他们自己就得被这要命的病给要了命。杨业能做什么？他是个打仗的，不是制药救人的。除了在辽军前来挑衅的时候上城墙坐镇，或是在城中安定军心民心，他还真没什么可做的。其实，要四郎来说，杨无敌的名头还是挺有用的。这几日，因着大宋铁将军在，这城里还是挺安定的，没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但是有些事，不能念叨，一念叨就会出事。
这天，四郎照旧与父亲兄弟在大厅里，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有士兵冲进来说百水城的一些百姓不顾守军阻拦硬是冲出了城门。至于原因，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出来是害怕这城里的毒。
杨业震怒之下命令立即关闭城门，不说会不会影响军心，外面就是辽军，这些百姓是白送上门去吗？
果然，他的命令刚下完，就又有士兵来报告辽军正埋伏在城外，射杀百姓。
这下子杨业是真的暴怒了。
先前辽军竟然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方法，本就让杨业极为看不起。现在竟然还杀害无辜百姓。杨业一怒之下，带领儿子们直走向城楼。
城墙之下，是一片屠宰场。
百水城的百姓跑出那里是为了寻求生机，谁料离开这座城却是加快死亡。一支支袭来的利箭是夺命的利器，夺走了无数人的生命。还有中箭未死的人发出的哀嚎。一时之间，百水城城门前哀嚎不断c惨叫不绝，宛如一座人间地狱。
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便听到了惨叫，仿佛当年的高粱河战场。四郎心里颤抖，耶律斜，早就听说辽国南院大王嗜杀成性，他两年间并未见到，总以为是谣传。不想今日见到，确实，确实名不虚传。看来当年的自己确实是死里逃生。
这一天，又有很多的百水城人离开了这个世间。不同的是，他们并不是因病离开，而是因为战争。
百水城城门前的血迹过了很久之后还是很清晰，令每日城墙上的守军不忍目睹。
这一天过后，城里百姓没有人再敢私自跑出城。城里看着安定，实则暗藏汹涌。虽然后来杨家军出城射击辽军，并用盾牌将伤者带回城内。但仍有很多百姓认为是城内守军的无能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是以这一想法后来还引发了更大的血案。
至于为何不出城迎战，杨业的理由是城内守军不足，倘若贸然出战，对手还是耶律斜，胜算太小。如果打持久战，就城内人们患病速度来看，杨家军则是根本没有胜算。现在，最保险的方法便是坚守城池稳住守军，等六郎平安到达汴京请来援军。
那得什么时候？四郎心想估计没等六郎到汴京，这城里，呵呵，余下的人们就得为自己准备后事了。
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杨业当时的表情像是很想给这儿子准备后事。
六郎，你可快点啊！
这成了四郎每天睡觉前都会祈祷的事。其实也是大家伙儿共同的心声。
每天都随着大郎检查城内事项，偶尔还会病人被隔离的地方搭把手。其实，帮忙也是绝对安全的地方。杨业不让他踏入有接触病人的任何地方。四郎对他的脑子便是深深的担忧，这城里有没有病人的地方吗？他的议事大厅前守卫的那几个还病倒了一个呢！好吧！四郎再表示看在他爹是在关心的份上，忽略过去了。
人说关心则乱，杨业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是四郎如今的想法，过后他才反应慢地理解父亲的关心。
放下百水城的危急，契丹皇宫内，楚国长公主耶律银镜搭弓引箭，一箭一箭正中红心。等到鹿皮蒙着的箭筒一空，银镜就把弓递给一旁的侍女。她旁边的侍女虽着侍女服，但身材高挑四肢修长。这样的侍女不仅银镜这里有，皇后萧菩萨哥那里也有，萧太后那里就更得有了。楚国长公主训练出来的一批女兵，一些便充入宫廷。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毕竟虽有士兵巡逻，后宫多为女眷，有几个这样的让大家更方便不是？
银镜喝了一杯马奶酒后才问：“这么说，他也在百水城？”
那女子躬身，对银镜极为恭敬“回长公主，确实如此。”
显然，这个“他”两人心中有数。
沉默良久，银镜又问：“阿伊木，你说，他会不会活着回汴京？”
那名叫做阿伊木的女子皱眉，“属下不知，这得看南院大王。”
“南院大王啊他巴不得杀了他呢！”银镜闭上眼，回想起那年草原初见。面目清秀的少年即便是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也掩饰不住他的与众不同。契丹这片土地上，这样的少年太少了。有身份的多数有些目中无人，面对她这个契丹长公主眼里也是有着蔑视。没身份的母后不允许。那时候她的父亲天赞帝刚去世，母后领着十二岁的弟弟即位。帝位不稳，连带着她这个帝之长姊也不稳。那个艰难的时候自己家总算挺了过去。她外出看到的那个少年，那么的让人心安。
“长公主，那位，已经和咱们没有关系了。”
“是啊！没关系了阿伊木，若是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我该怎么办？”
