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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66、名字好生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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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的屋子,宁泽兴冲冲大声敲门:“开门开门,二爷我回来了!”

  吱呀一声,梁红玉把门打开,笑吟吟望着他:“捡到钱了,这么轻狂?”嘴角却朝里面努。宁泽顿时会意,满心欢喜化作烟云,苦笑着灰溜溜进了门。

  “来了?吃饭没有?”谁知道何红菱神色很平静,还带着几分笑意跟他打招呼。只是这招呼打得宁泽心里一颤,毕竟这么尴尬的关系,人家微妙的变化他能感受不到?

  咫尺天涯,疏远了!

  “呃,还没吃呢。有没有剩的,胡乱吃些就行。”来时因为太高兴,浑忘了昨天发生的事。还以为进门宣布自己当了官儿,人家说不定怎么放炮仗庆祝呢。这盆冷水浇的,连正经吃饭都不敢说,只能讨些残羹冷炙喽!

  “嗯,还有些扁食和昨天的小菜,给你热热吧。”何红菱淡淡笑着转身给他热饭去。宁泽肢体僵硬地坐着,左看右看十分尴尬。

  梁红玉心头不忍,过来调节气氛笑道:“方才进屋你兴高采烈的,有甚好事,说来听听?”

  “呵呵,其实也不算多大的好事,就是,就是枢密院瞧我顺眼,赏了个陪戎副尉的小官儿。一时得意忘形,还是不够沉稳低调。惭愧c惭愧!”

  “哟,这是大喜啊,奴家可给副尉郎道喜了!”梁红玉半真半假急忙起来给他万福。唬得宁泽急忙伸手阻拦:“别别别,你这不是折煞兄弟么?”一边说话,一边朝何红菱瞟。

  何红菱正好端上饭菜过来,笑道:“那可恭喜了,我也给你道个喜!”说完也敛衽弯腰下去。宁泽更加尴尬,他已经不敢毛手毛脚了,只好嘿嘿傻笑还礼作揖:“谢谢c谢谢!”

  何红菱微微欠身,自己走到一旁远远坐着,低下头也不看他。只有梁红玉好歹陪着他在吃饭:“照这么说,你现在已经是官身了,那这身平民衣服就不穿了吧?”

  宁泽低头看看自己,果然还是粗布纨裤,齐膝短衫。虽然实际上比长衫轻便灵活得多,但档次的确很低级。他现在可以两种选择,要么穿军队的军服,俗称紫衫,也就是韩世忠穿的那种,黑衣短靴,腰扎皮带软甲,头戴黑幞头。

  不过他可不愿意穿那个去守破规矩。那么他可以选常服穿,就是乌纱折角幞头,折翅向上那种,外罩窄袖青纱或青袍,系角带,蹬薄底八寸筒短靴。

  这是最低级的官员打扮,也是平民和官员的分界线。

  “嗯,是要有官衣的,不过得等朝廷发来。”

  “呵呵,一身衣服哪够穿的?不如我们姐妹给你先做一身如何,也过过瘾头!”梁红玉揶揄道。

  宁泽脸上一喜,又耷拉下来:“这怎么好意思?你们也会这个?”言下之意,你们天天舞刀弄枪的,哪会做什么针线工夫?“

  “呵,小瞧我们。飞刀都随便使弄,区区一根针线又有何难?看着,保准你元日之前能穿上新衣裳!”她说的元日,就是过年的意思。虽然宁泽也还算大概知道些大宋的节日,还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嘿嘿,这可多谢了!”不管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反正都要表示高兴:“对了,说起过年,这是得好生谋划谋划。反正咱们在这儿还得呆些日子,何不好好的热闹热闹?”

  “好啊,你说怎么过?我们在东京的时候,除夕都是师兄弟姐妹聚在一起,先给师父磕头贺岁,接着就是吃角子(饺子的原始名称),过了三更放炮竹c烟火。晚上守岁,师父也准我们放开了扑买,呵呵,前年我跟小师妹做一家,她一晚上把师父给的压岁钱都~~~~~~~~~”梁红玉眼睛不由朝何红菱一瞥,却见何红菱神色落寞,怔怔想着心事。顿时讪讪的没了兴致往下说。

  宁泽哪会看不到?可他一心想让何红菱开心些,装作兴高采烈的样子:“好啊,那咱们也照这样办。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回头我也去城里办些年货,看看这儿有没有什么好的烟火炮仗卖。呵呵,不瞒你们说,我那老丈人家——”他也说走了嘴,想撤回来都不可能了,一时脸上还绷着僵硬的笑,却说不下去。

  何红菱没吭声,轻轻别过身子,低头整理身上的衣服。

  宁泽心里难过,半晌才勉强笑道:“那,你们先忙着,我出去办点事。呃,这两天我暂且不来了。王相公那边要紧事多,看缺什么,师姐你斟酌进城买去,只当心别遇到你们师兄。”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张关子轻轻放在桌上,起身落荒而逃。

