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四、卖铃铛的小乞丐

  阳光明媚，空气微凉，四月舒爽的天气让人的心情也不自觉变得愉悦起来。淡蓝的天空上几朵薄云懒懒地浮动着，暖洋洋的阳光洒满大地，抬头望天生个懒腰，能把骨子里的惬意都伸展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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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天气，连慕毅也忍不住跨出狄府的大门，上热闹的大街小巷去走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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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街上的人依旧络绎不绝，慕毅在人堆里穿梭，他身上的衣服都用熏香仔细熏过以掩盖腐臭，所以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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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小商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可慕毅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对所有东西都是走马观花地草草看一眼，兴趣乏乏。他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的人，一切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奢侈的，包括裹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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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到洛阳之后慕毅的整颗心都放在裹儿的身上，来了这么久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这洛阳城的繁华，今日一逛才发现原来洛阳是这么热闹。只是热闹都是别人的，又与他何干，没有裹儿相伴的日子终是一捧死灰，慕毅眼中是掩不住的落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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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他瞥见一个桃木簪，眼中不自觉就浮现出裹儿梳一个丸子头，戴上这簪子的可爱模样，笑意在不经意间溢出嘴角。鬼使神差慕毅就付了钱，小心翼翼的将簪子放入怀中，才刚收好簪子慕毅又立刻生出几分懊悔，他这是何苦，这支簪子又戴不到该戴它的人头上，买来只是徒增思念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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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慕毅暗自懊恼时，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公子，买个泥人送给心上人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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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毅回头，本来想婉言拒绝，可是就在他回头的刹那，目光却被一个泥人紧紧黏住。那泥人竟与他生的一模一样！当然不是现在这具慕毅的身体，而是七年前他的本来容貌。知道他七年前样子的人本就寥寥无几，再加上他法力散尽，人们关于他的记忆会越来越淡，更加不会有人记得他。而且眼前这个泥人明显是新做的，有谁能时隔七年还记得他的样子呢？慕毅眉头紧锁，突然一个名字跃入他的脑海：裹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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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儿？裹儿！真的是你吗？你还记得我，你还在等我吗？慕毅心神恍惚，大脑一片混沌，他下意识的拿过泥人，在钱袋里随手拿出一块银子给了买泥人的老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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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泥人我要了，钱不用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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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伯接过钱掂了掂立刻眉开眼笑地和慕毅套近乎，“公子好眼光！这个泥人可是独一无二的，因为这不是我捏的，而是昨天一个漂亮姑娘做的，那姑娘不但人长得美，捏泥人的手艺也不比我差！所以就算公子想我再捏一个一模一样的我也捏不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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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漂亮的姑娘？”慕毅喃喃自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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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嘛！那姑娘捏着捏着还哭了呢，而且捏完就不要了，真是怪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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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姑娘长什么模样？！有什么特征？你快把那天的细节都告诉我！”慕毅突然似知道了什么，抓着老伯追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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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你先放手。。。我告诉你，告诉你就是了。那姑娘生的好生漂亮，容貌绝对是百里挑一的，穿的衣服也是大xiǎ一 jiě才穿的起的，只是。。。。”老伯语气急转直下，“那姑娘身边已经有一个公子陪着了，他们俩站在一起真叫个郎才女貌。这位公子你还是别打那姑娘的主意了！”老伯自己心中早已为慕毅奇怪的举动编了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所以他看慕毅的眼神更加充满怜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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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慕毅已经可以确定那姑娘就是裹儿，只是听到老伯说她身边已有他人相伴，他的眼神越发黯淡，也没心思管老伯怎么想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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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伯以为慕毅受打击了，又赶忙热心宽慰道：“年轻人看开点，姑娘以后有的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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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毅无心与老伯多言，拿着泥人也不想再逛街了，转身向慕府方向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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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毅神情恍惚的回到家，难得的没有和慕长风问安，而是径直走向房间，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脑海中全是与裹儿相识后的点点滴滴，她的眉，她的眼，她的笑颜。那时裹儿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他不敢贸然说出对她的情，可是待到如今能说出口时却已经晚了，明明决定了默默祝福她，明明自己现在已经是已死之人没有陪伴她的资格，可是为什么心还会痛呢？慕毅不明白，特别是看到泥人之后，他看不透裹儿的心，更看不透自己的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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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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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儿今天起床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回忆起昨天的事，仿佛就是一场梦，可这一切偏偏真实发生了。一想到李延，裹儿又是来气又是愧疚，她不想伤害李延，更不想李延因为自己耽误了，可李延却这么固执，真是气的裹儿茶饭不思，在房中来回踱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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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正在裹儿想着要不要躲李延一阵子的时候，一个丫鬟在门口通报道：“xiǎ一 jiě，李公子在前厅等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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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是祸躲不过啊，裹儿心里默默流泪，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李延，他就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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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前厅，李延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笑着和裹儿打招呼，一瞬间让裹儿觉得昨天的事只是她臆想出来的，为此傻乎乎烦闷的也只有她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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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李延，裹儿还是有些不自然，笑容僵硬的问道：“你怎么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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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看看你昨天一个人划了这么久船有没有事。”李延笑容戏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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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的事果然不是我臆想出来的！这人。。这人怎么可以如此厚颜无耻！亏我还怕他伤心，我看他好得很！裹儿被李延一句话气的脸都紫了，怒目圆睁瞪着李延却不知该怎么骂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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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精力瞪我，看来是没事了。”李延说完便转身打算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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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延！”裹儿叫住了李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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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李延回头，饶有兴致的看着裹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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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对不起。。我。。。”裹儿低着头，不敢看李延，完全没了刚刚的气势。她打算趁这个机会和李延说清楚，不能给李延希望又再次给他更大的伤害，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才是对他们都好的选择。然而这些话到了嘴边，裹儿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屋子里的气氛沉闷的让人难以喘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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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十三娘突然破门而入，把屋内两人都吓了一跳。