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水落石出

  萧炎策马疾驰，那大黑脚力甚好，纵马急驰数日，已离险地。萧炎便拉了拉缰绳，让大黑放慢速度，也使它休息一会儿。萧炎一路上看见尸横荒野，遍地都是白骨。萧炎已经缓缓南归，一日甚是疲倦，便在亭中休息片刻。只见亭柱上刻着：“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萧炎不禁想起了那日求医，攀爬藤蔓时的那句：“只你我，不论生与死，永相陪。”

  萧炎骑上大黑继续前行，心道：“我从小就得吴志恩师指点，苦练内功。长大后又跟着三公苦练游龙十三掌。可是我练武功又有甚么用？为了报仇么？可是我却害的这么多人家破人亡。我一直苦练武功，可是到头来，连莹儿和娘都保护不了，还害的华茵妹子因我会众生苦恼。我学武功到底有甚么用？”萧炎想起那日因为自己为救撒马尔罕城的百姓，放弃了悔婚。结果害的苏莹掉进流沙。萧炎心道：“如果不是我为了本和我不相干的百姓放弃悔婚，莹儿也就不会命丧黄泉。我们也就不会阴阳相隔。可是吴恩师和娘从小就教导我要见义勇为，要帮助受苦受难的百姓。可是，可是为何我会害的莹儿死？就算有一个人有错，那错误在我而不在莹儿啊。老天爷为何这样不公平？”

  萧炎拍了拍大黑的颈项，心道：“只是一年之间，吴志恩师，娘，莹儿相继离去。而在我跟着吴志恩师练功期间，爹和姊姊也共赴黄泉。他们身上又没有错？娘从小就教导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裘处天，东方毒这等恶人不死，吴志恩师和娘这等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人却还有莹儿，莹儿平时虽然顽皮捣蛋，可她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老天爷啊，你还生不生眼睛？”萧炎眼前又浮现吴志在万花岛惨死的模样，那可是让人头皮发麻。心中又道：“啊，东方毒害死了吴志恩师。啊哟，莹儿不是我害死的，是因为东方毒追赶，这才这样，我理应找到东方毒报仇。啊不，我不能。我下了江南，报了杀父之仇，还擒了完颜志。可是花剌子模的百姓因我而家破人亡。这样看来，‘报仇’未必就是对了。从小到大，我苦练武功，为的就是这杀父之仇。可是我把北天龙杀了，却使小龙丧失亲人。我，看来我这二十年来，做的都是错的。”萧炎眼前又浮现了罗拖和华茵，心道：“罗拖安达为了让我顺利逃出，现在不知怎么样了。而因为我这个‘擒龙驸马’的称号名实皆备，华茵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可现下，诶，她必定要因我而终生苦恼。啊，对，这武功真是个害人的东西。我今后定将不使用武功，可是又怎样将它忘掉呢？”越想，越不得其解，只好作罢。眼看前面已经到了一个小镇，萧炎翻身下马，拍了拍大黑的臀部，道：“大黑，你先自己去休息休息，有事我定当教你。”那大黑嘶鸣了几声，便跑走了。萧炎心知大黑极通灵性，又正值当年，当下放心地走进小镇，踏上了石桥。

  刚刚走到石桥的中间，只见几个大汉冲了过来。其中一个领头的大汉叫道：“蒙古鞑子，在这儿了！”顿时几个大汉冲过来对萧炎拳打脚踢。萧炎正欲打出苍穹龙啸，可是心中一动：“不不不，武功是个害人的东西，我不能再用了。”说罢，便收回架势，任由他们的拳头打在身上。萧炎虽说内功深厚，但是面对几个体壮如牛的大汉也是防不胜防。萧炎一个没防备，被他们打得从石桥上滚了下来。那几人还是不肯放过萧炎，又从桥上跑下来，脚上续足了力，萧炎身上又吃了几脚。

