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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第四篇

  一颗近乎枯萎的心什么时候会再次焕发光彩,这是我最近时常思考的问题,对我来说似乎很简单,只要有人跑过来浇上一些水就好,慕轻含正巧扮演了这么一个角色。可对他来说,有再多的水分滋润也无济于事,或许只有在确定了枯萎的表面下尚有一丝微弱的生命气息,他才会去寻找同情试图重新将其点燃。

  从慕轻含离开到现在已经二十八天了,我还是头一次用具体的时间去怀想一个人,一个时常戴着奇怪的面具,时常用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安慰别人的大男孩。有时有我真的很佩服他,明明向往着安静,却能极好地融入快乐的分秒中;明明很伤心,却能隐忍到独自一人的时候再细细品尝。这已经不能够用伪装来形容了,似乎每一个场景下的他都是无可挑剔的真实。至于我,在他到来之前戴着一尘不变的随和,在他出现后又被强行剥下了一切,他又一次离开后,我不得不重新戴上了无法形容的面具,就在这种不断的反复中,我从伤痕累累变成了心力交瘁,累的没力气追求自己内心的渴望,累的没力气去幻想未来。

  慕轻含离开第四十二天,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是没有什么极限的,如今却发现自己错了,没有他消息的这一个半月,从一开始的等到到微微担心,再到如今的坐立不安,仿佛他在遥远地方的一举一动都会产生蝴蝶效应,然后对我造成剧烈的影响。有时是在海边,有时是在“岛屿”摆放钢琴的角落里,我总能恍惚地看到他的身影,兴奋地靠过去,才被迫承认自己夸张的思念。老实说,我并不愿意让自己认同如今的状态,痴男怨女姑且还能成为一段佳话。少了一半,只会成为最可悲的讽刺,更何况我的这个“怨”还找不到产生的理由以及膨胀的目的。

  慕轻含离开第九十五天,每天从网上搜罗着各大新闻消息,在这一天终于让我等到了有关他的:慕氏夫妇的儿子慕轻含,于今日携小说《残翼》再度登顶青春文坛,一举打造用泪水拼凑的神话言情。这条消息被各大娱乐网站设为了头版头条,夸张的字体,夸张的赞美,我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却在看到他举行的新书发布会的录像后变成了莫名的心疼,他用勉强的笑容回应了所有人,又用苍白的幽默让人们忽略了他的疲惫。录像中有一个记者问到:你这部小说的原型是什么。他如此回答到:一座小城,一处不起眼的礁石,一场不分青红皂白的相遇,我本想写一个快乐的故事,却仍旧在呼唤下走上了殊途。大概在许多人眼里他的回答仅仅是唯美的c含蓄的,可我却十分清楚,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文字记录和楚夕沫之间的点滴。只是想通过虚构的人物c故事来扭曲已成定局的现实,结果他失败了,在最消沉的时候却迎来了不该来的成功。

  找到了有关《残翼》的介绍,前言中的一段话深深吸引了我。“当遇见特别伤心的事。眼泪是最好的宣泄方式,只可惜除了自己也许并没有人愿意看到此景此情。我写完了这部小说,给了眼泪一个最合适的舞台,却在剧目上演时才发现。这个故事根本不值得为之悲伤,或者可以说没有为之悲伤的资格,不仅仅指你们。也包括我”。终究他还是没能很好地直面楚夕沫所带去的悲伤,我也看不出他有类似的打算,曾经给他的那三个选项,仅用了一部作品他就全部否决了,没有驻足,没有面对,没有忘记,他的决定我已完全猜不透。

  慕轻含离开第二百三十六天,时间真的很会捉弄人,半年多的日夜里,我早已将自己和慕轻含看成是各自延伸的两条平行线,唯一有交集的地方就是我翻阅他小说的那一刻。在《残翼》带来的轰动还未彻底平息时,他又完成了一部《雪枫语》,前呼后应间他已然成为了最受关注的明星。在我以为他会继续在文学的道路上大步前行,而我将在小小的夕城渐渐埋葬有关他的一切的时候,又一条消息重新换回了我对他的在意。

  “当红青春作家慕轻含凭借强大的后台搞垮了名为‘心语之声’的经纪公司”。这条消息火爆的原因不是它的主角,而是作为主角的他在时候发出的一段声明:我不想隐瞒什么,也不想推卸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几个月前自杀的女歌手楚夕沫报仇,我不会解释和她之间的关系,更不会解释被掩盖起来的真相,对我而言,现在的这个结果还不够。

