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 前世今生
东皇太一道：“你对玄阳太阴的修为虽然到了六层，而且得到了天宗的纯正内力，可还不是我的对手。”
秦枫微微一惊，心道：“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功体。”
东皇太一微退一步，缓缓抬起右手。秦枫以为他便要发功，立时全神戒备起来，谁料东皇太一抬起手来指向天际，声音冰冷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多说了。如今之际，我只想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说，这是什么？”
秦枫看了一眼他所指的方向，说道：“天。”
东皇太一道：“天力之神妙兮，尽于吾身。你，斗得过天吗？”
秦枫闻言身子一震，额上立时流下两滴冷汗来。他见东皇太一的话语虽是平平而发，但听来却是气势无穷，当真便如天神一般冷漠地睥睨四方凡众，不由得心中一虚，杀气弱了三分不止。
东皇太一摇了摇头，拂袖转身，冷冷道：“你的存活，或者是天意。你走吧。”说罢，缓步前行，竟是置秦枫于无物一般。
秦枫闻言一怔，见他缓去背影，忽地垂下头来，冷冷发笑。那笑声逐渐加大，到了最后，已是哈哈大笑，声音颇为震耳，传了出去，在四下里不断回响。东皇太一闻声止步，缓缓回头。只见秦枫神色一凛，大喝道：“凝剑式！”
话未说完，已是身影化箭，纵上前来，手起处，两把金衍剑如翼展开，冲着东皇太一背后狠狠砸落。秦枫眼中杀意盎然，真力加持越是浑重，只想一击致命。呼呼风声之中，长剑光芒大盛，转眼便要及体。
只见东皇太一动不动，好似束手待毙。秦枫见此心中一动，手中长剑却是不虚毫力，奋力斩下。只听唰的一声轻响，也不见东皇太一有何动作，身影已倏忽出现在秦枫身后，那般奇速，直与瞬移无二。
秦枫眼前一花，长剑所指，已是虚空，不由心神大凛。便在这时，东皇太一一指点出，所指之处，虚空立时颤栗起来，如水纹波动，遍及之速甚快，转眼已至秦枫后背。霎时之间，秦枫只觉背上好似忽然压来一座巨山，将那筋骨肌肉压得粉粹，神力连绵之处，五脏六腑好似被一只大手挤捏蹂躏，胀裂爆碎，忍不住口喷血箭，惨呼一声，便即向前摔出。
可他好强无比，不忍就此放弃抵抗，强忍着全身剧痛，豁然止步回击，一剑一剑，朝着东皇太一身上斩去。出剑之势因伤痛之故，非但无减，反而越是狠厉。东皇太一脚下一动，或滑步，或后退，或侧身，或偏头，金衍剑剑锋竟是只能触及到
他身前一寸的虚空，再也无法前进分毫。秦枫咬牙坚持，步法剑招施展至极致，剑势如虹，身影似电，却仍是不能伤他分毫。这中间一寸距离，便似万水千山之隔，无可奈之！
见此情景，秦枫豁然退后，真力滚滚如流，加持金衍剑上，而后一声长啸，左膝猛曲，双剑立时插入地下，只见东皇太一脚下忽地一阵颤动，轰隆隆地响个不停，无数道金色剑气破地而出，犹如弹丸激射，直击其身。东皇太一微微一怔，已然闪躲不及，那些剑气密密拢来，如空地雨珠般无处不在，全数击在他身上。有的从他小腿穿过，有的更是直接在他腹部刺入，而后从后背飞出。一时之间，早已分不清他中剑多少。
这招剑诀唤作万剑森罗，乃是继玄天剑网之后，无梦三诀中威力靠中的一招。由于使用之时所需支持极大，几乎要耗尽所有丹田真力，所以秦枫自练成以来，便从未用过。这回对上东皇太一这般的强者，他见平常剑招尽都无效，便下定决心，陡然发难，竟未料到，收到了如此良效。
数息过后，剑气尽消。东皇太一身子一软，缓缓地跪了下来，看来受伤极重。秦枫亦是真力枯竭，再难支撑，噗的一声吐出一大滩鲜血来，砰然跪地。他看向东皇太一，嘴角挤出一抹笑容，冷冷道：“这滋味如何？”
东皇太一没有说话，秦枫声音响绝，周围显得一片寂静。
秦枫一怔，以为东皇太一已死，心中并未出现大仇得报的快意，而是莫名涌出一股无尽茫然之情。他呆呆地看着东皇太一，感觉着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一下一下，逐渐走向衰弱，似是死神的声声低吟，胸中涌出一股悲伤之情。垂下了头，眼中泪光莹然，低低道：“师”这个“傅”字尚未出口，忽地瞳孔一缩，只觉喉咙干涩，再也发不出半个字来。
只见东皇太一的身子缓缓地站了起来，浑身上下渐渐地膨胀，便如充气一般，很快便恢复了昔日的高大威武。显然方才秦枫的最后一击，对他效果甚微。秦枫双目大瞪，惊得说不说话来。片刻之后，胸腹大痛，噗地又吐一口鲜血，一手撑地，一手指着他道：“为什么为什么”
东皇太一冷冷道：“我说过，你，斗不过天。”他一步一步走近，来到秦枫身前，便如一个高傲的神祗俯瞰苍生一般，冷冷地说道：“一切，又似初始了。”
秦枫苦苦一笑，道：“是啊。”
