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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章:我还真有点怕

  苏琪家住在家属区东边,从北往南第六栋。靠道路边的楼门,门朝北,一楼,中间户。

  住一层楼是有条件的,苏琪父亲是解放前参加工作的老干部,一直在兵工厂上班,现在是科研所,所长。

  她家住的是大户,三室一厅。厅很小,只能当过道。

  苏琪父母住东边带阳台的大房间,这里是卧室当客厅,也是全家人吃饭的地方。横放在阳台窗户边的双人床,吃饭时当凳子坐。吃完饭四方桌挪到进门大衣柜边,方便行人到阳台去。

  阳台外面有个小花园,花园对面是另一栋楼的自行车棚。花园宽三四米,长跟自家的房子一样,十来米。

  花园里种了两棵月季花,长的枝繁叶茂,比人还高。这个品种花很大,有小碟子大。开粉红的花,花瓣很密,看着厚厚实实的。

  花园东北角靠房子的位置,种了棵勺药花,直径有小园桌大小。开了五朵白花,花边带些紫色。虽不张扬,显得高贵。

  苏琪母亲早早就想除掉这几棵花,是苏琪苦苦哀求才保留下来的,也许是花种的位置好。两棵月季花,紧靠自行车棚东南角墙根,月季花的枝叶,还占着隔壁邻居半个身子的地盘,要不,早挖掉了。孩子多,小花园要种蔬菜贴补家用的。

  苏琪家住的房子虽说是厂里最大的,父母占一间,哥哥占一间,五姐妹挤一间,住得紧紧巴巴的。

  苏琪在姊妹中排行老五,上面一个哥,三个姐,下面一个妹。

  五姐妹的房间里除了摆床还是床,就连一张桌子都挤不进。人到齐了转身都转不过来。苏琪和妹妹从记事那天起一直睡在上铺。

  妹妹都希望姐姐们早点嫁出去。一说起这个事,妹妹们会说“我看人还不错,差不多就行了,早点嫁出去算了”

  嫁人是自己一辈子的事,那能说嫁就嫁。多少年来,姐妹们就这样挤过来挤过去对付着。

  最近几年好像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三个姐姐像赶马灯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嫁人了。

  苏琪和妹妹又搬到小房间,把大房间让给哥哥住。

  哥哥准备结婚,爱人是县里的。厂里单职工很难分到房子,就连一小间单层瓦房也要等新的家属楼盖起来,论资排辈一批批搬上去。

  苏琪和妹妹的小房间可以摆张桌子,妹妹上学也有地方做作业了。只是床还是上下铺,苏琪灵巧主动睡上铺,让妹妹睡下铺。

  苏棋为了纸条的事一宿没睡好,翻来覆去睡不着。自己没谈过恋爱,这恋爱怎么谈呀,要说什么话呢?

  这个小伙子虽说认识,看着挺老实,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真是喜欢自己吗?或者是玩玩呢?

  自己可玩不起,父母知道跟不了解的人来往,会一百个不愿意的,不打死才怪了。

  只知道他以前当过文书,后来自己上初中搬了家,见面的机会少了。再说当时小还管人家叫叔叔呢。见着解放军都叫叔叔。

  自己搬家后几年都没见过他了,近段时间上班加班到见过几次面,他成天拿着图纸,肩上总扛着测量仪器,好像是个搞技术的。

  苏琪想着想着肚子饿了,轻脚轻手到厨房里找点剩菜剩饭吃。本来菜就少剩汤都没有了,只能就点咸菜吃了一大碗。

  第二天星期六不加班,苏琪睡到中午十一点。她睡在上铺又滚到墙根,本来人就小,家人进屋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到。以为她早早出去加班了,埋怨被子都懒得叠。