  这之后不久,从网上又传来了新的消息:“心语之声”的董事长以及楚夕沫的经纪人因涉嫌诈骗c强奸c恐吓等多项罪名,分别被判无期徒刑和有期徒刑十五年,而作为挑起事端的主角慕轻含,因一切手段皆属合法行为,并未直接对人身c财产造成损害,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原来这就是他的决定,用更多的仇恨填补那一缕烟尘中微小的仇恨,我无法赞同他的做法但也无法反对,站在我个人角度来看,他不应该在自己逐渐辉煌的人生道路上涂上这么一抹败笔;站在楚夕沫的角度上,她应该会感谢他做的一切;而站在他本人的角度上,恐怕这一举措只是想找一个足矣与楚夕沫坦然面对的理由,找一个足矣平息自责的理由。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在他那里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也许换做是我同样不会在意,以后会承担什么思考的再多仍旧逃不过,与其因为恐惧坎坷而抱憾终生,还不如和他一样,在没有忘掉熟悉的那张容颜前,赌上自己的一切,将纯白送还给另一个世界的她,

  慕轻含离开第三白三十五天,马上又是一年,仔细想来,从和他相遇之后我就没有过上什么平静的生活,先是被他否定了我的全部,而后又不得不宽慰他的伤痛,现在。我们虽不在同一座城市中,我却又被他时时刻刻牵扯着呼吸,不是担心他有没有彻底放下和楚夕沫相关的一切,就是担心他会不会在悲伤和解脱间做出什么傻事。和中了某种毒咒的羸弱公主一样,单靠我自己怕是永远也挣脱不了。

  第三百六十五天,慕轻含离开一年的最后一天,下班回到家习惯性地打开电脑,却看到了一个被疯狂点击的有关他的视频。视频是在今天下午上传到网上的,内容是他召开的一个发布会,在诸多记者轮番的询问结束后。他说出了一段极具震撼力的话:“从今天起我将永久性封笔,或者说不会再把自己的文字公诸于世。许多人都会好奇我为什么如此仓促地做出这个决定,原因很简单,我的笔下已写不出能让人们满意的作品,小说来源于生活,生活丰富了灵感,这句话想必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生活已经没有了色彩,再多的灵感塑造出来的也只是有形无质的故事。我不想让支持我的人失望。更不想到最后用坚持换来诸多的批评,可以说我是在逃避,也可以说我自暴自弃,只要能允许我找寻自己想要的生活。一切都无所谓。”

  我很理解他的这一决定,如果猜的没错,现在的他只要提笔,写出的必定是荒唐的文字。正如他的经历一样,更何况他或许就没有心思去构建什么人物和故事,楚夕沫。这个被他打上句号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仍旧会成为他脑海中无法被冲淡,无法被取代的存在。

  使劲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虽然不知道慕轻含告别文坛后会不会再来到夕城,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因楚夕沫而踏上旅途的他,终于在今天走到了尽头。

  渐渐的,我坠入到一个陌生的梦境中,熟悉的海滩,熟悉的礁石,就连一阵阵凉风都显得格外真实,我随意地在四处走动着,从慕轻含离开后我就再没来过这里,不知是因为每天的身心疲惫,还是因为在等待着将这里作为和他再次相遇时最好的舞台。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令人胆寒的嘶吼声猛然撕碎了祥和的画面,寻声望去,慕轻含正站在离海岸很远的地方,随着他的高喊海浪也越发暴躁起来,却仍旧无法掩盖掉他的疯狂。我试图去到他身边,可每当脚尖触碰到海水的刹那,就会被推阻回来,不停地尝试,不停地呼喊,他都没有任何回应。又是许久,他不再发出恐怖的声音,没等我安心下来,他缓缓抬起了双手,左手平伸,右手中有一把亮闪闪的刀,一瞬间,他便成了大海中一个血红色的喷泉,染红了天地,染红了空气,也染红了我的视线

  喘息着从床上坐起身,被噩梦惊醒的感觉真的好久没有体验过了,可这一次,我却无法将那个画面单纯地归于虚幻,因为它已经真实到拥有慕轻含的全部。我不清楚为什么他会有如此大的分量,更不清楚明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为什么我还在胡思乱想。

