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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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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都镇,无名山。

  山峰不高,却奇峰险峻,怪石林立。

  陡峭的山峰被云雾缠绕,一棵古朴的松树下,隐约能看见三人围坐一起一老一少一童。

  小童虽小,可手上弹得一手好琴。悠扬的琴声,穿过妖娆的云雾,悠悠而来,时而亢进激烈,时而缓慢悠闲,声声入耳不散去,古朴无华灵动来,微风拂面中宛如天籁。

  松间下棋,松子每随棋子落。

  山顶听琴,山风偶伴琴弦响。

  “青山依傍,溪水环绕,一壶香茶,一行青松,如此美景施主为何还有心事?听琴,品茗,对弈,看春色无边,嫣然忘流年!”

  说这话的是一老和尚,他穿着一身破烂的袈裟,一手转着佛珠,一手喝着茶,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唯独眼睛不见一丝浑浊,精神无比。

  老和尚,坐在被雨水冲刷的干净的石头上,走一步棋,喝一口茶,悠哉中似乎对那少年的苦思不耐,催促着少年赶紧落子。

  “大师了无牵挂,一串佛珠,一句禅语就能洗尽尘世烦恼。而我却如这棋盘中的棋子,举步维艰,身不由己,可能那一天棋子还没落下,就没了。因此要走慢一些,多珍惜一点。”

  搭话的少年眉眼带笑,看起来很阳光,身穿普通麻衣,普通的放在人群中会立马忘记,唯独认真时,从眼睛里闪现的一丝灵光,让这少年看起来如利剑出鞘。少年的棋势处于劣势,正在苦思如何翻盘,对和尚的催促略显不耐。

  “此言差矣吧!施主年纪虽轻,可一身世俗武功早练得炉火纯青,而你身上煞气如此之重,因你而死的人估计数不胜数,这样的棋子,不少人都想做吧。但煞气积累极致,心如不能驾驭,就会坠入魔道,而成为一枚弃子。”老和尚笑眯眯的回应,脸上除了安静就是微笑,好像这世间没有任何事能让其担忧。更奇怪的是,一般的和尚向来都是慈悲为怀,可这老和尚话虽劝阻,可语气习以为常,对杀人没有太大忌讳,只是默默地把少年的棋子一颗颗从棋盘中拿走。

  “大师所言有理,人生如棋,星罗棋布,在其中各有各位,有时安心做一个棋子也很不错。但我现在将要成为弃子,可能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还请大师指点。”能看出自己的武功,能看清身上的煞气,能高高的对他说教,少年没有一丝意外。只是皱着眉头,艰难的落下一子,棋盘上的形式越发的不利,少年思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这个世间,就像这山涧的云雾,看得见,却看不透,摸得着却摸不清,纷纷世事无穷尽,天数茫茫不可逃。如这棋局一样,一些事不可说,不能说,一说就是错。”和尚指着周围的迷雾回应道,顺便又从棋盘中拿出了一些黑色棋子。

  “大师乃出家之人,应乐人之成,悯人之苦,济人之危,与世无争。可不但不指点迷津,您还争子,争势,争胜。”少年的表情格外的严肃认真,看着基本上没剩下多少的黑子,落一步棋需要花更长的时间,仿佛这棋局的胜负和性命一般重要。

  “世俗之人,皆六根不净。佛不需要争,但下棋还是要争的。施主和佛有缘,慧根深厚,何不与我等一样,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不惹红尘,不问世事,阿弥陀佛。”和尚的眼睛一眨不眨,深深的凝视着少年,看着少年虽历经俗世混浊,却依然如清泉般的眸子,忍不住出口点化。

  少年听到这话,脑海闪过一丝喜悦,脸上却还是万古不化的平静,近三个月努力,关键时刻终于等来了。他沉思了半天,终于不再落子,棋盘局势开朗,前进也死,后退也死,几乎可以定局。

  “可我心有执念,做不到不乱于心,不困于情,既耐不住寂寞,又受不了诱惑,我还是像这棋子一样继续走下去吧,虽然会很累,可是不走,我怕我会后悔。”少年想了片刻,作出了早就谋划好的决定。

  琴弦嘎然而断,琴声骤然而止,小童有些诧异少年的拒绝,一时间用力过猛,导致琴弦崩断。

  老和尚静静的看着棋盘,又好似透过棋盘,看向未知的虚无,接着慢慢的闭上眼帘,好似对某种决定的失望:“既然琴弦已断,棋势已明,有缘再见。只是施主既然选择在尘世的灰尘中夜行,就要接受困难重重,披星戴月的旅途,愿你心存善念,多行善事,阿弥陀佛!。”

  话刚说完,和尚和小童就突然消失,残留的棋盘,诉说着曾经,一本《金刚般若波罗心经》留在和尚坐过的石头上。

  只是对弈者已走,谁还在意松下的一盘残棋?

  一眨眼,俩人出现在几十公里的山外,小童不解的问和尚:“师傅既然对他有意,何不指点开导他?”

  “他虽和佛有缘,但执念太深,深到他已经处于迷茫之中。这种心灵乱局,除了他自己,我们局外之人,再如何明了,也无济于事。”老和尚微笑着摇了摇头。

  “再说,我不还留下一本《金刚经》吗?想要一个毅力坚定地人归入佛门,如其说教,不如让他了解我佛的强大和深邃,心甘情愿的加入。”老和尚深谋远虑道。

  “那怎么不留点高深的佛门功法,每次留的都是最基本的《金刚经》。”小童低声嘟嘟道。

  老和尚好似对小童格外的纵容,解释道:“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通过这几个月的了解,虽然对他的印象不错,但也无法确认确定他是否真值得培养,万一他是一个大恶之人,我们岂不助纣为虐?”

  “那他还是悟不透,看不穿,那该如何?”小童继续追问着。

  “天雨虽大不润无根之草,佛门虽广不渡无缘之人,来者不拒,去者不留,阿弥陀佛!”老和尚没有再微笑,表情严肃的说道。

  “刚才那局谁赢了啊,看少年那愁眉苦脸的样,又是师傅你胜了吧?”小童好像对什么都比较好奇。

  “我等修佛之人,天做棋盘星作子,悟的是天地法则,修的是佛门密法,除了同类之人,又有哪个凡人是我等的对手!”和尚的双眼微眯着,放出自负的光芒。

  少年还是静静的坐在石头上,看着佛经露出一丝喜色,随手在棋盘中又落下一子,黑子竟然落在一颗白子之上,瞬间把那颗白子压成一撮微小的粉末。

  “棋还未完,一定就都未定,只要还能下,我吕井不仅是一颗棋子,也同样是下棋之人。”

  随着黑子的下落,棋局立马翻天覆地,黑棋如同凤凰涅槃一样,重新散发出希望和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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