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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8章 履前诺挽袖提锹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我斜倚在榻上,素手支头,一任轩外秋风翻拂着手中书卷,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开阖着,心里却是千回百转着方才扫过的字句,秋竟冬临,岛中残英难停,梧桐落尽,萧索如斯原也不过我现下这般心境

  “就要入冬了,开着窗子,不嫌冷吗?”久未开口的我好似一下不惯于言语,便也疲于应付他,秋雨迷蒙中,太多疑问和沉痛横亘在我喉口,叫我难以自持

  “就要年下了,这回你想吃些什么呢?还是上次那道炙牛肉可好?”从没有在师父脸上出现过的局促表情如今就生生地摆在我面前,他一辈子自命不凡,总不把世人放在眼里,我突然恶质地想:我是不是也不在他的眼里?既然不在,又何必卑躬屈膝?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我转首望向窗外,只觉满目寒霜疮痍,往年总盼秋来天高气爽,凉风拂面亦不觉冷,反倒是风移影动带来的树木沙沙声叫我止不住地流连

  然而那样好的景致,往后当是再不会有了吧

  回过头去看他,眉眼间染了些倦色,下颔处星星点点的胡茬,略似憔悴了几分的脸庞摆在我面前却仍旧难消我心头苦楚,我丝毫未有快意,反倒觉得胸口有块大石堵着,闷闷地,发出沉栗的钝痛

  “超风,你相信师父,为师会治好你的左耳”回首间只见他唇齿开阖,发出的声音却是不大,我便真当自个儿聋了,也不作理会。

  他无奈坐下,却是与我两厢无话,我也随了他去,我知他现下内疚之心难耐,然而这并非是他第一次打我

  “我桃花岛门人什么时候需要像你这般低声下气仰他人鼻息?”

  “不要叫我师父,我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徒弟!”

  “废物!丢尽我桃花岛的脸!”

  “不知死活的东西!”

  无数不堪的回忆与当日他掌掴我时的画面交织在一起蜂拥而至原是我痴心妄想地太过厉害,竟然当真以为自己于他算什么

  我呆坐在榻上,数着窗外桃花树上的枝叶,他说开着窗子会冷,却不见他起身去关,果然他对我的迁就也只是到这一步而已,想到这里我又不禁自嘲:他的迁就与妥协大抵都予了小师妹吧,人家是父慈子孝,温言软语自然不在话下,又哪里像我这般,名不正言不顺

  手掌于悄无声息之间紧握成拳,眼泪却是不争气地如注般冲刷下来:为什么要我听不见?凭什么我要听不见?

  面前人闻声惊起,揽了我入怀道:“相信师父,师父不会让你听不见”

  我被他的言语吓住,还以为是自己听力受损后产生了幻觉

  “师父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为师不会让你听不见,为师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了。”

  我咬紧了牙关,死死地盯住近处桌上的茶盏,心潮跌宕:我宁可那杯里落了毒叫我死个痛快也好过如今这般。

  然而疯狂的念头过后,终究还是要拾起理智面对真实的当下真实的他

  “超风不敢劳驾师父,超风无能,要师父操心了!”最后僵持不下,到底是我先开口。

  这以后,他好像终于放松,整个人都舒展了开来,我的眼光还停留在那近处桌上的茶盏,余光瞥到他原本蜷着伸出的手掌正在悄然间慢慢收回我一下痛懑之心又起便再难自持,还不及等到回转心绪便已晕厥了过去

  连日来我食欲不振,精神萎靡,成日里只躺在榻上从不肯下床走上一步也不爱理人,故而心性,也算从容安静了些,想来人就是这样,总要有个契机,有些打击,逼你一逼,才能叫你有自知之明懂得安分守己

  后来的日子里,我也时常在想,假使我那时候不醒,假使我那时候死去,师父是不是就会永远用这种愧怍的心理去怀念我这个教人头痛的小孩子,或者还带些方才兴起又在转瞬之间归于湮灭的余味,好像那些久经霜雪的野花终于开苞却在下一刻迎着逆风委地,有些念头是不是只有无疾而终,在将开未开c似有若无的时候戛然而止才最合时宜呢?

  然这世上,花开有时,落亦有时,桃花岛的桃花却是四季长新,恐怕这本就是一个,不合时宜的地方

  那是我醒来之后的第五日,我正在案前书写一封我所以为的辞信,却不料突生横阻

  “若华,你实话说与我听,这些日子,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不是不知她就站在我身前,也不是不知她有语相言,只是未想,她竟这般直接,人在忐忑里总易步入迂曲的羊肠小道却少有人有的放矢地走上康庄大道直入主题

  而这般直接的好处便是两个字:交心。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你要出走?”她瞧见那信卷上的诗句便作此猜想,我避开她双目不发一言,则算作是默认。

  “若华,你疯了不成?留在这里有黄岛主庇护于你不好么?江湖之中人心险恶,只字片语间遍布尔虞我诈,如此刀光血影的日子,哪里是你能过的?”她双手奋力擒住我肩甲,好像我会立时出逃。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想要真正脱离武林,平安度日,找个山清水秀人迹罕至之地方为上策!”我死死盯着纸上那句‘长恨此身非我有’如是回答,由着她扣住我

  “若是当真山清水秀,又哪里会人迹罕至呢?怎么桃花岛不够僻静秀丽么?何况此地,又有你师父护你”我再听不下去便打断她反问:“他是护我,还是厌我?”

