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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空墓

  季候临近立秋,南方的温度却迟迟未能降下,毒辣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之上,令无数草木为此低头,空气依旧充斥着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热浪。

  在深山老林中的某处,两名大汗淋漓的男子躲在树荫下的商讨着什么。其中一个冲着前面的石碑指指点点,时不时扬着手中的破旧地图点头。

  “应该就是这了,这地点是我根据……”

  余霖讲得眉飞色舞,嘴中宛如连珠炮一般,噼里啪啦射出一堆不着边际的废话,神色中透露出满满的自信,似乎一切都如他想象中唾手可得。

  一旁的陆天听的直打哈欠,眉头拧成川字。忍不住开口打断他的话:“能有个确切位置么,你已经是第几次说这种话了。第一次累了个半死就挖到一堆垃圾,第二次挖了十多米,屁都没看见一个,第三次……”

  “那个,陆哥啊,总共也就两次,哪来的第三次。”余霖的豪言壮语被打断,语气一滞,弱弱的说道。脸上的表情转换的飞快,犹如川剧变脸,将胸部拍的震天响,信誓旦旦说道:“不过,我敢打包票,这次肯定有戏!”

  望见他说的如此自信,陆天也不好再拂了他的意。招了招手,先行一步。余霖识趣的拎起手边的工具箱,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由于此处人迹罕至,两人动静再大也不怕会被发现,并没有人负责望风。只是偶尔传出几声鸟叫虫鸣,令两人风声鹤唳。

  陆天和余霖正是壮年之季,身强力壮气力也足,手中的工兵铲跟装了小马达似的,两三个小时的功夫就挖了足足七八米深。

  “砰!”

  正卖力的清理洞口的余霖,突然双手颤动,手中的铁锹砸到了硬物,心中大为惊喜,放下手中的铁锹,改用工兵铲把周围的土铲掉。睁大眼睛认出正是砌墙的土砖。

  往手中呸了两口唾沫,他拿起铁钎用力一砸,也许是因为土砖年代过于久远,一下子就开个大洞。一股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熏的他连连打喷嚏,丢下工具赶紧溜了出去。

  “怎么回事?”陆天正蹲坐在树下吞云吐雾,见余霖逃命似的跑了出来,以为出了什么状况,连声追问到。

  余霖被熏的说不出话来,吐了两口唾沫,拿起水壶猛灌了一大口。这才断断续续讲道:“没……没有,就……就是挖开的时候气味太难闻了,实在是够呛。”

  眼见他已经缓了过来,陆天将手中的烟丢了过去,转身回到老位置蹲下,用衣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闷闷道:“过来坐一会吧,等墓室通气应该没这么快,过半个小时在下去,嗯,记得带上防毒面具。”

  余霖将烟抽出一根点燃,眯着眼睛吸了一口,感受着香烟从他肺里穿过带来的丝丝快感,与陆天背对着坐在帆布上,心中不由感慨:“人生苦短,想不到我们竟会来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这年头工作难找,大学生也不值钱,扫马路的工作都有十几个大学生竞争。像我们这种高中毕业的就更没戏了,唉。”

  听到这话,陆天叹了口长气,缓声道:“去年我读完高中,早该学点技术活,也不至于现在连个工作都找不到。要不是为了钱,谁他妈来这种鬼地方,活受罪不是。”心中却是愈发抑郁,狠狠的抽着手中的烟。一时间,气氛变的有些沉闷。

  许久,突如其来的一阵清风,吹走了他们身上的热气和心中的忧郁。陆天率先打破了宁静,摁灭了手中的烟头,开口道:“有山风流动,墓室想必很快就能通气,是时候下去了。”起身捡起地上随意放置的工具收拾整理,两人用矿泉水洗了把脸,顿时提起精神来,手持强光手电筒相续下了洞。

  盗洞是斜着挖的,洞口与地面成45度斜角,而且不是很宽,直径大概在一米左右,不得不猫着身子走,两边的土壁十分粗糙,时不时有泥土掉落,走在里面隐隐有种被活埋的感觉,令他们胆战心惊。

  随手将别在腰部的防毒面具戴上,呼吸虽然有点困难,但总的来说还算是凑合。两人一前一后,先后进了墓室。

  这里的空间不像外面那么灼热,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可以感受到阵阵阴凉。墓室建造比较单一,只有一间主墓室。上下也就三米多高,不过面积倒是挺宽敞。墓室的形状很奇特,整个空间呈现“凹”字形,盗洞出口就在正中央,对面刚好就是那凸起的墙面。两人刚进来,顿时就傻了眼,整个空间如同被蝗虫扫过一般,干净的令人匪夷所思。

  “奇怪,怎么什么都没有。难道有人在我们之前光顾过,那也总该留下点残羹剩饭吧。又或者是传说中的疑冢?”陆天拿着手电筒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棺椁之类的物品,更别说是陪葬品。

  “我也是依照地图上标志的地点找的,说这里是古代某个将军的埋葬地。”余霖干笑一声,挠挠头望着空空如也的墓室。

  “得了,将军墓哪有这么穷酸”。陆天这回算是明白了,感情他也是瞎蒙的。不知从哪找来一破地图,鼓动着自己去“发财”。在这深山老林瞎晃了三天,将他给折腾的足足瘦了五斤。