  起身打开窗户,清晨尚还有些寒冷的风让我冷静了不少,虽然海腥气十分浓郁,但却没有梦中的血腥气,作为睁眼后第一件礼物也还算不错。那一滴露水实在朝阳照向我的同时落下的,和在枝叶上凝聚的露珠不同,这一滴要显得更加冰冷c沉重,只因青灰色的屋檐无法赐予它应有的灵动和温婉。轻轻抚摸着露珠留下的痕迹,或许它在四散的前一刻曾感叹过命运的短暂,只是没人听得懂罢了,楚夕沫是否也和它一样,在下坠的同时诉说着什么,不是没人听得懂,而是没人听得见。

  努力压制住接二连三冒出来的奇怪年头,换上工装向“岛屿”走去,早在很早以前“岛屿”就已不再是我的宝贝,而是我用来排解时间的工具,这一次,它又变成了我可以切断杂念的唯一角落。

  慕轻含宣布封闭后又一次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就连我也猜不准他又去到了哪里,至少在我每天都会去巡查的海滩边,没有见到过他的身影,曾经他居住的房子也一直黑洞洞地彰显着自己的可怜。一年时间我不停期待着他的重新到来,可现在我却有些害怕,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他,是和以前一样忽冷忽热,还是将这段时间酝酿出来的依赖统统表现出来。

  夕城这一次并没有配合我矛盾的心理。忽然之间便阴沉了下来,白天和黑夜一样,黑夜又和位置的空洞一样,偶尔还有几道恐怖的闪电划过天空。来到这个地方九年了,早已习惯了面无表情的天空,可此时的天空我还是头一次遇到,就连在“岛屿”里吃饭的土生土长的夕城人也一个个匆忙结了帐,逃难似的各奔东西,隐约间听到一个仓皇的客人低声说了句“又要发生天怒人怨的事情了”,我虽不相信这些没根没据的理论。但还是萌生了惧怕的心理,不是因为未知的事情,而是因为似乎能吞噬一切的压抑。

  独自一人紧张地走在路上,空荡的街道加上时而被风吹起的白色塑料袋,正如慕轻含很早以前和我说过的:夕城绝对适合拍恐怖片。此时我终于赞同了他的这个观点。我没有马上回到住处,而是稀里糊涂地来到了他家门外,敲着不会开的门,想着不会出现的人,或许我是把担心培养成了一种习惯。稍有反常就会第一个想到他。从单元楼出来后,一道亮的有些过分的闪电正巧从我头顶划过,似乎它只要稍微弯一下腰就能触碰到我的身体,紧了紧外套。默念了一句“上帝保佑”,迈开步子向海边走去,无论可能性大与不大,那里都是我装载希望的地方。

  噩梦并不可怕。醒来发现它根本不可能发生,笑一笑就过去了;如果和过去温和,独自感叹一会儿也就算了。可当它和现实重叠在一起的时候。再豁达的人也将濒临崩溃。

  我已记不清数日前那个梦里天空中有没有闪电,海风又是否如此凌乱,只是当看到一步一步向海中央走去的慕轻含时,澎湃的海浪告诉了我这画面似曾相识。没有听到他疯狂的叫喊,没有看到他狰狞的表情,闪电下他的脸十分平静,似乎只是累了想回家休息一下而已,可我还是害怕了,梦里没能阻止的猩红,现实中我一定要阻止。撒开腿向他快速地跑去,外套早已不知被海浪卷去了哪里,脚底的砂石也在拼命阻拦着我,他早已在不远处站定,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狼狈的我,以及在风中苦苦挣扎的呼唤。

  十米,他缓缓张开了双手,我看不清他手中是否握着锋利,却知道自己在这一刻害怕到了极点。

  五米,他的双手慢慢下落,我祈祷着没有殷红滴落,却诅咒着遥不可及的命运。

  三米c两米米我终于抓住了他的左臂,没有伤口,却也没有温度,担忧地抬头看着他的侧脸,苍白中带着些许淡紫,禁闭的双眼还挂有浅浅的泪痕,我感觉到了他的心跳,缓慢又无力,也感觉到了他的呼吸,微弱又短暂,这是行将就木的人才有的样子啊。

  “慕轻含!慕轻含”带着哭腔一遍遍呼唤着。没有看到和梦中完全相同的画面,却通过另一幅画面实现了相同的结果,我不要,我不要!

  “莫莫羽曦吗?”

