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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毒药

  自从许尘月把班长辞了之后,班级里的事便和他没关系了,就那样被人遗忘在角落里。

  没过多久,张凯和周磊在学校外面喝酒,在晚修时满身酒气的回来了。老师经过他们身边闻到了浓烈的酒味,把他两个叫了出去。

  等许尘月再见到张凯时,已经是他要走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张凯说他不上学了阿姨没说什么来学校给他收拾了东西。

  许尘月和周磊送他时,他笑的很开心说:“有你们送我,我很高兴,没白做兄弟。”

  许尘月笑着,笑容里满是苦涩。张凯拍拍许尘月的肩膀许久才说:“尘月,记得不要对一个人太好,伤人伤己。你太过注重感情,听我一句不要陷得太深了,不然会伤了自己。”

  许尘月苦涩的笑着,不做言语,心里记着张凯那句话。

  渐渐的班里的同学不知道为什么都开始陆陆续续辍学,许尘月就眼看着这些兄弟姐妹一个一个的离开,无能为力。

  天气逐渐转凉,越发的冷,魏彦站在许尘月桌前整理书稿,把许尘月写的小说分类整理装订在一块,整整堆了一桌子。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许尘月写的字。

  言语铭闹着要瓜分收藏,小雪看着厚厚的书稿,小嘴张的大大的,“尘月,没发现啊!你这一年都没干别的就写书了,这要是发表出去多好啊!”

  “做梦呢吧你,怎么可能,不现实。”许尘月看着满桌子的书稿,指尖划过一页一页,满眼柔情。这便是自己辛辛苦苦创作的,可还是没人知道。

  突然,许尘月抬起头眼神忽的明亮起来问道:“你们冷吗?”

  “冷,怎么会不冷,都快下雪了,你以为都像你似得,都入冬了还穿着夏天的衬衫,外套还不扣扣子,我们可不行。”

  “尘月那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你能比啊!”魏彦忍不住嘲笑几句。

  言语铭搓着手都掩饰不住他的冷,幽幽的说:“年轻人火力旺。”

  许尘月笑笑,抱起桌上的一叠书稿,说:“早上冷的时候,老师在教室外面放了一个火盆,取暖去。”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许尘月把书稿全抛进火盆里,很快燃烧起来。魏彦急忙去抓,许尘月拉着他不让去。

  “尘月,你干嘛都烧了啊!你辛辛苦苦写的,多可惜啊!”小雪看着火盆里燃烧的书稿,不由得把自己手里的书稿藏在身后,生怕许尘月也给烧了。

  火盆里火苗肆虐的跳动着,许尘月看着一张张书稿慢慢变成灰烬,眼睛里倒映着那妖娆跳跃着火苗,是如此这般妖艳如魅。

  许尘月痴痴的笑着,忽的记起有一本书里面提到过一种开肆风流如火一般的花,名叫二月芳菲,一种毒药,世间无药可解。

  越是美丽的外表背后就越危险,就像《倚天屠龙记》里面殷素素对张无忌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尘月,你上次在卡片上写了什么?”魏彦扭过头,火苗把他的脸映的通红。

  许尘月把手里最后一叠书稿扔进火盆里,看着它慢慢燃烧起来,说:“希望有一天我写的文字可以在某个杂志或某个书刊的某一个角落出现。”

  站起身,许尘月拢了拢衬衣的领口嘴角闪过丝丝苦笑说:“剩下的,你们留着吧,还冷就接着烧!”

  小雪怔怔的看着手里的书稿,听到许尘月说的,不觉一阵惆怅。也都没了心思陆续散开回教室了。

  日子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着,和往常一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窗外还是香樟的味道,它的叶子依旧是绿色,依然散发着香味。

  许尘月课桌的角落里,放着一节香樟树的枝桠,许尘月用自己并不熟练的刀功刻成一个小人,安静的在哪里躺着。以至于许尘月课桌边一直可以嗅到香樟的味道。

  讲台上老师眉飞色舞的讲课,许尘月一阵无聊,合上书稿。眼神有些迷茫的看着黑板,密密麻麻的全是公式数字,不觉有些头疼,索性趴在桌上睡觉。

  是夜,微微泛黄的白炽灯光充斥整个寝室。许尘月,魏彦,言语铭一间寝室,原本有六个人的后来有三个人都辍学了。就剩下魏彦,言语铭和许尘月。本来就不是很大的寝室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三个人一人一张床,一人一个方向,一人一个表情,各自沉默,谁也不打扰谁。

  黑夜笼罩着这个小城市,浩瀚的夜空下只剩下路灯孤零零的守护透着些许寂寥的校园,许尘月的床靠近窗户,夜风吹过窗台,夹杂着香樟。许尘月嘴里轻轻哼唱着几句歌词,本就落寞的心更是有些伤感。

  不觉间声音慢慢低沉下来,许尘月眼角有泪水慢慢滑落。轻轻翻身,朝着墙壁睡去。

  清晨,整个校园雾气弥漫。许尘月,魏彦,言语铭静静站成一排,整齐的将上衣放在一旁,裸露着上身,身上不太分明的肌肉块彰显着三个还有些青涩的少年,发梢斜斜的搭在眼角,随着魏彦一声:“预备,跑!”