十三娘并没有注意到屋内的诡异气氛，她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裹儿的身影，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十三娘就一边拉着裹儿的手往外走，一边说道：“裹儿裹儿，你快跟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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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儿被十三娘拉到门口，赶紧扒着门框将十三娘拉回来，“什么事啊这么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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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时间了，边走边说吧！”十三娘又把裹儿过去往外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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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儿被十三娘拉着回头看李延，李延也看着她，无声问到：“你刚刚想对我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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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儿也做着口型说：“没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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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那些未出口的话便成了两人共同的心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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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十三娘拉着裹儿狂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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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啊！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急啊？”裹儿跑着直喘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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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有一个卖乞丐的小铃铛，和你一模一样！”十三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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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我长得和一个铃铛很像吗？”裹儿鼓着包子脸郁闷望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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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不是！是卖铃铛的小乞丐，他卖的铃铛和你的一模一样！”十三娘急忙解释口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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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裹儿没心情开玩笑了，整个人突然变得沉郁起来，眼神也有些呆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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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娘没注意到裹儿的变化，继续说道：“我想他就算不是你找的人，也应该知道点什么，所以就赶紧拉你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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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带我去！”裹儿心急如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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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城最繁华的街上，一个不起眼的小乞丐盘坐在地，面前放着一个同样不起眼的铃铛，行人来去匆匆，没有人愿意为这个可怜的乞丐驻足，小乞丐也不急，一副气定神闲的闭目养神，等着有缘人买他的铃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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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儿，就是他！”一个少女站到了小乞丐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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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乞丐感觉面前刺眼的阳光一暗，缓缓睁开眼睛抬头看面前来人。少女逆光而立，璀璨的阳光成了她的背景，她没有抹浓艳的妆容，没有穿华丽的锦缎，可却如纯净的仙女一般，让人心旷神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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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铃铛我们买了。”开口的正是被小乞丐视为仙女的十三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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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乞丐拿起面前银铃缓缓站起，他身高和十三娘差不多，身形十分清瘦，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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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出多少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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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钱好商量，不过我们有一个条件。”十三娘看了看一边目光紧盯银铃的裹儿。裹儿注视到十三娘的目光，默默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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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条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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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你给我们讲一下这个铃铛的来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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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乞丐闻言吃惊的往着十三娘，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这个铃铛来历不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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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娘笑了笑，这个小乞丐看似沉稳，可是心智还不够成熟，心里怎么想的都表现在脸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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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地不方便说话，我们找个茶楼吧。”裹儿开口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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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乞丐看着裹儿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腼腆地说：“能去个吃饭的地方吗？我好几天没吃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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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我们走吧。”裹儿爽快答应。她现在已经不是山野乡村里那个穷丫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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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满桌饭菜被小乞丐一人狼吞虎咽吃完后，他才满意的用脏袖子擦了擦嘴，桌边裹儿和十三娘目瞪口呆看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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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小乞丐一脸天真无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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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裹儿干咳了几声，随后正色道，“既然你吃饱了，该说说这银铃的来历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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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子桑灵洛，我自小修道，至于这银铃，是我师父交给我的，他说我离得道还差一劫，这劫与这个银铃有关，所以我师父让我带着银铃下山历练。”说到这里子桑微微停顿喝了一口茶，“只是我来到洛阳后钱袋被人偷了，我身无分文，又几天没吃东西，饿的没办法了才想到把这银铃卖了换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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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桑说完裹儿和十三娘才发现子桑身上穿的原来是道士服，只是脏的看不清原来样子，一时把他当成了乞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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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打算就这样随随便便把你师父给你的银铃卖了？”裹儿语气不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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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事情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所有缘分早已命中注定，说我在卖铃铛，不如说我在等有缘人。”子桑意味深长的看了裹儿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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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儿闻言沉思，十三娘却突然开口了：“偷你钱袋的是不是一个穿蓝衣服的女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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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桑闻言吃惊的看着十三娘，“你怎么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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