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章 剑出鞘
王潇仍然出神地看着易先生消失的方向。
这时已经是晌午了，大阳光压缩着竹影，也灼烧着清风。
王潇站着，他的额角有汗。千尘打起一把油纸伞，遮住了王潇头顶的烈阳。
“少爷。”千尘轻轻地唤道。王潇一颤，方才抹去了额角的冷汗。
他很敏感，对于那个可能跟现实有关的梦境。
千尘似乎是看出了王潇的异样，“少爷，该去吃午饭了。”
王潇木木地点了点头。
他们离开了这座别院，而风声还在撩弄竹影。
韩山寒在人海中穿行着，但此事就算他目力再好，也不能在这无数类似的青衣中发现那个吴家少年的身影。
碧色，即青绿色，是漴国国色，也就是皇家独有的色彩，其下是吴家的白色，王家的朱色，和蔡家的紫色。以上四种颜色皆有明显的阶级色彩。但老百姓们因为向往皇族，于是很多有一定地位的人都穿起了一种与碧色相似的颜色——青色，已表明自己对皇族的忠心，或者说，虚荣心。这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漴国靛青染料的发展，但也造成了“满城王爷，满街王子”的社会现象。
这就是韩山寒跟丢了的原因。
“该死！”韩山寒啐骂一声，他好像突然明白了少年穿青衣的目的了。但一个少年怎么可能这么多谋？韩山寒一惊，希望那个少年仅仅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韩山寒转头望向了王府的方向，也许这个时候他应该率先赶到王府，阻止少年和王潇的比武。
他似乎一直没有注意到，一个青衣少年，腰佩一银白剑鞘，始终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现在也是。
王潇用过午饭之后，就和千尘，小桥，一起漫步在王府的石板路上，两旁是盛开的海棠，风一吹，棠花漫天。
王府很大，从中心开始，向一个方向一直走上一个时辰之后，才有可能走到尽头（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王府并不是方方正正的，它里边还有一座挺不方正的山）。
午后的阳光没有那么刺眼和燥热了，清风和煦。
千尘还在背诵着上午易先生教授的《周易》，他应该是希望能将冥顽不灵的王潇潜移默化。
王潇前者小桥的手，透过掌心的温暖，他感受到的是无尽的温情。他竟是如此地渴望，为什么这一幕似曾相识，是在梦中吗？
“少爷，应该往回走了。”千尘突然停下了脚步。
王潇望见了百米远处的一道朱红大门。那里有十几个红甲卫兵站着。
“为什么？”王潇的眉头一皱。
千尘没有说活，他看了小桥一眼。
“潇，你被禁足了。”小桥低头道。她的声音里，有淡淡的悲伤。
王潇眉头紧攒。他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王潇被禁足，是两年前的事了，据说那一天，圣上大怒，而王家的掌舵人，王潇的大伯，迫于压力，不得不命令王潇十八岁以前不得再踏出王府一步。
王潇想起了一个故事，那个一只被铁链拴在井底的巨龙的古老故事。
王潇继续向前走。
相传，很久以前，古圣人大禹治黄河，将一只蛟龙用铁链锁在了井里，从此黄河风平浪静。
但那只被锁在井底的巨龙呢？
它
王潇继续向前走，王府很大，但外边的世界更大。
“少爷”
千尘弱弱地唤道。
千尘记得，在那段刚刚被禁足的日子里，王潇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逃出王府，成功过几次，但都给抓回来了。
后来王潇的父亲似乎用一种极其残酷的方法惩罚了他，于是他就老实了。
没人知道他父亲用了什么办法让一颗桀骜的心静了下来。
可现在，这颗心似乎又在躁动了。
韩山寒是从正门进来的，可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个身影，在远远地看清王府轮廓之后，就飞快地向侧面绕去了。
青衣少年初至漭灵郡（即王家封地），还并不知道王府的所在，虽然早已有闻王府辽阔，路人皆晓，但他是个路痴，如果没有人带路，单凭路人指路，他走丢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其实从王城天沄郡到漭灵郡，凭少年的车骑，二日可到，可他似乎走了不止五日）。
当韩山寒火急火燎地倒处找王潇的时候，少年已经绕到了侧门，然而很不巧，在这里，他正好看到了一个黑发及腰的少年。
那个少年，正一步一步地向朱红大门走来。
青衣少年额前的墨发还保持着他急速奔跑时的凌乱。
他笑了笑，一步上前，“王潇！”他叫了一声。
门口的卫兵一紧张，手中长戟交持，怒目而视，喝道，“什么人！”门内的王潇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这陌生的青衣少年。
“吴府泅观王幼子，吴远。”青衣少年说罢，举起腰间别着的银白剑鞘——银月流凤。
“在下奉命前来拜见王府漭仁公，有要事相告。”
漭仁公，就是王潇的大伯。
银月流凤剑鞘，比吴家任何令牌都更能显示一个吴家人的身份和地位。
卫兵没有说话，只是放下了交错的长戟。
这种事情以往是要通报的，但自漭仁公以来，便放松了对其他两家的戒备，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青衣少年快步走进朱红门户，“早闻王府地域辽阔，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这一点，是吴远绕着城墙跑的时候意识到的。
“你叫我干什么。”王潇冷冷地看着他，这是一个陌生人。
“我听说，你的剑法出神入化。”吴远走到王潇身前，这个时候，他有意无意地瞥了下王潇空虚的腰间。
那件事之后，王潇就被禁止用剑了，这是王潇父亲的意思。
千尘脸色一变，从王潇身后箭步走到身侧，道，“公子误会，少爷不曾习剑。”
吴远眄目看着这个眉清目秀的书生少年，“白衫？吴家人？”
他眉头一蹙，如果千尘不是吴家人，那吴远现在就可以拔剑斩了他。
千尘愣了愣。
“你想怎么样？”王潇向前一步，把千尘挡在身后，刚刚有一瞬，王潇在吴远身上感觉到了——杀意。
不过那道杀意，消散得很快。
吴远嘴角一弯，从要另一侧解下一柄铁剑，横在二人之间，“和我切磋一场。”
小桥用力地攥了一下王潇的手，“潇父亲不让你用剑。”
王潇笑了笑，另一只手轻拍她的手背，对吴远说，“换个地方。”
一颗年少的心永远不会忘了跳动，虽然有的时候，这个叫躁动。
当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常春藤还会向高处，一切只是为了登高望远，挥斥方遒。
一处空地，准确地来说，这是王家给后代子弟专门划出来的空地之一。