  突然从旁边冒出一个声音：“炎儿？你怎么被人打成这样？”说罢，萧炎被人扶了起来，扭头一看，正是张三公。萧炎道：“三公，您怎么在这儿？”张三公朝那几人喊道：“看甚么看？还不快点走？这个傻小子可是个汉人。”那几人碍于张三公的气势，只好走了。萧炎正欲说什么：“三公”张三公道：“炎儿，我们到那个废旧的庙里去说。”说罢，二人便前往庙中。张三公坐下生了火，拿出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抓的鸡，用细但结实的木棍穿了起来，架在火上烤。张三公一边烤，一边道：“炎儿，你说你这个傻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关键时刻很聪明，但是平时就爱犯傻。你说你怎的让他们任由得他们踢打？你瞧，闹得身上这许多瘀肿。对了，哈达敖登不是让你当大将军了么？你被这么多人打，他就不管管？啊哟，你怎么回来了？”萧炎道：“三公，我不是哈达敖登的大将军，也不是他的擒龙驸马。他”张三公道：“他怎样？”萧炎道：“我娘死了。”张三公正在啃着鸡腿，一听这话，惊道：“说来听听。”萧炎便把哈达敖登如何逼他选择救百姓，苏莹掉进流沙，哈达敖登如何逼死他母亲的事一一说了。

  张三公听后，冷着脸把鸡腿放下，道：“没想到啊，只是分别了一段时间，莹儿和你娘竟然都”萧炎听到这儿，不禁低下了头。张三公接着道：“诶，我现在还记得那个鬼灵精在耳旁那如小黄鹂般叽叽喳喳的声音。诶，天意弄人啊。”一向大大咧咧的张三公此时眼眶也不禁红了。萧炎起身道：“三公，都是我，都是我没有保护好莹儿！我这么多年勤学苦练有甚么用？到头来，连莹儿和娘都保护不了！”张三公道：“炎儿，现下你先干甚么？”萧炎道：“这武功是个害人的东西，我想忘掉它。”张三公道：“炎儿，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武功不分好坏，只有使用武功的人是心思纯净还是怀有歹念。”萧炎道：“三公，您别劝我了。我意已决。”张三公道：“你说你这傻小子，诶。对了，明日正午就是黄山比武了，你随我一同去。”萧炎摇了摇头，道：“我已下定决心，不参加任何伤害人的事，也不会再用武功。”张三公道：“炎儿，你不是想忘掉武功么？”萧炎大喜，道：“三公，您有办法？”张三公道：“那当然。明日正午不是黄山比武么？当时肯定有好多人来。苏老神，赵童颜，郑和智，东方毒什么的肯定都要来。定有人有办法。”萧炎大喜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啊。”张三公道：“要是你这个傻小子都能想出好办法来，那这天底下也没有办不成的事了。”萧炎笑着搔了搔头。

  二人并肩而行，那黄山说远即远，说近即近。二人都是内力深厚之人，一步近乎于一丈，半日便到达了。直到黄山脚下，萧炎猛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张三公惊道：“炎儿，你干甚么？”萧炎道：“我不用武功，可是我刚刚来的时候又用了轻功。我我真是蠢得要命”张三公道：“你蠢都不用说出来好了好了，快上山罢。”二人便踏上上山的路。萧炎道：“三公，这‘黄山比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三公道：“就是争那‘天下第一’的名号。”萧炎道：“只是因为一个所谓的甚么‘天下第一’就相互残杀？”张三公道：“不是残杀，你个傻小子！我们都是适可而止。并未想伤人分毫。至于那个东方毒么那就是属于走火入魔了。”张三公话刚说完，前面忽然闪过一道黑影。张三公和萧炎定睛一看，同时道：“东方毒！”可是那人身形甚是奇怪，仿佛是倒立行走。那黑影一窜，闪到一个山洞里。张三公道：“走，去看看。”萧炎应了一声。二人急忙跑到山洞前侧耳倾听。

  只听里面一个声音道：“很好，东方伯伯。对，就是这样。”东方毒站起身来，道：“你说的不对。”那人道：“我不对？肯定是你自己弄错了罢。”东方毒道：“任脉，还有那个阳维脉。它就不能，不能倒转啊。”说罢，把两只手展开，双臂张开，来回扭动了几下。那人道：“那一定是您火候不够，东方伯伯。你把心撑下来，慢慢练。”洞外的萧炎听到这儿，胸口起伏的厉害，他嘴角渐渐上扬，道：“莹莹莹儿难道是莹儿？”说罢，看向张三公。张三公拍了拍萧炎，喜道：“是莹儿的声音，是是是！”只听里面东方毒又道：“我沉不下来，明天正午就黄山比武了。来来来，来不及了！”苏莹将双手背在身后，在洞里踱步，道：“这练功啊，靠的不是时间长短，而是靠悟性。”转过身来又道：“悟性好的人呢，一杯茶的时间就悟出来了。可是悟性不好的人呢，这一辈子就可能悟不到了。”说罢，将双手摊开。东方毒笑道；“我悟性好，你比那个傻小子也聪明得多，教的好！哈哈哈，我去练了。诶，我是不是好徒弟啊？”苏莹笑道：“当然了，东方伯伯。”东方毒大笑几声叫了声好，便再次倒立，一边向外走，一边道：“引丹田之气沿督脉下行，任脉上归丹田，真气随脚呈螺旋状”说到这儿已经跑出洞外，视张三公萧炎为无物。