“属下觉得，还是要遵理而行。”
“遵理遵理”
若是有一日我们还能见面，那便是你们汉人说的奈何桥上，我饮孟婆汤前，定要留下印记，以便，来世我还能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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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些事就被“光荣”地交给了作为长兄的大郎。
大郎至此不仅要安排城中事务，还要安抚弟弟们。大郎觉得，长兄为父，自己还是做得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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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问过大郎为何，大郎告诉他杨家军不能丢下百水城的百姓。四郎无语下，又问大郎，既然他们这么想，当初是怎么丢下晋阳百姓c任由现在的皇帝火烧晋阳？
很久之后，四郎才明白自己的提问过后大郎那无奈又担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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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些事，不能念叨，一念叨就会出事。
这天，四郎照旧与父亲兄弟在大厅里，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有士兵冲进来说百水城的一些百姓不顾守军阻拦硬是冲出了城门。至于原因，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出来是害怕这城里的毒。
杨业震怒之下命令立即关闭城门，不说会不会影响军心，外面就是辽军，这些百姓是白送上门去吗？
果然，他的命令刚下完，就又有士兵来报告辽军正埋伏在城外，射杀百姓。
这下子杨业是真的暴怒了。
先前辽军竟然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方法，本就让杨业极为看不起。现在竟然还杀害无辜百姓。杨业一怒之下，带领儿子们直走向城楼。
城墙之下，是一片屠宰场。
百水城的百姓跑出那里是为了寻求生机，谁料离开这座城却是加快死亡。一支支袭来的利箭是夺命的利器，夺走了无数人的生命。还有中箭未死的人发出的哀嚎。一时之间，百水城城门前哀嚎不断c惨叫不绝，宛如一座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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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水城城门前的血迹过了很久之后还是很清晰，令每日城墙上的守军不忍目睹。
这一天过后，城里百姓没有人再敢私自跑出城。城里看着安定，实则暗藏汹涌。虽然后来杨家军出城射击辽军，并用盾牌将伤者带回城内。但仍有很多百姓认为是城内守军的无能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是以这一想法后来还引发了更大的血案。
至于为何不出城迎战，杨业的理由是城内守军不足，倘若贸然出战，对手还是耶律斜，胜算太小。如果打持久战，就城内人们患病速度来看，杨家军则是根本没有胜算。现在，最保险的方法便是坚守城池稳住守军，等六郎平安到达汴京请来援军。
那得什么时候？四郎心想估计没等六郎到汴京，这城里，呵呵，余下的人们就得为自己准备后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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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郎，你可快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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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镜喝了一杯马奶酒后才问：“这么说，他也在百水城？”
那女子躬身，对银镜极为恭敬“回长公主，确实如此。”
显然，这个“他”两人心中有数。
沉默良久，银镜又问：“阿伊木，你说，他会不会活着回汴京？”
那名叫做阿伊木的女子皱眉，“属下不知，这得看南院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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