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五章 连家示警
日渐西沉，池老夫人方才从外面归来，她刚入府，便让人将池晚妆请到了荣安居。
两人隔几而坐，老夫人面色有些凝重，手捧着茶盏许久都没有放下，目光则直视前方，似是有话要说。
池晚妆不急不躁的坐着，恬静的浑如不知世事的单纯小姐，没有不耐亦不曾主动打破眼下这份平静。
只是，心中却忍不住在揣测，难道自己和清韵离开楚家前往县主府后，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但又猜不出到底是何缘由。
“晚妆，”好半晌，老夫人终于将手中的茶盏搁下，转头看着眼前的少女沉声问道：“你可认识连永伯府的二公子？”
连州？
“回祖母话，孙女上回去连家时因楚五小姐的那事……”她停顿了下，低续道：“与连二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不知怎的，池晚妆生了种不好的预感。
祖母不是刚从楚家回来吗，怎么会提到连永伯府的人？
然池老夫人的下一句话便解了她的疑惑，“从楚家回来后我见到了连大少奶奶，之后就去了趟连永伯府，你可知连夫人与我说了些什么？”
“孙女不知。”
这确是意料之外的，她本以为眼前人是刚从楚家回来，谁知竟都回了趟府又跑了连家？
其实也怪不得下人回禀有误，老夫人本就进府后在外院见了池相，后又匆匆离府去连家。明笙明艺是跟着她出门的，这刚回来打听下闻得老夫人不在荣安居，自然而然就认为其还未归来。
池晚妆意识到其中必定不简单，祖母素来深居简出惯了，过往各大世家间走动亦大都不亲自出门的。今日若非义父认自己乃大事而府里又没有主母前去主持，她定也不可能走出相府。毕竟，就拿上回连家设宴，她都不曾前往，怎的今日好端端的就特地过去了呢？
“连夫人特地问起了你，让我交代你好生准备着。”
“准备什么？”她有些不明所以。
老夫人长叹了声，徐徐言道：“你如今承蒙皇恩被封为县主，过几日自是得进宫谢恩的。
晚妆，你回京的时间尚且太短，或许还不知晓，虽说凤天宫里的王皇后是中宫，但她常年卧病，连贵妃表面上对外称是协理六宫，但实际上她才是后宫真正的掌权人。你到时进宫谢恩，凤天宫不过是过个场子，真正接见你的定是贵妃娘娘。”
闻言，池晚妆搭在案沿的手微微收紧，连贵妃？
耳旁似乎响起了上回池泉替赫连枫来绛绫阁送那把宝石匕首时所说的话：连永伯府的二公子帮你，可不是没有理由的。
她并不认为当日在连家的一举一动能逃过连贵妃的耳目，亦知晓以贵妃素来的霸道与强势，在听说赫连枫对自己的关注后更不可能不闻不问。
只是，没有料到会这般迅速。
怪不得老夫人会亲自走一趟，连夫人交代自己好生准备，难道连贵妃届时还要有其他指令或者安排不成？
“你爹说，他曾对你谈过二殿下，晚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老夫人的嗓音徒然加重，连眸色都变得锋锐起来。
池晚妆即站起了身，立到老夫人面前反问道：“祖母的话，孙女不太明白。其实当初爹爹的意思亦太过高深了些，这朝堂后宫里的人物和风云，晚妆一闺阁女子又岂能明白，更谈何想法？”
听对方这般含糊，池老夫人的脸色随即就黑了下来，敢情这时候在自己面前装傻扮乖了？
她心里有气，但碍于眼前人今非昔比亦不好发作，婉转道：“这屋里就咱们祖孙俩，我知道你心中明白。晚妆那，过去那些年里是家里亏欠了你，但你爹心里也是替你着想，否则对你旁的姐妹可会花这般心思？”
眼前人慈眉善目的神色，循循善诱的语调，听在池晚妆心里却格外的刺痛。
替她着想？不对其他姐妹花心思？
难道她还得感到殊荣了不成？
那次在前院的大书房里，池晚妆可记得清清楚楚，池相费尽心思的想将最好的留给池晚凤，排斥自己和得宠的皇子有染，便想要答应北言喻的提亲。
但赫连枫突然出现干扰，他一方面不想自己挡了他爱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康庄大道，一方面却又不好直接得罪皇子，却要自己去安抚。
那等事，他竟都做得出来！
且不说自己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姐，又是定亲在即，他都能要自己去安抚一个位高权重的皇子。那日若真应了去见赫连枫，不说往后可能会生出什么风波，便是传到连贵妃耳中，亦是有理都说不清的。