东皇太一摊开双手，缓缓升起，霎那之间，大地一阵摇晃。只见二人周围的地面忽然开始塌陷，整块整块地轰然下落，数息之间，便只留出一条小道。其余空间，竟都被地下现出的岩浆充斥。火海翻腾，时不时地冒出数丈之高的火龙，咆哮肆虐，甚是骇人。
秦枫缓缓移动目光，看向岩浆，苦笑道：“这次的下场可比上次要惨。”
东皇太一缓缓地抬起一指，对准了秦枫，只听得噗的一声，一股巨力横空涌至，打在秦枫身上，直将他的无力伤躯高高抛起。
秦枫目光迷离，意识涣散，眼前的一切缓缓被黑暗所代替，最后光明的一线，竟是东皇太一的身影。他的身体便如一片柳叶，无力地坠向那汹涌的火海。便在这时，忽地从远处射来一道金光，速度极快，后发先至，转眼便已拦到秦枫身后，将他下坠躯体拖住。由于坠力甚重，那金光下降数尺，方才稳稳拖住秦枫躯体。
东皇太一身子一颤，惊道：“是你！”话犹未了，右掌一推，雄浑掌力裂空而出，化成一条金色巨龙，冲着秦枫扑至。
秦枫身下金光立时大盛，拖着秦枫向旁避开。那金龙冲着岩浆冲入，立时激起万丈波澜，直将秦枫下垂衣衫烧的劈啪作响，凶险殊甚。好在金光灵敏，避开攻击之后，立时便全速而行，转瞬之间已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之中。
东皇太一愤怒咆哮，大叫道：“你终于现身了！却还是不肯见我！不肯见我！”声音滚滚，怒意滔天，久久不能平静。
※※※
这一次，秦枫并没有陷入持久的昏迷，当他的意识涣散瞬间，马上又以另一种形式飞快地凝聚起来。这是一种相似于沉入梦中，却又深知自己所处之地乃是梦境的感觉。他盘膝坐在一片黑暗之中，冥冥之中，等待着打破这沉寂的瞬间来临。
果然，随着黑暗之中一道金光闪过，一道飘逸若仙的雪白身影缓缓地从天际降下，在他面前缓缓盘膝坐下。秦枫凝目看去，只见那人身形削瘦，满头白发，双眉如剑，目光炯炯，眉目之间飘显一股灵逸之气，甚是俊秀。
不知为何，秦枫忽然觉得眼前之人极为熟悉，可是细细琢磨，却发现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不由得心中疑窦，目光中凝出几丝不安。
那人微微一笑，和蔼道：“秦枫，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秦枫一怔，奇道：“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那人微叹一声，面上现出感概之色，说道：“当年你与东皇太一绝义，坠下悬崖之时，经脉尽断，五脏皆毁。你可还记得吗？”
秦枫大吃一惊，僵滞片刻，摇了摇头，道：“不对，那时我有玄阳护体，伤势没有那般严重！”
那人说道：“百丈凌峭，岂是一重阳功可比。孩子，那时的你，已是伤势严重至极，无药可救了。”
秦枫一阵愕然，缓缓低下头来，张望两手，问道：“你的意思是，我那时已经死了？”
那人面色凝重，沉默半晌，缓缓点头。
秦枫哈的一笑，说道：“鬼话连篇。如若那时我已死了，那么之后结识破庙一众，游历多国，血战东皇太一诸事，皆是鬼做的吗？”
那人一哂，说道：“自然不是鬼做的，不过，倒也不完全是你做的。”
秦枫仍是满脸不信，眼见那人突然出现，身份可疑至极，心下一凛，叫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与我同在此处？”
那人道：“吾名为列御寇。”
秦枫嘴角喃喃道：“列御寇？”
列御寇道：“你若不信，我可说些生平之事。你可愿听？”
秦枫道：“你的生平，与我何干。”
列御寇微笑摇头，说道：“何止相干，简直是千丝万缕，密不可分。”
秦枫一怔，没有说话。细细打量列御寇之下，只觉他越发熟悉。
只听列御寇娓娓道：“吾乃郑国人士，多年之前，一心沉迷道学，曾拜访天下名师。对了，你可曾听过道门三子吗？”
秦枫心中茫然，摇了摇头。
列御寇道：“他们分别是关伊子，壶丘子，还有伯高子。此三人之能，可谓通天彻地，乃是道门之中罕有人才。我见你自离东皇太一至今，体内多了一股雄浑的道家内力，便以为你曾居道门，对于这些人该是十分了解的。”
秦枫道：“我的内力是一个落魄的无名老者所传。”
列御寇奇道：“想不到自小庄之后，道门竟还有这般奇才。”说到此处，看秦枫满脸茫然之色，语气一变，接着之前叙述，继续道：“经道门三子指点，我闭关一十八年，苦思之下，终于通彻：集苍龙地气，七星天宿，以及人灵之力，领悟了不死长生之法。”
秦枫大惊失色，道：“长生之法？”
列御寇点了点头，道：“欲得长生，需以天地二力扶持灵魂肉身，方可成事。本来我已将三魂炼至蜕变，化为天，地，人，三魂。不逾百年，即可合一化神，成就不灭灵体。熟料，却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功亏一篑了。”