这些空地（也许叫荒地更合适，上边还零散地摆放着建筑材料和垃圾），在大多数情况下，用作演武场。
千尘和小桥跟在王潇的后边。他们跟王潇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了，自然知道他的性子，很多时候，当他决意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你是想挡都挡不住的。
虽然这两年以来，王潇被禁足紧武之后，这种情况有了明显的改观。
“接着。”吴远抬手，那柄铁剑飞来。
王潇顺势接住，单手拔出那三尺青锋，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他骨子里，还是一个习武之人。
剑鞘落到了地上。
“恍当”一声。
“来。”王潇笑道，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剑锋在日光下闪着幽幽的寒光。吴远的剑没有出鞘，他举着他的银月流凤。
“你是在蔑视我吗？”王潇道。
“不，我的剑不轻易出鞘。”
王潇笑了笑，冲了出去。
锋芒毕露。
两年了。
“你的剑，生疏了。”吴远道。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王潇，完全没有剑路。
他是装的吗？
还是说，他的肌肉记忆，已经完完全全的不可靠了。
吴远抬手，一剑刺出。金铁相交之声。若是吴远的剑已出鞘，那么此时，王潇的脖子就已经被刺穿了。
“你是在热身吗？还是你已经沦为平庸了。”吴远直直地看着王潇的眼睛，说不出的寒冷。他的目光里的轻视，完全不似他鞘中剑那样隐晦。
“哦？”王潇又笑了，“这剑刚刚不怎么合手，现在差不多了。”一种无来由的快乐，莫名其妙地充斥着他的心扉。
王潇压下自己脖前的银白剑鞘，转身去拾身后的铁剑。反手一刺，一道剑芒。
“大人，演武场有火光。”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对一位正在品茶的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转头看了他一眼，目中竟是难以言状的恬适。这也许是一种安然。
“灭火的人去了吗？”中年人说道。
“大人，那是一明一灭的火光。”侍卫道。
“哦？”中年人皱了皱眉头，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似乎有过类似的事情。
“告诉我二弟了吗？”
“没。”
“那就好。”中年人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站起身，透过木窗，他看见了演武场上足以照亮云天的一阵火光。
“随我来。”
抱歉，各位看官，这段时间更新实在太慢了。我自己都受不了了，海涵，海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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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已经是晌午了，大阳光压缩着竹影，也灼烧着清风。
王潇站着，他的额角有汗。千尘打起一把油纸伞，遮住了王潇头顶的烈阳。
“少爷。”千尘轻轻地唤道。王潇一颤，方才抹去了额角的冷汗。
他很敏感，对于那个可能跟现实有关的梦境。
千尘似乎是看出了王潇的异样，“少爷，该去吃午饭了。”
王潇木木地点了点头。
他们离开了这座别院，而风声还在撩弄竹影。
韩山寒在人海中穿行着，但此事就算他目力再好，也不能在这无数类似的青衣中发现那个吴家少年的身影。
碧色，即青绿色，是漴国国色，也就是皇家独有的色彩，其下是吴家的白色，王家的朱色，和蔡家的紫色。以上四种颜色皆有明显的阶级色彩。但老百姓们因为向往皇族，于是很多有一定地位的人都穿起了一种与碧色相似的颜色——青色，已表明自己对皇族的忠心，或者说，虚荣心。这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漴国靛青染料的发展，但也造成了“满城王爷，满街王子”的社会现象。
这就是韩山寒跟丢了的原因。
“该死！”韩山寒啐骂一声，他好像突然明白了少年穿青衣的目的了。但一个少年怎么可能这么多谋？韩山寒一惊，希望那个少年仅仅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韩山寒转头望向了王府的方向，也许这个时候他应该率先赶到王府，阻止少年和王潇的比武。
他似乎一直没有注意到，一个青衣少年，腰佩一银白剑鞘，始终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现在也是。
王潇用过午饭之后，就和千尘，小桥，一起漫步在王府的石板路上，两旁是盛开的海棠，风一吹，棠花漫天。
王府很大，从中心开始，向一个方向一直走上一个时辰之后，才有可能走到尽头（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王府并不是方方正正的，它里边还有一座挺不方正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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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尘还在背诵着上午易先生教授的《周易》，他应该是希望能将冥顽不灵的王潇潜移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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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应该往回走了。”千尘突然停下了脚步。
王潇望见了百米远处的一道朱红大门。那里有十几个红甲卫兵站着。
“为什么？”王潇的眉头一皱。
千尘没有说活，他看了小桥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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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尘记得，在那段刚刚被禁足的日子里，王潇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逃出王府，成功过几次，但都给抓回来了。