  他没有睁开眼睛,用极其遥远的声音说出了我的名字,仿佛是穿透了层层阻隔后,艰难传递过来的一句安慰,真实又虚幻,温暖又冰冷。

  得到他的回应我稍松了一口气,在这种时候竟然还在暗自窃喜他还记得我,与其说有一颗大心脏,不如说是对自己的价值感到自豪,毕竟人在脆弱的时候仍然不会忘记的才是比较重要的。

  拖着浑身冰冷的慕轻含向城里走去,原以为他会有所挣扎,没想到却和一个得了糖果的呆萌小孩一样,一声不吭地任由我摆布。说实话,我很讨厌现在的感觉,如果他还是一年前的样子,我可能会隐隐期待手牵手的场景,现在却是两个湿漉漉的狼狈之人彼此无言地前进着,倘若现在有人说我是湘西的赶尸人,我一定会冲那人竖起大拇指,并夸赞他超凡的比喻能力。

  出于少女本身的害羞心理,我把慕轻含带到了他之前的住所,打开客厅灯的刹那我完全呆滞了。一个硕大的旅行箱敞开着摆放在过道上,几件衣服零散地落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相对干净的就只有那张浅灰色的沙发了,恐怕他回来有几天了,除了在沙发上消灭多余的困意外,他没有在这间屋子里留下过多的痕迹。

  将他放置在沙发上。强行从凌乱的旅行箱中翻出一件外套给他披了上去,看着他仍旧木然的脸颊我就有些抱怨,明明是难得的再会,一方成了木头人,另一方却要充当临时的保姆。无奈地低叹一声,分不清是因为他还未脱离过去的这份颓废,还是因为属于我的这部分可笑的命运。

  “现在几点了?”正当我收拾完客厅准备奔赴下一个战场的时候,慕轻含有如索命般阴森的话语让我刚暖和起来的身体又一次坠入了寒冷中。

  “你如果恢复了已是,就好好说话,别把阴间学来的坏毛病带到现实中来。”

  “哦。抱歉,现在到底几点了?”

  “马上就快夜里十一点了,你干嘛这么在意时间?”

  “没什么,不早了,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我可以不介意他毫无感情的话语,却不能不介意他恍惚的视线,在他的眼珠里映出的恐怕早已不是叫莫羽曦的女孩,当然也不是楚夕沫,而是另外一个不为人知又可有可无的幻想品。

  “如果你觉得自己一个人没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

  “告诉我这是哪里?”

  “你在夕城的那个家。”

  “夕城啊,那就好,那就好,我回来了”

  说完之后他便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恬静的面容c浅浅的呼吸,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安心的场所,轻轻抚过他尚还有些潮湿的头发,忽然就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句话:我用你的表情衡量整个世界。又用你的心情描绘我的世界。或许此时的我就是句中的“我”,句中的“你”则是眼前熟睡的大男孩。

  打扫完整个屋子已经凌晨两点了,除了堆积如山的要洗的东西外。我认为自己的表现还是蛮不错的,至少打到了可以主人的标准。慕轻含自从睡着后就一直很不老实,时而开怀大笑,时而眉头紧锁,就在刚刚还从眼角处流出了不少泪珠。以前有同事在失恋后问过我:人在什么时候才是最脆弱的?当时我回答说面对自己最不愿面对的事情时。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还真是不负责任,都已经面对了还谈什么脆弱。对慕轻含而言,我估计最脆弱的时候就是在他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后,面对着无法改变的结局时,就像现在,他可以毫无顾虑地去哭c去思念,却也更加直接地彰显了他的脆弱。对我来说,以前最脆弱的时候是从噩梦中惊醒的一瞬间,现在则变成了看着一个单薄的身影和回忆做斗争的时候,本和我没有一点儿关系,却始终让我无法挪开自己的脚步。

  悄悄地趴在慕轻含的身体旁,自作主张地用他的手背做了临时枕头,任性的选择一次暧昧应该没有人会责怪把。记得很小的时候我也用父亲的手做过枕头,相比较下,慕轻含的要更为冰冷c坚硬,却能带给我更多的拥有感。渐渐的,困意侵吞了我反复转动的大脑,待机的前几秒,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没人知道被血染红的记忆需要多久才能冲洗干净,但一定会知道血流到什么时候会枯竭;没有人知道眼泪会在何时停下来,但却一定知道它们是为什么而流。我们都徘徊在知道与不知道间,往往知道的还都是不想知道的,不知道的又是想知道的。或许我们本不该想的太多,原本不知道的终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原本知道的也有可能被完全颠覆,在这样一个过程中,最好的办法就是知道这一瞬间自己知道的是什么。而我现在要知道的,就只有自己完全放心不下仍在挣扎的脆弱的慕轻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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