秦枫心中一动，略一思量，问道：“是东皇太一吗？”
列御寇长叹一声，俊秀的面庞现出无限慨然之色，说道：“我身为道门之主，坐下有两大弟子，一者庄周，另一者，便是东皇太一了。当年此二人皆是不世之材，通晓道门经典之术，甚是受我看重。只可惜，二人理念却是不同：庄周主天地分立，人居其中，当无欲无求，已至三位一体，合一境界。可东皇太一却是不然。”
秦枫冷笑一声，说道：“以他心性，怎能无欲无求？”
列御寇点了点头，说道：“的确。他剑走偏锋，欲以天地二气加持人身，追求人之极限。与小庄之意，可谓南辕北辙。道门之中弟子，渐渐化为两派，各以其人为首。就在我闭关之时，两派矛盾爆发，终于大战一场。此役过后，道家典籍损毁殆尽，精通阵法剑术之人，亦是死伤大半。”
他说到此处，眼中光芒闪烁，面色甚是无奈。顿了一顿，又道：“待我出关之后，目睹一片狼藉惨景，心中悲痛万分，自以为二子相争之祸，罪责于我过半，再无颜面居道主之位，便卸下此位，自贬于凡尘之中。
在游历人间的岁月里，我返璞归真，体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遇到诸多铭心之事。之后的十年里，我又借着星宿天象，找到了人间苍龙地气的流向，顿悟长生之法。”
秦枫凝神倾听，甚是专注。
列御寇叹了口气，说道：“世事变幻，沧海桑田。转眼之间，已是百年，我终将三魂炼化。再出世时，庄周已然不再，道门也分化为天人两宗，争斗不休。便在那时，我又遇到了他，东皇太一。此时的他，已是阴阳家首尊。他似乎堪破了些许玄妙，竟能百年不灭。我讶异于师徒重逢的场景，却更是恸于他日益增长的魔戾之气。此子以天神之名自居，却是早已堕入魔道。”
秦枫低叹一声，眼中有无尽唏嘘之意。
列御寇接着道：“他垂涎我的长生之法，对我百般追杀。我虽有心诛魔，但他却不知修习了何种异法，竟能无视创伤。我们且战且避，僵持数十年。终于，在我三魂化一，身体最是虚弱之时，他暴起袭击，将我肉身陨灭。那时我被逼无奈，将三魂中的两魂封印于我的道化剑上，龟藏不出。另一魂，则是奋力逃出，来到了人间，形成转世化体。”
秦枫身子一震，脸上露出惊讶至极的神色，目光凝在列御寇脸上，终是恍然大悟，心道：“这股熟悉的感觉，原来”霎时已有定论，胸中热血翻涌，气往上冲，说道：“那化体在人间周转多年，便有了现今的秦枫！”
列御寇长吁口气，微微点头。
秦枫乍听前世今生，心神震颤不已，一时竟是痴了。
列御寇道：“东皇太一将道化剑带回，封印于罗生堂中。多年来，他无所不用其极，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开口，可是由于我魂体强大，世间种种酷刑折磨，皆于我毫无作用。僵持多年，他终是放弃了。我本以为，待他命数尽后，我自可冲出封印，去人间寻找化体。可是，天道轮回，命数使然，冥冥之中，他找到了你。”
秦枫沉沉喘息，神色如痴如狂。
列御寇道：“他并未看出你是我的化体，而是看中了你的完美资质。我虽心有感应，可相隔万里，却也是无可奈何。两年之后，你坠下山崖，奄奄一息，我的三魂之一的地魂，因此渐渐消弭。为了持续最后一丝希望，我使尽精力，将天魂送出，加持你身，方才使你延续生命。不过因此，我陷入沉冥之中，五年后方才苏醒。”
秦枫一直沉默不言，听到此处，忽地冷冷一笑，神色甚是轻狂，目光火热，语气狠戾地说道：“现在，你想夺取我的躯体吗？”
列御寇闻言不动声色，只是默默地看着秦枫的双目。
秦枫剑眉一扬，怒道：“如此一来，你与东皇太一又有何异？皆是算计利用别人的卑鄙无耻之人！”
列御寇沉沉吸气，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十年之前，我还尚有此念头，可如今，我却没有这个想法了。”
秦枫一怔，双目大张，问道：“怎么？”
列御寇道：“十年来，我想了很多。你可能很难理三魂离体的状态，那是一种超脱肉身束缚，无时无刻都不在思考的状态。十多年来的每一刻，我都在反思过去。这时间太长太长，长到足矣使我想完我的一生。我之前的顿悟，我之前的领会，都在这十年之中，变得一文不值了。”
秦枫双眉微皱，胸中动荡渐渐平息，继续倾听。
列御寇道：“多年来，我一直钻研长生之道。可是到了后来我才发现，长生长生，我已沦为了长生的傀儡了。”
秦枫道：“长生不老不好吗？”
列御寇道：“自天地初生以来，世间万物便皆有法则。男女之分，阴阳之序，皆都是在维持着一个平衡。而人的生死，自然也是在平衡之中。若想跳出其中，那是万万不成的。”
秦枫听得入神，一时忘却所有，奇道：“这怎么说？”
列御寇缓缓道：“我虽领悟苍龙七宿之法可达长生，只不过，此法所费天地灵力甚大，一人长生，便已是极限了。我也曾游历红尘，结交知己。一生挚爱，便是死于我的怀中。”他说这话时尤为伤感，显是多年来思念之情毫不减少。
