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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章:你把本王摔坏了

  钱若水出门时,穿得略寒暄。考虑到要去的地方是牧场和农庄,到处都是沙土和动物粪便,穿得再好,也是很容易弄脏了。而且穿得太好,容易被宰。还是荆钗布衣,好杀价。

  她还没等开口,罗四已经赶人了。

  这算怎么回事?

  看不起人吗?

  “怎么?怕我买不起你的牛吗?”钱若水最不喜欢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拽的,不就是个放牛娃,他的牛再好,牵到京城也还是牛。

  罗四收了算盘,嘿嘿笑了两声,“不是你买不起,是小爷不卖了。”

  钱若水翻了个白眼,“不卖也可以,永远都不要卖了。”

  “你什么意思?”

  “叶迁,此人哄抬物价,以次充好,欺骗百姓,报州府严办。”钱若水说完便转身离开,去了罗四说的出门左转的另一处农舍。

  罗四都傻眼了,“不是,这还不允许不卖啊?这哪来的破规矩!小爷的牛就是好,价钱就是贵!还就是不卖!”

  钱若水听罢,又折了回来,“你家的牛虽好,可是寿命太短,买回去之后不到一年便死了,寻常农舍的牛能养十到二十年,就算你的牛犁出来的地收成再高,可一年和十年相比,你这价钱真是高得离谱,不是哄抬物价,以次充好是什么?”

  “那是他们养死的,与我何干?”

  “你给牛吃了什么,你心里明白。”钱若水对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痛恨至极。

  罗四急得都说不出话来,“你……你……血口喷人。”

  “把人送到州府,严惩不贷。”钱若水本来不想拆穿他,只是来看看传说中的牛,没想到这人这般嚣张。

  “小爷才不怕呢,小爷有靠山。”罗四被叶迁抓住,急得直跳脚,“告诉你们,州府大人明日就把我放出来了,送也是白送!”

  岂有此理!

  钱若水也是个嚣张的人,只是她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尤其在敌我状态不清的情况下,尤其不能露了自己的底牌。

  “哦?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门道的,我好害怕啊,你不会让州府大人抓我呢?”钱若水故意露出害怕的表情,“我就是开玩笑而已,你别当真。”

  “晚了,我告诉你,你敢动小爷,小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钱若水见他中计,继续又道:“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罗四哼了一声,“想得美,你污蔑小爷,便是污蔑厉王府,你一句道歉便能抹煞吗?太天真了!”

  钱若水用眼神询问叶迁,叶迁摇摇头。

  “你确定?”

  叶迁用力点头。

  钱若水堆了一脸笑,说:“这厉王府我们这种小百姓自然是不敢得罪,罗老板你跟厉王殿下关系好,也不早说,我与他府里的侧妃也算是说得上话呢!”

  “侧妃?”罗四斜眼横飞,“厉王殿下最宠爱的是楼夫人,连王妃都要对这位夫人礼让三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你竟然还知道厉王府有位楼夫人?”钱若水露出吃惊的表情,“她可是厉王跟前的宠妾呢!”

  罗四又是满脸的鄙夷,“什么宠妾!这王府内有一个王妃,王府外的王妃可就是楼夫人了。王妃什么都不会,外头全靠楼夫人撑着,没有楼夫人,哪有王妃的好日子。”

  钱若水听罢,忍不住叹息,“就算楼夫人再受宠,与你这养牛的有何关系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放牧的牧场是楼夫人名下的,我要是出了事,楼夫人岂会坐势不理。想做买卖,先去打听打听,爷是什么来路。”

  “奇怪了,你的幕后老板是楼夫人,与做买卖有什么关系,横竖总得要赚钱,你为何不卖牛与我?”

  那人从上到下打量她,“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做买卖,只是夫人有交代,不让与女客谈买卖。”

  钱若水奇怪了,“这又是为何?”

  “总之夫人有交代,照做便是了。”

  出了农舍,钱若水朝叶迁使了个眼色,“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叶迁领命。

  半个时辰后,罗四被州府的衙役带走,农舍也同时被查封。

  钱若水坐在温暖的马车,打了个呵欠,“等着看好戏吧!”

  夏菊不解,“小姐为何知道这农舍有问题?”

  钱若水说:“我也不确定这农舍与楼氏有私,只是误打误撞,本想治他以次充好之罪,没想到把楼氏也招出来了。”

  “奴婢当小姐想买这里的牛呢!”

  钱若水轻弹她的额头,“你什么时候看过你家小姐我买过这么贵的牛?十两银子一头,他怎么不去抢啊?”