  苏琪经常加班,他们二十几个刚上班的,厂里把他们当公差使唤。

  她起床后没看到家人,也知道都到哪了。

  父亲去钓鱼去了,跟俩个姐夫哥去的,每个星期都一样。

  哥哥跟朋友出去打野兔去了,有时出去第二天才回来。

  妹妹到学校集中复习,要考厂里的代培生。说是要学英语,回厂后翻译资料。

  母亲和大姐二姐到厂里大澡堂洗澡了,每个星期都约好的。

  三姐刚结婚,住在母子房里,晚上会回来蹭饭吃。

  苏琪起来洗把脸,吃了点剩稀饭,又想起纸条的事。今天晚上去还是不去拿不定主意,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个事又不能跟家人说,八字还没一撇懒得说。人多嘴杂说不准好事都能被她们搅黄。再说了,在她们眼里自己还是小孩。自己确实也像个小孩,成天就喜欢跟小女孩跳橡皮筋。

  如果去约会,回来晚了怎么办?怎么跟母亲说呀?

  母亲规定,九点钟以前必需回家的,这是家规。以前对大姐二姐三姐都是这样要求的。她们回来晚了要说清楚的,跟谁在一起要问明白,第二天母亲会去落实。

  纸条说,晚上八点到预制场路口。这么远,走去说两句话,回家也差不多九点了,能谈出什么呢?

  谈恋爱怎么谈,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去了让人给欺负了,那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她感到困惑c郁闷。在房间里度来度去,思考着。

  突然想到了好朋友朱莹莹,高兴得差点叫出声来“对了,得去问问她去,她是谈恋爱的高手。人家都谈了好几个男朋友了,自己当她的电灯泡都不知有多少次了”

  她暗自发笑“人家的男朋友换得比换新衣服还勤”

  苏琪经常跟朱莹莹晚上出去,朱莹莹接上头,她一个人又屁颠屁颠往家里赶。

  这种当电灯泡的日子真不好过,一个人回来怕别人误会,只能哪里黑往哪里走。还怕遇到熟人,总是低着头,心虚的要命。还要帮她撒谎,她母亲问“苏琪,你昨天晚上,有没有跟莹莹在一起”这种问话早都想好了,直接说在一起。即使不在一起,也只能说在一起。

  自己最不愿说的就是谎话,为了她不得不这样做。她不停的换男朋友,换得连自己都烦了。

  苏琪母亲就反对苏琪和朱莹莹来往,因为朱莹莹谈了几个男朋友大家都知道,朱莹莹到自己家里来,母亲从不给好脸看,让自己很难为情。

  后来朱莹莹有事来找,都不敢进屋,不敢出声,只能在窗户上轻轻敲敲玻璃。自己听到,找个理由才敢出门,跟家人又要说谎,心里真不是滋味。

  成天跟她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心里压力好大。刚开始好奇,时间长了觉得谈恋爱好烦呀,自己都有点怕。

  有几次朱莹莹来敲窗户被妹妹听到了,告诉了母亲。母亲把自己说了一顿“叫你不要跟她来往!不要跟她来往!耳朵聋了!”心都快吓到嗓子眼了。

  苏琪出了门去找朱莹莹商量,一路小跑到了朱莹莹家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朱莹莹母亲出来看到苏琪,热情地招呼着“是苏琪呀,好久没来了吧?来来来,进屋,进屋”

  “不了,莹莹在家吗?”话言刚落朱莹莹跑出来了。

  朱莹莹出来还顺手把房门带上了,悄悄问“找我有什么事?”

