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尽相随07
尽相随07
在树上躲了良久，将这两人的对话尽数收入耳中，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云夫人正是他们来到这云崖山庄的目标人物细雨，唐晏双手紧攥成拳。原以为要拖上好些日子也未必能够顺利找到细雨，却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然事情并没有想象中这么幸运，这个陡然出现的男子，苏照水，显然知道自己与苏笑的真实身份，并且一路跟随二人至此。他竟是半点不曾察觉——此乃最惊奇所在。
对话中，苏照水和细雨提及揽月楼，那便也就是说，苏照水必是奉了萧君羽之命尾随他们。然则，萧君羽的目的又是为何？
庭院中，苏照水同细雨又简单说了几句，便见细雨匆匆离去，并不是回房，而是径自往铸剑炉的方向去了。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苏照水的身影在庭院中央一动不动，四周恍若死水一般沉寂。唐晏在枝头向下审视他，屏息凝神，不敢惊扰出什么动静。
借由夜幕的掩护，苏照水的唇角勾勒出一抹鬼魅的弧度，却并未让唐晏看见。稍过片刻，大约是断定细雨已然走远，他才莫名开口，朗声道：“看了这么久的戏，难道还不愿意现身相见么。”分明是冲着唐晏说的。
一阵沁凉的风吹过，树叶碰撞摇曳，发出沙沙摩擦声响，再一定睛，潜伏在树梢上的身影顷刻间已经不见，而庭院中间，两名风骨俱佳的男子相视而立。
“为何要跟踪我们？”唐晏开门见山，一点不拖泥带水。
苏照水冷哼一声，不以为意，双手抱胸姿态悠哉：“这会儿在偷听别人讲话的，应该是阁下吧。”他一身轻简装束，未见任何兵刃。而唐晏则是手执长剑一柄，乍眼看去倒像是他在恃强凌弱。
不过唐晏心下自有明镜，这苏照水看似无害，实则身怀绝技，当真动起手来，胜负难定。
唐晏下意识握紧手中佩剑，清冷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洒上一层薄霜，隐埋于暗影中的部分显出前所未见的寒冽。他并不打算和苏照水多说些没有意义的话，仍是言简意赅：“萧君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苏照水轻掩薄唇，颇为无奈地说道：“这话等有机会了你自个儿去问他好了。”心急火燎召正在追查细雨行踪的他回来，竟是给他遣了这么个差事，任是他苏照水也不曾料到。
不管是对萧君羽，还是眼前这个苏照水，唐晏都持有怀疑。他警惕地将苏照水复又审视了番，直到后者被他看得咯咯笑出声。苏照水的面容在月色下显得有些透明不真实，唐晏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只是这种错觉竟愈发真实，透过苏照水的身形依稀可见他身后的庭院山水。
正当错谔，苏照水慢悠悠开了口：“我可不愿多管闲事，随了你们如何闹腾罢，我且只当一场好戏来看。”说罢，他向唐晏颇有深意地莞尔一笑，倾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环视庭院四周，寂寥无声，哪里还有什么苏照水的影子。鬼魅这二字用来形容苏照水这个人，还真是恰如其分。
待到细雨从铸剑炉折回，她门前的庭院已然空空如也。
回到房中，外室的桌上留了盏灯烛未有熄灭，想必是苏笑特意给他留下的。而苏笑自己，此刻已在床榻上梦会周公，半点不知唐晏的归来。
他走近床边，附身望了眼熟睡的苏笑，她睡着时候的模样，竟是要比平日更为娇俏动人一些。她朱唇微启，喃喃不知在低语些什么，只是从她神情来看，应当是个还算不错的梦境。凝望她的睡颜，一时间竟叫唐晏有些失神，他控制不住地伸手，就在指尖险些接触到她面庞之际，他猛然回过神，迅速抽回手，别过头走开几步，略显得有些焦躁。
这是怎么了？唐晏默默质问自己。他一时想不明白，皱了皱眉，径自在外室的卧榻上和衣躺下，翻来覆去好一会儿，直到天色渐亮，方才睡过去。
次日的一切仍旧是按部就班，才用过早饭云天赐就急急忙忙赶来苏笑c唐晏房中，一进门就拉着苏笑坐下攀谈起自己昨夜里的研究成果。唐晏被晾在一般——这并不意外——云天赐一准是摸清了他的脾气，知道他惜字如金，不及苏笑那般平易近人。
怎奈先前孙白亦教给苏笑的一些东西，很快就被如痴如狂的云天赐给榨干，苏笑抹了把额上的汗，所幸天南海北地给他扯起其他一些有的没的，原本只是想要暂缓燃眉之急，没想到效果拔群，竟使得云天赐来了劲头，更是要拉着苏笑给他详细讲讲。
哭笑不得之际，云夫人款款走进屋里，不觉已是正午，她是来叮嘱云天赐用午饭的。坐在一旁半日不曾说话，甚而看着像是睡着了的唐晏，听闻脚步声，倏地睁开双眼，紧紧盯着她。
大抵是感觉到了什么，云夫人一个转头，刚巧也和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唐晏目光如炬，叫云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没来由得升腾起一股不大好的预感。昨夜苏照水曾说，他是为了跟踪端木夫妇而误打误撞进的云崖山庄。那么，揽月楼以及他们家的主子，到底又对端木夫妇起了什么念头？
午饭用到一半，外头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守卫，扑通一声在云天赐跟前跪下，双手在额前抱拳，气喘吁吁地喊道：“少庄主不好了！庄主庄主他”话音未落，云天赐见他面色不善心中已有猜测，扔下碗筷顾不得招呼寒暄，仿若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云崖山庄庄主云孤城，前段时日受人之托，下山去替别人解决些什么事儿，至今约莫半月辰光，始终音讯全无。云天赐向来不管山庄事务，云孤城虽是他爹，然他总觉着厉害如斯，不论做任何事情，都无需要操心。于是这半月来，他一门心思钻在铸剑炉里头，并未多想。
眼下守卫来报，显然是云孤城出了什么闪失，叫他如何不急。
苏笑和唐晏见状，未及开口，便听得云夫人歉声与他们说：“不知是出了何事，还请两位前辈不要怪罪。”
苏笑摆摆手，妙目一转，顺水推舟应道：“不如我们也去前厅看看吧？叨扰数日，心有戚戚，兴许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呢。”
云夫人犹豫了一阵，又觉着并无不妥，于是引着二人一路来到前厅。