  “你莫要如此说,此次的事,黄岛主是有错,但你也不全对,你留下来,我有把握,可以治好你的耳疾。”闻言我亦感心酸,却也总算有些希望,便问她:“多久?”谁料她却在顷刻之间沉默,我短暂闭起了双眼,再睁开时却是哂然一笑:“我要听实话!”

  “快则三月半年,慢”我带了些许嘲弄的兴味反问她:“慢就或许是一辈子?”她却一点儿也不介意,丝毫不带犹疑地对我说:“这以后,我才更放心让你呆在这里”

  那日她与我说了许多,我虽一直装作心不在焉却并不真正无动于衷,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蚂蚁一般遍布在我心口跌爬啃噬,逐渐逐渐叫我心慌叫我张惶就连做梦都不得安生

  “好些年前,那时的我甚是心高气傲,总与重阳互怄斗气,盼着有朝一日能够与他一较长短。后来,我的一个侄儿上古墓来探我,他与重阳颇为投缘,重阳或许存了想要以他来缓和我气性的心思,竟还收了他当弟子,扬儿出生世家,虽然嫉恶如仇却到底心高气傲了些,加之他当时年轻,我又愈发好斗c与全真教也是冲突频起,或许他自觉夹在我与重阳之间两面为难,便留书一封c出走终南,重阳知道他离开却并不生气,只对外宣称扬儿双亲亡故,奉遗命返乡,归期不定”

  “若非你此次也同样起了出走的心思,我怕是也不会想起这件事,他是我亲侄儿,我都尚且如此淡漠,无非是时光残酷之故,重阳为人重情才为他在重阳宫里留与一个位置,然说到底,终究是可有可无,那么多年过去,再没有人提起过林未扬这个人,始终他也曾是王重阳的座下首徒,今天却就这样被人所遗忘,若华,这就是人性,你以为你现在离开就能让黄岛主内疚一辈子了么,黄药师不会是重阳,他连惦记,都不会惦记你的,二十年后,他有妻子添磨对弈c有儿女共享天伦,你的位置,不会被留存下来,你会比我扬儿更可怜”

  “不要拿自己的人生作为筹码,这个局,你输不起!我话已至此,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不要拿自己的人生做筹码不要拿自己的人生做筹码啊!”这已不是我第一次从睡梦中惊醒了,而我却仍旧徘徊在这是去是留的交叉路口。我每日在桌案前抱头挣扎却始终找不到答案。这样久了,便也觉疲惫,便索性每日与枕被为伍,如今我守不住自己的心,就只能守住这床榻间的三寸之地我强迫自己昏睡过去,最好一觉不醒,而我先前为了二十年后的事情殚精竭虑也确实是筋疲力尽故而此后几天也总算如我所愿地安于卧榻,虽在浑噩之中也常感到有人出入却也并不放在心上直到那日乘风寻上门来

  “师姐,师姐!”他喊的急促且有力,我本能睁开双眼,却又在刹那间闭了回去,不欲起身与他照面。

  “你别睡啦师姐你快起来吧。师姐!”我受不得他一根筋儿地喊叫下去便短促出声道:“出去。”

  “师姐,你去外面看看吧,有奇景唉。师父他”但凡一提起师父我便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先前那殚精竭虑的日子,便不受控制地朝他吼了出来:“听不懂我话么?给我滚出去。”

  等我反应过来自觉失态的时候他却已经哭着跑出去了,我一下慌地没了主意便只能起身随了他出去,却不想我见到的,不是哭坏鼻子的陆乘风,而是

  那大约是我第一次真正知道:师父他是我的劫数。

  看到他夹杂着银丝的墨发未束;看到他难得着一条白袍却染了一身的尘土,我就好像战场上的逃兵一心只想保命什么都不顾地便缴械投降了

  我只想上前去,抱抱他,问问他,这些天,他过地好不好。

  可是我最终止住了脚步,我最终低下了那颗连在梦里都高昂着的头颅,却看到了他从来不肯沾上泥泞的双足深深地陷进黄沙之中

  啪嗒,一滴晶莹的泪水随着我的仇恨和挣扎一起落在了地上,慢慢化开,漾起一个碎花形的纹斑,我屏了气将泪水逼回眼眶抬头看他,看他凹陷的双眼,看他高挺的鼻子还有僵硬的薄唇我实在不懂,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挽着袖提着锹又为何折腰

  我的身体在颤抖,我的手掌在往外冒汗,我的双腿发软,我整个人都像浮萍一般等着他的反应,然而他却依旧是师长一般的仪态,他好像很焦心,好像很欢喜,好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无可奈何,却总归是语重心长的样子,他说:“师父应过你的事情不会反悔,只是你如今伤势未愈,你重阳伯伯说女孩子家到了你这般岁数大都会渴望看见外面的世界,为师现下还不能放你出岛,为师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把你所要的秋千建在这高台之上,有朝一日你内功得成,多运一分气劲,便能多赏一丈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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