秦枫心中一动，隐隐约约地想起一个人来，当时她濒死之境，依然历历在目，如今想来，仍是犹如刀割，不禁倍感唏嘘。他已听了列御寇不少真言，每字每句都是细细斟酌，听到此处，忍不住接话道：“前辈便是从她的死亡中悟出了平衡吗？”
列御寇点了点头，道：“正是。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拥有感情。长生固然很好，可是，一人长生，却要目睹他人离丧。倘若陌生人也好，可换做亲人至爱，那又如何？”
秦枫目露悲戚，低头道：“必是悲伤至极，痛不欲生了。”
列御寇道：“正是如此。若是长生之后，只能目睹至爱至亲一个个离开人世，岂不是万分苦痛。可若自绝七情六欲，只独善其身，纵然长生，那又与千年不腐的枯木有何不同？故而，人性与长生，只能择其一。”
秦枫听此一言，脑中灵光一闪，大有感悟。他顿了一顿，低声道：“这是道的平衡，亦是天地的平衡。”
列御寇道：“是啊。东皇太一便是看不破此理，方才如此固执。长生，只是另一种魔道罢了。”说到此处，目中露出坚定之光，对秦枫沉声道：“孩子，你是你，我是我。列御寇其人，早该逝去。你，不必再背负我的包袱了。”
秦枫闻言一怔，忍不住眼眶一热，流下两行清泪来，微微点头。
便在这时，这黑暗空间忽然一震，似是受到猛烈撞击。
列御寇脸色大变，起身道：“他来了！”
秦枫见他神色慌张，显是无力对付东皇太一。与他共论长生之后，秦枫领悟了不少人生至理，已是心性大变。此刻身处险境，倒也无半分惊惧之意。
列御寇见他反应如此平静，问道：“你不怕吗？”
秦枫笑道：“晚辈死过数次，早已习惯。”
列御寇微微点头，笑道：“很好，很好。有传人如此，老夫再无所求。阴阳家五部之中有一部为水部，其下暗含水脉，以便修炼。老夫便借此机会，送你出去。”言毕，袍袖一挥，金光迸射，霎时之间，秦枫只觉周身大暖，天旋地转间，蓦地睁眼，只见自己身体正漂浮在一条地下水脉之上，随着波涛翻涌而上下颠动，而一身伤势已然被人治愈，再无丝毫痛苦，显是方才列御寇所为。
他微吃一惊，目光一扫，发现自己手中，正握着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想来便是列御寇所谓的道化之剑。忽然之间，一条金色巨龙横空扑至，打在他身旁的水面之上，掀起波涛万丈，汹涌溅射，秦枫被之一扫，立时向外飞了出去。好在身子浸在水里，减小了不少力道，他无力起伏之间，只见远处一团黑影飞速向这里窜来，似是踏水而行，正是东皇太一。
秦枫心中一紧，忽觉手里一热，长剑之上随即射出一道金光，在空中凝成列御寇的身影，疾向东皇太一扑去。
东皇太一身子一震，大叫道：“你终于出现了！”
列御寇神色如常，前行之时微微回望，平静地望着秦枫，道：“带着这把曾名道化之剑，走出你自己的道吧！”言毕，转过身去，猛地推出双掌，与东皇太一斗在一处。
刹那之间，巨力迸发，气浪横飞，狭小的水脉洞穴立时承受不住，岩壁开始碎裂坍塌，化为石块纷纷落入水中。秦枫亦是被一股巨力按入了水底，被水中吸力吸向一处。由于他内功深厚，憋气之时，倒也不觉费力。可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仍不见处出处，秦枫已到极限，终于按捺不住，大口一张，吸了不少水。
便在这时，他忽觉身子被一股巨力猛推，高高飞出，霎那之间，便进到了一个充满光亮的世界。青天白日，高山流水，尽都映现眼中。他在空中咳出几口水来，身子坠下，片刻之后，又复落入水中。他挣扎几下，便浮了上来，缓缓地游向岸边。待他上岸之后，回目一望，只见自己方才便是从一处山腰间的泉眼飞出。那山巍峨挺拔，直入云霄，其后群山连绵，直向远处，显然是一座巨大山脉。
秦枫收回目光，打量一番手中的道化金剑，片刻之后，脚下一点，身影跃入岸边丛林之中，消失不见。在他走后不久，那激射水流的泉眼忽然崩塌，所属巨山亦是发出轰然一声巨响，向下塌陷数百丈。引得不少巨石滚下，纷纷落入泉下水潭中，很快便将其填满。惊起一阵飞禽，四处飞散。
（本卷完）
(本章完)
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秦枫微微一惊，心道：“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功体。”
东皇太一微退一步，缓缓抬起右手。秦枫以为他便要发功，立时全神戒备起来，谁料东皇太一抬起手来指向天际，声音冰冷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多说了。如今之际，我只想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说，这是什么？”