  他本想来找梁红玉说说韩世忠的事,却没机会开口。

  闷闷地回到营房,韩世忠见他全没了去时的兴高采烈,心里惴惴,以为那事黄了。只是他本来就不好意思开口,就是黄了也只好认命。更没脸问宁泽个究竟,便装作不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去问。

  宁泽朝韩世忠拱拱手:“五哥,这几日小弟就叨扰你,吃住都在这儿了。”

  “哈哈,哪里话,不过你不是吃不惯军营伙食吗?每天烙饼咸菜,咬不动可别怨我。”

  宁泽笑笑没说话。

  从第二天起,宁二郎也不跟着五队出操锻炼,天天睡大懒觉直到端了饭来。闲暇要么指点指点韩世忠的操练,要么就背着个手满军营转悠,也去跟王渊打打屁扯扯闲篇,要么跑去骐骥营看看自己的小白,就是不敢回小屋一步。只等到腊月二十七,才想起应该进城给她们俩买些新年礼物了。

  也是头一天,张好快马加鞭到了应天府,累得半死的他休息一日,也是二十七这日,谒见了童贯童相公。

  在童贯温暖如春的签押房里,张好毕恭毕敬站着,大气都不敢透一下。只等童贯处理完了手里公事,才抬起眼皮看看他:“你这一路赶来,辛苦了吧?”

  “孩儿不辛苦,老祖宗日理万机,才是真的辛苦!”

  童贯年近七十,身材伟岸,依旧保养得非常好。他和别的太监不同,从来喜欢打熬身体,又因生来异象,虽然去势当了太监,靠近脖子处竟还稀稀疏疏长了十来根长毛。因此若不认识的人见了他,也只当是个五六十岁的健壮老汉。

  张好见童贯只是点点头也不问他话,急忙弯着腰走上几步,笑道:“老祖宗交给孩儿的事已全部办妥,这次赶回来复命,又替老祖宗张罗到两间宝贝,若老祖宗有暇,孩儿这就拿进来请老祖宗赏玩赏玩,也算公余消遣。”

  童贯也有些累了,点点头露出些许笑容:“那就看看吧。”

  张好急忙走到外间,从跟随来的小黄门手里接过三个锦盒,小心翼翼返回里面,又很专业地带上白纱手套,这才慢慢解开锦盒,取出经过宁泽鉴定过的两幅画卷。

  “老祖宗,这一幅是顾闳中的真迹,起先孩儿也不知道叫个什么,后来才取个名字叫《高士观云图》,老祖宗请看······”

  张好指引着童贯的目光,把两幅画细细看完,童贯脸露微笑轻轻点头:“嗯,你果然还是有心,不枉老夫在官家面前提起你的名字!”

  张好大喜,急忙撩袍跪下,激动得眼含热泪:“孩儿稍稍尽些本分,哪敢奢求老祖宗如此看承,真是愧煞孩儿!”

  童贯笑道:“起来吧,你为官家尽忠,为老夫办事,将来自然不会亏待你。嗯,还有第三件啊,是什么?”童贯皱眉问道。

  “不瞒老祖宗,孩儿本来是替老祖宗搜罗了三件的,谁知其中一件,竟被孩儿新结识的那个少年看出了破绽,真是差点出了大错,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呵呵!老祖宗请看!”

  这是张好的小技巧,明明抱了三个锦盒进来,只拿出两个,故意要引童贯的注意力。童贯果然发问。

  张好轻轻取出第三件,就是宁泽鉴定为半真半假那件阎立本的《张然像》,递在童贯面前。

  童贯不接,只是低下头细细观察这幅画的破绽。他鉴赏力也是极高,看了半天,却看不出笔墨有什么问题。但终于在宁泽擦花的地方看到了两张纸拼接的痕迹:“哦,是拼接的?”童贯眉毛跳动,也是有些诧然。

  张好马上接过话头,乐呵呵地将宁泽如何辨识真假的过程说了一遍。童贯听罢,凝思道:“宁泽c宁泽,这名字好生熟悉,老夫在哪儿听过?”

  “哦,老祖宗也听过宁泽的名字?呵呵,真是他的福气,他还专为这几幅画写了赞文呢。”说着不动声色,从锦盒最底处抽出宁泽的笔墨。

  童贯随手接过,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好字,好字!风神内敛,贵气逼人,一个小小平民少年,居然有如此笔墨,真是他写的?”

  “千真万确,他当着孩儿的面亲笔写的!”张好就差拍胸脯了。

  “嗯,宁泽c宁泽!”童贯还是在苦苦思索到底在哪儿听说过这个名字,忽然一转身,死死盯着张好。张好一下子吓得全身发抖,冷汗从脊背冒了出来。

  “老夫想起来了,十数日前,右前锋军王几道的信里提到过他!”

  张好听了,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也不知这王渊说的是好还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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