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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真相往往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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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和陆旭交代完店里的事情后,沐凡就驱车来到了南洋集团楼下。她看到易芷晴坐在展风的车里,两人一起来了公司。待他们进公司后,沐凡也下了车,她拿着陆菲的工作证,跟着易芷晴他们进了公司。

  早晨的时候,易芷晴就收到了沐凡的短信,让她待会儿尽量拖住展风,尽可能多地拖延时间。她自己心里也是没底的,和现在的展风交谈,每一秒对于易芷晴来讲,都是那样难以呼吸,因为展风太了解她了,而她不了解现在的展风。

  “签合同前,我想弄清楚一件事。”

  展风挑了挑眉,放下手上的杯子,饶有兴趣地问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爸,我爸20年前......20年前,做了什么?”易芷晴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是在害怕知道什么。

  “呵,你感兴趣了,你爸爸不为人知的一面,极力隐藏的一面。易芷晴,真相,往往很残酷,你......”

  “说吧,我易芷晴没那么不堪一击。”

  展风的话被打断,坐在对面的易芷晴比前几日看起来要精神一些,但依旧面容憔悴。他有些愣住了,易芷晴其实有他未知的一面,骨子里的坚强,他从未见过的坚强。

  “行啊,那你可得一个字一个字都听进去啊。20多年前,两个男人拖家带口,初次来到Y市。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带着一股子莽劲开始创业,刚开始走了很多弯路,但兄弟俩还是一起扛着。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碰到市里领导视察,得到了政府的资助。没过多久,生意就越做越大,两人打算合伙开一家公司,叫南杰集团,也就是南洋集团的前身。某一天公司接到了一笔大生意,可公司才运营两三年,如果项目出现纰漏,那将会毁掉整个集团。因为这件事情,两兄弟起了争执,第二天就要签合同了,可两人的意见还没统一。结果,你那个最敬爱的父亲连同董事会,逼着我父亲交出公司股份,把我父亲赶出了南杰集团。”

  展风说到这儿,顿了一下,他看着易芷晴微微煞白的脸色,轻笑一声。

  “易芷晴,如果你的父亲只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可是,当晚他就开车撞了我父亲,还丧心病狂地用刀捅了我父亲。你知道吗?那条路没有监控,你父亲为了逃避肇事责任,找了替罪羊!而我父亲,我的父亲呢?因为内脏受损严重,只能出国治疗。但,也就一年,他被折磨了一年还是走了。可那个易向南呢,连同许克成做了不少非法的事情,赚了那么多黑心钱,竟然成了商界精英、Y市杰出的企业家!易芷晴,这些年在国外,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我要让易向南受到惩罚。”

  手里的杯子被易芷晴捏得紧紧的,她纤细的手指骨节分明,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看着因为愤怒而言语激烈的展风,在他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悲伤和痛苦。她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笨蛋,蠢到无可救药的笨蛋。

  “......展风,你和我的相遇,竟是你复仇游戏的开始。而我,只有我像个白痴一样,对你付之真情。可其实那些感情在你眼里,如同蝼蚁糟粕,一文不值。是我,毁了南洋,是我,害了自己的家人,一切都是我的错。展风,你赢了,你赢了!”

  易芷晴像是无根的野草,随风一飘而去,如同死寂一般没了生机。她拿起桌上的笔,看着面前的收购同意书,无奈地一笑,准备签字。

  “等一下!”易芷晴空洞的眼神在看到沐凡时,有了一丝波澜。

  “展先生,我们大小姐签字之前,有个人想先见见你。”沐凡说完,身后出现了两个人,陆菲推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中年女人出现在了展风面前。

  “......妈,妈你怎么在这里?你是谁?带我妈来这里做什么?”

  展风看到应该在国外修养的刘琳,突然没有预兆的出现在这里,十分震惊。明明他就快得手了,明明可以给父亲报仇了,却突然被打断。他有些愤怒地看着沐凡,但沐凡无惧他想吃人的眼神,看了看轮椅上的刘琳,嘴角微微上扬。

  “你还拿我当妈吗?小风,收手吧。够了!收手吧。”刘琳虽腿脚残疾,但气色还算不错,衣着虽然简单质朴,但可以感觉出年轻时的她,是个美人。

  “不行!妈,我要给爸报仇,这一切只是为了拿回我自己的东西。妈,易向南已经被带走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当年替罪的司机,妈,我已经找到他了!他会去指证易向南的,易向南他会受到惩罚的,妈,还差一点儿,你再等等行吗?”