秦枫看了一眼他所指的方向，说道：“天。”
东皇太一道：“天力之神妙兮，尽于吾身。你，斗得过天吗？”
秦枫闻言身子一震，额上立时流下两滴冷汗来。他见东皇太一的话语虽是平平而发，但听来却是气势无穷，当真便如天神一般冷漠地睥睨四方凡众，不由得心中一虚，杀气弱了三分不止。
东皇太一摇了摇头，拂袖转身，冷冷道：“你的存活，或者是天意。你走吧。”说罢，缓步前行，竟是置秦枫于无物一般。
秦枫闻言一怔，见他缓去背影，忽地垂下头来，冷冷发笑。那笑声逐渐加大，到了最后，已是哈哈大笑，声音颇为震耳，传了出去，在四下里不断回响。东皇太一闻声止步，缓缓回头。只见秦枫神色一凛，大喝道：“凝剑式！”
话未说完，已是身影化箭，纵上前来，手起处，两把金衍剑如翼展开，冲着东皇太一背后狠狠砸落。秦枫眼中杀意盎然，真力加持越是浑重，只想一击致命。呼呼风声之中，长剑光芒大盛，转眼便要及体。
只见东皇太一动不动，好似束手待毙。秦枫见此心中一动，手中长剑却是不虚毫力，奋力斩下。只听唰的一声轻响，也不见东皇太一有何动作，身影已倏忽出现在秦枫身后，那般奇速，直与瞬移无二。
秦枫眼前一花，长剑所指，已是虚空，不由心神大凛。便在这时，东皇太一一指点出，所指之处，虚空立时颤栗起来，如水纹波动，遍及之速甚快，转眼已至秦枫后背。霎时之间，秦枫只觉背上好似忽然压来一座巨山，将那筋骨肌肉压得粉粹，神力连绵之处，五脏六腑好似被一只大手挤捏蹂躏，胀裂爆碎，忍不住口喷血箭，惨呼一声，便即向前摔出。
可他好强无比，不忍就此放弃抵抗，强忍着全身剧痛，豁然止步回击，一剑一剑，朝着东皇太一身上斩去。出剑之势因伤痛之故，非但无减，反而越是狠厉。东皇太一脚下一动，或滑步，或后退，或侧身，或偏头，金衍剑剑锋竟是只能触及到
他身前一寸的虚空，再也无法前进分毫。秦枫咬牙坚持，步法剑招施展至极致，剑势如虹，身影似电，却仍是不能伤他分毫。这中间一寸距离，便似万水千山之隔，无可奈之！
见此情景，秦枫豁然退后，真力滚滚如流，加持金衍剑上，而后一声长啸，左膝猛曲，双剑立时插入地下，只见东皇太一脚下忽地一阵颤动，轰隆隆地响个不停，无数道金色剑气破地而出，犹如弹丸激射，直击其身。东皇太一微微一怔，已然闪躲不及，那些剑气密密拢来，如空地雨珠般无处不在，全数击在他身上。有的从他小腿穿过，有的更是直接在他腹部刺入，而后从后背飞出。一时之间，早已分不清他中剑多少。
这招剑诀唤作万剑森罗，乃是继玄天剑网之后，无梦三诀中威力靠中的一招。由于使用之时所需支持极大，几乎要耗尽所有丹田真力，所以秦枫自练成以来，便从未用过。这回对上东皇太一这般的强者，他见平常剑招尽都无效，便下定决心，陡然发难，竟未料到，收到了如此良效。
数息过后，剑气尽消。东皇太一身子一软，缓缓地跪了下来，看来受伤极重。秦枫亦是真力枯竭，再难支撑，噗的一声吐出一大滩鲜血来，砰然跪地。他看向东皇太一，嘴角挤出一抹笑容，冷冷道：“这滋味如何？”
东皇太一没有说话，秦枫声音响绝，周围显得一片寂静。
秦枫一怔，以为东皇太一已死，心中并未出现大仇得报的快意，而是莫名涌出一股无尽茫然之情。他呆呆地看着东皇太一，感觉着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一下一下，逐渐走向衰弱，似是死神的声声低吟，胸中涌出一股悲伤之情。垂下了头，眼中泪光莹然，低低道：“师”这个“傅”字尚未出口，忽地瞳孔一缩，只觉喉咙干涩，再也发不出半个字来。
只见东皇太一的身子缓缓地站了起来，浑身上下渐渐地膨胀，便如充气一般，很快便恢复了昔日的高大威武。显然方才秦枫的最后一击，对他效果甚微。秦枫双目大瞪，惊得说不说话来。片刻之后，胸腹大痛，噗地又吐一口鲜血，一手撑地，一手指着他道：“为什么为什么”
东皇太一冷冷道：“我说过，你，斗不过天。”他一步一步走近，来到秦枫身前，便如一个高傲的神祗俯瞰苍生一般，冷冷地说道：“一切，又似初始了。”
秦枫苦苦一笑，道：“是啊。”
东皇太一摊开双手，缓缓升起，霎那之间，大地一阵摇晃。只见二人周围的地面忽然开始塌陷，整块整块地轰然下落，数息之间，便只留出一条小道。其余空间，竟都被地下现出的岩浆充斥。火海翻腾，时不时地冒出数丈之高的火龙，咆哮肆虐，甚是骇人。
秦枫缓缓移动目光，看向岩浆，苦笑道：“这次的下场可比上次要惨。”
东皇太一缓缓地抬起一指，对准了秦枫，只听得噗的一声，一股巨力横空涌至，打在秦枫身上，直将他的无力伤躯高高抛起。
秦枫目光迷离，意识涣散，眼前的一切缓缓被黑暗所代替，最后光明的一线，竟是东皇太一的身影。他的身体便如一片柳叶，无力地坠向那汹涌的火海。便在这时，忽地从远处射来一道金光，速度极快，后发先至，转眼便已拦到秦枫身后，将他下坠躯体拖住。由于坠力甚重，那金光下降数尺，方才稳稳拖住秦枫躯体。