  三人犹如离弦的箭一样,向前冲了出去,三个人谁也不让谁,就这样三圈过去三个人气喘吁吁的现在一旁。

  “小彦,你你输了,说好的早餐,你请。”许尘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对魏彦说。

  魏彦瘫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我实在是跑不动了,早餐我请,想吃什么随便点,别客气,我不行了,先歇会儿。”

  言语铭也弯着腰手撑着膝盖,缓了好一会才拿过衣服抛给二人说:“时间差不多了,穿上衣服,我们吃早餐去,晚了就没了。”

  穿上白衬衣,轻轻拢了拢领口。许尘月将黑色的外套穿上。魏彦忍不住调侃:“一身都是黑色,为什么偏偏要穿个白衬衣。”

  许尘月整好衣衫,白了他一眼,道:“怎么?你有何指教?”

  “没有,没有,很帅,很帅!”魏彦连连摆手表示歉意。

  “这个我知道,谢谢。”许尘月颔首低眉轻轻说了句,转身将魏彦一人丢在原地。

  “说你胖还喘上了,就不能谦虚点。”魏彦嘟囔着跟上去。

  言语铭见魏彦磨磨唧唧在后面走着,忍不住调侃:“走那么慢是什么意思,输了想赖账啊,快点去晚了都没了。”

  “谁赖账了,这不来了嘛,饿死你。”脚下加快脚步,快速跟了上去。

  放下笔,装订好手稿,扣上衬衣领口的第一颗扣子,转身走出教室。

  许尘月靠在香樟树下,风灌进他黑色的外套,领角翻转过来掩在嘴角。眼见天气慢慢转凉,这个季节的风不再是那么柔柔的了,有些刺骨,还有些冰凉。抬头望着夜已微醺的天空,昏黄的路灯照着这个操场,边缘的杂草上已经是湿漉漉的样子了!许尘月摸了摸外套有些潮湿了转身往回走。

  回到寝室,一进门许尘月眉头一皱,被眼前的景象愣在原地,满地的酒瓶,酒气熏天。魏彦和言语铭喝的满脸通红,说话都大舌头了!

  “尘月,你回来了啊!来,我,我请你喝酒!”魏彦晃晃悠悠的招呼许尘月。

  许尘月赶紧关上门将窗子打开,又把窗帘拉上,这才回过头来问言语铭。

  “怎么回事啊!你两喝这么多酒,幸好老师不管我们三个,不然要是发现了,少不了挨批。”

  言语铭艰难的将最后一口咽下去,说:“我也是被逼的呀,这小子失恋了,弄了这么多酒回来,我不陪他喝他也喝不了啊!再说我总不能不让他喝对不对,心里难受就得发泄出来,你这个酒神不在我只能舍命陪兄弟了是不是!”

  “行了,行了,把你说的那么高尚,这世界都离不开你似的。赶紧收拾一下,让他早点睡吧!明天就好了。”许尘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开始收拾地下的空酒瓶。

  第二天,许尘月打着哈欠走进教室,眼皮耷拉着走到座位上就趴在那里开始睡觉,刚趴下就感觉有人摇他,强忍着怒火抬起头睁着半只眼看清楚是辰辰,才问了句:“干嘛啊!能不能让我睡会,有事待会说好不好,谢谢。”说着又趴了下去。

  刚趴下去又被辰辰拉起来,“你先别睡,我有事给你说,你听完再睡啊!”

  许尘月无比艰难的将另一只眼也睁开,双手撑着下巴,固定好说:“大姐,您老人家说吧!”

  辰辰白了他一眼,你“你才老人家呢,本姑娘年芳十七好不好,才没那么老呢。”

  “能不能说重点,没事的话我眯会先。”

  “别啊,我这不是正在给你说嘛?”

  许尘月咬着牙强忍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说。”

  辰辰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魏彦喜欢的那个女孩是谁你知道吗?”

  许尘月一怔,想起上次魏彦说他喜欢一个女孩,但并没有说是谁,所以自己也就没问,昨晚又说失恋了,想到这不禁摇摇头。

  辰辰好像早知道似得对于许尘月的回到一点都不奇怪,接着说:“他喜欢的是林文文,这下明白了吧!不过我听说林文文今天就走了,不上学了,魏彦不去见人家最后一面吗?对了,怎么没看到魏彦啊!”

  “你说什么,不上学了?怎么不早说,完了。”许尘月一下站起来就往寝室跑。

  许尘月气喘吁吁的跑回宿舍,魏彦和言语铭还在蒙头大睡,许尘月眉头一皱,三两下将两人身上的被子掀了起来,两人一下冻得嗷嗷大叫。

  “尘月,你干嘛呢啊!快把被子给我,冷死我了!”