池老夫人见她不出声，以为对方心有动容，则继续接着道：“不管怎样，连贵妃指了名说要见你，还告知了连永伯府，定不可能是场普通的见面。
不过，你也犯不着太紧张，娘娘能让连夫人来知会咱们，就不会有恶意，她许是……就想问问你与二皇子的事。”
站着的池晚妆又后退了几步，迷茫道：“祖母，孙女与二皇子有何事？”
老夫人的眼中闪过恼意，自己都点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装作不知情？
便是起初听大儿子说二殿下对自家嫡长女有意，且还三番两次登门想阻止池家和北定侯府的定亲，都总觉得不可思议。
二殿下怎么会喜欢自小流落在外的晚妆呢？
实在匪夷所思，池老夫人目光探究的打量着亭亭玉立在面前的少女，似乎想摸清对方到底有多少能耐和手段，能引得皇室贵胄倾心。
然而此刻连永伯府已经出面，这事就不可能有假。贵妃娘娘可是贵人事忙，若没确定，难道还会做那些个捕风捉影的事？
更何况，联想到当初晚妆在连家被楚家五小姐冤枉时，连二公子出现的那般及时，难道就真的是凑巧？别人相信，她活了大半辈子，看遍了后宅里的阴谋争斗，却是信不得的！
而这京中上下，谁不知道连二公子即是二殿下的表弟，亦是最信任的亲信？
思及此，池老夫人突然不耐烦了起来，直言道：“晚妆，你别告诉祖母，说不知道二殿下他喜欢你这事！”
见她突然绷紧脸色，池晚妆依旧面不改色，只是那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惊讶，让老夫人心中不禁起了动摇，难道当真只是二皇子一厢情愿？
“祖母若是认定了孙女行为不检与人私相授受，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当真不知？”语气放缓了几分。
池晚妆抿紧了双唇，摇头。
“那我怎么听说，前不久你四叔还去你院里送了东西，那可是宫里的贡品。”
听到这，池晚妆心中冷哼，呵，敢情都调查详细了？
她扬起脑袋，蹙眉道：“咦，那不是四叔送来吗？他说我回府这么长日子，他当叔叔的都不曾给见面礼，便送来了个精致玩意。听祖母的意思，难道还是出自宫中？”
池老夫人的眸光依旧紧紧盯着她，须臾，似乎看不出对方任何伪装的迹象，她缓气道：“罢了，你不知情最好。”话落，又招了招手，“过来坐吧，别站着了。”
“谢祖母。”
池晚妆袖下的双手松开，折回至原位落座。
“你既然真不知晓，到时在贵妃娘娘面前也就这般答话吧。晚妆，不管怎么说，你和北世子定亲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身为女儿家，切不可朝秦暮楚。”
这话意，却严重了……
池晚妆明白对方是担心自己触怒连贵妃连累相府，乖巧的颔首应下。
老夫人则再次端起茶杯饮了两口，在心里措辞了番继续道：“其实，连夫人上回见了你就挺欣赏你的。晚妆，祖母和你爹都是真真的打心眼里疼你，如果你对北世子无意，家里自也不可能会逼你非得嫁过去。
今儿连夫人还跟我叹可惜，说你这般好的闺女马上就要成为别家媳妇了。呵呵，”将池晚妆的手握在掌中，欣慰道：“其实祖母也舍不得这般早将你嫁出去，不过女大当嫁，总不能误了你。”
池晚妆见她说话依旧是遮遮掩掩的模样，心中却已了然。
连夫人给了老夫人暗示，而她现在又来暗示自己。
终究是连贵妃不可能同意自己跟她的宝贝儿子有所牵扯吧？
“我瞧着，连家的二公子倒也是个好孩子。”
老夫人睨了眼池晚妆，语重心长的拍着对方手心，心中却真实犯难。
连夫人传达的贵妃意思很明显，是绝不可能允许晚妆成为二皇子妃的，如若不识相再迷得二殿下神魂颠倒，便会将晚妆配给连永伯府做媳妇。
虽说后来好言好语了番，但前面的意思太直截了当，可真没给相府留丁点儿面子。
老夫人回家的路上就气了一路，连家明显就是在暗责自家唆使女儿去引诱的二殿下，惹得连贵妃他们母子不合。那番语气，不就是在鄙夷自家卖女求荣？
“祖母怎的然说这话？是不是连夫人为难您了？”
池晚妆这语气说得小心翼翼，却又透着显而易见的关心和担忧，老夫人不由就生了几分愧疚，别过了视线摇头。
“唉，总之到时候在贵妃娘娘面前机灵点。”
闻者自然应是。