  此时心中也是半信半疑,要说没有,倒是真让他们找到了墓室。要说有的话,这鬼地方却是连毛都不见一根。

  本着也打算放弃,两人象征性的再转了一圈。奈何天意弄人,最终在角落处发现一个精致的玉瓶,仿佛是凭空出现一般。

  舔了舔早已干裂的嘴唇,轻轻吹走瓶子的灰尘,陆天沙哑着嗓子闷声道:“算你小子有些本事,至少不必空手而归”。眉宇之间那一抹淡淡的忧愁也是舒展开来,脸上也有了些许笑意。

  地上的玉瓶通体翠绿,瓶身上刻着稀奇古怪的银色花纹,两旁的把柄则是两条金龙,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腾云飞走。瓶口处刻着密密麻麻的图案,像是某种文字。两人也就认识现代文字,下意识将它忽略。

  没有尘埃遮挡,玉瓶立即绽放出莹莹白光,竟是将墓室照亮几分。陆天实在是穷怕了,此时见到玉瓶已是迫不及待的戴上手套,缓缓的抚摸着瓶身,指尖划过玉瓶的每一处角落。嘴中不停的絮絮叨叨:“发财了,发财了。”

  余霖闲的无聊,眼睛四处乱瞟,心不在焉的转动着手电筒,失手将它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蓦然照到玉瓶的上方有个方形小洞,心中疑惑,拍了拍陆天的肩头,示意让他瞧瞧。

  呆楞了一下,陆天顿时回过神来,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洞里似乎有东西,在黑暗中隐隐发出墨绿色的光芒,青光萦绕。

  小洞不深,洞口却只有小孩手臂粗细,掏了半天,也没能将手伸进去,转身从背包拿出铁丝,往洞里一钩。滚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借着手电筒的灯光,马上就看清楚它的模样。

  是一个浑身赤黑色的兽形雕塑,像是某种虚构出来的猛兽,用现代的动物来代替,就是鹰眼,鹰爪,虎背,熊腰,鹿角,狮尾,感觉就像是龙与麒麟的混合体,不过背生双翼,鹿角的下方还有两条长长的须子,额头处还顶着螺旋状的独角。

  也不知这个雕塑是谁雕刻的,模样精致,栩栩如生,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诡异,嘴角上扬,它似乎正在笑。很人性化的表情,陆天望的头皮有些发麻,正想将它拿布蒙上放兜里,突然,这只怪兽雕塑的眼睛对着他眨了眨,还吐了一下舌头。

  这下直接把陆天吓得瘫倒在地,险些将雕塑丢了出去,却是因为护财的习惯,才将这个念头克制了下来。

  观察墓室的余霖听见声响,转头望见陆天坐在地上,两眼发直,上下牙关打颤,赶紧过去将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坐地上了,怎么这幅模样。”

  “有……有鬼啊,呼,这雕塑居然冲我笑,可把我吓死了。”说着将手中的雕塑递了过去,慌慌张张的将额头上的冷汗擦去,小心翼翼的看着余霖。

  接过陆天手中的雕塑,余霖瞪大眼珠子仔细端详,伸出手指点了点雕塑的眼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嗤笑道:“我说陆哥啊,你别老是一惊一乍的,这玩意又不是真的,怎么可能会动,再说了,它又不是人,就算会动也不可能笑啊,你一定是看花眼了,行了,拿去吧,记得拿布包上,这可关系到我们以后的生路,”

  半信半疑的陆天,颤抖着双手将它捧了过去,闭着眼睛说了声“阿弥陀佛”,却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直接从背包中取出白布蒙上,塞进了口袋,这才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

  转头对着玉瓶打起了主意,擦了擦手中的汗渍,伸出手握住了瓶颈,本着一并带走的想法,要将玉瓶先搬上去。不料憋红了脸,连吃奶的气力都用了出来,却连动一下的迹象都没有,不由破口大骂:“靠,这该死的玉瓶怎么这么沉。”

  两人分工明确,余霖一直在旁边瞎转,任由陆天鼓捣,见他竟然搬不动,有些惊讶这玉瓶的份量,戏谑道:“瞧你那小胳膊小腿,都说了要经常锻炼,瞧我的。”说话间,他挽起袖管,很是臭美的摆出一个健美动作,缓缓走到玉瓶前,蹲下身子使力,只是险些将裤子给撑破也未能将之挪动半步。

  余霖脸上发囧,怕被陆天看了笑话,对着玉瓶连推带拽,弄得精疲力尽也不过晃动一下,又回到原地。

  望着他这番动作,陆天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只怕这个瓶子再加两个人也帮不走,心中未尝没有遗憾。不舍得看了玉瓶一眼,心中祈祷着能否另找一个。

  走到两步,陆天心中涌出一个想法:这里该不会有密室吧。转而对着周围的墙壁起了心思,开始敲敲打打。而余霖却跟玉瓶较上劲,研究如何将它带走。

  将墓室的几面墙壁都敲了个遍,陆天并没有发现丝毫关于密室或者机关之类的。郁闷之下,重重的给了墙壁一拳,结果可想而知,墙倒是完好无损,手臂差点废了,疼得他哇哇大叫。

  “咔擦。”