  “原来小姐是来拆招牌的!”

  钱若水看了几处农舍的牛,大抵都差不多,体形差不多,价钱也差不多,均表示只有十头左右的成年牛可售。她一番盘算下来,统共只有不到六十头牛,这与夏辞西契约上要的二百头牛相距甚远。

  难道这偌大的凉州城连一百头牛都没有,这不是荒天下之大谬吗?

  至于契约上要的五百匹良种马,钱若水在五处马场转了转,预计只能凑到三百匹马左右,价钱方面还出奇的贵。她与马场主人杀价,言明她以后还会需要更多的马匹,基于长期合作的考虑,能不能压低价格。可这五处马场的主人都是一致口径,统一价格,不给她还价的机会。要嘛买,要嘛走,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西北的民风彪悍,果然非虚。

  回程的路上,钱若水在昏暗的车上睡着了。养伤的日子虽然每天都在休息,可到底是失血过多,整个人都虚了,加上她为了不留伤疤,什么东西都不肯吃,一日三餐都是白粥、白粥、白粥。出来不到半日,她已经累得不行,直叹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已然忘了居安思危。回到她的东院之后,她要做的是恢复体能,把穿越到这里后荒废的技能都捡起来,回炉再造。

  虽然她睡着了,可是她的警觉性还是没有下降。在听到车外传来如雷的马蹄声时,她猛然惊醒,团身坐起,厉声道:“叶迁,车外何人?”

  “没人。”

  难道她听错了?“不可能,出门时你带了十名侍卫,可现下外面的马蹄声起码有二十匹的声音,只怕……还不止……”

  “你的耳朵倒是灵光。”戏谑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天冷加衣,本王给你送大氅来的。”

  钱若水推开车窗,一股冷风直灌而入,萧瑟森冷,“妾身如何担待得起王爷这份盛情呢?”

  杜恪辰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要不是你的侍婢说你出门没带够衣裳,现下又是寒风大作,本王才不愿意来呢!”

  “车里挺暖和的,夏菊方才起了暖炉。”钱若水完全不领他的情,“你不愿意来,可以走了!”

  杜恪辰一口老血哽在咽喉处,“本王都来了,你好意思赶我走?”

  “我又没让你来。”

  “本王是给你送大氅的。”

  “在马车里穿大氅要流汗的。”

  “……”

  “不过呢……”钱若水盯着他胯下的逐浪,两眼放光,“你要是让我骑马的话,这大氅我便收下了。”

  “我家逐浪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让上的。”杜恪辰此言一出,逐浪发出抗议的嘶鸣。

  钱若水收回目光,“那我跟叶迁共骑。”

  叶迁的脸都绿了,默默地放慢马速,退至最后。

  “你还嫌闹的事情不够多吗?”杜恪辰下马,打开车门,伸手要去抱她。

  她一跃而下,躲开杜恪辰要扶她的手,“我自己来。”

  杜恪辰讪讪地收回手,“又不是没让本王抱过,害羞什么。”

  钱若水睨他,反击:“你想抱我就说嘛,非得找这么多借口。”

  “本王才没有呢!”杜恪辰恼羞成怒,大氅当头罩下,翻身又上了马。

  钱若水扯开大氅,披在身上,仰望坐在逐浪身上腰脊挺直的男人,“王爷,你这样,我怎么上去啊?”

  “自己想办法!”杜恪辰不理她。

  钱若水把大氅解下,扔还给杜恪辰,就在他晃神之际,她拉着他的腿,把他从马上给扯了下来,然后她翻身跃上马,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等杜恪辰醒悟过来,他已经摔在地上,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不好意思啊,王爷,把您摔着了吧?”钱若水无辜地眨巴着眼睛,“一不小心就……”

  杜恪辰忿忿然地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感觉膝盖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他动了动膝盖,脸色微变,趔趄着上了马,“你把本王摔坏了,拿什么赔?”

  “王爷,您以为您是泥巴糊的吗?”

  “你……”

  车队到了王府门前,钱若水却不下马,“王爷您先进去吧,让我骑两圈再回去。”

  杜恪辰脸色微沉,“不行,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照王爷您的意思,您的镇西军还有很多人想要我的命?”

  这是一个死局,无药可解的死局。

  “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爹吧!”

  钱若水只能下马,“好吧,我惜命。”

  “等等。”杜恪辰喊住她,语气弱了半分,“扶本王下马。”

  钱若水这才发现他脸色不佳,汗湿了额角,当即伸出手去扶他。他步履蹒跚,把身体的力量都压在钱若水羸弱的左肩上,“别让人看见,直接回横刀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