赫连枫，并不是自己能招惹的人；至于连贵妃……亦是远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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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隔几而坐，老夫人面色有些凝重，手捧着茶盏许久都没有放下，目光则直视前方，似是有话要说。
池晚妆不急不躁的坐着，恬静的浑如不知世事的单纯小姐，没有不耐亦不曾主动打破眼下这份平静。
只是，心中却忍不住在揣测，难道自己和清韵离开楚家前往县主府后，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但又猜不出到底是何缘由。
“晚妆，”好半晌，老夫人终于将手中的茶盏搁下，转头看着眼前的少女沉声问道：“你可认识连永伯府的二公子？”
连州？
“回祖母话，孙女上回去连家时因楚五小姐的那事……”她停顿了下，低续道：“与连二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不知怎的，池晚妆生了种不好的预感。
祖母不是刚从楚家回来吗，怎么会提到连永伯府的人？
然池老夫人的下一句话便解了她的疑惑，“从楚家回来后我见到了连大少奶奶，之后就去了趟连永伯府，你可知连夫人与我说了些什么？”
“孙女不知。”
这确是意料之外的，她本以为眼前人是刚从楚家回来，谁知竟都回了趟府又跑了连家？
其实也怪不得下人回禀有误，老夫人本就进府后在外院见了池相，后又匆匆离府去连家。明笙明艺是跟着她出门的，这刚回来打听下闻得老夫人不在荣安居，自然而然就认为其还未归来。
池晚妆意识到其中必定不简单，祖母素来深居简出惯了，过往各大世家间走动亦大都不亲自出门的。今日若非义父认自己乃大事而府里又没有主母前去主持，她定也不可能走出相府。毕竟，就拿上回连家设宴，她都不曾前往，怎的今日好端端的就特地过去了呢？
“连夫人特地问起了你，让我交代你好生准备着。”
“准备什么？”她有些不明所以。
老夫人长叹了声，徐徐言道：“你如今承蒙皇恩被封为县主，过几日自是得进宫谢恩的。
晚妆，你回京的时间尚且太短，或许还不知晓，虽说凤天宫里的王皇后是中宫，但她常年卧病，连贵妃表面上对外称是协理六宫，但实际上她才是后宫真正的掌权人。你到时进宫谢恩，凤天宫不过是过个场子，真正接见你的定是贵妃娘娘。”
闻言，池晚妆搭在案沿的手微微收紧，连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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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老夫人会亲自走一趟，连夫人交代自己好生准备，难道连贵妃届时还要有其他指令或者安排不成？
“你爹说，他曾对你谈过二殿下，晚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老夫人的嗓音徒然加重，连眸色都变得锋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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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有气，但碍于眼前人今非昔比亦不好发作，婉转道：“这屋里就咱们祖孙俩，我知道你心中明白。晚妆那，过去那些年里是家里亏欠了你，但你爹心里也是替你着想，否则对你旁的姐妹可会花这般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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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着的池晚妆又后退了几步，迷茫道：“祖母，孙女与二皇子有何事？”
