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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 34. 外公家

  今年的年末过得格外冷清。

  以前他们还没有离异的时候,总是会有一堆人找上门来拜年,一般来说都是他们结识的各种人脉,不仅仅有政法界的c教育界的,商场上的人也很多,但今年,可能是因为这是离异第一年吧,为了避免尴尬,家里没了很多人,又或者说,那些人都在我爸那头。反正今年,来我家的宾客只有小姨一个,接下来的时间,都是我妈带着我去参加各种各样的饭局,比如琥川三中的校友会一类,再比如说和我大舅一家在外吃饭,联系感情c在有头有脸的人面前露个相,这便是我年末要做的所有事情。

  彬彬有礼的微笑,恰如其分的礼仪,这些东西让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塑胶假人一般。

  我以前的年末似乎也是这么过来的,记得那个时候,每天要应付的人比今年一整个年末加起来的都要多,每一天虽然感到疲惫,但那大多是因为精力不足,所以觉得疲惫,但是今年,却是从心里觉得很烦躁,觉得这样的交际都是非常多余的。怎么会突然产生这么幼稚的想法呢?难不成是我的叛逆期姗姗来迟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年三十,那一天,从我出生开始就没有见过的外公突然向我妈发出了年夜饭的邀请,但是前提却是,这顿年夜饭,我不能去。真是幼稚呀,我妈和我爸都已经离婚了,按照正常的人情来说,难道不应该是爱屋及乌吗?因为我妈是他女儿,所以对我这个外孙也加倍地喜爱,这才是正常中国外公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吗?但是我外公呀,却像是一个小孩一般,恨屋及乌,只因为我身上流淌着我爸的血脉,所以把我全盘否认了。

  我妈黑着脸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然后说了一句:“不去了,想吃什么,今天我带你出去吃。”

  其实并不需要这样,我从来没有见过外公,对外公,说实在话,一点感情都没有。要知道,感情这种东西都是处出来的,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有感情呢?这么说来的话,我也开始有点理解外公了。这顿饭对我来说真的没有那么重要,毕竟是件累人的事情,可是那毕竟是我妈的亲爸,而她有时i她亲爸最爱的女儿,难道她心里真的没有一点想回去的念想吗?

  低下头,开始打字——妈,你还是去吧,这么多年了,你就不想你爸吗?

  她皱了一下眉,然后快速地松开了,说道:“我儿子这么优秀,凭什么不能见人?走,你跟我一起回去吃年夜饭。”

  hat?

  我妈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真的有点慌张。如果是换做出事之前的我,一定会非常乐观地接受这个建议,因为那时的我还是一名乐天派,因为那时的我还是能言善道的我,因为那时的我还是非常拿得出手的我。

  我低下头,快速地打下一句话——妈,还是你先去吧,从侧面开始,曲线救国,只要你努力,有朝一日,那饭桌上一定会有我的存在。

  我妈似乎从这么一句话中知道了什么似得,本来不是那么坚定的信念突然变得无比坚定起来,她去了我的房间,开始二话不说地替我收拾我的衣服,我知道,她是一定要带我去了,只是希望到时候在外公家的时候,外公可以不给我那么多难堪。

  可是我还是没想到,即使想了很多情况,即使再怎样地未雨绸缪,大年三十的那晚,发生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事情,这些事情甚至对以后我的未来都发生了影响。

  外公家是在琥川城郊一带空气非常好的地方,虽然附近都没有一点风景名胜,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连交通都不怎么发达的地方,但胜在空气良好,又是一堆退休干部养老用的地方,所以哪怕是地段差了点,却依旧是奇贵无比的地方,说不上是寸土寸金,但寸土寸银还是有的。而就在这么一个寸土寸银的地方,外公住的那栋房子,占地面积什么的算一下,也能达到一个亿。

  房子是中式布局,内部采用的完全就是古中国传统大宅子中院套院的格局,四进院落,每一个小院子中还会有至少两间屋子,而这栋院子里面,最高的阁楼是一间书库,据说有四楼,我妈还告诉我,这房子实际上人活动的地方还不到整栋房子三分之二,所以在我眼里,这房子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怀古念旧,说得难听一点就是钱多,闲得慌。我一直怀疑外公有贪污过,要不然一个已退休教育局的局长哪来这么钱盖这么大的房子?

