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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成亲

  成亲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轻罗印花帐子低垂,床前摆着一双绣鞋,丫鬟在帐外柔声道:“小姐,天已亮,该起了。”

  帐里传出一个慵懒的女声:“什么时辰?”

  “已经辰时了。”

  “怎么不早点叫我,”姬悦撩起帐子,穿着一身雪白中衣下了床,揉揉头发:“沐浴的热水准备好了吗?”

  “好了,摆在屏风后了。”

  “那你就下去吧。”

  脱了衣裳,把自己泡在热水里,姬悦揉玩着水里的玫瑰花瓣,让香气散发出来。

  良久,姬悦掬起一捧水,看着水一滴滴落下,溅起一圈圈涟漪。

  “终于要成亲了哪。”

  沐浴后,换上绣莲叶鸳鸯戏水的石榴红肚兜,再穿上素白的锦锻中衣,姬悦把丫鬟玲珑唤了进来。

  “接下来要去梳妆吗?”

  玲珑摇了摇头,低声回道:“要吃些东西再去,小姐想吃什么?”

  “这样,拿碗粟米百合红枣羹吧。”

  “是。”

  一碗粥刚刚吃完,全福夫人就来了,姬悦坐到梳妆镜前,让她为自己绞面,梳妆。

  全福夫人用檀香木梳为姬悦梳发,一边梳理,一边唱道: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灵巧地绾好发髻,全福夫人又用早就准备好的五彩丝线为她绞面,绞面有些疼,姬悦忍不住皱起了黛眉。

  “哎哟,小姐,这大喜的日子可不能皱眉,不吉利的。”

  “还有这种说法啊。”

  “那当然,成亲的礼数可多着哪。”

  姬悦忍受着脸上的麻疼,转移注意力道:“全福妈妈,你是不是经常为新娘子绞面啊?”

  “嗯,月城的新娘子有一半都是由我绞面的。”

  “那你算是经验丰富的人喽。”

  “是。”全福夫人放下手里的丝线,看着姬悦笑道:“不过那些人可没有小姐这么尊贵,都是小门小户的女儿。”

  姬悦浅浅一笑,闭上眼睛让全福夫人为她描眉敷粉,施脂点唇,画了一个浓艳的妆。

  ——————分——割——线——————

  苏忧墨一身如雪白衣,站在桌子前安静地写着字,一旁磨墨侍候的云媚卿不时看看沙漏,面上隐有焦急之色。

  “公子,再不换衣服怕要来不及了。”

  手里的笔毫不停顿,苏忧墨冷声道:“又不是娶你,你这样着急做什么。”

  “我们现在……”

  “行了,”苏忧墨把笔扔在桌子上,看着云媚卿,淡漠冰冷:“别再说那套不宜结仇的话了,难道挨了鞭子也没让你长点记性?”

  “属下知道错了。”

  没有理会她,苏忧墨向隔壁卧房走去,只留下两个字:迎亲。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地到了盟主府,当先那个骑一匹雪白大马的男子正是苏忧墨,他换了一身大红袍子,面上笑容灿烂,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姬夜站在盟主府门口,对苏忧墨一拱手,笑盈盈道:“来了。”

  苏忧墨也是一拱手,询问道:“忧墨见过大哥,不知,悦,悦儿可梳妆打扮好了?”

  “急什么,新娘子总是要多花些时间,好好打扮的,”姬夜眼珠一转,故意为难道:“听说你文采极好,做首催妆诗大家听听吧。”

  负手踱了两步,苏忧墨望着青天,朗声道:

  “喜气拥门阑,光动绮罗香陌,

  行到紫薇花下,悟身非凡客。

  不须朱粉损天真,嫌怕太红白,

  留取黛眉浅处,画章台春色。(诗源百度)”

  众人一片喝彩声,苏忧墨对姬夜一挑眉,似得意似不满道:“不知大哥对此诗可还满意?”

  姬夜笑着摆摆手,佯装怒道:“你这话我就不高兴了,明知我不通文墨还问我满不满意,这不是欺负人吗。”

  盟主府请来的客人都是善意一笑。

  就这样三催四请,姬夜方派小厮进去传话,说可以出来了。

  得了消息的全福夫人为姬悦戴上黄金宝石做的凤冠,把珍珠流苏理顺,垂在她脸前,然后一块轻薄的红盖头,彻底挡住了视线。

  姬悦被姬夜背着上了花轿,没有父母,自然也不用拜别,一切似乎都简单了。

  花轿摇摇晃晃的绕月城走了一圈才停在洛府门口,那足足三十六抬的嫁妆让围观的百姓看直了眼,什么白玉首饰,赤金头面,绫罗布匹,紫檀摆件,听起来就很贵重,哪能奢望自家也有。

  苏忧墨下了马,先是对着花轿虚射三箭,除去在迎亲途中沾染的秽气,然后又走到花轿前对着轿门踢了一脚,这是下马威的意思,提醒新娘嫁到婆家以后要收起小姐脾气,孝敬公婆,敬重丈夫,和睦邻里。

  轿里的姬悦也轻轻回踢了一下,示意男不惧内,女也不示弱。

  然后轿帘掀起,姬悦被人扶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根红绸,她知道,心心念念的苏忧墨正牵着另一边。

  在红绸和喜娘丫鬟的指引下,姬悦有惊无险地跨过火盆,进了大堂。

  拜过堂,姬悦被人牵引着带到了霜叶苑,喜娘扶着她在榉木雕花拔步床上坐下,然后抽去她手里的红绸。

  “请新郎为新娘子挑盖头吧。”喜娘把喜秤递给苏忧墨,笑嘻嘻道。

  听到这话,姬悦心里一阵紧张,手把裙角攥得紧紧的。

  盖头下的视线里出现一双红缎软靴和一截正红金线绣祥云纹的衣角,姬悦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觉得眼前一亮,羞涩地抬头望去,烛光里苏忧墨笑容灿烂,一双如深不见底的寒潭的眸子正看着她。

  喜娘见他们含情脉脉地对视,也不打扰,去桌子旁倒了两杯酒分别递给他们。

  “新人请喝合卺酒。”

  苏忧墨坐到床上,胳膊与姬悦的相交,喝了这杯酒,然后把杯子还给了喜娘。

  放好酒盏,喜娘拿剪刀剪下姬悦的一缕头发,用红丝线束好,又剪了苏忧墨的,同样束好了,用红布包起来,交给了姬悦。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祝两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