  苏琪说起了悄悄话“没事,就想来看看你”并给朱莹莹使了个眼神,意思是不要多说话,出去说。

  俩人下楼时苏琪还礼貌地给屋里朱莹莹的母亲打了声招呼“阿姨!我们出去玩会!马上就会回来!”没等朱莹莹母亲回话,她俩就像两只小鸟飞远了。

  苏琪一路上不想让朱莹莹问这问那的,走在前面走得很快。到了家属院东北角的公园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在树荫石板上。

  朱莹莹不耐烦地问“你有什么事嘛,快说!搞得神神秘秘的,像做贼一样”

  苏琪急忙拽拽朱莹莹的衣角“你小声点”又微笑着说“有一个当兵的找我约会”

  朱莹莹惊讶的转过身,看着苏琪小声问“真的呀,怎么回事?快说,快说”

  苏琪把递纸条的事说了一遍。

  朱莹莹思索片刻想了想“你说的这个人,我好像见过的,是的,想起来了,他成天拿着图纸,在工地上跟当兵的指手画脚的。我爸在基建处上班,有几次我去,见过他从设计室出来,可能去问设计方面的事吧”

  苏琪问“你看他,怎么样?”

  “还行吧,人长得挺好的,看着挺老实”

  “那你说,我要不要去见他?”

  “去呀,怎么不去,还怕他把你吃了不成?”

  “那我去说啥?”

  “啥都不要说,听他说,行就行,不行走人”

  “如果我去了,回来晚了,我妈又要骂我了,怎么跟我妈交待呀”

  “你就说跟我在一起,看电影不就行了。一会我们去县电影院,看看放什么电影几点钟的。这种事还用我教你呀?”

  苏琪微笑着说“我还真有点怕”

  “怕什么怕,不要把人都往坏里想,你不欺负别人,别人也不敢欺负你。当兵的最好了,老实巴交的,就当开个头,学学怎么谈恋爱呗”

  苏琪笑了笑“我们一个弱女子,经不住人家一指头,哪还有本事欺负别人”

  朱莹莹笑着说“我说你是傻帽,还真是傻帽。我说欺负的意思是,你不主动,别人也不敢动你”

  苏琪听了朱莹莹的解释脸刷的一下红了“你谈过几个了?欺负过别人没有?”

  “不跟你说。不就两三个吗。好了,我还有事,晚上我送你到路口,你们接上头就没我的事了,就算我还你一个电灯泡”

  苏琪急了,轻声哀求着“别,别,别走,慌什么嘛,好不容易求你一次,话还没说完就要走,真不够意思”

  “咦,这不都跟你说清了吗,这点小事,还要我怎么说呀”

  苏琪第一次谈恋爱还是有些心虚,战战兢兢的问“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晚上黑摸天地的,边上又没人”

  “能有什么危险?”

  “不是说,有强暴的事吗?”

  朱莹莹想笑又怕边上人听到,压着嗓门“我的小妹子哎,这是谈恋爱,又不是到荒郊野外遇到猛男。俩个人都认识,怕什么嘛?”

  苏琪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是说万一”

  朱莹莹不加思索地“要有万一,就让他暴好了,你以为他不要命了,告他去,枪毙了他”

  “那不丢死人了”

  “郁闷,算了,算了,我不想跟你说了,我还有个约会。现在晚上不出去了,改成白天,免得我妈问得没完没了的心烦。这种事,关键是你,有没有看上人家。去不去你定,你说了算。想好了,七点那样来叫我,我们到电影院门口看看时间。对不起,我真有急事,我走了啊!”

  朱莹莹一边说一边起身跑了。

  苏琪还是没拿定主意,犹豫徘徊着,在公园边来回乱转。

  不一会,朱莹莹上气不接下气又跑了回来,气势汹汹的地说“哎,你烦不烦呀!这种事看得上看不上都要去的呀!这是礼貌!人家好心好意邀请你,你不去,把人家凉在那里,算哪门子事嘛!要真看不上,也要去打声招呼的呀!总不能让人家等到天亮吧!气死我,害得又往回跑。说定了啊!七点,我在厂大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朱莹莹说完急急忙忙跑了,看来她真要去约会。

  要说谈恋爱,朱莹莹可是行家,苏琪听了朱莹莹的话,才知道约会是必须要去的心里踏实了。看到朱莹莹跑了,她急忙叫喊着“我自己会去的!不用你!”

  朱莹莹回眸一笑,相互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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