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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rpter 26. 不是

  我和夏烨好像都不是那种非常喜欢玩的人,于是在经过了摩天轮和旋转木马之后,我和她就离开了游乐场。

  离开游乐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早上的时候明明还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到了下午的时候,天就变得阴沉沉了,紧接着,雪花开始一小片一小片地落了下来。这不是今年的初雪,可我却不记得初雪是什么时候下的了,大概是因为心情不一样吧,那一天的雪花在我心里比那初雪还要来得珍贵,那一场雪落在我心上,很久都没有融化。

  夏烨伸手接了一片,嘴上还在嘟嘟囔囔地说着话,她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小声了,所以我一句话都没有听到。我低下头开始打字——你故乡是不下雪的吧?

  看到我的字,夏烨思考了一会儿,才说:“你说的是福建吧?那里确实不下雪来着,可对于我来说,那并不能算是我故乡,我是在北方长大的,雪见得多了去。”也是,对于在北方长大的孩子来说,她大概是从心里把自己当作了北方的女子吧,南方对于她来说,就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故乡。

  夏烨突然问了我一句:“这是今年的初雪吗?”

  她居然不知道这不是今年的初雪。

  我摇了摇头,便看到她冷眼睥睨着我:“你刚才在心里偷笑,是吧?”

  我再次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怎么能当着她的面承认呢?

  “那能麻烦你收敛一下你的嘴角吗?”夏烨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我实在是克制不住了,便捂着嘴笑着,她看着我,然后霍然一笑,那一瞬间呀,简直亮瞎了我的眼,她缓缓地说了一句:“如果你再笑,信不信我撕开你的嘴。”这句话要是从别的女生嘴里说出,我可以勉强理解为谈情说爱,但是这话从夏烨嘴里挤出来的时候,那真实度就容不得我不相信了。我松开了我的手,装作是一派君子的样子。

  夏烨冷笑着,迈开腿向前大步走着,说着:“还真是欠的。”

  我刚才看到的如沐三月春风的笑一定是假的。

  我的心里还处在一条条的像条形码一般的黑线当中,夏烨转过身来,对我大声喊了一句:“不吃饭了吗?”我点了点头,选择性地忘记那个“欠”。

  夏烨似乎对游乐场一带的环境十分熟悉,不过是一会儿的时间她就带我来到了一家日式店,里面的寿司种类很多,也有拉面,菜单整整印了三页那么后,当然,里面的字也够大,这家店还真不会省纸,字印得小一点菜单一张纸就够了,犯得着配上图片吗?再看看周围的装修,一眼看去全都是木头,又是在游乐场附近,闭上眼就知道菜价有多贵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面的价格居然挺公道的,没有我想象的20起价,还有免费的大麦茶可以喝。

  我点了一碗五目素面和一份海藻寿司,一共也就18元,简直是良心价了,游乐场附近的店面收租一定很高,但看周围络绎不绝的客人也知道不会亏本了。夏烨点的是芥麦面和牛蒡酱菜,价格比我还便宜,就13元。

  说实在话,我挺嫌弃夏烨点的东西,首先那酱菜看起来就是墨绿色的,又不是青菜,都没有办法判断那酱菜新不新鲜,然后那芥麦面,虽然从面上看,只是一堆绿色的面条而已,但我还是从里面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芥末c葱末c酒和深海死鱼——只是不知道这味道到底是来自调料还是来自面条。总体上来说,夏烨点的所有吃食都是绿色的,味道还很大很奇怪。北方那边能吃辣的人应该挺多的,此时的我真的宁愿夏烨点一碗地狱拉面。

  我在心里默默嫌弃夏烨点的菜,夏烨同时也在嫌弃我点的菜,不同于我的是,夏烨她直接把嫌弃两个字挂在了脸上,甚至拿起自己的筷子就开始对我的菜开始了一番评价:“五目素面,面条看起来都是灰白色的普通面条,上面只有煎蛋丝c鸡肉和蔬菜,这鸡肉看起来还是白斩鸡;海藻寿司,我吃过,根本就一点味道都没有。大哥呀,口味还真素呀。”

  淡一点怎么了?亏你还是学理科的,不知道盐吃多了对身子不好吗?再说了,我还担心你是不是舌重了呢!

  夏烨笑眯眯地,把自己的手支在了桌子上,乘着自己的下巴:“小兔崽子,刚才在腹诽我什么?”