东皇太一身子一颤，惊道：“是你！”话犹未了，右掌一推，雄浑掌力裂空而出，化成一条金色巨龙，冲着秦枫扑至。
秦枫身下金光立时大盛，拖着秦枫向旁避开。那金龙冲着岩浆冲入，立时激起万丈波澜，直将秦枫下垂衣衫烧的劈啪作响，凶险殊甚。好在金光灵敏，避开攻击之后，立时便全速而行，转瞬之间已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之中。
东皇太一愤怒咆哮，大叫道：“你终于现身了！却还是不肯见我！不肯见我！”声音滚滚，怒意滔天，久久不能平静。
※※※
这一次，秦枫并没有陷入持久的昏迷，当他的意识涣散瞬间，马上又以另一种形式飞快地凝聚起来。这是一种相似于沉入梦中，却又深知自己所处之地乃是梦境的感觉。他盘膝坐在一片黑暗之中，冥冥之中，等待着打破这沉寂的瞬间来临。
果然，随着黑暗之中一道金光闪过，一道飘逸若仙的雪白身影缓缓地从天际降下，在他面前缓缓盘膝坐下。秦枫凝目看去，只见那人身形削瘦，满头白发，双眉如剑，目光炯炯，眉目之间飘显一股灵逸之气，甚是俊秀。
不知为何，秦枫忽然觉得眼前之人极为熟悉，可是细细琢磨，却发现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不由得心中疑窦，目光中凝出几丝不安。
那人微微一笑，和蔼道：“秦枫，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秦枫一怔，奇道：“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那人微叹一声，面上现出感概之色，说道：“当年你与东皇太一绝义，坠下悬崖之时，经脉尽断，五脏皆毁。你可还记得吗？”
秦枫大吃一惊，僵滞片刻，摇了摇头，道：“不对，那时我有玄阳护体，伤势没有那般严重！”
那人说道：“百丈凌峭，岂是一重阳功可比。孩子，那时的你，已是伤势严重至极，无药可救了。”
秦枫一阵愕然，缓缓低下头来，张望两手，问道：“你的意思是，我那时已经死了？”
那人面色凝重，沉默半晌，缓缓点头。
秦枫哈的一笑，说道：“鬼话连篇。如若那时我已死了，那么之后结识破庙一众，游历多国，血战东皇太一诸事，皆是鬼做的吗？”
那人一哂，说道：“自然不是鬼做的，不过，倒也不完全是你做的。”
秦枫仍是满脸不信，眼见那人突然出现，身份可疑至极，心下一凛，叫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与我同在此处？”
那人道：“吾名为列御寇。”
秦枫嘴角喃喃道：“列御寇？”
列御寇道：“你若不信，我可说些生平之事。你可愿听？”
秦枫道：“你的生平，与我何干。”
列御寇微笑摇头，说道：“何止相干，简直是千丝万缕，密不可分。”
秦枫一怔，没有说话。细细打量列御寇之下，只觉他越发熟悉。
只听列御寇娓娓道：“吾乃郑国人士，多年之前，一心沉迷道学，曾拜访天下名师。对了，你可曾听过道门三子吗？”
秦枫心中茫然，摇了摇头。
列御寇道：“他们分别是关伊子，壶丘子，还有伯高子。此三人之能，可谓通天彻地，乃是道门之中罕有人才。我见你自离东皇太一至今，体内多了一股雄浑的道家内力，便以为你曾居道门，对于这些人该是十分了解的。”
秦枫道：“我的内力是一个落魄的无名老者所传。”
列御寇奇道：“想不到自小庄之后，道门竟还有这般奇才。”说到此处，看秦枫满脸茫然之色，语气一变，接着之前叙述，继续道：“经道门三子指点，我闭关一十八年，苦思之下，终于通彻：集苍龙地气，七星天宿，以及人灵之力，领悟了不死长生之法。”
秦枫大惊失色，道：“长生之法？”
列御寇点了点头，道：“欲得长生，需以天地二力扶持灵魂肉身，方可成事。本来我已将三魂炼至蜕变，化为天，地，人，三魂。不逾百年，即可合一化神，成就不灭灵体。熟料，却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功亏一篑了。”
秦枫心中一动，略一思量，问道：“是东皇太一吗？”
列御寇长叹一声，俊秀的面庞现出无限慨然之色，说道：“我身为道门之主，坐下有两大弟子，一者庄周，另一者，便是东皇太一了。当年此二人皆是不世之材，通晓道门经典之术，甚是受我看重。只可惜，二人理念却是不同：庄周主天地分立，人居其中，当无欲无求，已至三位一体，合一境界。可东皇太一却是不然。”
秦枫冷笑一声，说道：“以他心性，怎能无欲无求？”
列御寇点了点头，说道：“的确。他剑走偏锋，欲以天地二气加持人身，追求人之极限。与小庄之意，可谓南辕北辙。道门之中弟子，渐渐化为两派，各以其人为首。就在我闭关之时，两派矛盾爆发，终于大战一场。此役过后，道家典籍损毁殆尽，精通阵法剑术之人，亦是死伤大半。”