  我妈开车从朝东的大门开进了屋子,然后开了几分钟把车子开进了地下车库中,然后我便看见了一排车子,各种各样,一个人可能买这么多车吗?难道现在家里还有其他的客人在吗?我开始有点心慌了,大概是因为见到了这屋子之后有点被吓到了。从小到大都有听我妈说过外公的事情,但却还是没想到,从事教育事业的外公居然这么财大气粗。

  出了地下车库的时候,我终于开始有时间慢慢审视这屋子了。

  有底蕴的人家确实不一样,每一块石头c每一棵树看起来都是相得印彰的美,虽然我说不上来哪里美,但就是看上去很舒服,隐隐地传出来一种书香世家的美感,让人一瞬间以为自己一不小心穿越到了某个朝代中,生长在这样的人家里,审美观一定是处在社会高端的。

  “你是谁?”

  这时候,一个软软弱弱的声音出现在我耳朵里,转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算算这孩子的年纪,我实在是想不到这到底是哪家孩子,毕竟我妈娘家的那些人,我只认识大舅和小阿姨这两家而已,而大舅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年纪都比我大,其中大表哥已经有娃了,已经十二岁了。这么算一下的,这会不会是二舅的孙女?

  我蹲下身子,却因为没有办法开口说话,只能和这个孩子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看了多久,我妈终于开始从地下车库走出来了,她看着我面前的这个小不点,问道:“这是哪户人家的小孩?”我摇了摇头,然后那个小孩就开始慢慢后退,大叫了一声:“外婆,这里有两个不认识的人!”

  我抬起头来,才看见那小不点的身后慢慢走上来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我转过身看我妈的反应,她的眼里攒满了泪水,瘪下嘴去,完全就是一副女儿家的姿态,我便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了。我起身后鞠了一个躬,就算是对这两个老人家的问候了。

  外婆搂着小不点走上前来,看着我说道:“这就是旸旸吧?都长这么大了。”老人家走上前来,试图拉着我的胳膊,但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人看不懂气氛,或者说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不需要看气氛的人来破坏掉这母女相见。

  “不是说了让你一个人来吗?”外公,算了,我们还是称呼他为桑先生吧,没错,我妈及其娘家人就是有着这么一个罕见的姓氏,罕见到每个第一次听到我妈名字的人都在怀疑她是不是少数民族的,但实际上,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汉族人而已。我妈要真是少数民族的就好了,这样的话我也可以把我的民族改成少数民族,说不定高考的时候还可以加点分数呢。

  桑先生有着一张俊俏的脸,从那张脸上,你能看到的不仅仅是人生阅历,最重要的涵养,可就是这么一个有涵养的老人家,此刻看着我的眼神里却只有冰霜,看着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坨翔似的,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桑先生呀,恨屋及乌也不是这么一个恨法吧?毕竟我身上还留着你老人家四分之一的血脉呢。

  桑先生看着我的眼神激怒了我妈,她喊道:“这是我儿子,拿得出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我带他来怎么了?难不成就真的这么碍着您的眼了?”我妈化身成为护犊的野兽,看起来战斗力十足的样子,拿《数码宝贝》来形容一下,此刻的她就是究极体进化形态下的战斗暴龙兽,却在下一秒,被桑先生的一句话瞬间打回跃迁进化下的亚古兽:“白家的老二也来了。”

  我看着我妈泄气的样子,似乎知道了点什么,但是又不是很清楚。

  桑先生说:“他今天还是不要上饭桌。”

  我妈说:“好。”

  ???

  桑先生,能麻烦解释一下这个白家老二究竟是谁吗?为什么这个家伙来了,我妈连争取一个位置都不做的就不战而降了?可惜,即便我脸上写着再多的黑人问号脸,依旧没有一个人想回答一下,我妈只是在外公的安排下,带着我去了东北边的一个已经收拾好的小院里去,整个春节,我都会在那里度过,心里腾升起了一种非常强烈的不详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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