甫一抵达门口，里头传来的一股刺鼻腥味，云夫人只是往里瞥了眼，便立即扶住门框俯身干呕。苏笑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指尖偏巧落在她手腕内侧，只是很短的接触时间，云夫人勉强稳住身形，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掏出帕子掩了口鼻往里走去。她却不知，苏笑在她身后颇有深意地琢磨了好一会儿。
进入前厅，云天赐携其夫人，并同十数人围成一圈。苏笑和唐晏走上前去，透过人群间隙勉强瞅见地上正横着一具尸体，血肉模糊，长且深的伤口几乎遍布全身。而在这些伤口上头，还爬满了大大小小令人作呕的蛆虫。
云天赐本想劝慰他的爱妻暂且回避，生怕她一时承受不住这般恶心的场面，然一伸手刚握住云夫人的，他自己倒是一下情绪失控，嚎啕大哭起来。任谁都劝不住云天赐，就连云夫人也奈何不得。
云天赐越哭越伤心，猛地双膝一软，跪倒在云孤城的尸首跟前。
云夫人用帕子轻轻拭了拭眼角未曾留下的泪珠儿，吸吸鼻子，大方询问将云孤城尸体带回来的那名侍从：“究竟发生何事？”
显然这名侍从也尚未从惊恐中缓过神来，支支吾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将一句话给说清楚。据他所称，半月前云孤城受天绝门门主唐临之邀，说是打算了却往日恩怨，化干戈为玉帛。云孤城只带了五名侍从随行，皆为一身简装。这倒并非他情敌大意，一来云孤城天性孤傲，自认只消如此便可不必担心唐临有其他居心，二来他一切从简，也是为了表明云崖山庄不想再同天绝门这么僵持下去的诚意。
没想到这一去，竟成了有去无回的鸿门宴。
“唐临！”云天赐从悲伤中抬起头，双目通红，宛如刚从地狱中走出的修罗恶鬼，连周遭气场都布满憎恨杀意，“唐临！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你！”他倏地从地上站起来，不顾一切地往外冲去，急得云夫人大喊两声“快拉住他！”。
刚巧云天赐快要冲出门口的时候，从唐晏边上掠过，后者展开一臂将他拦下，顺势封住他身上两道穴位，于是云天赐身子一软，晕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日和一个月没见的老公出去嗨皮啦！所以没更新！抱歉！接下来几天尽量多更一些弥补！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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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事情并没有想象中这么幸运，这个陡然出现的男子，苏照水，显然知道自己与苏笑的真实身份，并且一路跟随二人至此。他竟是半点不曾察觉——此乃最惊奇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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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苏照水的身影在庭院中央一动不动，四周恍若死水一般沉寂。唐晏在枝头向下审视他，屏息凝神，不敢惊扰出什么动静。
借由夜幕的掩护，苏照水的唇角勾勒出一抹鬼魅的弧度，却并未让唐晏看见。稍过片刻，大约是断定细雨已然走远，他才莫名开口，朗声道：“看了这么久的戏，难道还不愿意现身相见么。”分明是冲着唐晏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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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跟踪我们？”唐晏开门见山，一点不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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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苏照水轻掩薄唇，颇为无奈地说道：“这话等有机会了你自个儿去问他好了。”心急火燎召正在追查细雨行踪的他回来，竟是给他遣了这么个差事，任是他苏照水也不曾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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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笑和唐晏见状，未及开口，便听得云夫人歉声与他们说：“不知是出了何事，还请两位前辈不要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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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名侍从也尚未从惊恐中缓过神来，支支吾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将一句话给说清楚。据他所称，半月前云孤城受天绝门门主唐临之邀，说是打算了却往日恩怨，化干戈为玉帛。云孤城只带了五名侍从随行，皆为一身简装。这倒并非他情敌大意，一来云孤城天性孤傲，自认只消如此便可不必担心唐临有其他居心，二来他一切从简，也是为了表明云崖山庄不想再同天绝门这么僵持下去的诚意。
没想到这一去，竟成了有去无回的鸿门宴。
“唐临！”云天赐从悲伤中抬起头，双目通红，宛如刚从地狱中走出的修罗恶鬼，连周遭气场都布满憎恨杀意，“唐临！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你！”他倏地从地上站起来，不顾一切地往外冲去，急得云夫人大喊两声“快拉住他！”。
刚巧云天赐快要冲出门口的时候，从唐晏边上掠过，后者展开一臂将他拦下，顺势封住他身上两道穴位，于是云天赐身子一软，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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