后来王潇的父亲似乎用一种极其残酷的方法惩罚了他，于是他就老实了。
没人知道他父亲用了什么办法让一颗桀骜的心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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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山寒是从正门进来的，可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个身影，在远远地看清王府轮廓之后，就飞快地向侧面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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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韩山寒火急火燎地倒处找王潇的时候，少年已经绕到了侧门，然而很不巧，在这里，他正好看到了一个黑发及腰的少年。
那个少年，正一步一步地向朱红大门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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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一步上前，“王潇！”他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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漭仁公，就是王潇的大伯。
银月流凤剑鞘，比吴家任何令牌都更能显示一个吴家人的身份和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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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以往是要通报的，但自漭仁公以来，便放松了对其他两家的戒备，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青衣少年快步走进朱红门户，“早闻王府地域辽阔，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这一点，是吴远绕着城墙跑的时候意识到的。
“你叫我干什么。”王潇冷冷地看着他，这是一个陌生人。
“我听说，你的剑法出神入化。”吴远走到王潇身前，这个时候，他有意无意地瞥了下王潇空虚的腰间。
那件事之后，王潇就被禁止用剑了，这是王潇父亲的意思。
千尘脸色一变，从王潇身后箭步走到身侧，道，“公子误会，少爷不曾习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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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头一蹙，如果千尘不是吴家人，那吴远现在就可以拔剑斩了他。
千尘愣了愣。
“你想怎么样？”王潇向前一步，把千尘挡在身后，刚刚有一瞬，王潇在吴远身上感觉到了——杀意。
不过那道杀意，消散得很快。
吴远嘴角一弯，从要另一侧解下一柄铁剑，横在二人之间，“和我切磋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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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两年以来，王潇被禁足紧武之后，这种情况有了明显的改观。
“接着。”吴远抬手，那柄铁剑飞来。
王潇顺势接住，单手拔出那三尺青锋，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他骨子里，还是一个习武之人。
剑鞘落到了地上。
“恍当”一声。
“来。”王潇笑道，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剑锋在日光下闪着幽幽的寒光。吴远的剑没有出鞘，他举着他的银月流凤。
“你是在蔑视我吗？”王潇道。
“不，我的剑不轻易出鞘。”
王潇笑了笑，冲了出去。
锋芒毕露。
两年了。
“你的剑，生疏了。”吴远道。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王潇，完全没有剑路。
他是装的吗？
还是说，他的肌肉记忆，已经完完全全的不可靠了。
吴远抬手，一剑刺出。金铁相交之声。若是吴远的剑已出鞘，那么此时，王潇的脖子就已经被刺穿了。
“你是在热身吗？还是你已经沦为平庸了。”吴远直直地看着王潇的眼睛，说不出的寒冷。他的目光里的轻视，完全不似他鞘中剑那样隐晦。
“哦？”王潇又笑了，“这剑刚刚不怎么合手，现在差不多了。”一种无来由的快乐，莫名其妙地充斥着他的心扉。
王潇压下自己脖前的银白剑鞘，转身去拾身后的铁剑。反手一刺，一道剑芒。
“大人，演武场有火光。”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对一位正在品茶的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转头看了他一眼，目中竟是难以言状的恬适。这也许是一种安然。
“灭火的人去了吗？”中年人说道。
“大人，那是一明一灭的火光。”侍卫道。
“哦？”中年人皱了皱眉头，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似乎有过类似的事情。
“告诉我二弟了吗？”
“没。”
“那就好。”中年人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站起身，透过木窗，他看见了演武场上足以照亮云天的一阵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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