他说到此处，眼中光芒闪烁，面色甚是无奈。顿了一顿，又道：“待我出关之后，目睹一片狼藉惨景，心中悲痛万分，自以为二子相争之祸，罪责于我过半，再无颜面居道主之位，便卸下此位，自贬于凡尘之中。
在游历人间的岁月里，我返璞归真，体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遇到诸多铭心之事。之后的十年里，我又借着星宿天象，找到了人间苍龙地气的流向，顿悟长生之法。”
秦枫凝神倾听，甚是专注。
列御寇叹了口气，说道：“世事变幻，沧海桑田。转眼之间，已是百年，我终将三魂炼化。再出世时，庄周已然不再，道门也分化为天人两宗，争斗不休。便在那时，我又遇到了他，东皇太一。此时的他，已是阴阳家首尊。他似乎堪破了些许玄妙，竟能百年不灭。我讶异于师徒重逢的场景，却更是恸于他日益增长的魔戾之气。此子以天神之名自居，却是早已堕入魔道。”
秦枫低叹一声，眼中有无尽唏嘘之意。
列御寇接着道：“他垂涎我的长生之法，对我百般追杀。我虽有心诛魔，但他却不知修习了何种异法，竟能无视创伤。我们且战且避，僵持数十年。终于，在我三魂化一，身体最是虚弱之时，他暴起袭击，将我肉身陨灭。那时我被逼无奈，将三魂中的两魂封印于我的道化剑上，龟藏不出。另一魂，则是奋力逃出，来到了人间，形成转世化体。”
秦枫身子一震，脸上露出惊讶至极的神色，目光凝在列御寇脸上，终是恍然大悟，心道：“这股熟悉的感觉，原来”霎时已有定论，胸中热血翻涌，气往上冲，说道：“那化体在人间周转多年，便有了现今的秦枫！”
列御寇长吁口气，微微点头。
秦枫乍听前世今生，心神震颤不已，一时竟是痴了。
列御寇道：“东皇太一将道化剑带回，封印于罗生堂中。多年来，他无所不用其极，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开口，可是由于我魂体强大，世间种种酷刑折磨，皆于我毫无作用。僵持多年，他终是放弃了。我本以为，待他命数尽后，我自可冲出封印，去人间寻找化体。可是，天道轮回，命数使然，冥冥之中，他找到了你。”
秦枫沉沉喘息，神色如痴如狂。
列御寇道：“他并未看出你是我的化体，而是看中了你的完美资质。我虽心有感应，可相隔万里，却也是无可奈何。两年之后，你坠下山崖，奄奄一息，我的三魂之一的地魂，因此渐渐消弭。为了持续最后一丝希望，我使尽精力，将天魂送出，加持你身，方才使你延续生命。不过因此，我陷入沉冥之中，五年后方才苏醒。”
秦枫一直沉默不言，听到此处，忽地冷冷一笑，神色甚是轻狂，目光火热，语气狠戾地说道：“现在，你想夺取我的躯体吗？”
列御寇闻言不动声色，只是默默地看着秦枫的双目。
秦枫剑眉一扬，怒道：“如此一来，你与东皇太一又有何异？皆是算计利用别人的卑鄙无耻之人！”
列御寇沉沉吸气，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十年之前，我还尚有此念头，可如今，我却没有这个想法了。”
秦枫一怔，双目大张，问道：“怎么？”
列御寇道：“十年来，我想了很多。你可能很难理三魂离体的状态，那是一种超脱肉身束缚，无时无刻都不在思考的状态。十多年来的每一刻，我都在反思过去。这时间太长太长，长到足矣使我想完我的一生。我之前的顿悟，我之前的领会，都在这十年之中，变得一文不值了。”
秦枫双眉微皱，胸中动荡渐渐平息，继续倾听。
列御寇道：“多年来，我一直钻研长生之道。可是到了后来我才发现，长生长生，我已沦为了长生的傀儡了。”
秦枫道：“长生不老不好吗？”
列御寇道：“自天地初生以来，世间万物便皆有法则。男女之分，阴阳之序，皆都是在维持着一个平衡。而人的生死，自然也是在平衡之中。若想跳出其中，那是万万不成的。”
秦枫听得入神，一时忘却所有，奇道：“这怎么说？”
列御寇缓缓道：“我虽领悟苍龙七宿之法可达长生，只不过，此法所费天地灵力甚大，一人长生，便已是极限了。我也曾游历红尘，结交知己。一生挚爱，便是死于我的怀中。”他说这话时尤为伤感，显是多年来思念之情毫不减少。
秦枫心中一动，隐隐约约地想起一个人来，当时她濒死之境，依然历历在目，如今想来，仍是犹如刀割，不禁倍感唏嘘。他已听了列御寇不少真言，每字每句都是细细斟酌，听到此处，忍不住接话道：“前辈便是从她的死亡中悟出了平衡吗？”
列御寇点了点头，道：“正是。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拥有感情。长生固然很好，可是，一人长生，却要目睹他人离丧。倘若陌生人也好，可换做亲人至爱，那又如何？”
秦枫目露悲戚，低头道：“必是悲伤至极，痛不欲生了。”
列御寇道：“正是如此。若是长生之后，只能目睹至爱至亲一个个离开人世，岂不是万分苦痛。可若自绝七情六欲，只独善其身，纵然长生，那又与千年不腐的枯木有何不同？故而，人性与长生，只能择其一。”