老夫人的眼中闪过恼意，自己都点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装作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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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连永伯府已经出面，这事就不可能有假。贵妃娘娘可是贵人事忙，若没确定，难道还会做那些个捕风捉影的事？
更何况，联想到当初晚妆在连家被楚家五小姐冤枉时，连二公子出现的那般及时，难道就真的是凑巧？别人相信，她活了大半辈子，看遍了后宅里的阴谋争斗，却是信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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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突然绷紧脸色，池晚妆依旧面不改色，只是那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惊讶，让老夫人心中不禁起了动摇，难道当真只是二皇子一厢情愿？
“祖母若是认定了孙女行为不检与人私相授受，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当真不知？”语气放缓了几分。
池晚妆抿紧了双唇，摇头。
“那我怎么听说，前不久你四叔还去你院里送了东西，那可是宫里的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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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扬起脑袋，蹙眉道：“咦，那不是四叔送来吗？他说我回府这么长日子，他当叔叔的都不曾给见面礼，便送来了个精致玩意。听祖母的意思，难道还是出自宫中？”
池老夫人的眸光依旧紧紧盯着她，须臾，似乎看不出对方任何伪装的迹象，她缓气道：“罢了，你不知情最好。”话落，又招了招手，“过来坐吧，别站着了。”
“谢祖母。”
池晚妆袖下的双手松开，折回至原位落座。
“你既然真不知晓，到时在贵妃娘娘面前也就这般答话吧。晚妆，不管怎么说，你和北世子定亲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身为女儿家，切不可朝秦暮楚。”
这话意，却严重了……
池晚妆明白对方是担心自己触怒连贵妃连累相府，乖巧的颔首应下。
老夫人则再次端起茶杯饮了两口，在心里措辞了番继续道：“其实，连夫人上回见了你就挺欣赏你的。晚妆，祖母和你爹都是真真的打心眼里疼你，如果你对北世子无意，家里自也不可能会逼你非得嫁过去。
今儿连夫人还跟我叹可惜，说你这般好的闺女马上就要成为别家媳妇了。呵呵，”将池晚妆的手握在掌中，欣慰道：“其实祖母也舍不得这般早将你嫁出去，不过女大当嫁，总不能误了你。”
池晚妆见她说话依旧是遮遮掩掩的模样，心中却已了然。
连夫人给了老夫人暗示，而她现在又来暗示自己。
终究是连贵妃不可能同意自己跟她的宝贝儿子有所牵扯吧？
“我瞧着，连家的二公子倒也是个好孩子。”
老夫人睨了眼池晚妆，语重心长的拍着对方手心，心中却真实犯难。
连夫人传达的贵妃意思很明显，是绝不可能允许晚妆成为二皇子妃的，如若不识相再迷得二殿下神魂颠倒，便会将晚妆配给连永伯府做媳妇。
虽说后来好言好语了番，但前面的意思太直截了当，可真没给相府留丁点儿面子。
老夫人回家的路上就气了一路，连家明显就是在暗责自家唆使女儿去引诱的二殿下，惹得连贵妃他们母子不合。那番语气，不就是在鄙夷自家卖女求荣？
“祖母怎的然说这话？是不是连夫人为难您了？”
池晚妆这语气说得小心翼翼，却又透着显而易见的关心和担忧，老夫人不由就生了几分愧疚，别过了视线摇头。
“唉，总之到时候在贵妃娘娘面前机灵点。”
闻者自然应是。
赫连枫，并不是自己能招惹的人；至于连贵妃……亦是远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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