  墙壁突然间发出声响,犹如链条拖动的声音接连响起,众多声音连成一片,在偌大的墓室中回荡,变得愈来愈响,将毫无防备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难道是我找到机关了?陆天抱着拳头,傻愣愣的望着不断抖落灰尘的墙壁,心中又惊又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耳边响起余霖哇的一声大叫,转头见他抄起脚边的刀,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来,口中念念有词:“开了开了,果然是这样。”说罢,自顾自仰头哈哈大笑。

  “怎么回事?”陆天见此行为很是困惑,若有所思问道。似乎余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听他话中的意思好像是他打开的,他不是在和玉瓶较劲吗,难道玉瓶有问题?

  沉重的石门仿佛重若千斤,缓缓的向上升起,开门声震耳欲聋,似乎整个墓室就要坍塌下来,让两人心惊胆颤。

  陆天只看到余霖的双唇一张一合,却是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看他嘴唇的动作像是“玉瓶”“机关”这几个词,脑中闪过一丝灵光,还未来的及询问,石门开启的声音嘎然而止,猛地发出一阵耀眼紫色光芒,接着便是一股巨大的吸引力。陆天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率先被吸了进去。

  身后的余霖反应极快,反手将刀插进地砖的缝隙中,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去拉他出来。然而,刚碰触到陆天的脚,浑身麻痹,瞬间动弹不得。握刀的手也随即松开,连带着被拖了进去。

  石门再次降了下来,一切仿佛未曾没发生。只不过地上凌乱的脚印和微微晃动的刀身,在无声中诉说着事情的起因经过。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陆天此刻的脑子正在喜与悲之间痛苦的煎熬着。

  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那样,石门开启的瞬间,他们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喜悦。映入眼帘的便是中间那个巨大的棺椁,还有周围数之不尽的陪葬物。三个大木箱整齐的排放在一块,角落放着四支黄金雕刻的长柄莲台灯,而最让人心潮澎湃的,便是木箱上如小山高的金币和玉器,看的他们眼花缭乱,手掌也因心情的高涨而微微颤动。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了句:“发财了”,迈动脚步便要冲进去。

  “咚咚咚!”

  洪亮的撞击声打破这一幕,让两人回过神来。入眼处吓得他们肝胆欲裂。一只狰狞的白色爪子破棺而出,紧接着,实木棺盖竟被撕成木屑,一只足有两米多高的怪物跳出来。

  两人自知不是对手,还是觉得保住小命要紧,转身便要逃命。谁知刚转过头,刚才空旷的墓室,已然变成一条灯火通明的甬道,千钧一发之际,两人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稍作思考便冲了出去。

  白毛怪物尖啸一声,震得两人脚步一滞,龇牙咧嘴的捂住耳朵。它的动作异常迅速,凌空一跃,紧紧的跟在两人的身后,不停的挥舞着粗壮的手臂。

  甬道一望不见尽头,身后的白毛怪物似乎认准了两人,一直追着不放,陆天累的气喘吁吁,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

  “喂,小子,醒醒,喂!”

  猛地睁开眼睛,原来只是个梦,顿时松了口气,却是发觉浑身已被汗水浸湿了。

  “什么破梦,真他妈不吉利。”头疼欲裂的陆天,强撑着坐了起来,身体有种说不出的酸疼感。好一会才缓过,站起身来定了定神,眼见之处却不是原本的地方。

  周围除了树木还是树木,连一丝人影都没有。双目扫视周围,总觉的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猛然想起余霖不见了,周围也没有他的身影。一连大喊好几声他的名字,却没人回应。联合刚才的噩梦,不由担心他是不是出了意外。转而一想,梦境和现实一般都是相反的,兴许他傻人有傻福,没有到这鬼地方来。

  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中的念头扫除,尝试着走出这个困境。哪知走了大半天,周围千篇一律,并没有丝毫变化,连声鸟叫都没听到,他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原地打转。

  此刻的陆天身心疲惫,实在坚持不住。靠着树一屁股坐了下去。不停捶打着早已没有知觉的双腿,累的上下眼皮直打架,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嘈杂声给吵醒,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支起耳朵仔细倾听。

  一丝一缕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传到了他的耳中。声音有男有女,嬉笑声、说话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无比嘈杂。但对此时的陆天来说,这些声音不亚于天籁之音。

  “好像是这边?”很快辨别出声音的来源,再次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缓缓向前移动,随着嘈杂声的增大,眼前豁然开朗,入眼处便是直达天际的山峰,山峰上刻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煊凌宗”。

  他虽不懂书法,却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恢宏大气和豪放不羁。尤其是这三个大字雕刻的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的懈怠感,令他赞叹不已。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我出国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连屁大点事都被报道出来,没听说过哪里有这样一个地方。”陆天望着远处的山峰,思绪飞快的转动起来,各种可能性从他脑子中闪过。却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索性不再去想它,步履蹒跚的继续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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