秦枫听此一言，脑中灵光一闪，大有感悟。他顿了一顿，低声道：“这是道的平衡，亦是天地的平衡。”
列御寇道：“是啊。东皇太一便是看不破此理，方才如此固执。长生，只是另一种魔道罢了。”说到此处，目中露出坚定之光，对秦枫沉声道：“孩子，你是你，我是我。列御寇其人，早该逝去。你，不必再背负我的包袱了。”
秦枫闻言一怔，忍不住眼眶一热，流下两行清泪来，微微点头。
便在这时，这黑暗空间忽然一震，似是受到猛烈撞击。
列御寇脸色大变，起身道：“他来了！”
秦枫见他神色慌张，显是无力对付东皇太一。与他共论长生之后，秦枫领悟了不少人生至理，已是心性大变。此刻身处险境，倒也无半分惊惧之意。
列御寇见他反应如此平静，问道：“你不怕吗？”
秦枫笑道：“晚辈死过数次，早已习惯。”
列御寇微微点头，笑道：“很好，很好。有传人如此，老夫再无所求。阴阳家五部之中有一部为水部，其下暗含水脉，以便修炼。老夫便借此机会，送你出去。”言毕，袍袖一挥，金光迸射，霎时之间，秦枫只觉周身大暖，天旋地转间，蓦地睁眼，只见自己身体正漂浮在一条地下水脉之上，随着波涛翻涌而上下颠动，而一身伤势已然被人治愈，再无丝毫痛苦，显是方才列御寇所为。
他微吃一惊，目光一扫，发现自己手中，正握着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想来便是列御寇所谓的道化之剑。忽然之间，一条金色巨龙横空扑至，打在他身旁的水面之上，掀起波涛万丈，汹涌溅射，秦枫被之一扫，立时向外飞了出去。好在身子浸在水里，减小了不少力道，他无力起伏之间，只见远处一团黑影飞速向这里窜来，似是踏水而行，正是东皇太一。
秦枫心中一紧，忽觉手里一热，长剑之上随即射出一道金光，在空中凝成列御寇的身影，疾向东皇太一扑去。
东皇太一身子一震，大叫道：“你终于出现了！”
列御寇神色如常，前行之时微微回望，平静地望着秦枫，道：“带着这把曾名道化之剑，走出你自己的道吧！”言毕，转过身去，猛地推出双掌，与东皇太一斗在一处。
刹那之间，巨力迸发，气浪横飞，狭小的水脉洞穴立时承受不住，岩壁开始碎裂坍塌，化为石块纷纷落入水中。秦枫亦是被一股巨力按入了水底，被水中吸力吸向一处。由于他内功深厚，憋气之时，倒也不觉费力。可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仍不见处出处，秦枫已到极限，终于按捺不住，大口一张，吸了不少水。
便在这时，他忽觉身子被一股巨力猛推，高高飞出，霎那之间，便进到了一个充满光亮的世界。青天白日，高山流水，尽都映现眼中。他在空中咳出几口水来，身子坠下，片刻之后，又复落入水中。他挣扎几下，便浮了上来，缓缓地游向岸边。待他上岸之后，回目一望，只见自己方才便是从一处山腰间的泉眼飞出。那山巍峨挺拔，直入云霄，其后群山连绵，直向远处，显然是一座巨大山脉。
秦枫收回目光，打量一番手中的道化金剑，片刻之后，脚下一点，身影跃入岸边丛林之中，消失不见。在他走后不久，那激射水流的泉眼忽然崩塌，所属巨山亦是发出轰然一声巨响，向下塌陷数百丈。引得不少巨石滚下，纷纷落入泉下水潭中，很快便将其填满。惊起一阵飞禽，四处飞散。
（本卷完）
(本章完)
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推荐自己的新书《天命讨债人》齐天大魔猴
桀骜齐天圣，铮铮大魔猴
第817章 四公子当真与众不同？清穿后每天被迫撩
【欢脱独宠，沙雕撩夫日
新书《谜城》开启神峰
一次偶然， 他踏足修
第270章 酒吧偶遇网游之影子大师
我，在黑夜中行走 我
007儿女成群婚城难入
十八岁的她，一心想用高
第四百一十六章 邀请剑神之剑弑乾坤
《剑神之剑弑乾坤》是一
声明：本站所收录之:秦时明月之归来-正文 第71章 前世今生、言情小说、玄幻、网游小说、及短篇作品、均为本站作者及网友上传。
并不代表本站立场!本站亦无法严格审:秦时明月之归来最新章节其版权归属。如您对秦时明月之归来TXT下载持有版权方面的异议，请联系本站客服。我们将于72小时内处理。
Copyright (C) 2019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松语文学
并不代表本站立场!本站亦无法严格审:秦时明月之归来最新章节其版权归属。如您对秦时明月之归来TXT下载持有版权方面的异议，请联系本站客服。我们将于72小时内处理。
Copyright (C) 2019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松语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