  “女朋友都要走了,你还睡得着,快起来,不然来不及了。”许尘月一边说一边把衣服扔给他们。

  魏彦将扔到他头上的衣服拿开,一脸不悦说,“你说什么啊?谁要走了,关我什么事啊!”

  许尘月把一只鞋子扔到他怀里,说,“哦,天啊!你女朋友林文文不上学了,要走,今天早上班车,你要不要去看看?”许尘月忍不住调侃几句。

  “我去,怎么不早说!”魏彦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三两下便从床上爬起来,言语铭也不墨迹几下穿戴整齐。

  “快点还有十分钟,快走,不然来不及了!”许尘月看了看表,话还没说完魏彦就先跑出去了。

  许尘月无奈的摊摊手,嘀咕几句:“刚才谁说和他没有关系的来着,怎么这会那么激动?”但还是跟了上去。

  冬天的早晨,雾气很浓,刚刚升起来的太阳,光芒穿过雾气,零零散散的洒在水泥路面上,街道上阿姨还在一下一下的扫着昨晚落下来的枯黄树叶,三个少年向前跑去。一向跑的最慢的魏彦却是跑在最前面。

  离车站还有好几百米,远远地就看见车子已经发动,慢慢悠悠的开走了。

  “车已经走了,快点追啊!”言语铭喘着气喊了一句。

  魏彦也不说话,就是拼了命的向前冲,而目标却是那一直运动着的班车。

  魏彦:文文,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停车啊停车

  许尘月:林文文,林文文,等一下,停车

  言语铭:你妹啊!停车啊,林文文

  魏彦:言语铭,闭上你的臭嘴,文文,停车,等一下

  许尘月:哎呦,我去,还不让说了还?

  就这样距离一点一点拉近,魏彦几乎疯狂地喊着:“林文文,林文文,你给我下来。你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说好的要一起上大学的,在同一所学校,我们要在一个班,我会坐在你身后,你回头就能看到我,你回头啊!林文文”

  许尘月和言语铭就在后面没命的追着魏彦,远远地看着魏彦追上班车,林文文从车窗探出头来,散落着的头发随风飘扬,阳光斜斜的照在她的头发上,竟有了一片很好看的光晕。

  突然,魏彦停在原地,班车从他身边慢慢远去。只剩下他在原地重重的喘着粗气,看着班车离开,耳边还是林文文对他说的话,眼泪慢慢从他眼中滑落,他努努嘴眼泪滑进嘴里,说不出的味道。

  两人陆续赶到魏彦身边,看着早已经走远的班车,魏彦抹了抹眼角。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大口大口的喘息声。任凭远去的班车消失在路口的转弯处,留在耳边的也只剩下那沉闷的汽笛声。

  记得很清楚,那是一辆白色的班车,以至于后来魏彦再也不搭那趟车子。

  许久,三个人慢慢的往回走,言语铭拿出自己偷偷藏的一盒烟,自顾自的点着,然后风从他那边吹过来,魏彦和许尘月闻着他吐出来的烟雾。

  “言语铭,你妹啊,站过来,站在上风口,全是你的二手烟。”许尘月一脸黑线呵斥言语铭。

  “嘿嘿,不好意思,我过来,我过来。”

  许尘月瞪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抢过烟盒一看,“一脸贱笑,看你抽的什么,哎呦!520啊,小日子过得不错啊!”说着给自己点了一根,言语铭赶忙把火打着递过去。

  “给我一根。”魏彦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许尘月把自己刚点着的香烟递给他,魏彦接着叼在嘴里,目光虚无,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抽抽鼻子,许尘月又抽出一根依旧是言语铭给他点上。莫名其妙的跑了三公里,脚步有些虚浮,三个人都是慢悠悠的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林文文,我恨你”魏彦突然一声大吼,疯子一样向前跑去。

  “我靠,这小子是不是魔障了,一惊一乍的。”两人摇摇头望着前面疯跑的魏彦,一脸淡定。

  “尘月,你说刚才林文文和他说什么了,以至于魏彦就不追了?”言语铭吐出一口烟雾扭过头问许尘月。

  许尘月扔掉手里的半截香烟,吐吐舌头说:“苦巴巴的,没什么味道。”

  言语铭心疼的看着许尘月那么浪费他的香烟,把衣服口袋里的520换了个口袋装好,生怕许尘月给他浪费完了。

  “问你话呢,给点反应啊?”言语铭又使劲吸了一口。慢悠悠的吐着烟圈。

  “我怎么知道,要不你也谈个女朋友,追一回班车感受一下?”许尘月调侃一句。

  “别,还是算了吧!我可没那么傻。让我孤独一生好了。”

  许尘月笑笑而过,不再说话,看着前方。

  忽的想起一句话,此去经年,你我终将行踪不明,终身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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