  苏莹坐了下来，右手撑着头，噘着嘴，不知在想些甚么，左手摆弄着《火阴毒经》。萧炎见东方毒走远，急忙跑进来，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坐在石桌前，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苏莹么？萧炎喊道：“莹儿。”苏莹一见来人是萧炎，急忙跑上前，喊道；“炎哥哥，真的是你，炎哥哥！”二人抱在了一起。萧炎道：“莹儿，你还活了，太好了！”张三公在一旁叫道：“莹儿，真的是你啊。哎呀，你活着，我北侠太开心了！”苏莹放开萧炎，道；“师父。”张三公道：“那，那炎儿都没魂了。”说罢，还指了指萧炎。苏莹拉起萧炎的手，道：“炎哥哥，你终于来了。”张三公四周望了望，道：“额，你们两个待一会儿啊，我去看看老鬼。”说罢一边往外走还一边道：“这老鬼。”

  苏莹道：“炎哥哥。”萧炎急忙道：“莹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苏莹道：“那你说说，你哪里不好？”萧炎道：“我不应该答应你的事情办不到，我不应该让你身处险境，我不应该总之，都是我不应该。”苏莹道：“那怎么办呢？”萧炎拉起苏莹的手，道：“蓉儿，你打我罢。”说罢，拉起苏莹的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打。苏莹急忙挣脱，把手放在萧炎脸上道：“炎哥哥，你是木鱼脑袋啊？莹儿怎么舍得打你呢？”说罢，把手放下，无意中摸到萧炎怀中的硬东西，问道：“这是甚么啊？”萧炎把金环拿出来。苏莹拿了过来，道：“这不是我束发的金环么？怎么在你这儿？”萧炎道：“那日欧阳锋对我说，你掉进流沙里死了。地上只有这个金环，我想常常带着它，上面还有你的气味。所以，每当我想你的时候，都会拿它出来看看。”苏莹笑道：“你真是个傻瓜。那离开军营后，老鬼来追我，我怎么也甩不掉。所以，我便利用流沙，设置了一个陷阱，这个是我故意留下来骗东方毒的。这你也相信。”萧炎道：“莹儿，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向你解释。那日不是我不愿意向大汗辞婚，而是，而是我不愿意看到，撒马尔罕城的百姓被屠杀。”

  苏莹笑道：“我知道啊！”萧炎道：“你知道？”苏莹将手背在身后，道：“刚分开的时候，我确实不知道。后来我就碰到了一对母子，他们是撒马尔罕城逃出来的难民。我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有一位少年英雄，不顾自己的安危，替全城的百姓求亲，我一猜就是炎哥哥你！”萧炎道：“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苏莹道：“我是要去找你的，谁知道又被东方毒给抓住了。他一直逼着我给他译经文，所以我才去不了的。”萧炎道：“莹儿，东方毒没有欺负你罢？”苏莹道：“他敢！这世上就你我还有伯伯知道这经文的意思。我胡乱给他翻译，他就信以为真了，练了好几个月了。我就告诉他，这门功夫一定要倒着练，他就头上脚下地练功了。然后强行运起，使全身经脉倒行。不过这老鬼还是挺有本事的，短短的时间内，他就让四条经脉都逆行了起来。炎哥哥，你说，他要是都把全身的经脉逆行了起来，会怎么样啊？”萧炎道：“怪不得我看他颠倒着走路呢！”苏莹道：“炎哥哥，你放心，这次的黄山比武，莹儿一定帮你拿到天下第一的称号。”萧炎摇了摇头，拉着她坐下，道：“我不想得到天下第一。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娘也被我连累致死。我想，也许我不会火阴毒经，也没有《破金要诀》，或许很多人都不会死。”苏莹道：“炎哥哥，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说罢，见萧炎低着头，便又道：“如果你不想得到甚么天下第一，那我们就游山玩水，四处去散散心，好不好？”萧炎握住苏莹的手，道：“好是好，可是有一件事我还必须去做。我要去找苏岛主，还是赵大哥，或者是一灯大师，求个法子，让我忘掉所有的武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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