  刘琳听到这里,有些许慌张,她犹豫了。可当她看到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易芷晴,这个本该幸福快乐的女孩子,现在正因为自己儿子的复仇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痛苦,她觉得应该告诉展风实情。真正的真相不应该因为她的私心被埋没,她是回来赎罪的,她应该勇敢面对。

  “小风,错的是我,是我造成了现在的一切。不管你信不信,接下来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看着倚在自己身边的展风,刘琳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沐凡。沐凡淡淡笑着,眼里流露出一丝对她的鼓励,那是她在给她自我救赎的机会,她应该把握住才对。

  “20多年前,我只身一人离开农村,来城里上工。厂子里的活虽然累点脏点,但薪水高还包吃住,倒也过得充实。一次,上级领导来视察情况,机缘巧合下,我和某位领导的儿子相识,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一来二往相恋了。可是后来,我们的事情被发现了,男孩子的家里不同意,我们终究身份悬殊。许是因为太年轻,那天晚上我们约好私奔,可我等来的竟是一张支票。在我的追问下,司机告诉我,他和企业家千金已经双双出国留学,离开这里了。我,是被他抛弃的那一个,我独自在寒风里走着,不知道该去哪里,后来身体不适,倒在了路边。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救了我。”

  说到这里,刘琳伸手抚了抚倚在身边的展风,眼眶中有些湿润。

  “那位好心的小伙子也是个务工人员,叫展成杰,他对我很好,因为我没地方去,他就收留了我。为了避免街里邻居的闲言碎语,我们结了婚,待我们的孩子长到四五岁,我们手里也有些余钱了,他想创业,我们就陪他来到了Y市。虽然辛苦,但过得还算安稳,慢慢的,公司成立了,渐渐走上正确的轨迹。我想是孽缘吧,一次公司周年聚会,我碰到了年少时的初恋,我们重逢了。多年的委屈和思念一下子找到了倾诉的出口,他告知我当年突然出国的缘由,是为了保全我。我终究爱他,所以,我们私下常常往来。但当我面对成杰时,心里总有丝丝愧疚,我不敢告诉他,我曾经至死不渝爱着的男人回来了,竟是资助他创业的市里高层许克成。可我知道,我心里的人,一直以来,都是许克成。”

  展风表情显得异常凝重,他握紧拳头,像是要捏碎什么。他的眼里是惊讶、怀疑,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我不信!这不是真的!小时候的那些,怎么会是假的?你们不应该是恩爱夫妻吗?那些家庭美满的场景都是演出来的吗?啊?妈,你在骗我是不是?你是想让我收手,故意编出来的这一出是不是?”

  “小风,我感恩展成杰多年来的帮助和和照顾,但我很清楚,那不是爱。孩子,都是我的错,是我起了动摇的心思,害了他,是我......成杰走的时候,告诉了我真相,怕我伤心而隐瞒的真相,他知道自己挨不过去了,一直拖到最后才告诉我。他身上的刀伤,是许克成捅的,在逃脱的过程中被开车而来的易向南撞伤,而易向南是被许克成设计的。这一切并不全是易向南的错,易向南心中觉得对不住一起闯荡的兄弟,在我们出国后,每年都汇钱过来。但只有我知道,他只是牺牲品,错的那个人是我,是我和他私下往来,让他萌生出杀害成杰的念头。成杰有恩于我,我想在最后守着他,所以,我拒绝了许克成,带着你们出了国。直到他死前,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才知道他爱我竟爱得如此深。”

  展风望着轮椅上自己爱着的母亲,自嘲一声,眼神空洞无力,他觉得自己多年来所谓的筹备,多年来夜不能寐的痛苦,竟然是如此可笑,玩弄自己的竟是自己的母亲。

  “......你们都在骗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

  “小风,对不起,是我自私,是我的错,对不起。”

  “别碰我!”展风愤怒地甩开刘琳握住他的手,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留下悲伤哭泣的刘琳。

  “沐凡姐,这......怎么办?”

  “你陪着刘女士吧,带她去休息休息,她需要人陪着。”

  沐凡看着陆菲带着刘琳离开,看着这样一位母亲,沐凡不免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但也只是一瞬而过,毕竟自己的母亲已经过世了。接下来,还要收个尾。

  “易小姐,展风不会再来逼迫你同意收购南洋了,这里是李氏集团想要投资的计划书,能不能成功,看你的了,我只能做到这些了。”

  “沐小姐,谢谢,感谢你的帮忙。”

  “呵呵,易小姐,我只是完成你父亲的委托。他知道自己要坐牢,顾不上你,我只是答应了一位年老的父亲,帮他女儿挺过难关而已。”

  易芷晴看着手里的计划书,眼泪止不住的流,“......爸,女儿不会让你担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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