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 《医德已逝，不值得

  踏过木雕的门槛，便步入了一条满是虚空黑暗的甬道。从正殿透过来的阑珊灯光洒落在两旁，然君离殇望见的却唯剩黑暗。容颜在虚空中若隐若现，但那双狭长凤眸中的殷红却宛若逐渐接近的繁华灯光一般凝结住，在虚空中的瞳孔散发着妖异嗜血的光芒。她略微懵懂，从缀有浅紫的流苏袖袂中抬起皓白如雪的纤纤素手来，殷红眸子中垂下时一闪而逝的疑惑倒映着手中明净。可不知从何处蔓延起的猩红狰狞渐渐染上，虽然在眸下尽是净澈，但她知晓。往日一双穿梭在污秽凡尘的病痛间的手，已经不再是昔年的“枯骨生繁花，妙手医回春。”它早已不再是医者的单纯，而是染上了深宫妇人的一时兴趣的权谋算计。

  “怎么如此这般？”陌璟澜望着君离殇的失落询问道，清冽的嗓音一如窗外飘飞的冰雪，却满含了从他自己也未曾发现的关切。

  她倏然苦涩一笑，撇开扰人的黑暗虚空，望向他那双淡薄如水的幽深墨瞳。而后樱花薄唇溢出轻叹感慨：“我发现自己变了。不再是曾经虽拥有寂云少宗主尊贵身份，那双纤纤素手也不再是沾染了挽救众生的医德；我变得开始像昔年最讨厌的模样了。拥有这样的令众生尊崇羡慕的身份，却总是执着于追求遥不可及的幸福，然而竟然渐渐喜欢在品味深宫寂寞时，任由自己那一点邪恶的趣味，为了寻找乐趣，一步又一步走入权谋的深渊。你说，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坏，如何能配得上你的喜欢？”

  “离殇，你配得上。”陌璟澜将她拥进素白衣袍中，在君离殇莹白的额前轻吻，道，“你这般好，如何能配不上？”

  君离殇缓缓合上疲惫已久的双眸，突如而来的虚脱伴随周围骇人的黑暗虚空一点一点的将她吞没。仿佛拥着她的这一抹素白圣洁是黑暗中的一束微弱的曙光，只感觉自己在无边无际的骇人黑暗中无止无休的竭力奔跑，望见那曙光便想触摸它的温暖。她几欲拥紧他，却始终不能。

  陌璟澜嗅见愈来愈浓的处子幽香掺杂着的梨香悠然，更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心中渐渐泛起的似被疑惑不解代替，无限虚空中她听见一句清冽嗓音的询问：“离殇，你为什么这般？“

  “无事。”君离殇从魇中惊醒，将身子抽离怀抱。以笑意盈盈来遮掩方才所作所为的尴尬，可在她接下来的沉思中，陌璟澜偶然瞥见她殷红眸中一闪而逝的担忧。那股扰人幽香减退，却始终驱不散萦绕在君离殇心头的担忧与疑惑不解，方才这是怎么了？竟在他面前如此失态，那股熟悉的香气缭绕似在何处闻过，不知何故怎的也回忆不起来。

  侍候在殿门的小侍替他们拉开紫檀木雕的鎏金殿门，灯火阑珊的迷醉容不得她再去深思。

  拂去眸中晦暗情绪，她倏然欣然抬起眸子，浅淡嗓音再度响起：“走罢。”

  陌璟澜还有几分的担忧，但见她这般模样，也不好再去询问方才这般的原因。也只是应了她的话，挽起她袖袂中垂落下的白皙玉手，拾起步子像那一处灯火阑珊的寂鎏殿正殿走去。

  而虚空漆黑处，未曾有何人注意那一抹绛紫忽现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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