  姑娘,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呀。

  我默默地吃着饭,一个眼神都不给她,夏烨大概也是觉得无趣了,便也闭上嘴,开始大口地吃着芥麦面。怎么说呢?原本那呛鼻的味道进入到我的鼻子里,刺激着我所有的感官,所以我对芥麦面什么的并不喜欢,但是夏烨的吃相,说实在话,并不是很好看,那些残余的汤汁顺着面条飞起来溅到了桌子上,甚至还有一些溅到了她的衣服上,这吃相还真心不文雅,可是就是这样八百年没有吃过饭的吃相却让我觉得,那难吃的芥麦面变得好吃了起来。

  夏烨转过脸,我看到她嘴角上带着的墨绿色残汁,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夏烨看着我,憋着笑,说道:“怎么了?想吃吗?”我把头转过去,大口地咬了自己的素面。夏烨不理会我,直接从她的碗里夹了一筷子的芥麦面给我。夏烨是用她自己的筷子夹给我的,我低头看那面条,甚至还可以看到那被咬断的截面,上面带着些许晶莹的汁液,不知道那是芥麦面本身的残汁还是夏烨的口水算了,人家特意夹给我的,难不成我还要还回去吗?就只好当作没看见那截面,直接一口咬下去。

  味道不是很难吃,但是有点苦,不知道这家店是怎么做的,芥末的味道有点重,吃完了这口面之后,我还是猛灌了几口大麦茶。

  因为舌头的原因,我吃不了辣的东西,所以哪怕只有一丁点的芥末,我都有点受不了。舌头上的伤口早已愈合了,但是敏感度远胜之前的,这大概也是上帝给我打开的一扇没有用的窗吧。

  夏烨看着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来:“sb,就连这点辣都受不了吗?”

  大概吧。

  夏烨伸来她的筷子,夹走了一口素面,直接往自己的嘴里塞着,嚼了几口,还没有咽下去她就对我说道:“就这味道你居然还能下的去嘴。啧啧。”夏烨就是这么一个人吧,嘴上就没有停过讽刺人的话,不过,她也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性格,熟悉了之后,你会觉得她至少是一个好人,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吃完午饭后,夏烨和我一道去公交车站等车,雪花还在飘着,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我身上穿着的衣服似乎有点不够了,再看一眼夏烨,那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家伙,她大概比我更冷吧,可是她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没有发抖,只是伸出一只手,不知道是要抓住雪花,还是只是单纯地探出来而已:“高旸,我爸他从来就不是好人,可是我,就是想他,非常想念。”

  天底下大概即没有不想念父母的孩子吧,夏烨她眼角落下了一滴泪,嘴里一直在动,声音很小,我一点都听不到,于是我特意靠近了她,终于听到了声音。她在唱歌,在唱一首我不知道的歌。

  “即使时间无情流逝/坚信我们此心不渝时至今时今日时过境迁连心事也变/剩我一人的雪国列车握紧你的手/向反方向走/只想让这难熬的寒冬结束宛如在虚空的微尘/细小的雪花在飘零/我愿以身去替代那点点雪花可雪花越是飞舞你我就越是遥远/我想念你/想念至极/我思念你”

  过了一会儿,公交到了,那不是我要搭乘的公交,也不是夏烨的,但是那公交车的终点却是通往一个公园,那个公园我从来没有去过,但据说风景不错,就当作是为了给夏烨散散心吧,我拉起了她的手走上了公交车,夏烨看着我,脸上难得地出现了茫然的神色,但她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就这样静静地跟着我,被我拉到了最后一排去。

  公交车上的夏烨挺安静的,金色的头发,肤色也很白,看起来就像是芭比娃娃一样,但我很清楚,她不是芭比娃娃,芭比娃娃吸引不了我,而她却可以让我一路上都动也不动地看着她的侧脸,那一瞬间,我确定了一件事。

  听班上的女生说过,初雪代表着纯洁的初恋,美好到不能再美好,夏烨不知道有没有谈过恋爱,反正我是没有。在这一天,在这不是下初雪的日子里,我遇见我属于我的初雪,她像是雪花一样的飘渺,转瞬即逝,没有人可以抓得住她,落在你心上的时候,分量却是沉甸甸的,她又是纯白色的样子,在我那荒芜的心上,从某个时候开始,开始扎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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